闹一场,谁知道这丫头反而暴跳如雷,难不成吃错药了?看着沐英变得疑惑不定的神情,史青瑶的愤怒一下子显现到了脸上:“哼,!我就知道,你肯定觉得她们说得对了!是啊!有鼻子有眼的,如同亲眼见过一样!没错了!我就是人尽可夫,怎么了?我就是给一碗饭就陪人睡觉,怎么啊?你大车小车拉来这么多,够我陪你睡几年了,你倒是来呀?奉陪!”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愤怒,声调越来越高,干脆往床沿一坐,踢去鞋子直挺挺地躺下,口中高声道:“来呀!来呀!我保管叫得比窑姐儿响!你要是不过来,你就不是爷们!”
沐英大窘,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娘的豫腔说得慢,我勉强听懂一些,刚刚哪几位说得太快了,我一句都没听懂!我还以为你跟她们有什么过节呢,结果进了门你倒先骂了我一通,你刚才要是不我也不会知道她们说的什么意思”
敢情自己罗嗦了半天,不但没有让自己出气,反而让本来跟本不懂怎么回事的沐英一下子全懂了!这一下轮到史青瑶大窘,口中吃吃道:“你刚才全没听懂?”
沐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一解释,我基本都懂了只是”
史青瑶脸色透红连忙转移话题道:“只是什么?”
沐英认真地说道:“只是她们骂你那句‘浪里白条’到底什么意思?我实在想不明白”
史青瑶顿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喊:“天哪,怎么不打个雷把这个白痴劈死!你以为你长得俊点儿,天下的女子就都得围着你转?你以为你师傅你干爹有权有势,就能让所有女孩儿都把你当个宝?呸!我不稀罕!本来我还以为你能比那些王孙公子强点儿,我看错了!为了外面这些人不挨饿,我才耐着性子跟你逛了两天,这下连自己的名声都丢了,传出去,连丐帮的名声一块儿丢了!我爹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作践人,要遭报应的!大不了大不了我死给你看!这下你该满意了?”
沐英缩了缩脑袋,往后退了一步:“我说,凡事好商量”
“商量个屁!”史青瑶一声暴喝“滚出去!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说罢,拿起枕头就准备丢过来。
沐英立即抱头鼠窜,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门外。这时候,门外已经整整齐齐地站了两排乞丐。之所以两排,是因为都列队在房门的两侧;之所以整齐,是因为都蹲下身,耳朵都贴着墙根。
沐英更窘了,顾不上打招呼,连忙从后门逃跑。回到了军营,沐英就闷闷不乐,韩清看着有些奇怪,跑过来问缘故,可沐英吱吱唔唔一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直痴坐到傍晚,才心事重重地上床睡觉,连晚饭都没记得吃。这一夜,又没睡踏实。
史青瑶也好不到哪儿去,心里一想到沐英那幅老实巴交的表情就火起,再想想那几个女孩儿恶毒的言语,更是将一腔怒火转移到了沐英身上。白日里那么一闹,要不了多久,全洛阳都会知道自己这个不知羞耻人尽可夫的女乞丐正在拼命勾搭那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年青校尉,自己的名声算是全完了!为了让手下的人有口饭吃,结果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太不值!史青瑶真的有了一死了之的心思,可想到自己的父亲和身上责任,她又知道自己必须好好活着。恹恹之下,也没有了吃饭的意思,反而觉得有些腹胀难忍,纯粹都是气饱的。胡乱吃了些顺气的药丸,躺下睡了。
沐英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圈乌黑。一夜功夫,沐英很认真地回忆了史青瑶过往种种。其实,打心眼儿里看,沐英从来没有看不起史青瑶的身份。反而觉得,这个史青瑶就如同邻家一同长大的小妹一般,在自己面前无拘无束;而沐英从小也没正面与哪个女孩儿接触过,以往年节,干爹干娘宴请群僚的时候,他也接触过不少文官、将领的女儿,只不过,每一次都是干爹干娘有意安排的,他心里有些排斥也有些腼腆,总是三句话不到就匆匆逃离,而在史青瑶面前,他却觉得无拘无束。不知不觉之间,沐英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自己一辈子里最快活的事情和最伤心的事情与史青瑶分享;突然间,这么一个可以倾诉的玩伴就这样宣布与自己绝交,沐英不愿意。
草草梳洗之后,沐英没有半分犹豫,换上一件自我感觉良好的衣衫,匆匆往城隍庙跑去,军营里留下了摸不着头脑的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