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在怀里的林渺予也是嘴角微微上翘,眼神中略略恢复了神采。云霄怜爱地看了看林渺予,笑道:“这样便好,刚才让人担心的等你好了,多出去走走,别老在柜上呆着。”
林渺予没有顶嘴,顺从地听着云霄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多时,蓝翎便抱着被子和衣衫进来了。云霄用被子将林渺予裹好,又交给秦素月,自己则将衣裳穿好,对秦素月道:“你这么抱着也累的,让伙计门抬个软榻进来吧,!我去小院看看。”
云霄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弱弱的声音:“我也想去”却是林渺予拼着力气说出来的话。
云霄侧过脸,低低笑道:“恐怕没什么好事,你若是想去瞧瞧,就让人抬着你去吧!被子要裹好,外头风大。等小院的事儿完了,你还得接着蒸呢!”说罢就朝小院赶去。
柳飞儿早就带着人在小院等候了,看到云霄过来,洛阳府的差役全都跪倒行礼,云霄点了点头道:“都起来说话。”
众人依言起身,云霄环视一眼开口说道:“今儿让大家过来倒不是有什么大案子,而是让大家见见一个六百岁的‘人’。”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面容。云霄淡然笑道:“死人。先不管那么多,备好香案,咱们跨过火盆再说;我不信这个,我倒是让你们放心。”
低下的伙计连忙抬来一张横桌,摆放好香烛果品,一个伙计便蹲在案前焚化纸钱。云霄率先拈香,立在原地朝着林渺予的卧房祷祝道:“今日破墙,非为惊扰亡灵,只为让逝者入土为安,若有得罪,刘某愿一人承担,莫怪他人!”说罢,躬身行了一礼,将香插入香炉,绕到案前,跨过火盆走进房内。
接着便是柳飞儿和蓝翎,跟着就是一干衙役书吏、仵作坊官。云霄见众人都焚香过火,转而对书吏道:“记,年月日——别用鞑子的年号,也别用龙凤朝年号,直接用干支记——权知河南路行军大元帅刘,代行洛阳府尹事,于洛阳府聚福楼破墙取尸。从者,某——把大伙名字都写上。”
书吏飞笔记录。云霄沉声喝道:“破墙!”两个力壮的押差朝掌心吐了口唾沫,抡起大锤朝云霄指点的方向砸了过去。砸了两下“轰隆”一声墙体便破开一个两尺见方的大洞,里面一具尸首便斜斜地探出了脑袋。
众人都是头皮一麻,口中发出一声惊叹,情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两步。干尸突然倒了出来,让云霄心里也吓了一跳,不过云霄不但没往后退,反而朝前跨了一步,仔细地朝干尸看了过去。
干尸发髻完好,头发上的铜钗几乎如新,最让云霄惊骇的是,这干尸的皮肤居然如活人般白皙!朱唇一点,弯眉翘鼻,就连耳洞都能清楚地看出来!云霄旁边的仵作也吓着了,急急忙忙地说道:“大、大帅!这分明”
云霄接口道:“这分明就是新死之人!可是你看,这墙,却是几百年的老墙,没有新砌的痕迹,死者的发式亦不是本朝所有;再看她上半身的衣衫,分明就是隋唐的!且先不管这些,书吏如实记下,等抬出尸首再做计较。”
押差又往下抡了两锤,墙体破开的洞更大了,干尸往外倾斜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云霄唤来蓝翎,两人同时用白布掩住口鼻,套上了棉布手套。又砸了几锤,墙体彻底破开,尸体笔直地倒了出来,云霄和蓝翎同时上前扶住,将尸体抬了出来。
众人见状连连后退,直到干尸被抬到院中,这才远远地站着观看。这个时候林渺予也被人抬在软榻上,在秦素月的陪伴下来到了小院。看着自己床边墙上的大洞,林渺予想到自己居然伴着个干尸睡了这么多年,顿时吓得不知所措,裹着被子在软榻上乱抖了起来,云霄见状,朝林渺予投去一个轻松的微笑,不过因为白布遮掩口鼻,林渺予只看到云霄充满鼓励的眼神,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秦素月则蹲在林渺予身边将手伸进被子,握住女儿的手,细声安慰着。
仵作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匆匆看了一眼,朝云霄行礼道:“这服饰确是唐代。”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吹来,干尸身上的衣服居然被吹成碎片,众人再看时,就再也忍不住,纷纷躬身干呕了起来,只有云霄和自己的两个女人脸色镇定如常:这具干尸肚脐之上的一般如生人般白皙细嫩,甚至可以说是美貌至极,凸起的胸脯和那一点粉红的樱桃足以说明她当年是多么美貌窈窕的女子;可是肚脐之下,却是焦黄枯烂,如同干柴一般狰狞恐怖,隐约间还能看出干尸下半截上腾起淡淡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