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通愿用万丈好丝绸从京城开路,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只愿吴小姐风光接回京。”玄通一脸严肃,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吴晨默念几遍这八个字,他很想告诉玄通,其实他不懂其中八个字。
要是懂得,曲儿娘家那边,就不会连她身死都不来看一眼。
要是懂得,自己当年打死都不会接这吴家家主这种烂摊子!
一时头疼的他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江湖中的宗氏是如此,相来铁血无情的帝王家又该是如何?
他已经没了夫人,一儿一女便是他的全部。
真要是哪天真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就撕破脸,一人一剑,与京城那位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是最坏的打算。
吴晨不想再想下去,拍了拍这年轻人的肩膀,最终还是没有给他一个答复。
拂衣离去,只留下玄通一人独自站在这中庭里,月光轻洒肩头,玄通转身朝巨剑旁边高耸能入云的书房看去。
那扇还留有余光的位置。
想来他也是看了许久了吧,玄通这样想。
书房里,吴忧站在窗户前,起先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一点表情,父亲所做的一切他都不感到稀奇,大玄二皇子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自己那个成精的老爹又怎会不知道?
也不知刚刚一举一动是逢场作戏还是有感而发,收回眸子,离开了窗,坐在书堆上,随手拿上一本剑谱,翻开几页,吴忧皱了皱眉。
他在这书房里一呆就是十年,看了十年的书,静心十年,可提起吴晨,他还是怨恨的。
母亲的死,他能猜到一二,吴晨这几年的良苦用心他也看在眼里。
明明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但他还是恨吴晨。
摇摇头,吴忧一心想把心思放在书上,可不知怎么的,现在的他一字一句都看不进去。
合上书,一闭眼就是满脑的烦心事。
与吴晨担忧一样,他也在想如何能顺理成章抗旨,也在担心自己亲姐姐会不会闹脾气,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来这二皇子也许对姐姐的胃口的,也可能,他俩早就在江湖中见过面。
吴忧微微一笑,笑里全是柔和,要是姐姐喜欢,吴家未尝不可退一步,只是他也是对京城那边的生活捏把汗。
起身离座位,稍稍低眉看一眼这刚刚与那江湖老士下的一盘棋。
这盘棋,他白子,老士黑棋。
想起江湖老士死皮白赖的不肯认输,骂骂咧咧的说明晚再来的场景,吴忧嘴角微微勾起,很是好看。
可是啊,吴忧收起笑容,蹲下身子,注视棋盘上被白子团团围住的黑子,自己要的答案老士没有给,或者说他给不了。
手里握起一枚黑棋,找准突破口,子落,黑方活了。
吴忧面无表情,又握起一枚白子,不着急落下,只是握着。
眼下这盘棋,他不知该怎么下了,就如同大玄二皇子想要吴晨一个答案,他也给不了。
猛的突然想到了什么,白衣飘荡月辉,吴少爷起身,朝书房门口走去。
推开了门,看见靠在书门前歪头熟睡的书童,他也得又叹一声,想来这个时辰叫他起来收拾是不可能了,在屋里寻了块皮布盖在书童身上,吴忧随手关上门。
环顾四周上午还是整整齐齐,现在杂乱不堪的书房,他有点为难。
江湖老士今晚到访,大玄二皇子想来也是快登门了。
站在窗户前,吴忧微微一叹,今夜无眠,无他,只恐铁马冰河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