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
她想不通,就像前世她到死都想不通,为何同样是唐家女儿,就只有她一人落得凄惨死在荒郊野外的下场,其他人却可享受荣华富贵,幸福到老。
她曾经以为她太懦弱,太善良,不够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重生了,她占据了掌控时光的优势,心比任何人都硬,手段计谋也不比任何人差,为何还会进退两难的境地。
难道这就是命?
不,不可以。
这不公平?
不公平。
她是复仇而来的地狱使者,她一定要报复那些让她不幸的人,改变自己不幸的命运。
若是不成。她得不到幸福,任何人也得不到,她另可鱼死网破,也不让唐婉那些人幸福。
唐蕊压下心底的疲惫。强忍泪意,声音里压抑着鼻音,“陛下,终于想通了。再好不过了。”
唐堇冷嗤,嘲笑唐蕊倔强的虚荣,“陛下想通是好事,姐姐也要想通才好。”
“我又什么相不通的地方?”
唐蕊狠狠瞪了唐堇一眼,“只是妹妹,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我有。”
唐堇突然收回对唐蕊鄙视加嘲讽的神情,反而怔怔地看着唐蕊,唐蕊被看得一时失语,不知为何。心虚地避开。
“我想不通的很多。唯有一个就是姐姐才能解决的。”
唐蕊避开唐堇犀利的眼光。声音有些小,“妹妹想不通的地方,姐姐很是乐意为妹妹解答。”
“这就好。”
唐堇看着窗外开得正艳的满堂红。想着物是人非的往事,“记得往日国公府这个时候。正是赏荷采莲的好时候,燕京的气候不及江南,莲总比江南开得晚,莲子也结得晚,好些地方还长不成……”
“你说这些干什么?”唐蕊打断唐堇的回忆,“难不成还想和我叙旧不成。”
唐堇不理,继续陷入回忆道,“你我姐妹又是庶出,社交花宴也少,多数时候便是留在府上姨娘那儿偷偷采些未长成的莲子。莲子又苦又涩,你我却欢喜得紧。”
“那些愚蠢的记忆提及干什么呢?不过是越发痛苦。”
唐堇提旧事,唐蕊心中难受,往事历历在目,有欢乐有感动,可让她记忆深刻的却是痛苦不已的前世。
唐蕊有时候甚至想,一切重来,为什么不让她忘的干干净净。
这样爱也好,恨也好,总是无知无觉中走过,没有那种明明知道是悲剧,却不得不命运趋势的惶恐不安,更没有那种千方百计努力却被命运戏耍的无力悲愤。
唐蕊一直觉得自己的泪水在前世已经流干了,纵使有也不过是为了需要而流出来的水,可今天她的眼泪出奇地多。
“是啊,真是愚蠢至极。”
唐堇苦笑,“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思恋来着?”
唐堇的问话让唐蕊无法回答。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唐堇从胸腔中问出疑问。
“为什么要陷唐家不义,你不知道唐家世代忠良,代代都是死在抗蛮战争中的吗?你为什么要谋朝篡位,陷害忠良,屠杀老百姓,放蛮族进大胤?你忘了国公府大门下那十丈石碑吗?”
唐蕊想起幼年唐家子弟每次出入府门都必读的祖训,那些礼义廉耻,忠君爱国的思想,曾经让她引以为傲铭记于心,可痛苦地记忆让她恨透她曾经的愚忠。
“真蠢。”
“什么?”唐堇平静的眼眸里有种刻骨的疼痛,“原来这些在你眼里就是愚蠢。”
唐堇自嘲,“那么姐姐,你告诉我,杀害自己的生母就不愚蠢了吗?”
唐蕊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从未有过的扭曲,半响恢复平静,“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见你的丫鬟炖了补汤给嫡母的,可后来却成了嫡母杀害陆姨娘的罪证。”
唐蕊深深看了唐堇一眼,“原来那个时候,你就防备我了,怪不得那些人都中计,唯独你,我总是算计不成。原先当你是个天生福气的,没想到你倒是个心思阴沉。”
唐堇又看了眼被风吹散花瓣的满天红,“堇娘人不聪明,只想自保平安,可惜偏偏有人让我不如意,我只能奋起反抗。”
“哼——”唐蕊冷嘲,“自保。倒是我害了你。”
“难道不是吗?”
唐堇反问,“不是你害了唐府吗?”
“姨娘没有你算计,会被关在庵堂,被你折磨成疯子吗?”
“祖母不是你在汤里下药,会活活痛死吗?”
“长姐不是你算计,会毁掉容貌,没了婚事吗?”
“父亲不是你背弃家国,会为了戍守大胤城门云州,而殉城吗?”
唐堇的逼问,让唐蕊无处可藏。
可唐堇却不打算放过她,又走进她身前,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