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敏舒听甄玲不怕去藏在瓦肆深处的崔府,心里也放下愁绪,躺在床上,絮絮叨叨地和甄玲商议了一番如何将给棚户的人添置一些东西,好让棚户的人能够好过些。
未料二人的话,一下子被旁边的张老太太听了去,她立马急躁上前道了一句,“别,别,棚户东西多了,是要人命来着。”
张老太太这一说,姬敏舒和甄玲二人当即从激动中缓过神,想起棚户之所叫棚户,不是因为棚户穷,而是他们不能富。
棚户人一个寸丁草棚,上无一片瓦,下无一块地,内里无家当,锅中无米油,棚户的人过一天似一天,东西多了反而会遭了罪。
家中任何东西,哪怕是人也不能藏住,只要任何人看中,都属于旁人,这就是棚户贱民过的日子。
姬敏舒和甄玲原先也不是没有点银钱,可惜那些东西最多买些吃食,让棚户人打打牙签,否则每月户甲到棚户点查,不过是让棚户人遭罪来着。
甄玲叹息一声,“张奶奶,还是倒是多买些米粮给你们藏到土炕下面去。
“呵呵……”张奶奶听了露出一抹满足地笑容补充道,“白米白面是不成的,最多买些麸糠和黄面这类子糙粮,要知道这些东西连乞丐都嫌弃的,咱们才能吃饱。”
甄玲心酸的点点头。
姬敏舒沉默不语,心道,棚户贱籍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早就该废除了。
可惜历代帝王将棚户贱民当做警示天下世家的工具,半点没想起来,一个王朝稳定与否,从来都与当政者的刑罚和手段严谨与否无关。
圣君行圣政,昏君施昏策。
十月初,北胤爆发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灾,土地龟裂得好似层层裂开的冰层,川流不息的河流干涸得只剩下河床上的淤痕,焦金流石,蝉喘雷干,仿佛一夜间北胤的水就被南胤 流干。
几个月前,南胤爆发了百年难得一见水灾,几乎淹没了南胤所有的良田,以至于宪宗不得不放弃攻打北胤的决定。
姬文璟当时还沾沾自喜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在他看来北胤夏日虽炎热点,河流水流量少了些,到底不似南胤水漫城池,十室九空,不过是粮食提早收割了点。
姬文璟甚至有一段时间觉得是上天再示警,告诉众人,他才是大胤朝真正的君主。
当然姬文璟也趁势在北胤造谣生事一段日子,只是及早被南胤一帮人发现了去,反谣言了一番。
但到底动摇了南胤的民心,不然宪宗也不会放弃攻打北胤的计划。
可如今,姬文璟却笑不出来了。
北方日头短,农作物时间长,一年一收,本来就比得南方物产丰富,如今一个旱灾更是让北方减产泰半,北胤朝臣几乎可以预料到大旱过后的结果。
北胤大旱急白了姬文璟的头,也让各方势力暂缓之间的斗争,开始为抗旱做准备。
姬文璟甚至想着他若是有个仙法或者预知后世,早在南胤水灾,就帮着南胤老百姓抗了洪水,将那些子哗哗的水流通通引入北胤朝,解了北胤朝的急。
姬文璟一想到预知能力,就想到唐蕊,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了。
“唐蕊若是真的能够预知未来,她为何半点不曾告知自己来。”
姬文璟让自己不能多想,脑海里却思绪颇多了。
姬文璟为了不让自己多想,越发全身心的投入抗灾计划中。
可惜唐蕊这样的重生之人,如何能够让姬文璟多走弯路来着。
唐蕊立马找到了姬文璟相谈旱灾的事情,她清楚的记得前世就是这一场旱灾让宪宗焦头烂额,以至于放任姬文璟这个西北王在西北扩张了近三年不曾采取行动。
实在是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旱灾就像旱魃降世一般整整待在北方近半年,甚至连历年会有的大雪,大胤朝也是半点没下。
干干的土地被干巴巴地冻着,一踩就像沙子一般的风化,北方寸草不生,寸土不存,连千年老树都枯死,老百姓就连吃树皮草根也完全没有机会。
若说南方的水灾是十室九空,海龙王杀人,那么北方的旱灾就是真真灭绝人伦,一室不存。
不然宪宗也不会举国之力,花费整整三年才让此地恢复生息,半点顾不得在西北称王称霸的西北王姬文璟,让姬文璟势力发展到几乎让大胤朝招架不住的势头。
唐蕊甚至觉得若不是宪宗通过她,采取了不光明的暗杀和诡计,怕是后世皇帝也不见得能够杀死姬文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