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原来是高衙内”几个字,陆谦把刀向前一送,低喝道:“住口!衙内问话你便答,余外就给我老实点!”杨雄不自禁地向后一仰头,余下的话都吞到肚里去了。
高强暗赞陆谦厉害,恐怕已猜到自己另有所图,让这杨雄乱讲话恐怕会坏事,故此用言语逼住了他。石秀见这帮人个个精悍,杨雄这样的武艺竟一招未出便被制住,此刻只能在刀下呻吟,心下也是暗惊,强道:“高衙内,石秀既然犯在你手,只得认栽了,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却与我这义兄无干,都着落在石秀身上便是。”
高强一听有门,正色道:“石三郎说哪里话来?倘若是拿人办案,此刻便只锁链伺候了,何必小生在此饶舌?实不相瞒,小生昨日看了三郎杀那淫僧的现场,干净利落,没留半点线索,实在是佩服之极。小生向来喜与英雄豪杰为伍,也好学些霹雳手段、刚强作风,对三郎实是大有结纳之意,却不知三郎如何思想?”
石秀一怔,心中已有些动意。要知他自小流落江湖,空有一身的本事却出头无门,眼看岁月无情,蹉跎了有用之身,心中如何不急?是以日前因潘巧儿的奸情而被逐出时才这般怀恨,不止是为了与杨雄的义气,更多却是为了自身的愤怒。
此刻眼前忽然出现生机一条,且竟是康庄大道,看这高衙内手下四人俱都是正当年,个个身手不凡,可知他说爱与英雄豪杰为伍并非虚话。若说是虚言诓骗,自己身无长物还背了两条命案,正所谓是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他思虑缜密,却还要试一试高强的心意:“衙内既有此意,石秀自当效命。只是眼下我义兄遭际这丑事,却不知这****当作何处置?”
“呃……”这一下却问到了高强的痛处,眼见这潘巧儿冶艳浪荡的熟艳风情,男人的贱骨头是随时发作,且对这等****实是充满了好奇心,要说一刀杀却了,真有点舍不得。只是想到这女人蛇蝎心肠毒杀亲夫,还差点作下连环案件,又觉得毛骨悚然,有些不敢沾手的意思。最重要的是,石秀与这女人结下了这么深的梁子,杨雄和她还有夫妻名分,倘若留了她性命甚或收入私房享用(罪过罪过),这二人面上须不好看。
反复思忖之下,衙内最终决定大义灭美了:“哼,如此****,心肠又恁地狠毒,留她不得!便由杨院长自决罢!”说这话时委实有些心痛。
得了衙内号令,陆谦将刀往后一收,退了两步仍是盯着杨雄的动静。杨雄得了自由,见那潘巧儿兀自瘫在地下,不由气往上冲,从地下拾起了腰刀举步上前,潘巧儿一声惊呼只叫出半声便戛然而止,咽喉处一道血泉喷出,直溅在自家的良人身上。
杨雄丢了手中刀,他本是刽子手出身,杀了个人是毫不在意,过来跪在地下向高强道:“高衙内,小人杨雄得以手刃****,性命都是拜衙内所赐,还望衙内看顾我这石秀兄弟。”
高强呵呵大笑,上前作势要搀,道:“杨院长说那里话来,石三郎如此豪杰,他日随小生一同为国效力,必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哪里说得到看顾二字!杨院长且宽心在这大名府为官,静待三郎青云直上的好音便是。”这话却是暗藏机锋,既堵死了杨雄进身之阶,又给石秀吃了颗定心丸,实则是留了杨雄在大名府为人质,逼着石秀以后尽心为高强办事。
石秀暗暗惊喜,惊者这小衙内年纪不大又是纨绔子弟,却心计恁地深沉,喜得是这样正是作大事的人,自己跟着他混,当不辜负了一身的本事和抱负,当即拉着杨雄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道:“既蒙衙内知遇之恩,敢不效死!”
高强的手只随他二人磕了四个头,这才加力搀起,正要说话,却听身旁又是一声女子惨呼,回头看时,只见陆谦正从那迎儿身上拔出刀刃,刀身滴血不沾,细密的纹路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高强见状摇了摇头,暗想:“小丫头,别怪我等手辣,实在留你不得。”
石秀和杨雄却是一喜,这衙内下手不留后路,可见对自己是推心置腹的信任,不愁日后不受重用。石秀便问道:“衙内,这番杀了两个贱人,却如何了局?”
高强笑道:“却是一件巧事,小生今日本有一件事要办,一发都推在这人身上便了。”随即扬声道:“小乙哥,那李固何在?”
(第二部第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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