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只从这件事上亦可看出高相公思虑深远早早便在渤海故地今辽国东京道栽下了钉子阿骨打如今方始着手招谕渤海恐以落了后手了。马扩暗叫侥幸随即便记起高强的嘱咐来因为郭药师起兵的时日未定端看女真与契丹初战胜负如何。如今女真得胜按照高强事先的吩咐郭药师应当趁此机会立即起兵南下攻占苏州和复州将这两个最接近大宋登莱的州军占据以便与中原沟通。
是以女真初战得胜的消息对高强这边亦是极为重要应当尽早送出为上无奈马扩孤身在此为避嫌疑也不曾带了信鸽随身想要送出消息难比登天。不过回心一想他却又安然想那两个渤海人被阿骨打纵归招谕渤海人这女真起兵得胜的消息用不了多久便会传遍辽东各地凭郭药师一众如今在辽东的威势和数年经营哪里还收不到风到那时不待自己这里想来郭药师和花荣那里亦当有所行动了。
扫平了宁江州阿骨打率军归还本部一路上众女真人计点虏获人人都是兴高采烈。马扩见状私下问了粘罕才知女真并无摇役赋税之说壮者皆为战士平时渔猎。战则自备兵仗马匹粮秣等出征因此战斗中个人的战利品通常都会归个人所有除非是有所争议者才由部落大人孛堇等裁断。至于府库等积聚财物则是直接归部落的孛堇或是领兵出战的猛安谋克所有。此战前后杀敌不下四千人沿途虏获奴婢更是过两万而参战女真正兵亦不过三千多。每人单奴婢便可分得五六名对于一向贫寒的女真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了更何况宁江州一州的积聚
众女真兵喜形于色有的已经得意忘形在马上打开酒袋来痛饮更有的便在途中骚扰起所押解地男女奴婢来那些奴婢自然哭叫挣扎众女真兵大笑为乐丝毫不以为意。偶尔有的年轻女真出手虐打奴婢。还会有老成者出来制止。这却不是什么仁道乃是将这些奴婢都视为自己的财物如同牲畜牛马一般。怎肯自己打坏了
师还途中又去达鲁古城治下实里馆女真部落耀武扬威一番。据娄室说阿骨打起兵之时亦曾向这个部落征调兵力参战但实里馆女真系辽籍甚久不敢轻易作反又不愿意和同族自相残杀因此采取中立立场。现在阿骨打获胜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了只是虚声侗吓一番。实里馆部便乖乖俯称臣并献出资财若干阿骨打这时便现出其豁达大度的一面来将实里馆女真亦编成猛安仍旧由其大人孛堇为领只须以后赴战时出兵就是。
五天之后女真大队回转来流水旁的故地当即在部落中掀起一阵欢喜的狂潮而阿骨打将此战的虏获和实里馆女真所献的资财悉数拿出来分给众人。益令各部归心。趁此时机阿骨打将女真原有地猛安谋克编制成为较紧密的军事组织定制三百户为一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并任命此战中有功及素有威望者分别统领;又用此战虏获的金银打造金牌和银牌交给新封的猛安和谋克们作为信物从此女真传令用的信牌算是不用再刷金漆了。
马扩在此亦与苏定重见虽只相隔数日然而二人说起别来情由却都明白就从这一战端塞北万里疆域上便要掀起一场极大的风雨来至于何时平息以何种方式平息却没人能说的清楚了。
苏定在北地数年这里已经建起了鸽站当即用密码将马扩所见的宁江州一战战情书写下来飞鸽传与盖州的花荣知晓至于如何攻取苏州和盖州则花荣早有筹略。
之后一连三日女真全部都处于喜悦之中路人遇见俱都满面欢笑许多人更喝的醉醺醺营地中酒气冲天。只是人若喝醉了旁边同族便用绳索捆缚待其醒来方解道是女真醉酒常闹事杀人虽亲父母亦不辨惟有捆绑而已。到了三日头上忽然有人来请马扩说是有契丹人来献款纳降郎主请他去观礼。
马扩心中暗惊估不到女真兵势如此之锐而契丹亦如此不堪一击一战之下不过小败居然就有人来献款纳降了他正要随来人前去忽地心中一动:即便是契丹有人来献款为何要我这个外人在场此亦不是什么敌国大礼何用外人观瞻
他身系高强地使命凡事亦多想了一层越想越觉得不对这阿骨打莫非是有意将他这南朝人作个幌子来要挟对方地使者么虽然未必如此然而不可不防。
马扩即入内更衣出来时已经换了女真的皮裘外衣用一顶皮帽裹着头再加上脸上抹着厚厚的油脂防冻猛一看上去倒有几分象女真人。那使者不知其意见状却笑称赞他甚有女真之风马扩亦笑而不答。
女真居处甚为简易即便阿骨打这里是方圆数千里生女真部落中最强一部其公共建筑也只有一个大窝棚周围密密植着柳树顶上苫草盖着下面烧着大火炕众女真孛堇团团围坐阿骨打坐在当中对面一个使者单膝跪倒正在那里说话。
一见马扩进来却换了装束阿骨打先是愣怔微微点了点头随手示意马扩在近门处坐下。却听那使者以契丹话说道:我部大王夔离不自来仰慕太师豪雄一世。今闻太师举兵击辽师必克捷因遣小人来献白马一对以为贺礼。
阿骨打不动声色一旁粘罕却道:你家大王夔离不我当年亦曾见来自是英雄人物曾勒兵追击马贼至我境上。今既来纳款。甚是美意只是你家大王自己为何不来
那使者显然是巧舌之人正要解释时粘罕挥手将其打断喝道:铁骊部与我毗邻若不从我便附契丹。近日闻你家大王颇受辽主宠信以封作大帐铁鹞子详稳正是位高权重岂有一闻我家起兵。便即来投之理你今次来。必是有诈
马扩听见粘罕这般说猛地省起:临行时高相公数塞北人物曾说过那奚人铁骊部王子萧干与他相熟。如今这前来献款的亦是铁骊部大王二者莫非有甚干系粘罕又说此人曾勒兵追击马贼至女真之境这益说的象了。只是为何称作夔离不一时不得要领。
那使者见粘罕作色却不如何惧怕大声用契丹话说了几句语甚快用词亦较为冷僻马扩的契丹话水准只是和女真话一个层次这便听不大懂了依稀晓得这使者是在为那夔离不辩护。
二人你来我往说了一时。阿骨打忽然将手一挥粘罕即时闭口。只听阿骨打向使者道:远人来投又赠我白马自当谢过只是若要议款为时尚早。若你家果然有意时我自当于鸭子河旁观之。
那使者一听鸭子河三个字脸色顿变不复昔时从容。反而帐中女真人皆有些嘲讽之色。谈判至此已经进行不下去那使者勉强行礼便被送出。
待使者去后吴乞买大笑道:这厮还道我不知辽兵已至鸭子河畔那夔离不亦在其中在此弄甚言语煞是可笑众女真人俱都大笑不止声音震得顶上覆盖的苫草簌簌抖。阿骨打亦笑了一会招手示意马扩近前道:也力麻力你怕在使者面前露了相叫人知道你南朝人与我女真有来往那契丹多半会责难你南朝背因此换了装束是也不是
马扩被人叫破心事却佯作不知只说是入境随俗而已。阿骨打笑而不言粘罕便道:也力麻力是我提议叫你前来俾你知这使者来此之事你可知那夔离不当日与你家高相公亦是相熟
马扩暗凛果然是此人忙问道:果有此事我只听相公从容说及在塞北曾识得一个奚人王子唤作萧干的却不曾听过什么夔离不。
粘罕笑道:萧干是汉名他自有契丹名便是唤作夔离不自来北地大人皆有汉名与本族名汉名乃是典籍所书尔我等各族皆以本名相称无怪你不识得。此人前年奉辽主之命为铁骊部之王复作了铁鹞子军详稳听闻甚受宠信。只他那铁骊部更在我部之北如今我这里一旦举兵他入辽之路便绝如何不来向我献款只是却未必真心罢了。
马扩方知其意:郎主与诸位郎君唤我来敢是因这萧干与我家相公有旧欲知其详乎再回想一下适才的对话好似辽国又已派兵前来双方开战在即这萧干亦在军中因此女真人要确认一下萧干与高强的关系。
果然粘罕点头道:也力麻力你甚知我我亦不相瞒你家相公连年将货物南北贩运间关万里中间岂无辽国大人为之遮掩那萧干地与我接本人又在南京作详稳南北之道尽皆可通兼又与你家相公素识我意此人或便是中人。当日与你家相公既然有约又承相赠许多兵甲自不好轻易坏了誓约故而要寻你相问端详。
马扩已知又将大战了却笑说高强与萧干只是泛泛之交这南北货运并不与他相干。
阿骨打见说点了点头忽地站起身来手中一根木杖一挥喝道:契丹闻知宁江州陷城今已遣兵来攻我闻说已至鸭子河矣
众女真人闻言纷纷站起身来指天划地以手捶胸都要求即刻出击迎战辽兵。阿骨打便道:辽国兵多若迁延时日大兵猬集便不易对敌。如今辽人轻慢于我只命来流河路都统萧嗣先率八千军来攻我若能迎头击破此军则余众丧胆矣我等即刻出应敌余众悉随我马鞭所向进兵
说罢也不待众人答应阿骨打大步出帐翻身上了马背将马鞭高高举在头顶口中蓦地狂呼一声呼嗬那马一声暴叫四蹄翻飞便奔了出去。
马扩好在是在近门处见众女真人疯了也似地向外冲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闪身到了门外却见一众女真孛堇纷纷跳上马背口中狂呼大叫号角四面响起乱纷纷地便跟着阿骨打冲了出去。
这就出兵了马扩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赶回自己营帐副马亦不及牵只骑着坐骑也跟着大队向前而去。他是亲耳听见阿骨打号令地已是这般仓促其余女真人多半都没明白怎么回事更是不堪三五成群地散在路上有的人便在马背上腾出手来披带盔甲。只是虽然出兵仓促女真地士气却极为高昂众人口中都喊着一句话:看马鞭看郎主的马鞭
长长的队伍就以这一柄马鞭为指向一天之内长驱百里到了鸭子河畔。入夜时分众女真人正在休养马匹阿骨打却又跳上了马背手中举着火把在诸军间游走口中大声喊着:适才我已经要入睡了但是木枕却三次拒绝我的头希尹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希尹也举着火把站出来高高瘦瘦极为醒目大声回答道:郎主此乃神明警示我们不当在此歇息应当继续进兵
阿骨打大吼一声:你们听到了这是神明的警示我们继续进兵说罢又上马高举火把向鸭子河方向冲去。众女真听了益勇气百倍也纷纷点起火把来奋勇向前口中的话却变成了看着火把看着郎主的火把
黎明时分阿骨打率先赶到鸭子河畔身边只有粘罕等寥寥十余骑余众悉数散落在后。马扩仗着坐骑是苏定所赠的好马又只披着掩心甲轻装前进因此居然也在这十余骑当中。阿骨打向河上看了一眼回顾看见马扩也在身后不由得笑道:也力麻力神明警示果然不欺我你看那是什么
马扩看时只见河上薄雾中有人影晃动再仔细一看却是一伙辽兵正在那里凿冰。他喘了两口气点头道:果然来的好若是晚几个时辰辽兵将冰道凿开了咱们便过不得河只能眼看着辽人集结大兵了
阿骨打大笑还未说话粘罕吴乞买以及阿骨打几个儿子纷纷请战阿骨打便命自己地次子斡离不当先率十余骑踏着冰面冲了过去。那伙辽兵猝不及防只两个回合便逃散开去。
待天色全亮阿骨打率军渡河点检士卒不过一千五百甲士而已。然而有了神明征兆在先成功渡河之后所有的女真战士俱都勇气百倍全然不顾一比五以上的兵力差直冲辽国驻军的所在出河店而去。
这一战杀得天昏地暗女真人勇猛异常悍不畏死而辽兵气为之夺只是仗着人多苦苦支撑。正战到分际忽有大风从西北而起卷尘扬沙正对着辽兵迎面刮来。辽兵本已支持不住现在更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如何迎敌当即大败而逃女真乘胜一路追杀百里阵斩辽军来流路都押官崔公义大帐控鹤军指挥邢颖等大将数十员辽国全军八千人仅有都统萧嗣先等十七人得以逃归。
当花荣接到马扩关于这出河店一战的情报时信尾一行大字格外醒目:至此女真兵已过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