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河东一路久不习兵除麟州折家军马之外多不堪用故而宜就漉延泾原环庆三路调遣番汉兵马先往河东驻泊就便熟习道路山峦操练兵将以待军兴之时。此处近邻西北诸路人情相近易安西兵住此虽日久亦不虞师老故而虽大略未定此一路兵亦可先动。
童贯看罢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高枢密筹之极当如此某愿即日返回西北先集兵泾原等三路拣选士马往彼河东择地驻泊还望枢府这里安排大军营盘粮秣解我后顾之忧。
高强应道:这个自然节帅勿忧那河东一路自来富庶钱粮甚广纵然是骤添十万大军谅也支吾得来倘有不足我这里参议司亦当转输无碍。只是节帅到彼若麾下将帅欲往太行雁门等处察探形势指画方略我这里亦当遣些熟习北地之人引导指点。
使得使得童贯虽然是个半调子到底久在军中还不是那种纯粹纸上谈兵之辈这十万大军到了陌生地方要是没有一段时间熟悉环境一旦出塞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还谈什么攻杀战守这枢密院在宋朝也担任军事情报工作又在高强的主持下连年打探北地情报联络豪杰之士有他们派人引领的话自然事半功倍了。
当下商议定当童贯欣然起身告辞要讨圣旨回西北调兵去了。高强和种师道送到门外拱手而别而后反身回来坐定。高强拿起那条陈来看越看越觉得有味道虽然只是略微涉及到平燕策略但却可以看出种师道对于收复燕云的军事问题已经下了许多功夫包括对一百多年前宋辽围绕燕云的反复争夺历次战守都用心研究过了。
沉吟片刻高强便道:种承旨我见这条陈上说攻打燕京乃是仰攻地势不利须得侧出其后分其兵势而后方可。承旨将家才俊既然言及此处想必有了全盘方略今何不试言一二
种师道照例要推辞一下俄尔才道:下官自从得知相公献策平燕便深觉此事难能我大宋北有辽西有夏二寇常联手夹攻彼此勾结故此我欲平辽先须灭燕。盖辽大而燕小。先易而后难此乃用兵常道。然而区区西贼百年跳梁难解。于此若欲平燕窃以为不可。
然而其后几事迭出下官却看到了以往不曾想及之处。先是北地情形源源报来辽国外强中干早已不复往日强盛这是其一;二则西贼与我大宋拒战百年。大宋固然深以为患西夏国小民贫其势更加不堪若得休
诚为其愿臧底河城一战得胜。而后便息兵罢战与辽为援断了辽国一臂这是其二。
其三呢便是相公趁女真起兵辽东大乱之际。遣兵跨海入辽联结当地豪士。大举起事这又是一着奇兵。适才下官这条陈上说地明白燕京仰攻甚难。侧击则可然而彼处左临大海。右面太行。敌军守此可不烦旁顾。并力南向其势易守难攻。即便是出河东绕道攻其侧后也须防敌联结西夏邀击我军背后故此下官常以为忧。然而辽东一乱倘若我兵能有数万之众从此西进攻克榆关天险则我东路主力可以从沧州境内沿黄河西上使敌尾难顾只能坐守待毙平燕之计至此方现出胜算来。
种师道说到这里向高强拱了拱手道:相公这一招跨海进兵可谓反客为主之计趁着辽国内乱之际将原本为敌后方的辽东之地翻作我汉家进兵之阶实乃神来之笔也想当初高梁之败我兵本不惧辽骑冲突只是诸将欲分西路潘美之功催兵急进被敌将耶律休哥诱使深入而后游骑绝粮道我兵绝粮而败。彼时若能有一只兵从榆关南下出耶律休哥之后则耶律休哥虽是契丹良将亦难以再从容应对南北受击之下亦惟有坐困燕京城中待援而已。此时那西路潘美一军亦当从居庸关东进燕京三路回师燕京城下其胜败虽盲者亦可观之有思及此下官常自扼腕叹息。
高强见这位老种居然这般推举自己心里也不免有些自得笑道:承旨过誉了我当日不过是想要给辽国添些包袱搅扰一下他的后方叫他莫要以为大海就是他地屏障了我大宋舟师如今已经能远涉重洋这茫茫大海须是我大宋地天下可不会为他契丹作长城了。事实上历史中元末朱元璋北伐在打到潼关断去大都地右臂之后就遣将从登莱渡海攻入辽东断了大都地左臂以至于后来终明一代这辽东都是属于山东布政司地治下。有这样成功的经验如何不用
种师道何等老道阅人无数和高强相处这些日子早知他脾性知他口中谦逊心中必是窃喜微微一笑也不说破转道:如今河东集兵十万再加上麟府地折家兵马西防夏贼北取云中亦皆足矣。等到辽东兵出河北大军溯黄河北上河东兵马出一旅偏师以窥居庸关这燕京还不是我大宋囊中之物么相公在大名府练了十二万兵料想也尽够了罢。
高强怡然自得笑道:种承旨切莫轻敌辽国如此大国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燕云又是其立国之本纵使如今外强中干亦当拼死来争。古语云困兽犹斗我这里诸多谋划都是想要赢得一个出师之名既要提升我军士气亦要让燕地官民心服说到底为得也就是要让辽国这困兽之斗来得没那么强烈罢了。
种师道自幼读的是儒家经典对此自然赞同连连点头称是过了片刻却忽然冒出一句来:太宗故约能恢复燕云者虽异姓亦得以封王。如今相公已然官居使相可谓位极人臣这封王之机百世难遇难道相公真地一点都不动心真能拱手送给旁人
千秋功业么那得看什么人了如果一个人自己就已经经历了千秋百载地世代他还会在乎这所谓地功业么
高强站起身来负手而笑:可惜啊这么浅显地道理却不足为外人道只好故作神秘了所谓穿越者身上所带有的王者之气是不是就这么来地
种承旨也不是高某不图功业实则兵凶战危庙堂纵有千般筹算临阵亦未必能操必胜。高某从未经过大战自知不是个中长才实不敢把大宋国运和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当作儿戏那童节帅虽未必是兵事上地天纵之才究竟是打过大胜仗之人终究好过了高某。
他就这么望着种师道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在种师道眼中看来却着实耐人寻味。年纪这么轻却已经有这样的胸襟和成就他的将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人呐圣贤与巨奸之间往往只有一步之隔而已
种师道收拾起心思站起来躬身一礼:枢相念念不忘大宋国运将士性命有这等心肠便胜却那天纵兵家之才了相公纵使不图功业焉知事到临头身不由己言毕辞去。
高强望着这位老将的背影不觉皱起了眉头: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放在别的朝代或许还不那么敏感但是在大宋的政坛尤其是涉及到手握兵权的大臣这就是一个近乎犯忌地字眼了要知道开北宋八帝江山的第一人赵匡胤当初陈桥兵变时也只是身不由己而已呐
眼见得种师道地背影就要消失在门转角处高强蓦地曼声吟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