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东南冷冷一笑,从怀中摸出把匕首,拔出鞘,一刀扎入叶牡丹身后的墙壁上,雪亮寒凉的刀锋从叶牡丹的脖子旁边掠过,带起冰冷彻骨的寒意,还顺带削掉了她的几根头发。
“啊——”
“闭嘴!”
叶牡丹刚刚出声的尖叫被杭东南沉声喝止,杭东南冷冷道:“我跟你说过,我是个粗人,也不怎么讲道理。明天,你走,还是不走?”
叶牡丹浑身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牙齿咯咯作响,满脸的惊惧之意,连看也没有勇气再看杭东南一眼旄。
“走、走、明天、一早、我就走!一定走!”叶牡丹肝胆俱裂,恨不得立刻便长出翅膀飞回家中哪里还敢留在这儿?
她算是看明白了,姨妈家家境虽好,表哥长得也不错,又有前途,但是,她真的没有这个福气这个命!
没想到他背地里居然是如此凶神恶煞般暴戾的人。退一万步讲,即便将来真的嫁给了他,他一个不高兴,虐待折磨自己怎么办崴?
“记得你说过的话。”杭东南点点头,“铮”的一下收回匕首入鞘,转身离开。
叶牡丹浑身无力,靠着墙一下子软了下去,冷汗涔涔,手脚酸软,半响才回过神来,慢慢从地上爬起。
次日用过早饭,叶牡丹挽着包袱死活要回家,说是出来多日该回家帮着爹娘干活了。任凭叶氏怎么挽留都不肯留下。
“牡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要走呢?是不是昨晚东南对你——什么了?”叶氏将叶牡丹拉到一边盘问道。
“姨妈,您别瞎说,没有的事!”叶牡丹脸色都白了。
叶氏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说道:“肯定是那小子手脚不规矩是不是?傻丫头,你臊什么呀!他对你有意,这是好事呀!你干嘛就臊得要走呢?别臊了,姨妈会帮你做主的!”
“没有、真的没有姨妈!您别瞎说!”叶牡丹记得要指天发誓。
“是吗?”叶氏笑道:“那昨天晚上他去你房间做什么?我明明看见他进去了!”
叶牡丹忙道:“就是,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真的没有什么!”
叶牡丹抵死不承认,叶氏不禁也有些纳闷了。细想也对,如果东南真的对牡丹无礼了,牡丹只怕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
叶氏也给闹糊涂了。见叶牡丹坚持,也只得罢了。
恰好有人往叶牡丹家隔壁村里去有事,杭东南便托人带她顺道一路,托完之后也不回家了,直接去找春霞,两人一道上山找野竹山藤。
春霞听说叶牡丹已经离开杭家了,这才松了口气,少不得顺口问问杭东南是怎么说动她的?凭直觉,那个女人可不是个好打发的。
听杭东南说完,春霞笑得肚子疼。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杭东南竟会这么损!这种法子也就只有他能用得出来!
杭东南被她笑得十分郁闷,说道:“难道我做的不对吗?跟她讲道理根本没用,还不如这样直截了当的痛快!”
“你做的很对,没有不好!”春霞忙拥护安慰了他一番,又半真半假的笑道:“你也真是个人才,竟想出了这等法子!将来你可不能用在我身上,我也会怕的!”
“怎么会呢!”杭东南一听她说“会怕”仿佛现在就吓到了她一般,心都软了,连忙柔声说道:“我哪里舍得呢!谁要是敢吓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春霞心中一甜,与他相视。
杭东南连接三日都随着春霞进山,叶氏气得跳脚也没有办法,气鼓鼓的赌气不跟杭东南说话。杭东南只当她耍小孩脾气,每日晚间归家倒是笑着凑在叶氏旁边非要说几句话不可,把个叶氏心里揉搓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这天春霞和杭东南两人无意中来到一处山林,春霞竟意外的在潮湿幽暗的林间发现了一片兰花。
春霞喜之不尽,细细辨认过去,这林间稀落的一片兰花乃是紫霞素心,叶片修长如剑,挺拔硬朗呈墨绿色,叶尖向四面倒垂,姿态高洁优雅,令人见之忘俗。花开时花开数蕙,一朵如小铜钱大小,花瓣如荷,呈浅绛紫色,花蕊乳白,在现代,一株也要价值数十万,不知在这古代价值多少。
但国人素爱兰之幽静高洁、清雅脱俗,对那上好的品种更是趋之若鹜,即便卖不到现代的价钱,想来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东南!咱们的运气来了!你看这些兰花,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春霞欢喜得眼睛放光。
杭东南笑道:“读书人附庸风雅家中案头最爱摆上一两盆了,咱们把这些拔回去,明天就上县城里去!”
杭东南说完,上前弯下腰便要像把葱蒜萝卜一样把那兰花拔出来,慌得春霞两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使不得!这兰花最娇贵了,又不是大萝卜!咱们今日先回去,明日带了小锄头和铲子再来吧!”
要是损了叶片叶脉、伤了根茎,一整株就毁了。
“也好!这地方我记得,明日直接来就是!”杭东南笑着收回手。
两人心情大好,高高兴兴的继续寻找野竹。
下午回到家中,谁知春霞刚进家门不一会,就看到杭东南的大伯母赵氏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小霞!小霞!我家春分突然晕倒了,一动也不能动,手足都是冰冷的!小霞,你快给看看吧!”
春分是杭小西刚过门的媳妇刘春分。
春霞吃了一惊,忙道:“伯母您别着急,我这就随您看看去!”说毕抬脚就跟着赵氏去了。
“你说这算什么事呀!前儿才三朝回门回来,这日子还没过两天呢,好好的一个人突然间变成这个模样了!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真是——”
赵氏长吁短叹,说话都带着哽咽了。
春霞忙安慰了她几句,又细问可有何症状?
赵氏便叹道:“昨儿来了月经,看那样子便有些不太爽利,恹恹的晚饭也没吃好就去睡了,脸色也有些发白!我只当她不过是一般的痛经,也没理论,她自己也说无妨,谁知今日下午,本来好端端的,突然就栽倒在地上了!我真是悔呀!早晓得昨晚便央你看看就好了!只怕也不会弄到如今这样……”
“伯母别着急,若是痛经便无恙的!看看便知了!”
两人来到房中,杭小西正守在床头看着昏迷的妻子发怔,春霞见这房中大红的喜字都还在,春分身上的被子也是喜庆的大红,作为新娘子的她却昏迷不醒,忍不住心里有两分恻然。
“小霞你来了!快给春分看看吧!她要不要紧?”杭小西见她们进来连忙起身。
春霞上前一看,春分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眉间微微紧蹙仿佛痛苦,一摸手脚,俱是冰凉,小腿上还有些麻痹的感觉。
“应无大碍,想是这几日受了累,加上出阁心里紧张焦虑,前两日又受了风寒,女人家行经前后身子最是娇贵,这几下里一冲,这才出了症状,开一剂温补开窍的药煎了服下,好好调养几日便可无事。”春霞忙道。
杭小西听见说无大碍一颗心就放了下来,又听春霞一个小姑娘在他面前大说什么“经期”之类的,不觉大感尴尬。
赵氏却没顾得上这许多,忙道:“阿弥陀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霞,劳烦你给开了药吧,我等会儿就抓药去!”
自打上次里正家心头肉大半夜发病无处买药之后,里正心有余悸,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一商量,众人从公中抽钱,央着春霞开了一片常用药的单子,上镇里去购买了不少,一一存放在祠堂旁边一间打扫出来的干净屋子中。方便将来谁有病了可以就近用得着。当然,也得花钱买的。
春霞点点头,用灶前的木炭在黄纸上写了药方:当归三钱、桂枝一钱、赤芍三钱、甘草一钱、北细辛三分、通草一钱、丹皮一钱、鲜桑枝一尺
“这桑枝得现采了,杭大哥赶紧去吧!伯母这边去抓药,两下里凑好了就可煎上了。”
“有劳你在这儿帮忙照看一下春分!”杭小西点点头,村子边就有野生的桑树。
“放心!”春霞笑笑。
见春分身上着实冰凉得厉害,春霞便让杭小北打了盆滚烫的热水来,用干净毛巾试着试着的打湿拧干,为她擦拭手脚小腹等处。
春霞不禁叹气,这年头连个热水袋也没有,真是够麻烦的!若是有个热水袋,暖暖小腹,比什么都强。
不一会赵氏和杭小西都急匆匆的回来了,春霞看了看药,见没有什么差错,便让赵氏拿到厨下去熬了。两刻钟后熬好端来,杭小西坐在床沿将妻子抱着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却仍是为难的望向春霞。春分昏迷不醒,怎么喝得下药?
这也简单,春霞便在她人中用力掐了两下,春分眼皮子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春霞,她有些发怔,一下子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醒了醒了!”赵氏喜得忙笑道:“春分啊,醒了就好,来,快把药趁热喝了!喝了就好了!”
“娘!让您受累了!”春分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两丝笑容,颤巍巍欲接过药碗。
“我来!”杭小西忙接了过去,递到她唇边一口一口喂她喝了。
春霞便和赵氏出了房间,简单交代了赵氏哪里该注意的一些话,便离开了杭家。
第二天,春霞背着背篓,带着锄头,跟杭东南一起来到了那片山谷中,开始挖兰花。
这兰花不是每一株都能要,先要挑那枝叶繁茂齐全无虫咬留疤无一点瑕疵的,这样的才能划入选择范围。然后便要挑那植株纤浓合度、根茎健康、叶色纯粹、笔挺修长有型的。挖的时候得连一旁的泥土一同带起,更不能伤了根茎。挖好后,小心翼翼直立“栽种”在背篓中,一天功夫下来,两人也不过弄了七八棵,却是比找了一天野竹山藤更累。
回到家中,春霞便连兰花带泥小心的种在屋后,特地嘱咐了家里人别碰着了。一家人见她拿几棵野草当宝贝都甚是不解。只当是什么稀罕药材也没多问,她既说别乱碰不碰便是了!
原以为一天就可以搞定那些兰花,结果前前后后两人折腾了三天才好!看着后院的近三十棵风骨修修、风姿卓越的紫霞素心,春霞暗暗祈祷,但愿在这个年代也很值钱,这样,她就真的大发一笔了!
与杭东南约好了明日进城,一是卖兰花,而是春节里周婶、周经他们编织了不少竹器顺便拿去贺记寄卖,还有吴家大少爷年前说过再要一套订制竹制家具,得问问他还要不要,如果要的话,有什么要求。
不想,晚饭后,杭小西居然陪着春分上.门道谢来了,春分手里提着半篮子鸡蛋。
春霞连忙推辞,“大家都是邻居,杭大嫂你太见外了!这鸡蛋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若有红糖最好,每天晚上加红糖、姜片蒸着吃,对身子有好处!若没有红糖光加姜片也行!我们家不需要,真的!”
“你就别推迟了小霞!”杭小西笑道:“我们家刚办完喜事鸡蛋还多着呢,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回去照做给她便是!那天要不是你,真不知她要多遭多少罪!”
春分听毕抬眸同他相视微微一笑,眸光中隐含感激,可见二人相处得甚是融洽。
“是啊!小霞妹妹!不过一点儿心意罢了,这说起来啊,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呢!你若是不肯收,我却开不了口了!”春分也笑道。
春霞见她如此说只得笑着应下,忙招呼她们坐下又问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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