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术跟在君绯雪身后步出营帐,里头士兵也在同时开口教训着人。
“你们这群臭石头算是运气好,遇到咱们将军。遇到其他人,现在手脚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但现下可有人捆着你们?饿着你们了吗”
君绯雪默默地听着,脚步微顿了一会。
“站住!我有话要问你”完颜术伸手扯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扯。他力气原就惊人,气头上更是忘了要控制力道。
君绯雪整个落入他怀里,她痛得眯起眼,却没喊痛。
完颜术低头盯着她含愁的水眸,浓眉蓦皱,乍然松开手腕。然而见她急忙想将手腕放回身后,他却不许。
完颜术板着脸,齿颚紧绷地瞪着她红肿了一圈的手腕。
“你是纸做的吗?”他咆吼出声,黑眸恼火得骇人。“走,去军医那里上葯!”
“王爷”她缓缓摇着头。“我的手腕不打紧,能否请您先告诉我,方才那位被拉出去的大哥”
“我没交代如何处置,他最多就是被关在伙房边,只给水喝,饿个一、两顿罢了。”完颜术沈声说完,目光仍定在她的手腕上。他方才并未使力啊,怎么她的手腕竞像被皮鞭捆过一圈似的?
“那为何不告诉他们处置方式?”君绯雪不解地问道。
“不知自己将会被如何处置,才是最令人惧怕之事。”完颜术目光一凛,面无表情地说道。
君绯雪低头不语了。她不明白这些征战是为了什么?为了当权者的野心、土地、财富,或当真是为了给黎庶百姓过更好的日子呢?
烈日当空,君绯雪想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现下身子外头是热的,而骨子却直泛着冷意。这一、两天原就不适的身子,在太阳底下这一晾一晒,顿觉晕眩了。
“你方才在帐里,为何说自己只是个丫环”完颜术逼身向前。
“王爷,那些战俘大叔何时才能回到家呢?”她柔声打断他的话,不敢让话题回到她与他身上。
“一待他们帮忙筑完碉堡之后,我自会让他们回去。”完颜术眼眸一眯,原想再次逼问她一回,然而见她惨白的睑色,却让他不舍了。
“走,我们回府再谈。”完颜术扬起大掌,不避嫌地揽住她的肩。
她侧过脸庞,看着他搁在她肩上的大掌,樱唇张口欲言,却又欲言又止。
“流汗了?太热了?”完颜术举起袖子拭着她额上轻汗。
“我没”君绯雪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雷鸣大吼便轰上她的耳朵。
“你在发烧!你活得不耐烦了吗?额头这么烫,为何不早说?是不是又染上风寒了?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你自己!”完颜术责难一句接着一句,不曾暂停。一双如焰黑眸更是咄咄逼人地直瞪到她眼前。
“我”君绯雪被他的大吼大叫震得头昏,竟难得地被挑起了怒气。“我只是一名小小奴婢,不劳王爷费心。”
“你给我听好了!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我再费心都不为过。”完颜术双掌握住她双肩,不再有任何的隐瞒。
君绯雪晕眩地轻晃了下身子,她紧紧闭上眼,全身轻颤着。
他真的开口了!可她该如何是好呢?
他是想拥有她,像他拥有整座王府一样吗?他说这些话是想要将她纳为他妾室吗?
“谁说我早晚都是你的人?”君绯雪怯眸望着他的肩头,不敢直视他。
声未落地,她的下颚旋即被他的大掌握起。
“你以为我会由着你嫁给他人?”他狠狠瞪着她。
“我说过我没打算要嫁人。”
“你也休想回中原。”他再度强调一次,这回仍然说得咬牙切齿,霸气的脸孔现下只能用“狞恶”二字来形容。
“你不能强人所难。”她低眉喘了口气,头昏到几乎无法站立。
“我不能吗?咱们走着瞧。”
完颜术吹了声长长哨音,士兵们连忙牵出黑色骏马。他扯着她的手腕,大跨步地往前走。
“你不能只凭着一句话”君绯雪被他拖着往前跑,原就气息虚浮的她因而更加孱弱了。
她无力的双脚一颠,先是绊到了披风,继而踉舱地踩空了一步,整个人重重地摔落到沙石地上。
完颜术转身,心一疼,脸色亦是一沈。“你连走路都不会吗?”咆哮一声,他长臂一伸,打横抱起了她。
“不要这样”她挣扎着想脱离他铁臂捆制,但她的每次拳打脚踢,只是徒然让她头更昏痛,且未曾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你不要欺负我孤家寡人”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她却拚命隐忍着,不想示弱。
“闭嘴!”完颜术狂啸出声,粗暴地把她扔上马背后,自己即刻上了马,紧紧将她拥在胸前,咬牙切齿地粗声命令道:“你给我好好闭着眼休息,我们回府里再谈!你敢在军营这里给我昏倒,我就让那些汉人战俘一辈子都离不开大金土地。”
君绯雪低下头,泪水被沙漠大风吹落脸颊。冰凉的泪水,让她觉得寒冷,只能伸出双臂牢牢拥住自己。
他是主子,他是王爷,他向来以为自己是天。而她,除了这张容颜是老天爷赐予的美丽皮相之外,什么也不是啊,那她又能奢望他能听进去自己的任何话语吗?
疾风之间,君绯雪的身子不住轻颤着。
完颜术板着一张厉颜,将她的不适全看在眼底。
将怀里冰冷的人儿搂得更紧,他心急似火烧,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让马儿扬起黄土沙尘,以便快些回到府里。
他最不欲见之事,就是看到她试凄啊
在完颜术的快马加鞭之下,君绯雪不消多时,便偎在他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她病得难受、倦得没力气起身,就这么蹙眉陷在沈沈睡梦问。就连他们回到了王府,而他抱着她进入他房里一事,她都毫不知情。
完颜术坐在床榻边,看着怀里那张毫无一丝血色的小脸,他下颚紧绷着,一只怒气大兽在咽喉里打着转,随时都要出口噬人。
他分明已命人将屋内外的灯烛全都燃上了,她为什么看起来还是苍白得像是随时要离开人间一样?莫非她还有什么隐疾吗?
完颜术怒冲冲地走至门口,失去耐性地咆哮出声:“叫你们去请王大夫,请了大半个时辰了,人怎么还没到!你们是抬着轿子跑到中原请”
“王爷,王大夫来了!”
完颜术利眼一瞪,王大夫和府里的管事全都站在原地,没人敢动弹,吭上半句。
“全站在这里,是等着把我气昏,好替我治病吗?”完颜术的声调,这时倒是冷了。
他的冰凛神态比火戾脾气更让人心寒,一旁管事见状,连忙将大夫往房内一推。
王大夫回过神,快步冲到榻边执起君姑娘的手腕,把脉的手甚且还在发抖。
王爷的赏罚分明和火暴脾气是出了名的,他威猛高壮得像座山,一个拳头就足以打得人上西天,只是,自己在王府看诊多年,从没见过王爷这般狂怒姿态啊!
王大夫咽下一口惊喘之气后,乾脆闭目专心听诊。
“她的身体如何?”完颜术双臂交握在胸前,恶瞪着人。
“王爷无需心惊,君姑娘只是染上风寒,加上身子虚弱了些。待小的开下方子让君姑娘服下之后,再好好休息个几天”
“你现下足睁眼说瞎话吗?若她只是染了风寒,怎会至今昏迷不醒!”他咆哮着,黑眸冒火。
“王爷息怒。您有所不知,君姑娘身子骨不佳,季节交替之际,总会染上个一、两回风寒。多则昏睡三、四日,短则不适一、两日。如此状况,应属一般常态。”王大夫举起袖子,频频拭汗。
“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完颜术嗄声说道,紧盯着枕于白玉石枕上的人儿,她的脸庞白得像一匹薄绢,随时都要飘飞上天似的。
“我方才经过军营时,大伙们说你带了个天仙美人到军营里,是不是咱们绯雪啊?”甫回到王府的殊尔哈齐,一路喊叫地定进了屋内。
“小声些,她病了。”完颜术板着脸说道。
殊尔哈齐识相地闭上嘴,晃到了君绯雪身边,向王大夫问道:“怎么又病了呢?这绯雪的身子究竟有没有法子调理好啊?”
“君姑娘之心病宿疾已久,兼以身子较之一般人虚弱,将来”王大夫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王爷,语气停顿了下。从王爷焦急的神情及君姑娘躺在王爷大炕的这等情况看来,这两人必定好事将近了。
“她将来怎样?”完颜术没耐心,扯起王大夫领子,将人拎得踮起脚尖。
“将来恐怕连要孕育子女都会是件难事。”王大夫吓得魂不附体,差一点便要开口求饶了。
完颜术松了手,他低头瞪着杨上的君绯雪,大掌拧握成拳,如同一团即将炸开之上炮,周身全被怒意烟雾包围着。
“连生儿育女都是难事?!”殊尔哈齐一听,火红圆脸整个皱了起来。
完颜术没接话,他紧咬牙根,定定看着她那尖弱下颚及纸白般肌肤。这般纤细身于,即便能生儿育女,谁能舍得看她受折磨哪!
“来人,领王大夫出去。”完颜术一挥手说道,浓眉打了十八个结。
王大夫退了出去,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沈重气氛。
完颜术俯身为君绯雪拉拢了被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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