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葛翊将满盛酒酿的青瓷杯弹向他,想愈多、心愈烦,不如一醉。
冉诚伸手接过,杯中酒液一滴未漏。滴酒不沾的他豪气地一仰而尽,微笑道:“一路顺风。”
“余将军请在此稍候,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葛府领路的管家留下余海峰将军在大厅等候。他面貌粗犷,又生得虎背熊腰,高大魁梧得让人心生畏惧。
丫鬟奉上茶水之后,被他面相所慑,纷纷走避。本来负责接待宾客的奴仆也不敢与他多说话。
余海峰生性好动,是个坐不住的人,等了片刻便忍不住起身踱至庭园。来来去去的奴仆、丫鬓只敢瞧他一眼,就匆匆加快步伐离去。这种现象,他早习以为常了。家中媒合的妻子在新婚之夜见着他时,吓得几乎昏倒,或许是由于自己那两道浓眉习惯性地拧起,像极了打家劫舍的土匪吧!他长年在外征战,妻子也松了口气,成亲三年,她还是不敢正眼瞧他。
凄凉的笛音飘了过来,幽幽泣诉着伤悲,他好奇心起,忍不住循着声音一路找去,亟欲瞧瞧是谁吹奏出如此优美却又伤感的笛声?
一名丫鬟模样的女子远远地吹奏着悲伤的曲调,余海峰忍不住走过去,想问问何事令她如此伤感,然而那女子却似发现了他,低着头消失在屋舍转角处。
“姑娘”余海峰忍不住唤道,丫鬟却已不见了芳踪。他追了几步,左顾右盼地找寻,却不见吹笛者。
不知不觉步行至此才发现前方是书房,他来此作客,实不宜擅闯。正想转身离去,却发现书房的窗扇微掀,而窗内有一名风姿绰约的绝色女子,他的视线立刻被紧紧抓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不敢惊扰,怕破坏了这份静谧与祥和,然而鼓动的心跳却不受控制,轻易地逸出巨响。
他静静地瞧了美人儿片刻,竟被她专注作画的清丽神态迷失了心魂。没想到天底下竟会有这等仙姿娇容,他的脚步情不自禁地跨过门槛,轻轻走近她。
美人这才有所警觉,抬头望向来人,水盈盈的美眸闪过微讶,却末被惊吓到。
“你是何人?”她纤指握着笔杆,秀眉微微蹙起,轻责他的莽撞。
她那小巧的红嫩菱唇吐出仙乐般的嗓音,余海峰竟感到头晕目眩。这娇滴滴的美人儿不怕他天,他终于找着不怕他的女人了!
“在下余海峰,见过姑娘。”他放柔了粗哑的声音,深深一揖。“在下被笛音吸引而来,冒犯了姑娘,请务必见谅。”
莫雨桐水眸闪过幽光,原来他就是余海峰,即将带走她丈夫的人。
“那是我的丫鬟可梅,惊扰了将军。”可梅的笛技是她教的,她一听便知。顿了一顿,她忍不住关心问:“敢问将军,边疆军情如何呢?”
“自我朝将蒙古人驱离中原后,蒙古兵时叩北关,近日益发猖獗,实乃我朝心腹大患。”余海峰回答完毕,试探地问道:“姑娘可是葛府中人?”
她菱唇微展,勾起一抹浅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是的。”
美人笑了余海峰更加为之神魂颠倒。
“在在下虽长年在外征战,可我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姑娘不惧怕于我,我我这就遣人前来说媒。”他愈紧张愈是说得七零八落。想到几日后也将往赴边疆驻防,更须把握此次机会。
莫雨桐放下笔杆。又一个才见面就想娶她的男人。
“将军误会了,内子即将投身军旅,与将军同袍,还望将军多所关照才是。”
内内子?她丈夫?!强烈的失望冲击着他。
慢慢地,他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所为何来。这么说她丈夫就是葛翊喽?
“葛葛夫人,请原谅在下的鲁莽。”他窘迫地致歉。天哪!这怎么能是真的
只见天仙美人款步而来,素手朝门外轻摆,盈然淡笑道:“将军请,大伯和相公想必等您等得很着急了。”
余海峰强忍着一把抱住纤柔佳人的冲动,尾随在她身后,鼻尖嗅着她身上的淡雅馨香,更让他晕陶陶地,见她跨过门槛,不自觉伸手扶着她手肘。
莫雨桐一惊,下意识想抽回,突见门外一大批寻找贵客的人马走近,瞧见两人状似亲腻地走出书房,脸色瞬间全变得震惊而愤怒。
众人的脸色让余海峰蓦地了解了一件事——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易惹人非议。
他赶紧抽回手,却显得欲盖弥彰。
“你们两人在里面做什么?!”葛翔震怒地喝问,震荡了整个葛府。一个是葛家的媳妇,一个是他请来的客人,身为一家之长的他,万不能令葛家门风败坏在任何人之手,令天下人耻笑!
莫雨桐面白如纸地凝视着丈夫依旧冷漠的俊颜,人群中的他,一言不语地看着她,她的一颗心直落至不见底的深渊。
大厅中站满了葛家人,严然一副开庭问审的场面。前来作客的余海峰成了被审的嫌犯,而另一名“共犯”便是葛家的少夫人。莫雨桐冷沉着脸,尽管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仍傲然凝立厅心。
“这是怎么回事?”刚被告知而来的太君眉心打结。这是在上演哪一出闹剧?
“太君,您老人家最疼爱的孙媳妇偷人啦!”三夫人幸灾乐祸的声音在一旁悠悠响起。这恃才傲物、自以为是的弟媳出了大丑,今后看谁还敢嫌她的出身差?
“你别胡说,本将军与葛夫人清清白白,绝无半丝?矩举动。”余海峰怒道。他虽倾心于葛夫人,却也知道男女之防的界线严谨而古板,不容得有一丝丝侵犯。
“两人关在书房里,做了些什么事又有谁知道?”三夫人冷哼。“更何况,你的手还亲亲匿匿地拉着她的手,这不叫?矩叫什么?”
其他人虽不信莫雨桐会做出有违妇道之事,但也没有人敢出声辩驳,只因她犯的是最严重的罪行,无论怎么看都有令人非议的地方。
荒谬!莫雨桐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环扫过她以为已十分熟悉的亲人,不料他们眼光中竟都带着怀疑不信,她最后将目光停在葛翊阴沈漠然的脸上,难道,连他也不信她?!
“到底发生何事?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桐丫头,你说!”太君道。
“我在书房作画,余将军误闯书房,而后我请余将军一同前去与大伯会面,出门时,余将军好心扶了我一下,便是众人所见情状。”
“我们到的时候,你们俩早已在书房内,若真如你所说的,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吗?”三夫人再度提出合理的怀疑。
“我与夫人聊了两句,如此而已。”余海峰拧着眉解释,威猛的相貌令三夫人受了一惊。
“若果真如此,你何必生气?明明是做贼心虚!”三夫人强撑起气势,继续咄咄逼人。“将军前来作客为何会误闯书房?你既已误闯,自当尽速退出,以免惹人嫌话,但将军显然并未这么做;再说,你们能有什么好聊的?莫才女冷若冰霜,会肯跟谁聊两句了?我瞧余将军是见咱们弟妹貌美,起了色心吧!”
“三嫂为何定要辱我清白?!”莫雨桐动了怒。三嫂说余海峰起了歹心,岂非表示他已染指于她?!
“那你说,你们聊了什么?”
“我的丈夫就要投身沙场,生死交付余将军,我便不该关心吗?”她气红了眼眶,今生最大的难堪便在此刻发生。
大厅上一时沉默,众人瞧莫雨桐激动气愤、理直气壮的模样,心下都信了几分,可
三夫人悻悻然又道:“你是口才了不得的才女,怎么说都有理,可你如何证明你的清白?”
“没有就是没有,你要我证明什么?!”
“我余海峰当天立誓,若曾轻薄葛夫人,愿遭五马分尸、天打雷劈。”这几句说得铿锵有力。他很清楚,红杏出墙的女子绝无活命的机会。更何况,他们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将军大人的誓言,只怕已经被方才的行为给打了折扣。”三夫人冷笑。
“够了!”葛翔终于出声。“我相信余将军的操守。”
尽管葛翔如是说,但莫雨桐心知众人的疑虑未能尽去。人言可畏,一旦她提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日后谣言将使葛家一家人抬不起头来做人。她早已备受煎熬的心翻绞着气愤与羞辱,其他人相不相信她不管,但葛翊他为何不发一言?她朝他望去,眸光坚定而幽怨,但那幽魅的眸子却令人解读不出任何意绪。
“我真的没有!”她一字一句地道。“若要一死方能表示清白,请赐我一尺白绫,只求保我清白之名。”
“桐丫头,毋须如此,老身从头到尾都信你。”太君锐利的眼光射向三夫人。这度量窄、妒心重的女人,竟敢在葛府兴风作浪。
“要证明清白还不容易?”葛翊终于说话,语调依旧寒淡,他踩着俐落的步伐走向厅心,冷笑道。“这白绫怕也要叫人说成畏罪自尽了,娘子怎会糊涂若此?”这句句带刺的言语,明显指向三夫人。
她柳眉一蹙,倒要瞧瞧他有何证据。“小叔神通广大,倒是让我们瞧瞧你有何证明啊?”她扬起妖媚的假笑。
莫雨桐突然领悟了他的意图,惊恐地瞪大眼睛,面无血色,只能摇着头往后退,美眸祈求地看着他。“不,你不能这么做!”
此举何异饮鸠止渴?但那俊冷的脸上却异常坚决。
“到了这地步,你别无选择。”葛翊轻柔的低语,宛如暗夜鬼魅的催魂魔音。
他手一伸,迅速撕裂了她的左袖,雪白的玉臂上,一点刺目嫣红诡异地招展。
莫雨桐赶紧梧住乍现的春光,强烈的羞愧让她再也无颜抬头。他为何非得在众人眼前揭穿这残酷的事实,昭告大众他从不肯触碰她这个不情不愿娶来的妻子?!而她却必须在他离去后独自承受指责的目光!他怎能这样待她?!
“那是什么?”厅中起了大骚动。
“守宫砂!”见多识广的太君怒震手杖。“混帐!你们俩成亲数月,为何桐丫头仍是完璧?!”
这果然是铁证如山的证明,只是太出人意料了。一时之间,大厅一片沉默,只闻低浅的呼吸声。
“你们立刻给我圆房!明儿我亲自检查!”震怒的太君下达通牒,?o着?收壤肟?吃拥拇筇你br />
众人在葛翊阴沈不善的脸色下,全都识相地回避,心中只有一个巨大的疑问——难道葛翊有问题?否则怎会忍得住不碰如花似玉的美人?
“你达到羞辱我的目的了?你满意了吗?!”莫雨桐抬起汪汪泪眼,委屈地控诉他的残忍。在泪水溃堤前,转身奔回私属的空间。
葛翊尾随着她的步伐。其实他并非逼不得已才揭露他俩的私密,而是卑鄙地把握这个机会,迫她接受他,成为有名有实的夫妻。
若要比试唇枪舌战的工夫,他有上百种说辞能够证明妻子的清白,会相信她偷汉子的人脑筋才有问题!哪个男人见到她不会头昏脑胀,进而攀谈几句?可他一句话也没替她说,只因莫名的妒火中烧,气愤觊觎她美貌的一干男子。余海峰竟敢去碰她的手肘!
然后他的脑海就飘闪过这个念头,想放弃时,却触及她坚定的目光,他该死的想要她!逼她接受现实是当时唯一的想法,于是,终于在众人面前揭穿这件事。
他不得不承认,冉诚说对了。自小渴望自由自在地高飞,却在遇上她之后,甘心束缚在她手中,日后就算身处边疆杀敌,心依旧会牵挂在京城。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只要她开口留他,再坚定的决心也会屈服在她的细语下。
方才的情况,仿佛为这样的矛盾与煎熬找到了出口。他无法守在她身边却不相属,他无法远离她而不牵挂,那么就迫她接受他吧!
他走入房内,掩上门扉。矫颜消着晶莹的泪珠,强烈戳刺着他的胸口。她坐在床缘低垂着螓首,纤影柔弱得让人心生怜惜,他静静地陪坐在她身侧,一时无语。
莫雨桐抬起泪眼,愤然地凝睇他。“你让我以后拿什么脸见人?我情愿你给我一尺白绫,好过遭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没那回事,会遭人指点的是我。”他轻轻抚去她颊上泪痕。
“受指责的永远是女人,你用不着骗我!”莫雨桐怒吼,嫩嗓却依然娇婉诱人。见他仍是一副无动于衷,她忍不住抬起粉拳捶落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上。“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那不是恨,是无边无际的委屈,她唯一能发泄的对象也只有他。
他俊脸微白,健臂一收揽紧了娇躯,将粉拳收制在两人之间无处用武。他托起她粉嫩柔美的下巴,冷声道:“再恨我、再不愿意,我还是你的丈夫!”
他猛然封堵了她吐出无情话语的小嘴,舌尖深探,汲取她的温热香甜,沉醉在甜美的触感下。
莫雨桐晕眩地闭上眼睛。这样冷漠的人,吻竟如此火热、温柔。他刻意的引诱,瞬间夺去了她所有反应能力,体内燃起一把熊熊烈火,直欲将她烧融。她只能软瘫在他怀中,没意识到迅速被解开的衣衫已悄悄滑落香肩。
他的唇舌往下探落,大手抚遍每一寸细致肌肤。她不自觉抬起素指,烫贴着他不知何时已脱去束缚的火烫裸胸,体内蔓延着一股难言的燥热,双臂自动攀上他肌肉纠结的肩背,他的力量、他的雄健令她自觉渺小,却情不自禁偎贴向他。
剧烈的矫喘与情难自抑的吟哦满足了他的心,更激发他强烈的渴望。他扯落娇妻最后一件蔽体的衣物,将她压向软床的同时,大手覆上了丰盈酥胸,唇舌跟着缓缓下探。触目所及,她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
天性的矜持勾发深切的羞涩,她紧紧闭上眼睛,承受着被他抚触诱引的激热情潮,一股莫名的骚动,渴求与他毫无间隙的贴近。
“雨桐”他的唇回到樱桃小口上,语调因激情而不稳。
交缠的身躯令人羞窘,莫雨桐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立刻陷进了意外深幽热切的双瞳。葛翊?巡着她的每一丝细微神情,确定没发现丝毫抗拒与勉强后,终于放下了最后的顾忌。
“抱着我。”低喃吞没在四唇交贴的缠绵间,她依言攀紧他的背肌。“忍耐一下。”
指尖陷入强健的肩背,虽因他的预告而有所准备,但尖锐的痛楚却仍难当。
两缕飘荡不安的灵魂,以炽热惑人的亲匿贴近彼此
激情过后,她柔软的娇躯窝在他怀中,疲惫地沉入梦乡,然而,他却无法入睡。凝视着粉雕玉琢的秀丽姿容,他如愿以偿得到了她的人,但胸口不安分的渴望却反而更狂烈。
他爱她的胆识,受她的聪慧、大度,受她的勇敢笃定、忠于自己;所以,他渴望她的灵魂,渴望她的爱意,渴望那颗从不曾属于他的心也同样牵挂。
但他得不到!离不开的是他。想飞冲入广大阔地,羽翼却已因她而折断。
可小心翼翼守候在她身畔的那种苦涩滋味,他还尝得不够吗?伪装自己不在意她的冷漠,但眼不见,心却不净。交出他的心就能换得她一意相待吗?他的气傲心高不早已完全臣服了吗?却仍得她一句怨恨。
而今苦撑的暧昧被他亲手打破,若她醒来那撇头不理的冷漠,他受得了吗?想到这儿,他身躯一僵,突觉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她的无情。若她果真冷漠待他,他会如何?他不知道!
他咬牙离开怀抱中温软的香躯。若无法伪装,他没有把握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