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蛟大声接道:“姑娘,我相信,大门到厅前这数丈距离之中,一定很多埋伏,可是他们却能飞渡这数丈距离。”
三僧戒刀平举,摆出了随时可以出手的姿势。庄璇玑识得,那是少林武功的“飞杆式”三个人的功力,都已聚集到那把戒刀之上,一旦出手,必如风雷骤发,快速绝伦。
庄璇玑右足后移,右手微举,也提聚了全身功力戒备,口中却缓缓说道:“看三位摆出这架式,是正宗少林武学。”
三但面色冷肃,默然不语。
金蛟道:“璇玑姑娘,他们是少林达摩院上座三僧,但他们不会回答你什么,姑娘纵然能舌灿莲花,也无法使他们铁石心动。”
庄璇玑冷冷说道:“金蛟、银龙,你们用什么手段控制了他们?”
金蛟冷冷说道:“我们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使人屈服,只不过,不愿对你施用罢了。”
庄璇玑忽然右手一拂,点出二指,人却一闪进入大厅,消失不见。
金蛟、银龙互望一眼,突然飞身而起,一掠数丈,落到了三僧身后。
银龙低声道:“咱们处处手下留情,她却一点也不感动,看来只有动手一战了。”
金蛟道:“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宅院,难道她飞上天去不成,冲进去。”
三僧戒刀一收,竖立胸前,缓步向大厅中行去。
银龙低声说道:“金兄,那大厅中的机关布置的很多,也很利害,不容易应付。”
金蛟道:“少林达摩院上座三僧,造诣高深,可算得武林中一流身手,”
只听一阵刷刷急响,三僧突然间,消失不见。
原来,两人只顾谈话,没有向内瞧看,竟不知三僧如何消失的。
金蛟呆了一呆,道:“什么机关埋伏,怎么忽然间,三个人消失不见了?”
银龙道:“没有看到。”
金蛟道:“看来,这璇玑堡,果然是有点门道。”
银龙道:“庄璇玑和咱们抗拒。自然是不简单了。”
金蛟道:“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三僧突然失踪,使得原本充满着信心的金蛟,忽然间心生动摇。
银龙道:“咱们两个人,最好只进去一个,万一有什么变化,也好有一个人在外面接应,不致于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中。”
金蛟道:“好!我进去。”
银龙道:“金兄,不要太急躁,带两个人一齐去。”
金蛟点点头,高声道:“峨嵋双剑。”
两个中年道士应声而出,快步向前奔了过来。
但闻一阵金风破空,两厢窗口间,射出来一排弩箭。
两面弩箭交互急射,箭势劲急。
但两道士忽然拔出了背上的长剑,一个交错,左右换了方位,两支剑也同时闪了一片冷电寒芒。
但闻一阵波波轻响,两排密如飞蝗的弩箭,竟被那密如幕的剑光,把弩箭纷纷击落。
好快的剑法。
两个道人不但剑气纵横,拨打两厢的弩箭,而且还不停的向前移动身躯。
两侧弩箭手未见过这样的剑法,在如此接近距离,如此强劲的箭势之下,竟然无法阻止对方的前进。
忽然间,台阶前面的地板,向下陷落,两个道人,身不由己的向下坠落。
这时,两厢的急箭,已经停了下来,因为,两个道人已到两厢的尽处。
峨嵋双剑,果然不凡,就在身子向下沉落时,突然伸出了手中的长剑,长剑平搭在台阶之上,借长剑的弹力,忽然间又向上升了起来直飞起一丈多高,身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台阶之上。
金蛟点点头,道:“很好,你们跟我进入厅中。”
隐身在两侧厢房的四大凶煞,目睹那等精奇的剑法,只看的暗暗震惊,峨嵋剑派,在江湖久负盛名,精奇博大,确然实至名归,四大凶煞口中虽未赞扬,但都自叹弗如。
金蛟示意峨嵋双剑分随左右,举步跨入了大厅之中。
他为人狂傲,但却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
步入厅门一步,立刻停了下来,暗中提气,准备应变,目光转动,四下打量。
大厅中的陈设不多,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少林寺上座三僧,有如投入在大海中的砂石一般,看不出一点痕迹。
庄璇玑也不在大厅之中。
广敞的大厅,一片沉寂。
回顾了峨嵋袭剑一眼,金蛟缓缓说道:“你们听命行动。”
峨嵋双剑点点头。
金蛟又向前行了两步,高声说道:“庄璇玑。在下进入厅中了。”
但闻回音盈耳,不闻庄璇玑回答之言。
金蛟哈哈一笑道:“庄璇玑,少林上座三僧,现在何处,是否被你杀了?”
这一次,听到庄璇玑的回答了,声音很冷的说道:“这里不嗜杀,他们都活的很好,但愿他们能佛光返照,反璞归真,不再受活人冢的控制。”
金蛟道:“你白费心机。”
口中说话,一面戒备前行,心中忖思:除非三僧踏中活动陷板,跌入了地下,不可能忽然间消失不见,以三僧武功之高,就算遇到最强的高手,也可打上几招。
大出了金蛟的意料之外,人已行人敞厅中间,仍不见有什么奇异的变化。
忽然间,蓬然大震,一道铁匣落了下来,堵死了厅门。
整座大厅中,也忽然间黑了下来。
金蛟右手向腰中一探,右手忽然间变了一个金手。
峨嵋双剑手中的长剑,也划起了一道银虹似的剑光,护在了胸前。
大厅一角处,突然间冲出一人,以极快的速度,奔向金蛟。
金蛟的双目,还无法这应突然而来的黑暗,看不清楚来人的形貌,只觉一个人影,疾扑而到,冷哼一声,右手劈了出去。
只听锵然一声,金蛟竟然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手上带了金手套,加上雄厚的内力,这一掌,少说点,也有五百斤气力,但对方竟然一拳接了下来,不禁心头一震,忖道:璇玑堡果然有高明人物,这人似乎已练成了金刚不壤之身。
“峨楣双剑”是峨嵋派中,近年内最杰出的两个俗家弟子,左首是追风剑田玉,右首是闪电剑王雷,两人合称峨嵋双剑,又号闪电、追风。
田玉忽然间削出一剑,快如追风的一剑。
那黑影的动作虽然快速,但被这一剑削中。
但那黑影理也不理,仍然闪电而出。
田玉手中的长剑,虽然未被震开,但他自己却感觉到手腕震的一麻,心中亦是暗暗震骇。
金蛟回顾了田玉一眼,道:“刺中了?”
田玉道:“他内功精深,身坚如铁,削它不动。”
谈话之间,突然有三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冲过来。
金蛟虽然凶悍,但也没有见过这种打法,这些人手中不执兵刃,但却像一块滚木一样,便行冲了过来。
金蛟大喝一声:“闪开!”身躯闪动,右手击向来人腕穴。
田玉、王雷,忽然一伏身子,剑势伏击,横里削去。
只听一阵锵锵之声,田玉、王雷,各削中对手三剑。
来人虽中三剑,但却若无其事,仍然挥拳击来。
金蛟也和敌人对了一掌。
一招交接,立刻感觉到不对,他是掌,敌人是拳,那一拳,就像是金石一般坚硬。
金蛟被震的左臂发麻。
但来人攻出几招之后,突然转了一个弯,退了回去。
金蛟、田玉、王雷,无法阻此来人的攻势,只好向一侧让去。
厅中太黑暗,无法看清楚来人的面目、神情,但金蛟却瞧出来了一样很不寻常的事情,那就是这三个人,来去似是有一定的路线。
心中怀疑,立刻大声叫道:“庄璇玑,他们是什么人?”
庄璇玑道:“铁人,不畏刀剑的铁人。”
不错,是铁人,方真制造的铁人。
心中有着三分怀疑的说道:“铁人,是机关控制的铁人?”
庄璇玑不再理会金蛟,却高声说道:“田玉、王雷,你们峨嵋双剑,可是出自正大门户,心中该有是非之分,为什么甘愿为活人冢效命。”
田玉、王雷默不作声。
庄璇玑接道:“既往不究,回头是岸,你们现在如若肯回头,还来得及。”
金蛟道:“庄姑娘想挑拨他们,只怕白费心机了。”
庄璇玑道:“也许他们不会相信,不过,我一定要说给他们听听。”
金蛟冷笑一声,道:“璇玑姑娘如是不相信,那就不妨试试。”
庄璇玑道:“我正在试,只要你让我跟他们说上三句话”
金蛟接道:“好!就让你说三句话,其实,就是你说上三十句,也是没有用。”
庄璇玑道:“好!我只说三句话,不过,咱们先要说清楚,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许从中打搅。”
金蛟道:“好!”庄璇玑道:“其实,你们已陷入了重重的机关之中,我可以杀了你们,单是死亡的危险,已经可以使你们屈服了。”
金蛟道:“你太低估活人冢,活人冢专门研究人性的缺点,我们自信对人有着绝对的控制,我相信他们不敢背弃活人冢。”
庄璇玑道:“试试看吧,人有人性,有些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突然提高了声音,接道:“田大侠、王大侠,我只有三句话告诉你们,希望你们听清楚,也能用心想一想!”
田玉、王雷,仍未回答。
庄璇玑道:“两位出身正大门户,为什么要助纣为虐,生死等闲事,两位怎不想死去后留下些什么?”
金蛟哈哈一笑,道:“说完了吗?璇玑姑娘。”
庄璇玑道:“说完了。”
金蛟道:“说服了他们?”
庄璇玑道:“我只是在尽心力罢了。”
金蛟道:“我说过,姑娘是白费心机。”
田玉突然开了口,道:“金蛟,你错了。”
金蛟呆了一呆,道:“怎么样?”
田玉道:“姑娘说服了我。”
王雷道:“我也是。”
金蛟叹息一声,道:“你们真的变了,胆子大了不少。”
田玉冷冷说道:“金蛟,老实说,在下一直没有被你们说服,我的意识中潜在着强烈的反抗。”
金蛟道:“但你过去一直表现的很温顺。”
田玉道:“我在等待,想找一个最好反抗机会,忍辱三年,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
金蛟道:“今天?”
田玉道:“现在,你压迫了我田某三年,可以算算这笔账。”
金蛟道:“田玉,你可知道背叛活人冢的后果吗?”
田王道:“知道,不过,我不会再给你们这个机会,我承认,那伤势发作的痛苦,的确是人无法忍受,就算是百炼精钢,也会被化成绕指柔,那是超出一个可能忍受的极限”
金蛟接道:“你准备再试验一次。”
田玉摇摇头。
金蛟道:“只要你不死,你就无法逃避这个惩罚。”
田玉道:“杀了你之后,我会横剑自绝。”
金蛟道:“问题是,你能杀了我么?”
田玉道:“我会尽力,我知道你这身衣服,可避刀剑,但你还有很多露在外的地方,我可以刺你的咽喉。”
金蛟道:“你未必是我手中十回合之敌,还妄想杀我”
王雷接道:“你又犯了一个错误,为什么不把我也算上。”
金蛟道:“两人合攻。”
王雷道:“峨嵋双剑,加在一起的威力,不只是加一倍。”
金蛟道:“庄璇玑的说服之力,果然是十分强大,倒是出了在下的意外。”
田玉右手一抬,长剑出鞘,刷的一声,刺了过去,寒芒一闪,直刺咽喉。
金蛟心头震动,但他仍然保持了外表的镇静,右手一挥,金手挡开了那迅快的一剑,冷冷说道:“田玉,你真要背叛活人冢?”
田玉道:“不错,我已经给了你肯定答覆。”
长剑一震,连攻三剑,三剑连成了一剑。
这快速的三剑,对金蛟的威胁并不大大,只见他右手连挥,挡开三剑。
王雷的剑势发出了,快如星火,一口气连攻七剑。
金蛟一面封挡,一面喝道:“你们当真是不想活了?”
王雷哈哈一笑,道:“金蛟,在我们死去之前,先宰了你这个龟儿子。”
他心中一急,连乡音也说了出来。
口中说话,手中长剑,展开了连环的猛攻。
田玉的长剑,开始配合着王雷出手了。
峨嵋袭剑合璧的威势,何止增强了一倍。
金蛟已感觉到无法再用言语可以威胁两人了。
事实上,峨嵋双剑连环的攻势,也凶厉无匹,金蛟忙于应付两人的猛烈攻势,几乎已无暇再说话了。
金蛟武功确有过人之处,独自应付峨嵋双剑的猛攻百招以上,仍然是有守有攻的局面。
庄璇玑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道:“田兄、王兄,两位剑上造诣高深,足可和金蛟一战。”
金蛟冷冷接道:“庄璇玑,他今夜子时,就到了毒发之期,不服用药物,会百经爆裂而死,那时间,你们会看到了他们两人的痛苦,你是在害他们。”
说话之间,心神微分,被田玉刺中了一剑。
这一剑刺在右臂之上,但却未能伤得金蛟。
敢情他这衣服,果真可避刀剑。
庄璇玑道:“亮灯,我要看看金蛟、银龙,究竟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大厅中亮起了两盏垂苏宫灯。
虽只有两盏灯,但已经够了。
灯光之下,峨嵋双剑的攻势也更为凌厉了。
庄璇玑从灯光下出来。
她已换了一身黑衣,神情间一片严肃。
她果然看的很用心,留心到金蛟每一招的变化。
三人又恶斗了五十回合,庄璇玑才高声叫道:“可以住手了。”
峨嵋双剑疾剌出两剑之后,突然向后退开五尺。
金蛟也未再出手。
数十回合搏战之后,他已经明白了,想击败峨嵋双剑,已经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如非这一身特殊的金衣,可避刀剑,使自己少了很多顾虑,不然,很可能,早已伤在了对方的剑下。
但最使金蛟伤心的,是他的权威破产,活人冢的人,有者绝对服从的特性,职高一等,有如泰山压顶,金蛟在活人冢内,有着相当的地位,平日颐指气使,令谕森严,活人冢内的人,都对他畏惧万分,但峨嵋双剑,不但不听令谕,而且,竟敢和他动手相博,而且,这一战还打了个未分胜败,对他尊严上的伤害,尤过武功上的挫辱。
但这个人,倒也有过人之处,心中虽然已狂怒填胸,但却能暂压怒火,忍了下去,笑一笑,道:“姑娘有何指教?”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事实上已证明,你和银龙,都不是超人,如非你身上的衣服可避刀剑,只怕早已伤在峨嵋双剑手中。”
金蛟道:“那是你姑娘的看法,事实上,在下还未全力施展,我了解自己的处境,这是一场长期的搏斗,我杀死了峨嵋双剑,和杀死别的人,并无不同。”
庄璇玑道:“你不能杀任何人,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峨嵋双剑只要微现败象,我立刻会派人接替他们下来。”
金蛟道:“璇玑堡能和在下一战之人,除了金冠人方奇之外,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了?”
庄璇玑道:“金蛟,口出狂言,色厉内荏,对你并无好处,峨嵋双剑弃暗投明,难道还不是一个教训,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他们被活人冢用药或恶毒的手法控制,一时间,不敢反抗,但这种积忿越来越深,只要觉着有一点反抗机会,就会挺身而出,纵然同归于尽,亦是在所不惜。”
金蛟冷笑一声,道:“危言耸听。”
庄璇玑道:“是不是危言耸听,阁下心中明白,活人冢这个组合,已在武林中造成了很大的劫难,总该有一个人,要挺身抗拒”
金蛟接道:“那挺身抗拒的人,就是你璇玑姑娘了。”
庄璇玑道:“还有峨嵋双剑,和很多不甘身受迫害的武林同道,你在活人冢内,也许有着很高的身分、地位,但你也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过河卒子罢了,目下的荣耀,只不过是要你替他卖命的手段,一旦武林统一,那就鸟尽杯藏,兔死狗烹,这个下场,我想你心中也该有个数了。”
金蛟道:“江湖如此辽阔,就算活人冢统制了江湖,也需要很多人手,很多人帮忙,论功行赏,在下也该有一个相当的位置了。”
庄璇玑道:“金蛟,你一直在妄想此事,不分是非,不论黑白,权势迷了你的心窍,看来,你已是无可救药了。”
金蛟冷冷说道:“庄璇玑,你认为,你真的是救他们么,你是在害他们,当今之世,除了活人冢之外,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们,今夜子时,他们的伤势就要发作,那时,你会看到他们哀伤呼号而死,却束手无策,你唯一能够帮助他们的地方,就是杀了他们,使他们少受一点活罪。”
庄璇玑道:“哦!金蛟,你想到没有,他们没有死去之前,可能会先见到你死。”
金蛟道:“哦!姑娘一定能杀了我么?”
庄璇玑道:“你可是不相信?”
金蛟道:“相信与否,似乎是已经不太重要了,反正,免不了放手一战。”
庄璇玑回顾了峨嵋双剑一眼,道:“两位,小妹想请教一事?”
田玉道:“不敢当,姑娘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庄璇玑道:“这金蛟平时的为人如何?”
田王道:“趾高气扬,一付唯吾独尊的气势。”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我是说他对人如何?”
王雷道:“凶残霸道。”
庄璇玑道:“那他该死了。”
王雷道:“死有余辜。”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金蛟,我就算放你一条生路,也是有着不能了。”
金蛟突然一侧身子,直向庄璇玑扑了过去,道:“那倒未必,只要在下制服璇玑姑娘,还有一线生机。”
口中说话,右手却已点出了五指,左手拍出了三掌。
庄璇玑原地未动,右手纤纤玉指,连续弹出五次,逼开了金蛟八招。
峨嵋双剑大喝一声,分由左右,攻了过去。
寒芒闪动,各自剌出五剑。
剑出如幕,逼住了金蛟难越雷池一步。
庄璇玑道:“不用两位费心。”
忽然间,指出如电,一连七指。
凌厉的指风,逼的金蛟一连向后退六步。
庄璇玑表现了卓绝的武功,不但使金蛟暗暗惊服,就算蛾嵋双剑,心中也震惊不已。
七指之后,庄璇玑不但未趁机攻上,反而也向后退出三步。
但见四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冲向金蛟。
金蛟早生警觉,眼看那四个冲过来的黑影,完全有一股悍不畏死的样子,心头不禁一震,暗暗忖道:难道这些人真的是铁铸、铜浇的人?
就在这心念一动之间,四条人影已然疾冲而至。
金蛟突然一吸气,身子拔空而起。
他早有盘算,看四个人影冲来的迅快之势,如若自己突然闪开,希望这四个人自行撞在一起,那知上面有机关,一个大网,直落下来。
像飞蛾投火一般,金蛟自己向网里撞去。整个的人,被大网兜住。
分由四个方位,向金蛟冲过去的四个黑影,竟然交错而过。
方真设计的机关,当真是精妙绝伦。
灯火亮了起来,可以看到金蛟被一只大网兜着,吊在大厅中。
这只网是银县和发丝合织而成,十分坚牢,纵然是刀剑,也很难斩断。
但金蛟手上的金色掌指,却十分尖利,掌指过处,很多网丝,竟被划断。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别动了,你如仍不肯束手就缚,那就别怪我一把火烧你个骨无存。”
金蛟是武林中罕见的高手,但他却怕死。
他杀了很多人,所以,他明白一个人只能死一次。
他不想死,因此,也不敢再反抗了。
他身着金衣,质料特殊,可避暗器、刀剑,但却不能避火。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金蛟,你心中应该明白,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总是难免一死,但有些死,能留给后人无限怀念,你如执迷不悟,我立刻可以杀了你。”
田玉道:“此人统率我们之时,极为刻薄、冷酷,我在死去之前,希望能把他杀了,替一些武林同道报仇。”
吊网突然落了下来。
田玉的剑,立刻透网而入,剑尖指在金蛟的咽喉之上。
金蛟大声说道:“不要杀我。”
庄璇玑道:“你很怕死!”
金蛟道:“这死法,在下觉着不公平。”
田玉道:“活人冢几时用过公平的手段对待人?”
庄璇玑接道:“金蛟,你觉着怎样才算公平?”
金蛟道:“自然是大家凭真实的武功,分出胜负。”
庄璇玑道:“你如败了呢?”
金蛟道:“任凭处置,心服口服,但我如胜了呢?”
庄璇玑道:“放你离开。”
金蛟道:“你是一堡之主,说话不能不算。”
庄璇玑道:“你放心,你在活人冢虽然是个人物,但在我眼中,还不是一个重要人物,不过,也不能让你太轻松。”
金蛟道:“还有条件?”
庄璇玑道:“对,第一,你胜了放你离去,不过要留下你身上的药物,你败了,那就要归服璇玑堡。”
金蛟道:“一拳一掌的力拚,我根本不会败。”
庄璇玑道:“哦!万一败了呢?”
金蛟道:“就依姑娘的条件,在下败了,我如不归服姑娘,那就当场自刎。”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放下他。”
吊网自行张开,金蛟脱网而出,暗暗调息一下,气纳丹田,道:“那一位和我动手?”
庄璇玑道:“我!”缓步行了过来。
金蛟道:“璇玑姑娘要亲身临敌?”
庄璇玑道:“小妹年纪轻,在璇玑堡中,也是二流身手,你的胜算很大了。”
但金蛟却不敢托大,他想起庄璇玑别刚出手的几招,指风如刀,凌厉绝伦。
吸一口气,忽然喝道:“小心了。”
忽然直抢上来,足踏中宫,直欺而入,双掌同时拍出。
庄璇玑身躯一闪,很轻易的避过了金蛟一击。
金蛟双掌交错,连环拍出了一十二掌。
庄璇玑很轻松的闪避开去。
峨嵋双剑都已运气蓄势,准备着随时出手抢救。
但目睹庄璇玑的闪避身法,两人心中大感惊奇,只觉得她身法奇幻,却是从未见过。
金蛟一口气攻出四十八掌,越打越是惊心,庄璇玑闪避的身法,有如风中飘絮,随着他掌势游走,竟然沾不到她的衣袂。
庄璇玑反击了,忽然间点出一指。
金蛟顿觉右肩一麻,整条的右臂,垂了下来。
他身上的金衣,可避刀剑,但庄璇玑的指力,却透衣制穴,点中了他的肩井。
如若借势出手,庄璇玑有很大杀死金蛟的机会,但庄璇玑却停了下来,道:“金蛟,你认输了么?”
金蛟道:“姑娘高明。”
庄璇玑道:“好!你还有点英雄气慨,你选择吧!是死,还是降?”
金蛟沉吟不语。
庄璇玑道:“降要降得很认真,我不喜欢杀人,但我更不愿受骗。”
金蛟道:“姑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下在死去之前,奉劝姑娘几句话。”
庄璇玑道:“我在听。”
金蛟道:“死了我一个金蛟,对活人冢的实力,不会有什么影响,璇玑堡四周已被切断,除了堡中的人手之外,不会再有任何的援手赶来。”
庄璇玑道:“我们这里已很强大,用不着别人援手。”
金蛟道:“第二件事,璇玑堡再增强十倍的力量,也无法和活人冢抗拒。”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如若人人都像你金蛟一样,活人冢的力量,在明白自己受骗之后,都可能加入璇玑堡。”
金蛟冷冷说道:“在下一片好意,姑娘答非所问,活人冢内,任何一个像样的角色,都已被严密的控制,他们不会背叛,也不能背叛,就算姑娘舌灿莲花,也不过把他们导入死亡。”
忽然举手一击,拍在顶门之上,身躯倒了下去。
庄璇玑一皱眉头,忖道:此人如此壮烈,倒是有些出人意外。
缓步行了过去,伸手一摸,发觉金蛟竟然已经气绝。
他顶门上不见伤痕,像是内力一举震伤了大脑而逝。
有些内家掌力,能过木碎砖,外层无损,以金蛟的功力而论,练成此等内家绵掌,似乎并非困难之事。
但见寒芒一闪,田玉手中的长剑突然点到了金蛟的咽喉上。
庄璇玑愣了一愣,道:“田玉,死不计仇,留他一个全吧!”
田玉道:“金蛟、银龙,两大恶徒,金蛟比银龙更奸诈几分,我不信,他真的会自绝死亡。”
庄璇玑道:“哦!难道他会诈死。”
田王道:“照他的为人,绝不会自杀。”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笑道:“把他关入秘室看他能装多久。”
田玉收了长剑,叹息一声,道:“姑娘,恕咱们一步失错,万劫难复,不能为姑娘效命了。”
庄璇玑道:“两位要干什么?”
田玉道:“自剔。”
庄璇玑道:“为什么?”
田玉道:“药力发作的痛苦,实非人所能忍受,那是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的痛苦。”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距离子时,还有一些时间,两位何用如此之急呢?”
王雷道:“老田,咱们横竖是死,何不替璇玑姑娘效一次命,搏杀银龙。”
田玉道:“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刻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不论什么时刻,两位都不用出手对敌。”
王雷道:“姑娘,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我们的武功仍在,我们相信在剑上的造诣,足可以和银龙一决生死。”
庄璇玑道:“两位误会了,小妹觉着两位的时间宝贵得很,不容浪费,怎能消耗在和银龙对博之中。”
田玉、王雷呆了一呆,互相望了一眼,田玉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道:“两位都是有用之身,武功高强,死于毒发之下,岂不是可惜的很?”
田玉苦笑一下,道:“姑娘的好意,咱们心领了,但我们绝对不能冒这个险,就在下所知,那是无法解救之毒,除了死亡之外,只有服用他们的独门药物。”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答应两位一件事,如到毒发之时,我立刻点两位的死穴,不让两位多受活罪,不过,我也希望两位,能够答应给小妹一个试试的解毒机会。”
王雷低声道:“田兄,意下如何?”
田王道:“子时发作,咱们在距离半个时辰之前自绝。”
庄璇玑道:“少林寺上座三僧,身中之毒,是不是和两位一样?”
田玉道:“大概一样,我看到过他们伤势发作的情形,和我们情形一样。”
庄璇玑道:“两位在江湖上见多识广,就想不出服用的什么毒药么?”
田玉道:“不知道,我想不出那是什么药物,但发作后的痛苦,绝不是一个人所能忍受”
庄璇玑道:“很疼么?”
田王道:“单纯是疼,就不难忍受,就算是椎心、刺骨吧!也可以强行忍耐,那种痛苦,却叫人无法承受。”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能不能举个例子说明一下,那种痛苦的情形呢?”
田玉道:“很难描述,一定要说,也只好尽力表白了,伤势发作时,全身的功力,忽然散去,所以,伤势发作的人,要想自绝,已不可能,然后,有如虫蚁在体内爬动,四肢五骸齐起,拥入内心,那绝不是人可以忍受”
说至此处,脸色大变,似是仍有余悸。
庄璇玑道:“那一种药物,会有这种效果呢?”
目光却投注大厅一角的暗影中。
暗影中传过来福星水长流的声音,道:“老夫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毒药。”
庄璇玑道:“活人冢,有一个调毒能手,配制了各种定期、延时的毒药,以控制属下,但如能把一种药物,控制到那种如蚕吐丝,随心所欲的境界,只怕是还不太可能。”
水长流道:“回春手用药奇妙,是近代江湖上第一名医,但如和令师相比,那还有所不如,不知姑娘学得了令师几分医道?”
庄璇玑道:“家师绝代人才,晚进如何能承衣钵,只不过,家师对我说过用药之道,晚辈却想不出如何能配出如此的药物。”
水长流道:“如是令师没有提过的事,想那卫老儿,也难有此能耐。”
庄璇玑道:“不是药物作祟,那定是一种奇妙的武学手法了。”
“姑娘不必再为此伤神,区区已找出个中之秘了。”
随着说话声音,缓步行出一个蓝衣少年出来。
灯光下,只见他眉宇间,透出了隐隐倦容,但却不减他潇酒的神态。
庄璇玑道:“方兄,还没有休息么?”
语气中无限温柔。
来人正是方真。
方真取出绢帕,拭去头上的汗水,缓缓说道:“找不出他们致死之因,在下席难安忱,总算被我找出来了”
忽然双腿一软,向地上摔去。
庄璇玑像一阵疾风般飘了过来,扶住了方真。
眉目间,满是怜借之色,低声道:“方兄,你该休息的,为什么要这样糟塌自己。”
声音奇低,低的庄璇玑也无法确定方真是不是能够听到。
方真摇摇头,吁一口气,道:“这身子,当真不争气啊!”庄璇玑道:“你只怕四五天没有休息过了,就算健壮的人,数日夜不眠,也难支撑,何况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又拭去头上的冷汗,方真笑一笑,道:“那是天竺奇书的一种,叫作“定时逆脉手”只可惜,我虽找出了疾因,却无法解救他们。”
田玉呆了一呆,道:“那是无术可救了?”
方真道:“有!璇玑姑娘就能解救。”
田玉道:“真的?”
庄璇玑道:“我!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手法,如何能救他们?”
方真道:“我动口,你动手,你就可以使他们康复。”
庄璇玑道:“小妹愿尽力一试。”
方真道:“上座三僧,伤发在即,不宜拖延时间,咱们这就去吧!”
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