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一岁的时候,并不像现在的日记那样配合爸妈的要求呢。”
“要求孩子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是身为父母的权力呀。”
姐姐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简直是白费心机,俊介心想。如果真要和女人吵架的话,还不如和情人为了争风吃醋而吵。为了外甥女的教育问题而和姐姐口角争论,实在有损一个单身年轻男性的魅力呀。
但是,他又无法保持沉默。就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日记绝对是一个能够体谅父母立场的好孩子,然而就因为是好孩子而遭到无理的要求,这也是确实之事。如果没有人替她出头的话,那就太可怜了,这是俊介的想法。
俊介的亲缘相当薄弱,甚至连个像亲戚般的亲戚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结婚,而现在除了日记之外,他根本没有发红包的对象。
话虽如此,今晚还真是个口角不断的夜晚啊。想到这里,俊介突然感受到一阵不合时宜的荒谬可笑。一个接着一个,口角对象宛如旋转木马般地在他眼前浮现转动,而且个个都与日记有关。如果真想为外甥女尽力做些什么的话,大概就是这些事情了吧。既然没有经济能力,那就只好靠着嘴巴和身体了。
“别让孩子成为父母的生活方式的牺牲品,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能够和母亲一起搭乘飞行船旅行让日记非常快乐。就算是一个晚上也好,请你待在房里和日记一起睡吧。”
“我有我的事业要做呀。不妨碍大人的工作是我们说好的条件,这点日记也有遵守的义务吧。”
她把亲子之间的关系当成契约一样地思考吗?俊介再次感到排斥。
“陪男人睡觉也是你事业的一环吗?”
话一出口,俊介立刻就后悔了。他真的无心碰触这个话题。然而美奈子却丝毫不见动摇。
“是啊,不过有一半是出自兴趣。”
美奈子和俊介都不是演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两人都不由得感到失败受挫。说起来,在学校有课的这个时期她还是让女儿同行,如果真是那么冷酷的话,绝对会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
“对不起,我说得太过分了。”
“算了。别管我的事情了,你自己又如何呢?干脆结交个有势力的理事或教授的女儿,好好保住大学的饭碗吧。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建立裙带关系也算是男人的一种志气吧。”
“我还以为姐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封建时代的做法呢。”
“喜欢或讨厌是感情上的问题,但是必要或不必要可是事实认知的问题哟。”
“那么,我们是认知不同吧。我和姐不一样,我不觉得在社会上成功有那么重要。就是这样吧。”
“是啊,就是这样吧。”
姐弟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美奈子轻轻地甩了甩头,稍微修正语气。
“对了,将来你还是会继续地照顾日记,这件事情我应该能够期待吧。”
“我也许会把她当成石器来对待哟。”
“这我就放心了。因为你一定会好好珍惜她的。好了,今晚就到此为止,我也该休息了。”
脸上挂着笑容,美奈子抬头挺胸的把手伸向门把。
总觉得好像被骗了,又好像不是,总之和姐姐之间的对话确定是成立了。
苦笑之后,俊介也开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4
船上时间零点整。
“好了好了,这会儿终于可以稍微安心了。”
“飞鸟”船长益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同时以右手捶打揉捏僵硬的肩膀。
“苏联变成俄罗斯都已经好几年了,可是飞过这一带领空的时候,还是会紧张呢。”
“如果和平能够一直维持下去的话,对于飞行可是大有帮助呢。”
年轻技师野口模仿着船长的动作,说出了这么一句合理的感想。侵犯苏联领空的客机遭到击落之不幸事件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因此“飞鸟”的航线被慎重设定,走的是距离俄罗斯领空约一百公里的北太平洋上空。
目前的情况完全没有偏离航道。从东京出发已经过了六个小时,飞行距离达到一千公里。“飞鸟”的现在位置大约是在择捉岛南方海面五百公里处。
控制室的门被打开,为船员们送来咖啡的服务生拿出一张折叠的纸片。
“船长,这个东西被塞在控制室的门底下。”
这句话就像是女巫的扫帚似的,将飘荡在“飞鸟”船内的和平气氛全扫到了北太平洋上。
船东有本泰造独自占据了套房的其中一间。船内电话的应答声似乎很不愉快,不过在了解状况之后,便立刻将船长及事务长召到自己房里。
套房由客厅、寝室以及浴室所构成。船东专用寝室的床铺为kingsize,上面应该还有一个女人才对。那是担任有本后援会会长的女艺人,在抵达温哥华之前都将是有本的夜晚伴侣。
然而,被召进客厅的船长益村和事务长桑原,对于紧闭房门另一侧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开什么无聊的玩笑!想威胁我吗?什么东西!”
听完报告的有本试图一笑置之却完全失败,半边的脸奇妙地扭曲起来。因为船长所出示的纸片上,有一串不祥的文字在跃动着。
应该是利用直尺所写成的吧。那是一行由怪异的直线笔划构成、令人无法分辨出笔迹的文字。
“立刻折返东京否则将引爆炸弹击落飞鸟。”
望着船长二人的僵硬表情,有本从鼻孔重重地喷出气息。
“到底是哪里来的什么家伙,居然敢开这种玩笑。”
如先前所提到的,有本泰造并不是一个拥有财界主流地位的男人。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登场的经营者当中,仍属于新兴世代。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但由于财界老大们大多有八十来岁,因此不管经过多久,有本始终是一个极端的黄毛小子。
事业的起点为计程车公司和不动产公司,在历经了四分之一世纪的扩展之后,事业体系不只向卡车运输、营业超商、饭店、高尔夫球场等行业多方发展,旗下企业更超过了一百家。尤其是名下所持有的东京湾岸地区的仓库用地,更因为地价暴涨而成为巨大资产,而使得有本的财力不断地膨胀。
船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
“老板,这件事情或许和国际性恐怖集团有关呢。”
“别胡说八道了。对激进派恐怖份子来说,爆破这艘飞行船到底有什么好处呢?船上又没有原子动力,况且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遭到敌视,因为我这个人为人处事向来都光明正大。”
有本一席正人君子的发言,令部下们在选择表情的时候相当苦恼。
“要真有人敌视我的话,大概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财界主流吧。那些家伙满脑子以为在高级料理亭和政治家喝喝酒就可以左右天下国家。哼,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他们通通给铲除掉、让他们知道害怕。无能的东西!”
“这么说来,该不会是财界主流把恐怖份子送进来的吧”
“他们的手段我清楚的很。”
财界主流若有意阻挠有本的飞行船事业,只要和政界或官界勾结的话,要多少合法手段都没问题。事实上“飞鸟”的首航之所以比当初的计划晚了二年之久,就是因为交通部的官员在暗地里破坏之故。有本对此深信不疑。
事务长战战兢兢地开口。
“会不会是针对日本企业无度入侵的加拿大人,或者是立场类似的激进派份子的阴谋呢?”
曾经有过这么一件事。由于暑假期间的饭店旅馆几乎全被日本的观光客所占领,因而导致加拿大洛矶山脉的中心都市制定了一条限制日本旅客住宿率之条例。无论是多么慷慨大方的客人,一旦超过限度的话还是会招人厌恶。而有本就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容易过度的男人。
“我在卑诗省各地建设饭店、高尔夫球场、滑雪场,还以千人为单位雇用劳工,我是在创造他们的就业机会呀。他们没道理不感谢我,反而还憎恨我吧。”
赤裸裸地展现出以主观的善意为基础之自信,有本大放厥词。在日本,有本同样拥有在人口过疏的村庄建设滑雪场或高尔夫球场而获得当地人感谢之实绩。
滑雪场在建设之际所造成的森林破坏、以及高尔夫球场的农业公害,近来正逐渐形成严重的社会问题,但是有本根本不把那些当成一回事。因为他认为自己是胜利者,所以做的都是正确的事。
“我讨厌打仗,可是我更讨厌一面倒的败仗。”
有本扮出一个连牙龈都露出来的笑容。与其称之为豪迈倒不如说是野蛮的笑容。不过,或许有人能够感受到吃人老虎的笑容之魅力也说不定。
在有本的人生当中并不是没有败仗的存在,只是战胜有本的对手也没有一个能够毫发无伤。还是有一些公司在蒙受到比有本更大的伤害之下,由于组织本身更为庞大之故,才好不容易免于败北。
总之只要有“别靠近有本”的耳语传出来的话,他就算是获胜了。
“如果有人以为这种程度的威胁就能让我有本泰造感到害怕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但若是那些嫉妒我的窝囊废就另当别论。”
接着,他继续将累积的情绪之一部分盛在舌尖、吐出体外。
“哼,旧财阀派系就那么了不起吗?还不是只会坐享先人辛苦建立起来的成果?靠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在安乐椅上摆架子说别人的坏话,这就是那些家伙的本性!”
有本在空的咖啡杯里稀里哗啦地注入威士忌,并以视线封住了有话想说的船长之口。财界主流的一群人憎恶着有本,而有本则以更加激烈的态度憎恶、蔑视着财界主流。
这个时候回东京的话,高兴的会是谁?乘客的半数以上是知名人士,其中还有好不容易推掉档期出席的歌手和艺人,就算下次也为必能让这些人齐聚一堂。更重要的是,他的潜在敌人一定会吐着舌头骂他一声“活该”吧。
该折回去吗?有本是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的决心在不到三十分钟内,就得被迫更改了。
5
被召唤到“伊斯坦西亚”中央研究所的男子,正是自称“麻烦顾问”的冠木伸吾。在一般社会当中虽然默默无名,不过平凡善良的老百姓根本没有知道这个名字的必要。他的客户仅限于极其少数的个人以及团体。
企业或政治家为了保卫自己的利益,往往会雇用他人来从事肮脏工作。极端的例子像是某大型不动产公司为了取得土地,而委托暴力集团进行所谓的“炒地皮”游走于法律边缘、垄断地收购股票、破坏工会组织、粉碎工厂或核能电厂建设之反对运动,凡有是肮脏事业存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活跃空间。
形同产业间谍的工作也做,所谓的职业股东也做,有时还会扮演类似海外生意人的保镖角色,甚至远赴东南亚,为日本企业的工厂废水排放问题,让当地居民“保持沉默”冠木就是处理这种肮脏事的专家。
冠木因办事确实、严守秘密而赢得信用。年龄在三十岁后半,身材厚实,脸部拥有宛如以小刀削过坚硬木材的轮廓,以及一对过度浓密的眉毛。
在所长室迎接他的针生,以极其傲慢的态度说明了事情概要。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志水把我开发出来的药品装入胶囊,吞进胃里藏了起来,企图带到国外。”
针生的语气饱含着冰冷的嘲讽。被丢在桌上的志水照片,仿佛充满憎恶地回瞪针生。冠木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专心聆听了不起的所长大人说话。
“虽说那个胶囊可以在体内维持六十小时形状不变,只可惜,那个数字目前仍然只是个目标值罢了。志水那个低能儿,想必把它当成是实际数值了呢。”
针生薄薄的嘴唇向上翘起,无声的冷嘲在空气中波动着。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那家伙自作自受。但是,那家伙的身体若有任何异变产生的话,就会伤害到我们伊斯坦西亚的名声。”
针生沉默了下来,这动作代表着一个无声的请求,意思是,向我请教。领悟到这点,冠木郑重地询问。
“那么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异变呢?能否请您指教一下?”
“情况会依个人的体质而有所不同。基本上,胶囊会在三到四小时后开始溶解,然后被人体吸收。最慢的话,也会在吞下胶囊的十二小时后出现症状。”
“症状啊。”
冠木以缓密思量的目光望着所长,手掌贴住了坚毅的下巴。
“为了双方的利益着想,我想还是别问症状的内容比较好呢。只是有一点必须向您确认。应该没有传染之虞吧?”
“没有。”
这是个过度明快的回答。
“那就没问题了。不过,这实在是件麻烦的案子呢。”
“你的意思是办不到?”
原本就冷冰冰的针生的语调在更加低温化之后,随侍于所长身旁的警备主任山西,仿佛感觉到寒冷似的,缩起了粗壮的脖子。
“你该不会是良心作祟,所以故意发那样的牢骚吧?”
“我所针对的纯粹是技术上的问题呀,所长。道德上的问题我是不可能提的。”
冠木以浅浅的一笑,拂开了针生带刺的嘲讽。
“该如何让一艘搭载着将近九百人的飞行船,而且还是头长达五百米的飞天巨鲸消失掉,如果你把它想得太过容易,那可就伤脑筋了呀。”
针生与冠木的视线正面交锋,两人都对彼此抱持着生理上的厌恶感。发出一个喉咙卡住的声音,警备主任山西懦弱地提出抗议。
“这、这么说的话,莫非要把将近九百人所搭乘的飞行船给”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别说是九百人,搞不好会有一万倍的人丧命啊。你减减看,这等于是拯救了八百九十九万九千一百人的性命不是吗?”
“话虽如此,难道不能想办法找到解药吗?”
“解药就在志水的胃里面呀!”
针生哼道。对于背叛者的愤怒与憎恨,此刻就像是滚沸的蒸汽般向上冲。这当中有矛盾呢,冠木心想。如果没有传染性的话,那几百万人会因而死亡的说法就不可能成立了。
这似乎是件攸关性命的工作呢,冠木想到。他所思考的并不是恐惧,而是如何要求到一笔莫大的酬劳。
“像有本泰造那样的暴发户——”
针生冷不防地提起飞行船主人的名字。
“——就只会在政界与官界毫无区别地大撒贿赂,损害国民对政治的信赖。前几年也出现过一个因为这么做而让体制陷入危机的低能儿。”
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冠木虽然皱起了眉头,却立刻看出对方的意图。
针生所说的,其实就是极其老旧的马基维利主义。这是一种为了维护体制而不得不做出牺牲之思想。换句话说,为了保护伊斯坦西亚的秘密以及针生的利益,不单是志水、就算有本死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必要的事情除非在最低限度、甚至是更严格范围之内绝口不提,但是为利己主义正当化的演说却漫长地持续了很久。只有低能儿才会相信针生这种人。冠木下了这么一个结论,不过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
“为了慎重起见,我会先行派遣人员到温哥华去,不知您意下如何?搭乘直飞班机的话,应该可以超越飞行船才对。”
“当然。那就快去办吧。”
针生漫不经心地说道。
针生的这个姓氏和他还真是速配呀,冠木心想。无论是说话的言词、眼神,都像是刺着对手神经的针一样。这个人想必因为才能所能获取的东西而失去美德了吧,他有这种感觉。
当然,冠木并没有把这样的感想说出来。他没兴趣知道针生是如何成功、或者如何失败。身为生意人的第一项基本条件就是不触怒客户。话说回来,不惜牺牲飞行船一艘以及九百条人命,针生所要保护的胶囊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呢。
冠木费力地不让好奇心展露出来。
“这也是为了慎重起见才询问的。请问无人死亡的话是否会比较好呢?”
“一定要以保守秘密为第一优先。”
这就是针生的残酷答案。
“别扯那么远了。虽然你一副慎重其事的样子,但其实处理飞行船这种事情应该很容易吧。因为船上载满了瓦斯呢。”
“很不凑巧,‘飞鸟’所装载的气体是氦气呢。这种东西不具燃性,所以绝对不会爆炸。”
小心翼翼地避免流露出责怪对手无知的口吻,冠木如此回答。尽管如此,这个回答似乎已经足够对针生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自尊造成伤害,额角的血管如青筋般浮现出来。
“那就想想更好的办法吧,而且必须在飞行船横越过太平洋之前。这也是我为什么找你、不,是找你们来处理这件事情的原因。”
“那确实是我们的工作。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不过酬劳部分恐怕会非常的高,这点必须先向您报告。”
“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我一定支付。”
冠木使劲地翘起嘴角,做出一个嘲笑般的嘴型。这就叫做交涉技巧。
“真希望您的回答是会按照必要的情况支付呢。这世界上最富裕的日本企业,应该不至于因为吝啬而故意装穷吧。”
“这不是吝啬,而是缩减不必要的经费。”
“策划费、执行费、还有机密保护费。我们向来都只收取在工作的质与量上看得到的东西。所以还是请您暂且松开束紧荷包的带子吧。”
冠木缓缓地站立起来。
“就是因为重视专业,日本才会有今日的繁荣景象呀,所长。我有些技术面的事情必须讨论一下,所以得向您借个房间使用。”
就这样,第四会议室被出借给冠木和他的属下进行讨论。
半地下的房间约有五坪大小,设置于高处的窗户外面,有狗儿四处徘徊。由于已经进入深夜,因此十头的看守犬都被放到研究所的基地内。冠木和六名属下并未获得咖啡招待,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在意。因为这次的工作估计可收到以亿元为单位的酬劳。
他们的表情就像是在处理一件极其平常的工作一样。因为他们是一群早已犯下无数文明社会之禁忌、对于流血事件完全不需要复杂的心理操作就可以获得自我正当化的男人。
在进行讨论的过程当中,一人说道:
“这么一来,才觉得苏联这个军事国家的消灭真是可惜呢。否则只要一进入苏联领空,根本用不着弄脏我们的手,那边就会自动把他们给收拾掉了。”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二十年前多好啊,只可惜今非昔比了呀。莫斯科从世界共产主义的大本营,沦落到仅仅是一个贫穷国家的首都,还得如今的欧美间谍小说家们都为了反派角色的设定而伤透脑筋呢。”
冠木叼起一根香烟。这个人在抽烟方面毫无节操可言,曾经抽过的香烟品牌国内外加起来一共超过二百种。
另一位属下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在飞行船的货舱安置炸弹,那是传统的做法吧。”
“不然要装在哪里呢?”
“飞鸟”从东京到温哥华为止并无中途停靠之预定。对于巡航速度每小时一百六十公里、巡航高度一千公尺的这条飞天巨鲸,该如何把爆裂物安置上去呢?而且是分量极多的爆裂物。
讨论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飞鸟”在安克拉治机场配备有紧急状况的处理人员。
“惟一的办法就只有伪装成技术人员,在安克拉治机场下手。至于该如何让它在那里着陆”
“这个简单。”
一名年轻属下,自信满满地倾身向前提出建议。
“只要放出货舱被安置炸弹的消息,让他们在安克拉治降落就行了。纵使有本再怎么傲慢,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这个办法倒还不错。”
这种小伎俩,冠木老早就想到了。只是在属下尚未想到之前,他故意不说出口罢了。因为冠木认为,工作上最重要的就是自主性的创意与提案。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工作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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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太平洋上空向东行进的“飞鸟”船上,一名急症病患在自己客房的床上痛苦呻吟。
旁边有位医师。身为乘客之一的这名中年医师,脸上的表情正逐渐被疑云所笼罩。
硬推给他的这个病人,根据乘客资料应该只有三十三岁,可是外表看起来却怎么都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发热与衰弱的症状持续不退,对于医师的询问一概顽固地闭口不答。束手无策的医师只好委婉地宣告,事态似乎并非他一己之力所能胜任。和船长等人一齐在旁边观看的有本央求道:
“不能再稍微想想其他的办法吗?你是个医生啊。”
“我的专长是眼科呀。就是因为不想说出不负责任的话,所以我才会这么含糊其辞。如果你们希望听到明确的意见,我倒是可以直说”
“请说。”
“你们应该和东京或温哥华方面联络,让专门的医师来进行诊断。我实在无能为力,身为一个有良心的医师,我不得不清清楚楚地表明我的立场。”
医师越说越激动,不只面红耳赤,连言辞都变得粗鲁起来。
“本来嘛,飞行船上居然没有医师随行,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你们硬把自己的责任推给我,实在很伤脑筋哪。再怎么说我也是客人!三更半夜把我叫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困扰啊!”眼科医师愤愤不平地离开房间之后,船长一脸畏缩的表情。
“老板,看样子只好在安克拉治降落了。万一真的有人死亡的话,飞行船的评价恐怕会越来越差呢。”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因为病人的出现而降落的话,这不只符合人道精神,其他乘客也会理解的。”
事务长也鼓起勇气附和船长的意见。船东并未立即回答。
“好吧,就在安克拉治降落。你们去安排吧。”
刚愎的有本,终于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指示。
巨大飞行船“飞鸟”仍然继续在空与海所包覆的深奥黑夜之中悠然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