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微闭双眸,一任玉郎吮吻,这是爱的最高显示,彼此几乎都摒止呼吸,四片朱唇,贴得紧紧。
微风,飘进了禅房,榻前,却立着一位绝色少女,微蹙双蛾,满脸惶急,但看着舒儿青娥那幅陶醉情景,似乎又不愿把两人惊开,好在舒儿知觉未失,已察知有人进来,回头一看,见是秋娘,忙讪讪而起。
青娥也坐起来,一手拉着秋娘,热泪如断线明珠,滚滚自落,道:
“前次,非是愚妹故作不情,实因恶病出此,还望妹子多多包涵吧!”
她把秋娘的手,用劲一拉,同坐禅床之上,秋娘唤了一声姊姊,也不由相对拥泣。
缠绵一阵,两女之间,确如水乳交溶,蓦地里,这妮子突对舒儿道:
“你可知道,本山似乎又有强敌压境,你我得协助神尼前辈,战退来人”
舒儿青娥,同吃一惊道:
“来的是何人物,贤妹可曾知晓?”
秋娘面容严肃地摇摇头,仅答称:
“九岭前辈,师徒二人,业已离寺探敌,大约事情为突然所见,来不及警告我们,故在地上划了一个警字,小姊立在寺前附近,圈了一转,却看不出丝毫可异之处,想到暴风雨之前,必有片刻平静,我设法不进来告诉你们!”
这位玲珑娇戆,细语甜声的绝世丽人,诉说之后,忙从榻上立了起来,静待舒儿决定一切。
青娥沉吟一会,笑问舒儿道:
“你对此事观感如何?”
“绝不简单!”
“何以见得?”
“神尼武功极高,而且独成一格,留字示警,必有所见,甚或已猜到敌人为谁?事不紧急,决不至于匆忙应改,看来情形很糟,留着秋姊在此相陪,我则前往协助一臂,不知意下如何?”
青娥王色道:
“妾躯虽未复元,但武功并未有损,秋姊和你一道,可收彼此互相策应之效,不必相留了!”
她个性颇强,言由必践,舒儿不敢拂逆,只好含笑而出。
突地青娥将两人唤止。
舒儿问故。
青娥嚅嗫道:
“如果是南天八奇的首脑人物,千万别冒昧动手!”
“那是怎样的一位首领,僧?道?尼?俗?”
“是一位俗家,文人装束,全身不带一物,与人交手之时,可以折枝为剑,摘叶飞花,伤人百步之外,如是此人,千万当心!”青娥一脸郑重之色,娓娓而谈。
舒儿一怔神,心里早已有数,只好含糊应道:
“我会应情施变,不劳娥妹挂心,引火调元,对你病体可以早日康复,不妨引用,我们去去就来!”
青娥笑了一笑,伸着手,和秋娘一抱后,即任两人去讫。
这一日,正是乍雨初睛,枝阳当空,青山如画,舒儿秋娘,出了前殿,彼此一挥手一东一西,往两头便窜,按说,这地方并不很大,怛是,怪石古木,高撑入云,如果有人潜伏,不用排授之法,却说难得察看出来。
东边尽头,危严如削,舒儿一见左右无人,正待返身与秋娘会合。
忽然一阵微风,轻拂而至,兰香馥馥,直沁心脾,舒儿仔细一看,这香味,似从岩角之后,直掠而来,不由心中大惑,正待迈步前往,看个究竟,陡闻清笑一声,一条人影,排空直上,如星驰电掣,石火横空,灵舒惊愕之余,往旁横跨三步,真气凝贯双掌,蓄势待发。
空中人影,双臂一合,朝下疾落,和舒儿相距,不过两步来远。
这是一位碧衣紫裙,头梳龙纹髻,额佩太乙符,胸接青铜古镜,光可鉴人,莲足纤纤,红菱夺目,但鞋端上却带着铁尖,尖上附有钩芒。
革囊挂在左肩之上,剑柄伸出右肩,专看她这身穿着打扮,即显得蛮腰楚楚,俏艳夺人,尤其是那对勾魂双目,滴溜溜的朝舒儿身上一扫,使他心中一动暗道:
“怎么又有这么一位妖娆女子?”
彼此都有点呆住了,毕竟还是舒儿开口,笑道:
“女侠何来?对此有何事故?”
那女子突然颤身大笑,偏生笑得那么香甜,前胸起伏,如风吹嫩柳,迷人已极,舒儿被她笑得莫明其妙,不由泛起
一阵怒意道:“在下有何惹人可笑之处?”
那女子把紫巾抿着嘴,可不容易把笑意忍住,蓦地,略挑双眉,粉脸带煞,冷冷地道:
“我问你,如果有人亲眼见着一位垂死的人,灵魂早游废墟,偏还装横作样,自以为能,你道好不好笑?”
“这么说来,我也要大笑不止了!”
“那为什么?”这女子已带着一点惊愕的口吻。
舒儿也报以冷笑道:
“我眼前所看到的人,也和你所说的一样!”
少女双眉一跳,怒喝道:
“凭你也敢和我顶嘴?”
她说干就干,直扑而上,红菱朝着舒儿胸前便点。
灵舒也不敢轻敌,可是拿手点女人的脚,不但不便,还不雅观,只好用蛇游身法,闪向一旁,但对方武功,业已超神入化,如影随形,铁尖鞋如石火一瞥,仍然点向胸口,立觉前半身被紫铠一压,宛如一道铁箍,紧扣前胸。
灵舒大吃一惊,双掌一圈,罡风轮旋而出,身子一缩一弹,往斜里飘落五丈开外。
那女人也未再追,一击中敌,却未伤人,不由愕在当地,粉脸上满带困惑。
这一来,双方都有戒心,不敢小觑对手。
那女子淡悠悠地问道:
“看不出你居然能挡我一脚,大江以南,像你这种年龄和武功的人,倒是少有。”
舒儿不由窃笑,心说:
“如无宝铠护体,我恐早受重伤了。”思念间,突然亿及灵飞秘帖里,有一种奇异身法和手法,那也是一个快字,如能功臻至极,几可附人而行,本来,这种武功,以自己的年龄火候,很难有所成就,但因身食异物,身轻如燕,而且路子又搏,所习旁通,故能在短短时日,竟炼上了六成火候。
只一想及,他胆子大增,突把剑眉一扬,毫无顾忌朝那女子望去。
一道银光如电,从斜刺里疾跃而来;突闻一声惊叫:
“怎么又是一位女的?”
来人落下,正是秋娘,一边打量对手,一边却朝舒儿道:
“神尼已不在此间附近!”
舒儿却未曾答理。
秋娘本有一肚子委屈,不由暗里握着舒儿一捻,低声怒道:
“你又有什么想法,可别着了这妖妇的道儿!”
那女子滴溜溜的目光,本在打量秋娘“妖妇”两字入耳,不由使她勃然大怒,喝道:
“你两人知我是谁?就凭这种放肆,即可碎尸万段!”
秋娘暗道:
“原来他们两人还在互打哑谜,这倒错怪舒哥哥了。”
耳际,突响起一声贱婢,秋娘立觉左臂一麻,知道这是一种最厉害的点穴之术,护身玉郎,早巳发动,脱口大咤:
“你敢暗算?”
“谁不知道我杀人专凭一已哀乐,暗算目的,也就在杀人而已,何必少见多怪?”
口中说着,翠袖轻扬,那白如美脂的素手,虚空一劈。
秋娘正待驭剑排空。
舒儿却把她左手一带,避开风的正面,同时,也回了——掌。
双方都用上了七成功力,舒儿意念未专,出手已迟了一着,掌力竟被人家封回,一败涂地,对手不由大喜叫道:“狂徒,你可完了。”
秋娘也惊叫出声,直扑而前,两股风力,汇成一道倒海排山的激流,把灵舒朝后卷去,眼看事态危急万分,舒儿的头,正好撞上一块大石,势必头破血流,当场陨命。
蓦闻一声清嘘,舒儿于危急中,陡把双臂一斜“白鹤冲天”直弹而上,人在空中,对着风向,划了一道大弧,腰复一摆,疾陨而下,正好落在狄娘身旁,面带笑容,若无其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秋娘雀跃异常,却震撼了对手。
她已摸不清舒儿的底蕴,立觉此子武功造诣,超出常情,罡风伤不了她,乃至武林中妇人最厉害的铁尖鞋,却也视同无物,不由大感困惑。
舒儿笑道:
“你我无冤无仇,看你年龄,也不过二十左右,干吗这么心辣手黑?”
秋娘嗤之以鼻道:
“她既不通名,又不道姓,一味狠打,你和她免说这些废话,无异对牛弹琴!”
那少女,咬碎银牙,恨道:
“贱婢,你一定要知道本姑名姓么?这也容易”
正待说出,山头上,却响起一片断喝之声,麻面女胡莹,却从寺前一纵而出,如星飞丸跃,疾扑而至,一见面,即招呼舒儿道:
“师弟,你让娥妹出手追敌么?”又怔柯柯往着那红衣少女,满面不释道:
“是你把她引来?”
舒儿惊道:
“青娥在禅房养病,并未出来,难道人已不在?”
麻面女也感一愕,怔道:
“禅床已空着啦!”
秋娘已拔取天遁在手,粉脸凝霜,莲步轻移,缓缓朝红衣女走近,肃然道:
“娥姊不在,大约与你有关,至少你和进入此山的敌手互有牵联,她是一位孝义感人的奇女子,恶疾初念,决不容人对她稍加凌辱,如果你对人稍具同情,我求你坦白道出”
少女双眉一挑,冷笑道:
“如果不呢?”
舒儿也纵声笑道:
“那只好把你留下。”
“大胆狂徒,我看你死期已近,如不留名道姓,你大约也不知本姑为谁,南天八奇,别人可能还是初见,在你,可不算新奇,六诏山钩芒女,纵未曾见,总该有个耳闻了!”
舒儿秋娘,如头顶上轰了一个霹雳,谁也没有想到,这位艳绝人寰的少女,竟是当代一位魔头,有她一来,事情绝不简单,幕容青娥突从禅房不见,自非无因,秋娘把星眸一睁,冷笑道:
“这算是冤家聚首,不凭兵刃,难见起落,就请拔剑赐招吧!”
钩芒女暴露身份之后,嫩脸凝霜,杀气满怀,双眸炯炯,
朝秋娘逼视道:
“十年来我不曾动过兵刃了,对你也不例外,就凭这两手十指,你们三人,不妨携兵刃同上,如能胜过,本姑决无异言!”
就凭她这种镇定,秋娘舒儿,已知道此人武功特殊,决不能有半点轻视,天遁剑如半弯新虹,缭绕一周,寒气森森,疾泻而下,秋娘出语招呼道:
“就此赐招!”
少女斜退半步,两目凝注剑光,剑上锋芒,十步之内,可以伤人如不觉。
钩芒女似毫不在意,左手微掠秀发,右手五指,凌空一扫。
剑气凌空直罩,来势逼人,但对手五指,竟能穿入剑风,直朝秋娘脉腕点去。
佛门雷音点脉之术,在江湖上已成绝响,钩芒女竟能开门见山,施展自如,秋娘芳心一惊,云里翻身,长剑后带,银光闪烁,迅比惊雷,这妮子心细如画,暗里却在打量对手,有何妙着。
但闻娇笑一声,红光如影随形,直扑而入,秋娘立觉胸前压力陡增,她原受过异人传授,剑术自成一家,凝神聚气,挥腕下沉,柳腰微错,天遁斜飞挥而上,只闻丝丝之声震耳,剑如银河泻浪,落日余晖,不但把她全身包裹得水泻不透,而且剑芒外射,硬生生的把对手逼住,钩芒女微带惊愕,莲足一抬,斜飞而起,剑身一震,奇响刺耳,双方都向后退,秋娘感到右臂酸麻,暗中已输一着,正待挥剑再上,陡闻对手喝道:
“且住!”
秋娘冷笑道:
“这样就算胜么?我还得讨教几招!”
胡莲目视灵舒,怪眼一霎,缓缓朝钩芒女走去,灵舒知。道她想就此出手,依多为胜,不由脸上一红,钩芒女神目一扫,岳峙渊停,毫不在意,依然朝秋娘说道:
“我有一事极不明白,遁天剑原是道家之物,落在你手,这还不奇,混元三十六式,这不是大江南北的剑术,你如何懂得,好生令人费解,如照实说出,我们中间或互有渊源,也未可知!”
语罢,她双眉频挑,娇躯微微一抖,凝神望着秋娘,似乎迫不及待,想听起落。
秋娘心细如发,虽不解为何人家要设词套间自己师门,但她已看出对手喜怒难测,只好含糊应道:
“天下武术,原是一家,不论多深奥的绝技,难免互有雷同之处”
钩芒女对她所说,似不注重,仍道:
“她是否活在世上?”
这一句,钩起秋娘恼怒,长剑一指,厉声答道:
“没头没脑的问句,恕我无从置答!”
话虽如此,她不免暗中估量:
“师傅和这女人,有什么关联?”
瞥见钩芒女于自己答话之后,脸上忽阴忽睛,似乎受着极大痛苦一般,不由暗中奇怪,她又自言自语地点点头,缓缓期自己身旁,踏上一步。
秋娘自然紧张,暗中防备不迭。
少女冷然道:
“你师门渊源,不说我也清楚,十余年来,我在找她,彼此间一笔闲账,必需了结,你为师门还债,自是应该,五十招之内,我要拿你的剑,让你了结自己,然后才轮到那小子,你们可彼此估量,有什奇招,不妨尽量使出,俾死而无恨!”舒儿目视秋娘,见她一脸严肃,天遁脸在胸前缓缓划了半圈,沉声喝道:
“你说的话,我无从答起,既必欲以武功定输赢,就请赐招罢!”
钩芒女也未答理,五指微屈,状如兰花,寒风丝丝,脱手而出。
秋娘却把双眸凝在剑尖之上,剑上锋芒,进出千丝银光,如皓月当空,银慧吐彩,钓芒女打回的寒风,被剑气冲向两旁。
胡莹叫道:
“第一招!”
倏闻娇笑连连,钩芒女已展开攻势,四方八面,都是红衣影子。
秋娘也展开师门最厉害的驭剑之术,但见银光匝地,不断疾旋,周围两丈之内,都被这种银光所笼罩。
钩芒女的身影,也随着剑气,周流疾转,阵阵狂飙,从剑光中,成星射状,朝外散开,剑光倏开倏敛,如一只银球,受阳光照射,闪烁无常。
胡莹惊道:
“玄门驭剑之术,在武林中独成绝响,功臻绝顶时,百步之内,取人首级,不费吹灰之力,看她剑式,已有六成上火候,对手自言五十招以内,令其致败,未免大言不惭!”
灵舒脸上,已感到紧张,急答道:
“据小弟观察,秋妹能否抵御五十招,大有问题!”
倏地光华大展,天遁剑已化作一道银幕,在无数红影之上,包裹而下,秋娘身形,已隐没于森森剑气之中,但闻风声雷响,推心刺耳之极。
这种凌厉攻势,分明立见起落。
蓦地里、
地面无数红影,突然一敛,人影疾腾,冲空而起,如飞蛾扑火一般,自行投落剑气之内。
胡莹一愕。
灵舒早惊叫“糟糕!”
但闻震天价铮的一响,剑气早巳消敛于无形,银光一道,冲空而起,红影骤驰间,一条人影,直摔而下,舒儿和胡莹,双双纵出,由灵舒把摔下的人抱住,麻面女却把天遁接去,钩芒女在这种地方,却保持了一己身份,未再追打,如惊鸿掠影,翻空而下。
秋娘软绵绵的一任舒儿抱着,早已人事不省,脸似桃花,面带微笑,人如醉酒,美艳绝伦,那情形,不但特别,更为伤者所不应有。
胡莹的麻脸,已气得变颜变色,手探伤者前胸,似觉心脉已停,危险之极,不由眼望舒儿道:
“救人要紧,务必保持冷静,我想师傅山前搜敌,也该到了!”
舒儿脸上,毫无表情,双眸炯炯,却注视着秋娘的玉颊,一手却抚着她胸前,一滴一滴的热泪,从两腮顺流而下,右手微抖,从革囊里拿出一只玉瓶,倒了两粒比黄定还小的紫色丹丸,纳入伤者口内。
钩芒女嘴角间接起一丝冷笑,道:
“龙虎紫金丹,虽是旷世良药,但它也无法挽救魂游废墟的人,本姑言出法随,从未有人能逃过我的手下,依我看,无需费事了,早点上前纳死吧!”
麻女胡莹,此刻已激发同仇敌忾之谊,扑上前,大声喝道:
“我就不信,你能安然脱出九岭!”
五指微钩,朝前一翻,往对手胸前拍去。
钩芒女不闪不避,城定来势,右手一圈,胡莹眼看五指罡风,已落人家前胸,似有一种无形力道,绵绵不断,反弹而回,不由大骇,忙翻身一弹“金鲤穿波”朝后疾纵。
还未稳住身势,背后微风飒然,钩芒女已在冷笑道:
“就凭这点本事,想把我留在九岭么?”
胡莹武功,也颇不弱,眼前这位敌手,在南天八奇之中,竟是极厉害的人物,只有豁出性命不要,也和她见个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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