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微微颔首,轻叹了一下,道:“是的,我知道是不该问的问也无益
黄土陇头埋白骨,死去才知万事休”云超听了,心中暗暗一凛,忖道:“她却不将生死放在心上哩。”
那姑娘突地淡然一笑,问道:“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入了江湖。”
云超道:“谁说我小,都十三岁了呢!”
“你可是奉令而来?”那姑娘又问出了一句。
云超不屑地撤了撇嘴,道:“是我自己想来的!”
那姑娘倏地面现红晕,幽怨之色尽消,冷笑了一声道:“你来干什么莫非
除非你杀了我,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云超道:“我不要求你什么,只要你给我说实话就行,要不然的话,我能够叫你死活都难。”
但这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声调冷酷无情,使人无法不信。
但是那姑娘却神态自若,似乎对这死的威胁,并不放在心上,不屑地冷声笑了一下。
云超见状,心中不由一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若花!”
“在天蝎教中,是什么身份?”
“以前是护花坛下侍婢”
“现在呢?”
林若花陡地仰天一声冷笑,道:“现在是护法尊者云汉淫威下的待宰羔羊。”
云超闻言神情为之一怔,喃喃自语道:“是二哥二哥怎么变得这样坏?”
林若花神色为之一变,愕愕地望着云超,诧异地道:“难道你不是教主派来杀我的吗?”
“教主!你是说那天蝎教主?她为什么要杀你呢?你犯了罪吗?
云超连着问出这几个问题,说实在,他也真地迷惘了。
林若花被他这一问,叹了一声道:“我不知道是否犯了罪,但一切全是由云汉而起的了。”
云超怔了一下道:“为了云汉?是他要杀你吗?”这个人太坏了。”
林若花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杀我的,但祸因由他身上而起!”
云超似已着了急,忙道:“你干脆说清楚好不好?吞吞吐吐急死人。”
林若花道:“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云汉完成了一件任务,回到长春宫来,但是我们教主却去了河南,他忽然看上了我,于是就”云超怒道:“二哥真不要脸,没想到如今变得这样坏!”
“二哥?你是说云汉是你二哥!”
云超摇手道:“你不要问这个,快说你的吧!”
林若花接着道:“你可知道?我们教主是嫉妒成性,凡是同她好过的男人,就不许任何女人挨。”
云超接口道:“所以在那天蝎教主一回来,发觉了你们的事,就把你关起来了,是不是?”
林若花点了点头道:“其实不是教主发觉的,是那云汉和她讲的”云超闻言怒道:“这厮太可恶了,简直失了人性。”
林若花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说太不公平了,我知道云汉是很爱我的,他之所以告诉教主,是想永久得到我。”
云超道:“他在事先和你商量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爱你呢?”
“我从他眼中看得出来。”
“那你也是很爱他呀?”
林若花倏地脸上一红,垂头道:“我我不知道”云超问到这里,突然转变话题,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进入长春宫干什么来了么?”
林若花道:“我起初以为你是天蝎教中人,奉命来杀死我来了,你刚进来的脸色,好难看哟!”
云超道:“我是来救一个人,为了不能泄漏行踪,所以动念杀你,幸而我没有猝然下手”林若花道:“你来救人?是救的什么人,可以给我讲吗?”
云超道:“她是一位姑娘”
“啊!”林若花惊叫了一声,道:“她可是复姓欧阳的那位姑娘吗?”
云超听她说出欧阳姑娘,不禁大喜过望,道:“姐姐!你知道这件事呀!”
他心中一高兴,竟然开口喊起人家姐姐来了,接着又道:“我和老四两个人,要把她救出去,你可肯为我保守秘密,假如你也想离开此地的话,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林若花眼见面前这个大孩子,一脸天真、率真之性,溢于言表,不论他是否办得到,但却十分感人。
她拢了一下蓬散的秀发,黯然道:“我能到哪里去呢?”
云超道:“只要你想离开,我一定帮助你不过你可得记着,别向云汉提及今晚之事。”
林若花美眸凝视,看着云超,好大一阵工夫,突然道:“我猜你必是云门世家的人,你如果说了实话,我也将所知告诉你,或许有点用处。”
云超闻言微微一怔,淡淡笑了一下,道:“你猜对了,我叫云超,是云汉的三弟,有话快说,我得赶时间”林若花道:“欧阳姑娘一定被囚在引凤楼,楼在这荒园西北。”
云超高兴道:“好!谢谢你啦!我这就赶去救人”话音未落,人已疾快地纵出房去。
抬头但见星斗满天,夜静风寒,没有鸟迹人踪。
他略一打量,辨别了下方位,人就扑向了西北。
翻过墙去,入眼又是一片屋宇栉比。
他连着飞过数重院落,远远已望见了那引凤楼。
小云超身入龙潭虎穴,已不容他过多考虑,但见他展开脚程,宛如轻烟一缕,扑入那引凤楼内。入门之后,顺着两道趟了下去,一直走到南道尽头,左右打量了一下,右边门内,似有楼梯可登。
但是,他显得十分小心,担心在那楼梯上会设有机关埋伏,便径直走进左边一个门里。
进门又是一条市道,他毫不考虑地径直走去,转了一个弯,他怔怔地站在那尽头处。
原来这是一条死巷子,到了这里,竟然无路可走了。
云超正自发证,想着:“这该怎么办呢?前进无路,退回去吗”一念未了,倏的一阵轧轧连声,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门户。
云超连想也没有想,纵身就窜了进去。
眼光到处,见这里乃是个宽大的房间,陈设清雅整齐,上首正中,坐着有四五个人。
云超的年岁虽然不大,但幼得名师教导,又是武林世家的子弟,反应何等神速,立将真气一沉,身形已落在地上。
石室中一排坐着五个人,当中的一位华服女子,衣着彩色缤纷,夺人眼目。
宫鬓堆鸦,肤光映雪,媚眼朱唇,端的是妖艳无匹。
她盘膝坐在一张石床上,眉宇眼光,隐泛威凌,有一股狠毒之气。
石床后面,并排站着四个人。
左边第一位,正是云门逆子云汉,接着下去是阴司秀才冷焰、浮生子丁南、神爪彭玄。
云汉一见那闯进来的,乃是他三弟云超,禁不住惊叫了一声,道:“老三,是你?”
云超一看到云汉,气得小脸蛋都变了颜色,冷哼了一声道:“是我怎么着,难到我来不得吗?”
云汉碰了一个钉子,脸上红了一下,张了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阴司秀才冷焰接口道:“好个大胆的娃儿,竟敢擅闯本教引凤楼。”
云超朗目一翻道:“引凤楼又不是森罗殿,难道不是人来的。”
阴司秀才冷焰哼了一声道:“引凤楼虽不是森罗殿,你小子能进得来,但如打算出去,就看你的能耐了。”
云超淡淡一笑道:“小爷既然进来,就没有打算出去。”
神爪彭玄插口笑道:“小兄弟!你莫非有投效本教之意?”
云超冷冷一笑道:“云门世家就只出了一位丧心病狂、数典忘祖之人,已然够塌台的了,云氏祖宗还没有造下那么大的孽,也不会再出第二个失去人性的禽兽了。”
他在说出这两句话时,眼睛可是瞪着云汉。
这么一来,云汉哪能受得了,厉声道:“老三!你不想活了么?!胡说个什么?”
云超倏地剑眉一竖,怒喝道:“无耻的东西,你也配喊我老三,你是什么人?”
云汉道:“我是你二哥云汉,难道你不认识了么?”
“呸!”云超贯劲吐出了一口浓痰。
接着又是一声狂笑道:“不错,我是有个二哥名叫云汉,但他在数月前,已得狂病死了,你这无耻匹夫,冒充的什么?云家会有你这样无耻子孙?”
云汉被他三弟一骂再骂,泥捏的人儿,他也有个性子,不由怒气冲天,方一闪身迈步。
那美妇人已道:“且慢!本教主却想一睹云门世家的武功学养。”
云超一听,心中暗叫一声道:“啊呀!这臭娘们就是天蝎教主呀?糟了,看来今天难逃此地”那美妇人正是天蝎教主花蕊夫人,她的眼力何等高明,已看出小云超心中有了怯意,微微一笑道:“小子,你胆怯了么?”
她这一句话,却激起了云超的傲气,朗声笑道:“云门子弟,还不会有你想得那样脓包,大不了一条命,有什么怯不怯的。”
“好小子!”花蕊夫人赞了一声。
就在她那一声未落,使出内家移形换位的最上乘功夫,疾如闪电般飞扑过来,倏地伸手便抓。
云超猛觉眼前人影一闪,急忙慑神看时,花蕊夫人的手掌已到了他头顶。
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已无法闪避,但仍是倔强地道:“乘人不备,算是什么能耐。”
一言出口,花蕊夫人咯咯一声娇笑,身形又如闪电般飞回到石床上去,笑道:“好!
这一招不算,我今天要打你上心服口服。”
云超道:“如凭真功夫,我云超死也瞑目。”
花蕊夫人道:“小子,你准备好了没有?”
云超道:“就请动手吧!”
花蕊夫人笑道:“我看在云汉的份上,打算让你几招,你自己说吧!要本教主让你几招?”
云超道:“你要是真心让招,就让个五百招好啦!”
花蕊夫人笑道:“好小子,你的口气倒不小,有让五百招之理吗?”
云超朗笑一声道:“那你又何必装腔作势要让招呢?我看最好你把命也让给我。”
他这么一说,花蕊夫人不怒反而大笑起来,道:“小娃儿!你的鬼心思还真多呢?
这样吧!你能接得下本教主三掌,天蝎教从此解散!”
云超却就应了初出犊儿不怕虎的一句话了,朗声道:“你三掌不见得就能降住我云三爷!”
花蕊夫人闻言,突然面色一冷道:“那你就试试看,接招!”
掌随声出,仍然坐在石床之上未动,就劈出了一掌。
云超见状,哪敢怠慢,也推出一掌,脚下疾转开去。
方让开了一掌,哪知花蕊夫人第二掌又到,呼地一声,如狂风忽发。
原来那一掌只是个虚招,真力全贯注在第二掌上,云超才有多高的功力,怎能承受得起?身形立被狂风卷起,撞向了石壁。
但只是在石壁上猛砸这一下,也是不轻。
就听他闷哼了一声,坠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花蕊夫人睨视了云汉一眼道:“去把他送到虎槛中去,等明天再行发落。”
于是,云汉应了一声,上前把云超向肋下一挟,走出引凤楼,一路也不知是奔向哪一个方向,约有一盏热茶的光影,到了一座房内,把他朝地上一摔,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出门而去。
云超斜躺在地上,觉着浑身都疼楚难当,但他可真有个狠劲,全不哼哈一声。
他闭着眼,心中没有悲哀,也没有惧怕,只是充满着愤恨,他在思索着如何能够逃出去,再苦下功夫,练好能耐,洗刷耻辱。
“呜!”传来了一声猛兽的低吼。吼声离得很近,似乎就在目前,由不得他不睁开眼了。
哪知眼方一睁,神情忽然紧张起来,一颗心跳得“扑通通”直响。
原来,在他身卧处不远的地方,有一道铁栅,里面关着一只白额大虎,鼻息咻咻的,正打算破栅而出。
看那虎有点儿瘦,但是凶威不减,一双虎目,像两只小灯笼,凝瞪着倒卧地上的云超,那条长尾,不停地甩动摇颤,偶尔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声。
云超虽然胆大,在这情形下,由不得他不心惊胆战。
他深深呼吸了几下,心中想道:“云超!你可不能害怕,更不能紧张,你现在已失去劲力了,斗不过它的,如果惹火了它,准得把你撕裂吃掉。”
他一面自己对自己提着警告,一面深深地呼吸。
过了一阵,他猛可地一咬牙,缓缓坐起身来,眼睛却一直瞧着那虎。
他就这样,在虎槛中一连度过了两日三夜,也没有见到一个人看他,侧耳细听,更没有个看守他的人,但是,他也逃不出去。
因为这个虎槛乃是在地下,四周围都是大石砌成的石壁,再大的能耐,也冲不出去。
是第三天的晚上,地洞中忽然来了人,而且送来了饭食,酒菜十分精美,还没有人口,已然是肉香酒气扑鼻了。
云超本就饥肠辘辘,经那香味一诱,他越发地难耐了。
连想都没有想,立时大吃大喝起来。
当他方吃了半饱之际,心中一动,蓦地放下了碗筷,双目凝视着那饭菜,出起神来。
心中暗忖:“他们送来的酒饭菜肴,也是吃得的吗?如果其中下了迷药”他不敢再想下去,但是双眼仍不舍得那精美的酒菜。
就在这时,倏地传来了一声轻叹。
他不禁骤吃一惊,抬眼看去,见身前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人,静悄悄地站在自己身边。
那人在一声轻叹过后,缓缓地道:“老三!你吃饱了么?”
云超已看出那人乃是他那二哥云汉,怒火立生,冷冷地道:“我要不是肚子饿得慌,才不愿吃你们这肮脏的东西。”
云汉虽被他顶撞,但并没有生气,仍是柔声道:“你吃下去了多少?”
云超瞪眼道:“我吃下去了一大半,怎么?要和我算饭钱吗?”
云汉仍是忍着气,又叹了一声道:“老二,你怎么不用头脑”“怎么样?”云超仍是气哼哼的。
云汉道:“对付一个被囚禁的俘虏,有这样拿精美的酒菜招待的吗?”
云超闻言霍地站起身来,冷冷地道:“莫非那酒菜之中,你们下了毒?”
云汉点头道;“你猜对了,菜肴之中是下了毒,但那不是普通的毒药,乃是天蝎教中独门妙药,再过片刻,药性就要发作了,除了花蕊夫人有绝术治疗之外,世间再无去毒良法妙方。”
云超听了,心中暗吃一惊,试着运气,觉不出有什么异样来。
当下一拉腰中活扣,亮出来龙形金锁鞭,振腕一抖,嗡地一声响,喝叱道:“叛徒,三公子今天要和你拼了”
云汉摇手道:“老三,二哥不和你打,记着,你已中了天蝎教独门毒药了。”
云超道:“这个我知道,可是在药性未发之前,我还可以和你一拼生死。”
云汉苦笑了一下道:“老三!二哥不是怕你,实在是替你想,等药性发作时,后悔就晚了!”
云超道:“你如何替我想?”
云汉道:“归入天蝎教!”
“呸!”云超呸了一声道“云家出了你这一个禽兽还不够?
你真打算砸碎云门世家这块牌匾,云超还不会像你这样无耻!”
话音甫落,唰地一鞭打了过去!
云汉闪让开,忙道:“老三!你怎么这样不可理喻?”
云超哈哈笑道:“对!我云超不讲理?你是个通情理的人!
我问你,你们把霞姐姐抢了来干什么了”云汉淡淡地一笑道:“只是为了她长得太美了,花蕊夫人想和她比较一番,看看到底是哪个最美!”
云超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道:“就是为了这个吗?只怕狼子野心,没打好意吧!记着,她是我们未过门的大嫂,你丧心病狂叛了祖宗,还又打算乱伦,你还是个人吗?”
他这一个劲地恶骂,云汉已有些耐不住了,面上已现出来暴怒的祥子,但,他仍是极力地忍住,冷冷地道:“谁说我欺侮了她?”
“那么她人呢?我猜一定被你们将她送了护花坛,去过那娼妓不如的生活。云汉!
你还是人吗?我替你可耻!”
云汉并不真是个寡廉鲜耻之人,无奈一失足成千古恨,已陷入到罪恶深渊,他何尝没想到要拔足自救,可是,力不从心,自救无策。
原来,花蕊夫人自从十年前,有了护法八尊者叛离的经验,今日重整天蝎教,早有了防范之策,暗中使教中党徒,都眼下一种定期性的毒药,每隔三日,服下一些解药,以阻毒性发作。
否则,等那毒性一发作起来,真个是死活都难,七日之夜,全身溃化成脓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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