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阉嵫,映起漫天红霞,幻成千百种美丽的图案。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大地上渐地涂上了一层无边的暗影,慢慢地扩大。
红螺谷阎王壁上的几个人,好似对时间的早晚,并不当作一回事,因为他们脑际只有仇恨,眼前正作生死的搏斗,哪还有心去管时间的流逝,夕阳、晚霞,那是吟风弄月时的雅致此际,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上,只存在着生和死毒指居士贺奇眼见阎王壁没有困得住云霄,本就吃惊,再估量目前形势,大是不利,准知道这一道是凶多吉少。
更令他奇怪的,是那阴司秀才冷焰,怎么却不见人影儿了?
心忖:“这小子必是被那两个妞儿迷住了”想到了那石牢中的两个美人儿,不由得妒火中烧。
在此际,又经云霄用活一逼,更是气愤填胸。
妒、恼、气、恨,使这魔头爆发了凶性,厉喝一声,探爪便抓向云霄胸前的“乳泉穴”上!
他在这一招是情急而出,正是千山派的绝技“追魂三招”中一式“千穿万穿”意在爪先,有着含蕴不尽的玄炒,使人见之,测不透他这一招之后,还藏着多少厉害的后招,无论对方是招是架,都有些左右为难。
巧手方朔韩翊可是识货的人,他见状不禁心中一懔,忖道:“只怕云霄难接这一招”他心中是这么想,看那云霄时,竟似一无戒备,而且丝毫没有闪避之意,仍然是笑声不断。
眼看着毒指居士贺奇那一只毒指,堪堪已点上了云霄的胸际施琳姑娘惊骇得:
“啊!”出了半声,赶快抬手按住了樱唇。
杨海平把两只眼睛瞪得都快要突了出来,同时右手握紧剑柄,待机而动。
韩翊虽是个老江湖了,经历的险难不算少,但也禁不住心中怦怦乱跳。
就这么千钧一发的瞬间,也没看清云霄是用的什么一招,身形未动,就只胸腹微微的一缩。
那贺奇的一只毒指,不但部位差了寸许够达不上,而且成了滞势,前力已尽,新力未生,连变化都难能愿。
在这时,只要云霄还手进击,就可制得先机。
惊怔中的杨海平,忍不住脱口喊道一声:“好!”贺奇却惊得心头一震,迅疾仰身“鲤鱼倒岸波”嗖地向后倒纵出去一丈开外,胸头一阵怦怦直跳。
云霄仍然没有还手之意,转头朝着杨海平微微一笑,那样儿潇洒已极。
巧手方朔韩翊却嚷道:“云霄,你怎么不还手哪?”
云霄笑道:“对付这等江湖末流,我是担心碰脏了手,没处洗去,同时我也想看看他们千山绝艺,有怎么样个高法。”
韩翊道:“人家方才那一招真不含糊”云霄笑道:“那也算不上绝艺,不过还有点意思罢了。”
两个人的一问一答,使那凶悍成性的毒指贺奇,气得双目欲裂,霍地大喝一声:
“姓云的,你休发狂,再接你贺大爷这一招!”
喝声之中,身形暴起,右手化为掌,一掌劈下,掌呼呼,有一股腥臭之气,令人欲呕,扫卷而至。
韩诩陡地高叫一声,道:“云霄!小心着,这可是丑脸儿的毒招了。”
他在喊声中,顺手一拉杨海平、施琳,向后退有七八尺远。
云霄仍然神定气闲,不过他也不敢大意了,因为施毒和功夫不能一样,再看那杨海平,却是直着眼盯着场中两人,似已看得入了神。
原来此际,云霄和毒指贺奇动了真招。
但见他绕着贺奇一个劲地游走,并不出招,但由那身运转所激起的劲气,竟将贺奇困在当中,连招式都无法施展出来。
杨海平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出人家这是什么功夫,怎会有如此的神妙,低声向韩翊问道:“师叔!云大哥这是什么身法啊?”
韩翊摇了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总之,这不是癫老儿的传授,可能他另有奇遇!”
以老偷儿韩翊这样的江湖,都看不出云霄的功夫来路,那毒指贺奇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没出三十招,他已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由不得怒火更旺,心情更急,越发地暴躁。
他这么心不定、神不宁、气不稳,正是犯了武家交手过招的大忌。
而那云霄仍是神态从容,只是绕着游走并不出招,身形由快渐慢,也越转越慢了,看样儿似已力竭。
杨海平却为之着急,忙向韩翊道:“师叔!我看云大哥要不行了!”
韩翊道:“你怎见得?”
杨海平道:“我瞧他有些乏力了!”
韩翊叱道:“放屁!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示弱以骄敌’都看不出来,他是怕将这魔头惊跑了,再打算为江湖除害就不容易了,我猜他快下杀手啦”就在他一言方休,倏地响起一声怪啸。
但见那毒指贺奇冲天而起,人在空中,双爪一分,头下脚上,径直向云霄头顶,罩扑而下。
韩翊见状,惊叫了一声:“鬼影魔爪!”
这一招正是千山派的武功杀手,自出现江湖以来,可以说是很少有人脱出爪下者,不要说被他抓上,就是被指风掠上一点,也得中毒而死。
可是,那云霄似有成竹在胸,他不慌不忙,倏地身形一挫,手腕翻处,但见耀光一闪,匝地飞起一道长虹,迎着那贺奇抓来之势,交错而过。
蓦然之间,贺奇发出一声厉啸,斜飞出去两丈多远,身甫落下。
倏地从阎王壁下,又翻起一条黑影,迎着那贺奇将落下的身形,横撞过去。
毒指贺奇本已被神剑所伤,这又一冷不防撞来个小黑影,劲力猛烈异常,正被撞在小腹丹田之间,他哪还承受得了。
刹时间,厉啸变成了惨嗥,一个倒翻跟头,栽下了阎王壁。
惨嗥声仍然悠悠传来,那小黑影也现出了本相,原来是那小叫化舒元。
杨海平见状,先一怔,方待出声招呼就在那惨嗥声方逝瞬间,远远又传来了一声惊叫。
那叫声尖锐刺耳,一听就知是发自女人口中。
云霄心中一动,忙喊了一声“不好!”道:“可能是梅、薛两位姑娘出了事,咱们得快些赶去。”
话声未落,身甫纵起,循声沿着壁顶山崖,飞奔而去。
那一声惊叫,正是小姑娘薛琴所发出来的。
原来那阴司秀才冷焰在两女挟持下,要到阎王壁去救云霄,可是,这位阴司秀才是出了名的阴狠狡诈,他怎会如此的听话。
无奈,目前他已被人制住了,身不由己了。
他被薛琴姑娘牵着,顺着山道直奔阎王壁,但在走到中途,有一条岔道,一是去阎王壁的,另一条路是去鼎镬涧。
那鼎镬洞是一道深涧,谷底有一个深潭,这地方可能是一个火山口,因为那潭水终年都是热烫,据说,在潭里可以煮熟鸡蛋,如果人跌了下去,哪还能会有活命。
阴司秀才在挟制之下,不得不把梅、薛二女带上了鼎镬涧。
大约顿饭的光景,他们到了一处山崖边。
梅影抬头看去,只见峭壁千寻,矗然直立,中间是一道深涧,而对面也是一样的陡峭石壁。
在两面石壁之上,都有一条铁链下垂。
三人就停身在顶上,一阵山风吹来,吹起二女一紫一白两片衣衫,真有点似欲仙去之概。
阴司秀才冷焰由不得心中又是一荡,暗忖:“人生一世,如能得这样两位美人儿相伴,遨啸山水之间,真个是南面工而不易。”
他念头方转,梅影已然问道:“冷焰,你这是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了?”
冷焰道:“你们不是去阎王壁吗?穿过这道山涧就到了。”
薛琴道:“我问你这深涧怎样过法?”
冷焰道:“你们没看见那两条铁链,只须垂下去,转过崖口,就到了阎王壁。”
梅影总算在江湖上跑了两天,心眼也多些,冷冷地道:“怎么放着正路不走,偏要走这山涧,你是不是闹鬼呀?”
她在说话时,薛琴手上加了力,刹时间,一阵奇疼沿臂而上,痛得阴司秀才直龇牙,忙道:“别用力,别用力,听我说呀!”
薛琴慢慢松了手上劲,冷冷地道:“你说吧,可要敢骗我,可小心我那斩经剪脉的手法,准让你够受的。”
冷焰哭丧着睑道:“我怎敢骗姑娘!”
薛琴冷冷地道:“我料你也不敢,快说,为什么舍正路不走,跑到这山涧来?”
冷焰道:“你们可知那毒指贺奇正守在阎王壁上吗?云霄可是吊在阎王壁的半腰哩!
如我们从正路到阎王壁的上面,贺奇只有下毒手除掉姓云的性命,到那时你们就又该怪我了,所以带你们走上这条路,人不知鬼不觉,咱们救了姓云的,你们再折回去还来得及,怎么样?”
这一篇鬼话,说得也未尝不是理,薛、梅二女听了,互相对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从神情上看,她们是信了阴司秀才的话。
梅影冷哼了一声道:“好!算你说得有理,咱们怎么下去呢?”
冷焰道:“当然是从这铁链上坠下去啦。”
海影闻言,探头向下看了一眼,见那铁链只有一根,势难同时下两人,不由犯了犹疑,缓缓地道:“要下此之涧,我们三人势必得分开,我却担心你会乘机溜了。”
冷焰笑道:“姑娘又何必多心,凭我冷焰再大的能耐,也难是二位的对手,你们可先下去一位,我走中间,就不会跑了吧!不过等到救下了姓云的,你们如以改变了心意,不肯放我,那我不是上了大当?”
薛琴道:“我说出口来的话,向无不算!”
冷焰道:“我却不能相信。”
薛琴道:“要怎样你才相信?”
冷焰道:“你最好现在先松开手。”
薛琴闻言沉思了一阵,立即真的松开了手道:“我就不怕你会跑掉。”
冷焰奸笑了一下道:“姑娘,我冷焰在两位监视之下,可没那样的胆子。”
薛琴道:“我料你也不敢。”
冷焰道:“是不是要我先下去?”
薛琴道:“我还信不过你,最好是我先下去,你走中间,最后影姊姊下。”
她说着,先就探身一抓铁链,倒换着手向下滑行,等她下了有两支左右,冷焰才接着向下滑,最后是梅影姑娘。
正当薛琴姑娘方落涧底,只觉着白雾迷漫中,有一阵阵热气扑来,心中一动,忙喝道:“好你个阴司秀才,闹的是什么鬼?
”
她娇喝之声方出口,那快将落地的阴司秀才已然发动,双手一松铁链,人就凌空扑下。
白雾迷漫中,薛琴乍觉有变,须待挡架时,已迟了一步,手探处就只抓住了冷焰的衣袖,一股大力撞来,人被卷起,惊起一声尖叫。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她已跌入那沸腾腾的滚热泉水里。
就在薛琴姑娘跌下的瞬间,嘶啦一声响,她把冷焰的衣袖,扯裂了大半幅。
冷焰被那余力一带,一个立脚不稳,哗啦啦一声,他的下半身也落下水。
那泉水温度很高,一蓬蓬蒸气迷漫,罩起来整个洞底都是烟雾茫茫。
冷焰双脚甫一落水,禁不住大叶一声,觉得那泉水烫热得难以抵受,赶忙一提气,借力使力,跳上岸来。
此际,梅影姑娘也已将落地,见状大惊,娇喝道:“好个反复无常的东西,原来真个奸滑得很,姑娘却饶不了你。”
冷焰哈哈笑道:“就是你今天也难逃公道,除非答应嫁给我。”
梅影闻言,虽然气得双目冒火,但却关心着薛琴的安危,并不理冷焰的胡说,娇声喊道:“琴妹妹,琴妹妹!快上来呀!”
冷焰哈哈一声怪笑:“她这时怕已都被煮熟了,还能上来得了吗?”
梅影一听,这才真的急了,翻手抽出巨阙剑,凌空一抢,射出一缕寒芒。
只见她脸罩寒霜,眉现杀气,美眸中有两颗晶莹的泪儿,宝剑一挥,急逾电掣,抖出了一招“梅花三弄”
嗖嗖嗖,剑尖颤动打出三朵剑花,向着阴司秀才冷焰腰腿的“精促”、“委中”、“三里”三处大穴刺去。
阴司秀才冷焰见梅姑娘剑招一出,就是狠着,心头个由一凛,眼前地势既窄又狭,避之无路,除非是跳下那热泉水中去。
可是那泉水灼热异常,他实也不敢入水一试,只好施展出一手“鬼手擒拿”来化解这一招。
这“鬼手擒拿”也是擒拿法的一种,却和一般的擒拿法不同,它的动作度很小,功夫练得老到的,单单是肘部以下活动便行。
此种手法的主要功用,乃是抓拿敌人的关节部位,以及持着兵刃的手腕。
阴司秀才冷焰在这一手功夫上,可说是下过了苦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一出手满以为必能将对方手中剑夺了过来。
可是,他不清楚梅姑娘乃是武林三大世家的传人,梅花剑法也是武林中有数的绝技,怎会那样不济。
就在他探手方一抓到的瞬间,眼前紫衣一晃,一手抓了个空。
梅姑娘跟着又招变“寒萼吐蕊”反剑上撩。
冷焰一招抓空,心头一震,一只手尚未抽回,乍见冷光一闪,砭撩生寒,就知不妙,赶忙用了一式“轮回常转”火速抽臂回身。
“嘶!”的一声裂帛之声,冷焰就觉腕部有些刺疼,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哎呀!”
原来在梅影姑娘那一剑撩处,竟将冷焰右手衣袖齐中割断,连手腕也被剑芒扫扑了一道血槽。
这一来,冷焰算是吃了一着大亏,冷哼了一声,反手亮出来他那追魂扇子,兜空扇,裹起一股巨大的劲力,向梅姑娘当头压到。
劲风中含有一股腥臊之气,一入鼻就知在他这扇中,一定是含的毒物。
梅影却不敢大意,旋身抢站上风,以免中毒受损。
哪知冷焰这一招,却是虚实兼用,一见梅姑娘闪了开去,左掌贯注全力,推了出去。
刹时之间,梅影就被一股掌力罩住,感到有些阴寒逼人,浑身四肢百骸,都似失了劲力,心中大大地一凛,暗叫一声“不好!”眼看着,梅影姑娘就要步薛琴的后尘,也得被冷焰掌力迫进那滚烫的泉水里。
就在这么危机一发之际,水潭里突然“哗啦!”一声大响,水花溅起七八尺高。
随着那水花飞溅,有几颗水淋淋的石子,疾劲打向那阴司秀才冷焰。
冷焰作梦也没有想到薛姑娘落下热水火潭,她竟会不死,而且还能打人。
他听到水响,扭头看去,见从潭水中冒出来了那薛琴,心中方一惊,石子已然打到。
冷焰哪会将几颗石子放在心上,哈哈一声怪笑,右手一摆,打算拂袖抖开那打来的石子。
哪知,他忙里有错,忘了他那右手衣袖,已被梅影姑娘的长剑斩断了。
抖袖无风,这才惊觉,打算撤肘,已然无及,他那一甩腕,正迎着一块掌头大小的石头,撞在了那被巨阙剑划伤的手腕。
那石块离水时间不久,仍然有些灼热炙人,打在伤处,有些火辣辣的,虎口一麻,手中的追魂扇子,也脱手坠入潭中。
这一来,阴司秀才冷焰心疼手疼连在一起,闷哼了一声,差一点流下眼泪来。
梅影姑娘就在这一刹那间,人在空中,弹腿长身,轻轻落在了热泉对面,与冷焰成了隔潭对立。
薛琴冒出水面来,手中托了一宗物,朝着梅影道:“梅姊姊!
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梅影凝目看去,就见薛琴手中托着一宗物件,一尺多长,三寸来宽,像一支笏版,黄澄澄的,霞光耀眼。
她怎会认出来是什么物件,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大概许是一宗宝物吧!”
阴司秀才冷焰一看到那东西,不由得吃惊,脱口喊道:“三阳铜”他一喊出口来,倏地惊觉,忙又改口喝道:“小丫头快把那东西给我,红螺谷之物,也是你们随便动得的?”
薛琴乍一听是“三阳铜”心中一动,想到了其母那缚足铁链,除了练有三阳神功的人,可以断得了之外,用“三阳铜”也叫以断得,这才叫天缘凑巧哩!
任他冷焰怎样的虚声恫吓,小姑娘连理不也理,笑向梅影道:“姊姊,你听到没有,鬼秀才说是三阳铜呢?”
梅影也是大喜若狂,咯咯娇笑道;“妹妹,那太好了,有了三阳铜,伯母就可以脱困了。”
冷焰见任自己怎样地叫喊,对方竟然不理会自己,不由恼羞,而且贪念顿起。
因为那三阳铜乃是日月星三光之精,凝结而成,功能驻寿延年,祛火避水,有它为助,更可以练成一种上乘功。
由于有这么多的好处,冷焰哪能不起贪心,情急之下,又喊了一声道:“丫头,快将那东西还我!”
薛琴闻言一撇嘴,冷叱一声道:“凭什么?不要脸,我是在潭底摸到的,又不是你祖宗留下的,为什么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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