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他逃出小西应之后,五船帮的人只要在通往杭城的路上设伏,徐经纬便无法走脱,因为要找万铁匠,就得先回杭州。
徐经纬想通邱真珠和邹不呜突然出现在乱葬岗的道理之后,心情反倒平静下来。
邱真珠忽然发现徐经纬神情甚是肃穆,表情极为沉着稳重,不觉诧异道:“原来你的心智武功,均已达到一流的水准,怪不得刚才差点叫你查出我们藏身之处”
徐经纬道:“你知道便好”他止口不语,用一双税利的眼光扫了邱真珠和邹不鸣一眼。
邱真珠黛眉微蹩,心想:“这姓徐的委实越来越难对付。”她迅速和邹不鸣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开始分由左右逼近徐经纬。
徐经纬倏在这个紧要关头,微觉头晕,小腿上的伤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忙低头注视腿上的伤口,一望之下,不由得骏然瞠目。
原来刚才被邱真珠一镖打中的小腿部,已肿起一大块,伤口变成乌黑,并已开始腐烂。
徐经纬身上虽有慧回赠他的创伤药,但他想拿出来之时,邱真珠和邹不鸣已逼了过来。
徐经纬只好一面后退,一面全神注意邱真珠他们逼近的举动。
他一直退到一座坟墓之前才停了下来,然后摆出应战的姿势。
邱真珠却在此时停了下来,皱眉望着徐经纬,脸部充满诧然讶异的表情。
邹不鸣也露出讶然之色,停步道:“老四!这是怎么一回事?”
邱真珠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啊!”徐经纬忽然涌起一阵恶心之感,他伸手掩住嘴,忍住一口自腹中涌出来的恶气。
这时邹不鸣又道:“四妹!咱们上!”
他招呼邱真珠一声,立刻举起手中宽背长刀,准备出手。
邱真珠却遭:“三哥等等!反正他已没有跑掉的机会,再等一会便可毫不费力地捉住他!”
邹不鸣果然又将长刀放下,用眼睛盯住徐经纬。
徐经纬忽然憬悟,飞快在心中想道:“他们两人宁愿等着捉我,莫非刚才那一镖大有名堂?”他想一想中缥后果有昏迷的感觉,还有那伤口的腐烂情形,心中立即确定自己的推断没错。
既是如此,徐经纬自然不愿毒发遭擒。
他长吸一口气,忽然出招攻向邹不鸣。
他的掌势又疾又狠,邹不鸣大吃一惊,长刀就势一磕,想逼使徐经纬撤掌退去。
不想徐经纬这一招乃是少林伏虎降龙拳最精密的招式,隐含“空手入白刃”手法。
邹不鸣一刀居然磕空,徐经纬两掌倏地一搓,张开之时,已探入邻不鸣的上盘洞开部位。
说来这仅是眨眼间的事,因之邹不鸣胸前着实中了一掌之时,邱真珠始纵身跃过来。
徐经纬此刻招式已变,他算好邱真珠扑过来的方位,步伐以蟹形八步迅速挪移,右掌快逾电奔,疾切侧面扑到的邱真珠。
这一掌大出邱真珠意料之外,骇得她惊噫出声,硬生生将前扑之势打住!
徐经纬却在此时一个车转身,身形拔地而起,掠过三座坟头,走得无影无踪。
三眼神雕邹不呜这时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赶紧掏出随身伤药来服下去。
邱真珠则一脸惊讶的表情,望着徐经纬消失的方向,错愕不已。
邹不鸣吐了一口气,道:“四妹!这姓徐的功夫竟是如此深不可测!”邱真珠紧绷着脸,道:“他的功夫并没什么惊人之处,倒是他能不受百毒镖之毒侵体,令人有不可思议之感!”
邹不鸣道;“是啊!他的小腿分明已中毒腐烂,可是经过了那么久,他为什么还能支持下去?”
邱真珠徐徐道:“这正是我们要弄清楚的事”她咬牙一阵沉默,片刻之后眸光一亮,道:“是了!徐经纬并非百毒不侵,这次他运气太好,所以才叫他逃了开去。”
邹不鸣道:“这怎么讲?”
邱真珠道:“他中了我的百毒镖之时,便立即拔出镖来,因此他所中的毒较轻”
邹不鸣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么最后他还是会毒发昏迷吧?”
邱真珠点头道:“当然!这毒只要一沾上便可致人死命,他被扎了一镖,毒发只是迟早之事而已。”
邹不鸣道:“既是这样,我们随后追过去,看看他跑得了多远!”
邱真珠道:“对!我们赶紧随后追过去!”
于是他们两人循徐经纬逸走的方向追去。
可是追了约摸有五、六里路,却未发现徐经纬的踪迹,邱真珠不得不停步思忖。
她想了一会,对邹不鸣道:“三哥,咱们分头寻找,你一路追进杭州城等我”
邹不鸣道:“你呢?四妹!”
邱真珠道:“我折回去找找着,如果仍未找着他,立刻会赶到杭州与你相会”
邹不鸣不解地道:“为什么还要折回去找?”
邱真珠道:“我觉得姓徐的可能躲在乱葬岗的附近,要不然我们绝对不会追了五、六里路还不见他的踪影片邹不鸣道:“四妹说得也是!那么我们一起回去找!”
邱真珠道:“不!三哥还是继续往前追,这样一来,万一我的判断失误,就不至于追丢了徐经纬的行踪!”
邹不鸣迅即同意邱真珠的安排,两人就在原地分手,一个往杭州追去,一个又回头寻回来。
且说徐经纬奔出乱葬岗之后,约摸疾行半盏热茶的工夫,忽觉腹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呕吐之感。他忍不住在路旁呕了一阵子,心想如果一路往杭州路,必然很快便会被邱真珠追上。
当下他舍下大路,由一条田间荒径,落荒而逃。
走了约摸~刻钟,徐经纬觉得全身极端疲乏,四肢软弱无力,大有力竭之感。
他心下大为震惊,心知必是镖毒作祟,慌忙寻了一个偏僻处,坐下来歇息。
他藏身在一块大石之劳的草丛中,先将心神定下来,然后按照少林心法,吐纳行气。
静坐了顿饭工夫,全身开始冒出热汗,精神也振作了许多。接着取出治伤药,半服半敷,处理了镖毒伤势,心中那股欲呕之感,顷刻间就消除了不少。
他虽然仍觉得有困乏力竭的感觉,但精神已没有先前那么萎糜,心里登时大为轻松。
须知徐经纬自从在定军岛吃下了蟹黄珠之后,已打下极好的内功根底,再时时修司昙光大师所传的少林心法,体力与抵抗力自非寻常人可比。
他虽然中了邱真珠的百毒镖,但一来中镖之后幸能很快拔出,二来精湛的内功逼使毒素吐出不少,三来他又狠下少林秘制解毒治伤之药,以致他能保住一条性命。
大约又过了顿饭工夫,徐经纬只觉得使不出力气之外,胸腹之间已无欲呕之感,当下站了起来准备寻路而走。
不料他才站直了身子,却看到银二姑和周丹两人就站在他前面丈许远的地方,冷眼瞅着他。
徐经纬愣了一愣,道:“喂!你们上哪儿去啊、’银二姑撇撇嘴,道:“当然是来找你的”
徐经纬大觉意外,讶道:‘你们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银二姑道:“自然有人将你的行踪告诉了我们,怎么样?邱真珠那一镖没把你打惨吧?”
徐经纬耸耸肩道:“小腿肿得举步维艰”
银二姑上前瞄了一眼徐经纬的腿伤,道:“此刻你有头昏脑胀,困乏力竭之感,对也不对?”
徐经纬坦然道:“是有这种感觉”
银二姑转向周丹,道:“他中了邱真珠的百毒镖!”
周丹讶道:“百毒镖毒性至烈,他跑了那么一大段路,怎还受得了?”银二姑道:“这我就不明白了,上次他中了我的黑线毒蚊之毒,还不是没事了?”
周丹道:“我们该怎么办?”
银二姑想了一想,道:“咱们联手对付他,必能将他擒下!”
徐经纬吃了一惊,道:“敢情你打听我是不是中了百毒镖之举,是想趁机捉我?”
银二姑笑道:“是啊?莫非你以为我预备替你疗伤?”
徐经纬征了一怔,忖道:“我居然没防她这~着,一开始便说出中镖后的情况,此刻该如何应付呢?”
银二姑见他沉吟不语,又道:“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有力难使,只要我和周丹一出手,你便得乖乖受缚!”
徐经纬皱眉道:“你们捉我干嘛?”
银二姑道:“请赏啊?你不知道三花令和海龙会都是了重赏捉你吗?’”徐经纬道:
“五船帮也在捉我,这附近五船帮的人很多,你们既使捉了我,也逃不出黑海蛇娘的拦截!”
银二姑露出紧张的神情,因为他生怕周丹如此大意出手,遭到徐经纬攻击之时,必无幸免之理。但周丹却一指肇功,轻而易举的将徐经纬的曲池、天府两穴点住。
他还不知银二姑替他捏了一把汗,转向银二姑笑道:“银二姑!这姓徐的果然中毒力散,一点反抗也没有!”
银二姑道:“我没骗你吧?”
周丹道:“没有!”
他拉住徐经纬的手臂,又道:“咱们如何处置他?”
银二姑沉思一会,道:“咱们先找个地方将他藏起来,等应付过五船帮的人之后,再将他押送到扶桑客那里交差!”
周丹道:“就这么办!”
当下两人一左一右挟持着徐经纬,走进附近的一座树林之内。
那树林到处杂草丛生,枯枝横陈,很容易便找到一处适合藏人的地方。那地方正好有两株大树倒在地上,树干之间的空地极为隐秘,银二站指指那地方道:“咱们就将他藏在此地2”
周丹看看甚觉满意,道:“好,上面再加点枯枝,就不会被人发现了于是银二姑道:
“咱们动作要快,否则五船帮的人必定很快寻来!”
周丹忙又点住徐经纬的哑穴,以及腿上的麻穴,这一来徐经纬不但动不得,而且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迅速将徐经纬抱进那两株横倒的大树之间,让他很舒服地躺在那里,然后用枯枝将上面盖了起来。
一切弄好之后,银二姑四下绕了一圈,觉得没什么破绽,便和周丹走出树林外。
他们绕上了官道,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邱真珠。
只见邱真珠一马当先,带着十余名彪形大汉,一阵风似的冲至银二姑和周丹之前,然后勒住坐骑,停了下来。
邱真珠冷眼一扫,道:“敢情是蟾蜍岩的银二姑和黑衣秘教的周大护法,你们上哪儿?”
银二姑“哟”了一声,故作惊奇地道:“四船主一向在海上得意,这回怎么骑起马来,又匆匆忙忙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买卖?”
邱真珠道:“你知道我们买卖是固定的,不像你们有乳便是娘,吃谁靠谁”
银二姑不理会她的冷言讽刺,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呀!我们哪像你们人多势众,有固定的地盘讨生活不能不在你们大帮派之间,谋个活儿呀!”
邱真珠冷道;“据说你们替海龙会做事,今日叫我们碰上,可说是仇人见面,对也不对?”
银二姑笑道:“说什么仇人不仇人的,我们拿人家钱财,替人家消灾,并没有妨碍了你们五船帮什么的,四船主何必那么凶呢?”
邱真珠倏地将脸色~沉,道:“银二姑!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打哈哈,据实将你们两人的来意说出来!要不然”
银二姑道:“不瞒四船主,我们要到杭州去,路过此地,没有意思与贵帮冲突!”
邱真珠沉吟一会,道:“好!那么我问你,刚才你们有没有碰到~名年轻俊美的伤者?”
银二姑想了一想,道:“这一路来不知碰上了多少人,四船主所说的那一位,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邱真珠突然转问周丹,道:“周大护法呢?有没有这人的印象?”
周丹没有像银二姑那种掩饰事情的功夫,乍然间被邱真珠这么一问,得了一下,才道:
“这这我也没注意到”
邱真珠嘴角浮现了一抹冷笑,道:“周大护法!你的言行已充分显示出你的确见过我所指的那人,何必再瞒我?”
周丹一时不知如何措词,转脸望着银二姑。
这么一来,银二姑已知没法瞒住邱真珠,她念头飞快地在脑中打转,道:“四船主目光锐利,佩服!佩服!”
她顿了一下,又道:“不错!我们刚才确曾碰见四船主所问的那人!”此言一出,周丹立即露出惊疑不解的表情。
邱真珠看在眼内,心想像周丹这种粗人,如想用虚伪的表情诳我,也难在一时之间表露得如此真切。
因此她对银二姑之言信了八分,道:“那么此人现在何处?”
银二站道:“慢着!慢着!咱们本是敌对的双方,我怎能将消息告诉你?”
邱真珠杀机忽现,道:“这事由不得你自己,你还是乖乖将话说出来!”银二姑不服地道:“我要是不,你想用强?”
邱真珠道:“你别以为我和我的手下打不过你们两人!”
银二姑道:“就算是我们两人无法力敌,但相信还有逃走的机会,我们不打便跑,你又待如何呢?”
邱真珠道:“这附近尽是我们五船帮的人,你们逃得掉?”
银二姑皱眉道:“真是这样的话,确是不易逃走”
邱真珠心知她不死心,立刻转向她的手下,道:“朱头目!立即通知第二队来此增援!”
她的手下中有人答应,只见他取出弓箭,搭箭拉弦,飕一声向半空射出。
那支长箭是专供白天联络的响箭,射上天空之后,立刻发出一阵呜呜响声,偏向北边飞去。
邱真珠等那响箭射出之后才道:“银二姑!你不妨看看,不出半柱香的工夫,我的手下立即赶到!”银二姑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这么一来,你们真是占尽了上风!”
邱真珠道:“所以我劝你们两人还是不要逞强的好!”银二姑道:“好吧!我将那人藏身的地方说出来,但你得先告诉我追捕那人的原因才行!”
邱真珠徐徐道:“我要是不说呢?”
银二姑道:“不说也就算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不会觉得甘心就是了!”邱真珠笑道:
“我们追捕的那人叫徐经纬,擅长营垒地道的设计,你知道原因了吧?”
银二姑故意露出惊奇的样子,道:“那人竟是徐经纬?”
邱真珠道:“海龙会也在注意他是不是?”
银二姑道:“是啊可惜就要落在你的手中,否则我和周丹将他押回去,岂不是大功一件?”
邱真珠道:‘胆你们拿他换回一条性命却也值得,否则今天我绝无饶过你们之理!”
银二姑想了想,道:“说得也是,算我们倒霉碰上了你!”
这种口气已显然有甘心雌伏之意,一直没有开口的周丹忍不住道:“银二姑!你不能说出来!”
他拉出了长刀,又道:“我们至少也该拼一拼!”
一言未了,北面突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银二姑道:“周兄!他们援手已来厂,还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附近呢?咱们怎么拼?”
周丹口没遮拦地道:“那么你何不胡乱指出姓徐的藏身之处,让他们扑个空?”
银二姑失声笑道:“周兄!就算是我有意思这样做,但此刻你已经说了出来,我还能骗四船主吗?”
周丹抬眼一瞧,发现五船帮的人都瞧着他笑,才发觉刚才他那一句话声音说得太大,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听见了,不由得涨红了脸。
这时五船帮的援手已到,只见场中一下子又多出了二十名彪形大汉。
银二姑遂道:“四船主!我带你到除经纬藏身的地方,你可不能自言杀我们啊!”邱真珠道:“一言为定!”
银二姑毫不掩饰地将徐经纬藏身之处说了来。
周丹突然道:“银二姑!这么一来黑海蛇娘还会饶我们吗?”
银二姑道:“四船主不会为难我们的,你放心!我们两个又不是海龙会的什么重要人物,她何必冒损失大批手下的危险为难我们?”
他俩的话邱真珠听得很清楚,道:“银二姑见解正确,除非你们没有坦白说出徐经纬的下落,要不然我不会为难你们!”
这话表示邱真珠还未尽信银二姑之言,因此银二姑旋即接着说道:“当然我们得陪四船主你亲自走一遭,对不对?”
邱真珠道:“你在江湖上混久了,果然是识时务的俊彦,对!还得烦两位陪我走一遭!”
银二姑很干脆地道:“那么走啊!”邱真珠道:“好!等我把手下的人布置好”她很快地吩咐那些手下在附近布置起来,然后带了十名高手,在银二姑和周丹的带领之下,走向徐经纬藏身的那片树林。
片刻之后,他们已到了那树林之前。
邱真珠看着那些高大的林木,以及林中横七竖八的乱枝枯木,长及人腰的草丛,不禁皱眉道:“这树林里很易藏身,银二站!你没有埋伏人手在里边等着袭击我吧?”
黑海蛇娘邱真珠显然对银二姑深具戒心。
银二姑却道:“四船主不放心的话,可由我和周丹走在前面领路,行吧?”
邱真珠想了一想,道:“这倒不必!”
接着她吩咐五名手下走到前面探路,让银二姑和周丹走在中间,她自己殿后率另五名手下策应,一行人开始鱼贯循路而进。
走了几步之后,到处都是乱草枯枝,因此移行的速度甚慢。
银二始走在周丹之后,她一面走一面注意邱真珠,在一个拐弯之处,突然拉了拉周丹的衣服。
周丹转过脸来,正想出言询问,银二姑迅速抬手,将一颗药丸纳入他的口中,~面示意周丹赶快吞下去。
周丹一咕喀将药丸吞下之后,心里却充满狐疑,猜不透银二姑没头没脑塞给他一颗药丸,竟不知在弄些什么玄虚。
但他没有将疑问说出来,这回他已学会了不在外人面前冒冒失失地讲话。
众人不一会就到了那两株横在地上的巨木之前,银二姑上前一步,道:“四船主!哪!
徐经纬就躲在那横木之间”
邱真珠点点头,朝前方道:“徐经纬!你可以出来了”
她喊了一声没有反应,银二姑已道:“那厮被周兄点住哑、麻穴,不但动弹不得,而且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邱真珠道:“原来如此!那么请周护法扶他出来”
邱真珠道:“不!不敢劳烦银二姑你”她冲着周丹一笑,道:“周兄!你人比较老实,帮我抬出徐经纬那厮好不好?”
周丹道:“好哇!”
说着他大步跳上那横水,邱真珠见状,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跳了上去,银二姑则留在底下不动。
周丹一上了横木,立刻蹲了下去,准备动手将盖在上边的那些枯枝搬走。
此时邱真珠也跳到对面那株横木之上,帮着周丹动手清除枯枝。
不料她才探手伸向前去,忽觉枯枝之间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正想缩手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枯黄色的匹练,突在这时候射向邱真珠的胸口。邱真珠惊呼一声,人往后仰,同时用手去拦那射来之物。
一拦之下,她只觉得手背上微微一麻。
这时她人已跳在地上,将手臂抬起一看,赫然看见有一条半尺多长的枯黄色的小蛇,正牢牢地咬住她的右手背。
邱真珠吓得心胆皆裂,奋力将右手一摔,人踉跄退了好几步。
那小蛇“叭”一声摔在地上,但却迅速游向银二姑站立的地方去。
周丹这时也跳了下来,大声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说话之时,正好看见那条半尺长的小蛇已游上银二姑的身上,一眨眼就钻入了银二姑的腰里去。
邱真珠却脸色苍白,淌着冷汗,用一双骇人的眼睛瞪着银二站。
银二姑撇着嘴冷笑道:“邱真珠!你已经被我的小焦蛇咬了一口,一个时辰之内若无灵药服下便将毒发惨死”
周丹闻言恍然道:“银二姑!你真有一手”
银二姑道:“周兄!先别忙着说话,将五船帮的人打发了再聊不迟!”周丹这回可谓士气大振,他霍地拔出长刀,准备干掉那十名邱真珠的手下。
邱真珠那十名手下早已将她团团护住。
只听邱真珠吩咐他们道:“你们只管拼死抵住他们两人,让本座设法逃出去找人增援!”
那十人轰然应诺,摆出一副拒敌的姿态,掩护邱真珠徐徐往树林外退了出去。
银二姑忽然冷哼一声,道:“邱真珠!你还想逃吗?”
邱真珠已觉出蛇毒正在慢慢发作,根本不敢开口说话。
不料银二姑的两袖一扬,忽然飞出大批黑线毒蚊,蜂拥袭向五船帮的人。
周丹大惊道:“银二姑,你怎可在我面前放出黑线毒蚊!”
银二姑笑道:“放心!你已服下本门特制的药,十二个时辰之内,我的毒药不会伤到你的!”
周丹这时才知道适才银二姑塞给他的那颗药丸,敢情就是广西蟾蜍岩特制的驱毒药物。
至此他才憬悟到银二姑早有计划要用毒物在林子里收拾五船帮的人。
同时他也了解银二姑坦白说出他们藏了徐经纬的用意,却原来是要引邱真珠他们来送死。
周丹不由得对银二姑的缤密安排大表佩服,尤其她让邱真珠放心同他上横木清除枯枝这一手更叫周丹暗中佩服不已。
这时那些黑线毒蚊已飞至五船帮人的头顶之上,绕着他们飞行大有一击而下之概。
周丹一见毒蚊已将那些五船帮的人困住,使他们不敢轻易移步,不觉大感轻松,道:
“银二姑,你几时将小焦蛇藏在枯枝里的?”
银二姑看到那些五船帮的人去路已被控制,也轻松地道:“当然是在我们藏进徐经纬的同时!”
周丹道:“高明!高明!”
他想想又道:“那么徐经纬也服了你的避毒药?”
银二姑道:“是的!要不然早被小焦蛇咬死了!”
周丹道:“事先你怎不知会我一声?”
银二姑道:“要是我先告诉了你,怕不早已被邱真珠窥破了?你想想是不是这样呢?”
周丹笑道:“委实是这样”
他坦然承认自己粗心大意,显见周丹这人还不至于是个死要脸的人。
说话之间银二姑墓觉气氛有点不对,仰脸望处,却发现那邱真珠已逃得无影无踪。
她惊然一惊,忙发出信号催促黑线毒蚊攻击那十名掩护邱真珠逃走的五船帮海寇。
那些黑线毒蚊果然凶狠,一接到银二姑的信号,立即飞扑目标,顷刻之间,就咬死了三个人。
银二姑一见剩下来的那七个人,致命仅是迟早的问题。
因此招呼周丹道:“周兄!咱们快扶出徐经纬,准备离开此地!”
周丹道:“咱们逃得了五船帮的拦截吗?”
银二姑道:“大概没问题,目前邱真珠已中毒甚深,五船帮在这杭州附近群龙无首,我们大可突围而出!”
周丹道:“对!没有黑海蛇娘邱真珠,那些喽罗人再多也没用,走,我们趁早带姓徐的离开此地!”
于是银二姑和周丹两人分头爬上横木,七手八脚地将遮盖徐经纬的那些枯枝取开,准备带走徐经纬。
不料他们扔掉了大半的枯枝,却仍然不见藏在树于底下的徐经纬。
银二姑首先发现情形不对,惊噫一声,道:“糟糕了!姓徐的早已跑掉了”
同丹愣然望着四周.只见与邱真珠一齐来的那些五船帮众,都已经被黑线毒蚊毒毙,附近除嗡嗡蚊声和摇曳的树影之外,别无他人。
他惊奇万分,道:“姓徐的居然跑掉了”
银二姑挥手召回她的黑线毒蚊,一面说道:“徐经纬不但中了百毒镖之毒,而且穴道被你所制,他竟然又能逃开,实是令人不可思议!”
她和周丹纵身跳下树干,站定之后,修地露出惶然的表情,道:“我看有点不妙!”
周丹征了一下,道:“有什么不妙的?”
银二姑迅速地道:“徐经纬不是被人救走,就是他自己冲开穴道逃掉的,但不论如何,事情对我们都极不利!”
周丹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徐经纬的人不在那树干之下,当然不是人家救走,就是他自己逃开的。人抓住了又被逃走,除了得多费一番气力去寻回之外,真不知有何不妙之处?银二姑明知周丹想不到问题的关键,因此很快地分析给他听,道:“设使徐经纬是被人救走,我相信救走他的人,定必还在这附近”
周丹恍然道:“原来你怕姓徐的同伴找我们的麻烦?”
银二姑道:“这人不知是谁,他要是敢露脸找我们的麻烦,则必然有把握宰掉我们,我担心的是这点”
这句话周丹倒是一听就懂,银二姑的忧虑委实有点道理:寻衅打架,自然有把握才敢出头,所以救走徐经纬的那人不露脸则已,一露脸必有银二姑他们好看的。
周丹遂道:“那么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吧!”
银二站道:“那人要是下定决心找我们麻烦,此刻我们想走已太迟了!”周丹被说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觉左盼右顾。
林子里不是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出有人在一旁窥伺的迹象。
于是周丹道:“说不定救走徐经纬的人功夫不济,他怎能进开五船帮在这附近的埋伏?”
周丹心想此话不错,但他却道:“也许没人救走徐经纬,是他老兄自己溜掉的!”
银二站道:“是有这个可能”
她的脸色变得更为凝重,又道:“但这一来,我们的处境不是更不妙吗?”
老是将事情往坏处想,实则是由于银二姑做事一向谨慎,所以一碰上情况,她总是作最坏的打算。
但周丹却不同,一来他不喜欢用脑筋,二来他有大塌下来还有头顶着的想法,因此凡事在他看来,都没有什么严重的。
是以他对银二姑的小心谨慎,开始觉得厌烦起来,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请你赶快说出来,不要老在这里不妙的讲个没完!”
银二姑沉吟一声,道:“万一徐经纬能自解受制的穴道逃走,他的内功可知已致惊人的境界,咱们必须先设法弄清楚这件事”
周丹道:“姓徐的既有这么厉害的功力,我们避之唯恐不及,没事却自己找上门送死?”
银二姑道:“我们自然要暗地里调查”
周丹道:“调查出来又怎么样?一知道姓徐的功力奇高,反倒不敢下手捉他!”
他的意思是说,宁可不要知道徐经纬的功力到底有多高,免得晓得之后,影响擒捉他的信心。
须知攻伐战阵,讲究的是知己知彼,周丹有此想法,足见这人行事的鲁莽。
银二姑本就很了解周丹这个人,知他除了有一身蛮力之外,余无是处。她暗中定下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拉周丹在一起,要不然她实在没胆量独自一人招惹徐经纬。
当下银二姑道:“周兄!这你就不懂了,咱们若能查探出徐经纬的深浅,回到扶桑客那里,也是功劳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