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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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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剑挂在床头的柱栏上,身上穿了一袭紫蓝色的长袍,没系腰帕,屠蛟匕已隐藏在衣内。如果动手,是不易拔出的。

    昭华始终不接腔,只用充满怨毒的眼睛死盯着他,一步步缓缓退向妆台。颊肉轻轻地抽搐,身躯虽向后退,但明显地可以看出,她象是发威作势攻击的猫,随时皆有突起发难扑上伸爪的可能。

    秋雷神色变得柔和极了,象一头温顺可人的雌猫,在另座靠近妆台的锦墩上坐了,微笑道:“好亲亲,请平心静气听我解释。”

    他伸出双手,做出希望昭华投入他怀中的姿势。但昭华不为所动,仍用怨毒的眼神死盯着他看。

    他尴尬地收回双手,叹口气道:“昭华,你该知道,驱使这些该死的黑道强盗是如何的困难,我相信你也了解的,对付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你得用大批的金钱,塞满他的漏得可怕的钱囊;你得用他们需要的东西,填满他们贪得无厌的欲望;你得不忘记在适当的时机,让他们发泄杀人放火奸浮掳掠的冲动,而又得设法加以适当的禁制。

    总之,这是一群疯了的狼,和不易驯伏的猎狗,喂饱他们,但又别忘了在他们身上加上套,更不可忘抽他们的鞭子,不然他们便会将你撕得血肉横飞。因此,邢罚严律是必要的,不然你就无法驱使他们,便会被他们反噬。

    在决定行事的重要关头,不管决策是否合理可行,必须执行到底;任何反对的举措,皆足以动摇人心,那是不可宽恕的”

    “你说完了么?”昭华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他耸耸肩,装出无可奈何的姿态,稍顿又道:“我只想让你了解,今天在大厅的举动是如何的不得已,假使我不断然处理,尔后我的手下们岂会听我驱使?令兄也是一方之霸,青泉山庄人手有数百之多,我相信令兄也必定订了庄规罚律,不然便成了一群乌合之众,岂不可伯?我宁可私下向你陪罪,决不让我的手下对我不敬不惧,昭华,你难道不肯见谅么?”

    他整衣站起,含笑向昭华走去。

    “别走近我。”昭华尖叫,伸手摘下佩剑,又道:“你这人反脸无情,奸险如狼。哼!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对我的用意么?”

    “皇天后土同鉴,我今天对你没有任何用意;即使有,也是善意的。你难道希望我被手下这群疯狼轻视?希望我拿掉管制他们的鞭子?”

    “我不会再听你的鬼话了”

    “好亲亲”

    “甜言蜜语我也不要听了。你说吧,你把我哥哥怎样了?”

    “令兄已和独角天魔走了,今晚连夜起程返回青泉山庄。独角天魔已和我约定,下月中秋日午正在德星亭一决生死。你如果不信,请立即离庄上道,咱们到南关福星客寓为令兄送行,大概他们还没走。”

    “我会去的,但不要你同行。”阳华恨恨地说,自顾自将剑佩上。

    她袖底装了一具紫铜打造的精巧九龙筒,那是她师父飞针仙子海云道姑赐给她的防身至宝,危急时用手或以剑靶一拍小臀,便可触发机捩,一发九枝三寸长的怪针。

    筒长九寸九,而针仅三寸,可知机簧的力道是如何强大,内家气功亦难禁一击。飞针射出时,五尺内可散布三尺圆径,可远及五丈外,力道仍可贯穿一寸木板,十分霸道。

    但九龙筒的缺点是只能发一次,发后必须重装,因此她不敢乱用,平时昼夜不离身,用皮套扣在左小臂上,珍视至宝。这就是秋雷不敢妄动的缘故,他必须用笑脸攻势接近,方能猝然下手一击。

    秋雷无法近身,心中暗暗咒骂昭华该死。酒筵上不能久缺他这个主人,又怕独角天魔和青云客大举前来救人,他必须迅速制死昭华主仆永除后患。可是,以目下的情势看来,想成功十分困难。难在他必须秘密处决,不能惊动旁人。

    昭华要走,那怎么可以?他心中虽焦急,但脸上丝毫不变,从容地哀伤地说道:“亲亲,你独自前往,我想,你不会回来了,我将失去你了,近两月的恩爱,转眼将化为轻烟消失,我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吧,你走吧。令兄一口咬定我诱拐你,不容解释,致有今天的交恶,我几乎在剑下肝脑涂地。你回到令兄身边,请在令兄前多加解说,希能化解双方的仇恶。谢谢你这月余来所给我的难以或忘的情意和欢乐。请记住,我会永远怀念你的。请忘掉今天的不快,我向你道歉。”

    说完,他膝然转身,沉重地叹息一声,举步向房门走去。

    他那一声沉重的叹息,令昭华心弦狂震。

    “雷哥”她心酸地低唤。

    他站住了,并不转身,颤声道:“亲亲,恕我仍是这样唤你。忘了我,但别忘了我会为你祝福,永远的祝福”

    “雷哥。”昭华颤声叫。

    他听到急骤的脚步声,感到温暖的服体己抱住了他,看到两条粉臂从背后伸来,蛇一般缠住了他,耳听昭华伏在他宽阔的背部低唤:“雷哥,我会回来的,我只须看到哥哥安全无恙。便会立刻转回。今天的事,我不怪你,原谅我,原谅我。”

    粉臂从后面抱住了他,装有九龙简的手就在他的腰前,他告诉自己,是时候了。

    但他反而不着急了,老鼠已抓在猫的爪子上,用不着一口吞下腹中的。

    他温柔地将她拉到身前来,转身紧紧地拥住她,以脸颊轻轻摩着她的秀发,感情地说:

    “亲亲,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多么不愿失去你啊!你请放心,我不会和未来的大舅子作对的。等他气消了之后,便不会象今天这么冲动激愤了,我便会找到适当的机会,让他消气安心。”

    女人,真是不可思议。昭华明知秋雷七柳湾家中有八个女人,一度是绿凤的情夫,但她却依然爱他,区区几句带有感情的话,她便软化了,把白天所受的委屈和羞辱,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埋首在秋雷壮实的胸膛中,喃喃地、痴迷地叫:“雷哥,我怎舍得离开你呢?只是,你你竟派人看管我,我的心碎了,你”奄奄一息的侍女,从秋雷的眼中看出了危机,突然挣扎而起,惊叫道:“小姐,小心他的手啊”可是,叫晚了,秋雷的手掌已按在昭华的脊心上,金针掌力己发,凶猛的掌力直迫心腔,一个小孔直透前胸。

    她仅轻嗯了一声,身体一震,随即双手变软,安详地爬伏在秋雷的怀中。

    侍女踉跄奔向花园,尖声叫:“救命!救”

    花窗是开着的,她尽可从窗口跳出外面的花园。秋雷为了要秘密处死昭华主婢,并末派人在房四周警戒。能跳出窗外,也许会有逃脱的机会哩!

    她刚伸手按住窗台,秋雷已拔出屠蛟匕,手一扬电芒乍闪.不偏不倚插入侍女的后心。

    “啊”侍女上身一挺,重重地撞在窗台上,然后向下挫倒,纤手仍发狂地乱抓着窗台的台缘。

    秋雷淡淡一笑,左手一松,昭华的尸体滑倒在地。他缓缓举步,向在窗下挣命的侍女走去。

    侍女仍在挣扎,他毫不动容地一脚踏在侍女的颈背上.伸手拔出屠蛟匕。

    “你们在洞庭救我,与及新滩口沉舟灭口的事,只有天知地知我知,没有人知了。”他得意地低语。

    蓦地,黑暗的窗外,突传来清晰的苍老语声:“还有我知呢!须知隔墙有耳,窗外有人。”

    大吃一惊,抬头一看。窗外,站着一个幽灵似的灰衣老如。如银月色依稀,他认得,那是在三峡中,舟船上站在李玉衡身畔的老家伙。

    他象一头凶猛的金钱大豹,发出一声咆哮,飞跃出窗,向灰衣老人扑去。

    灰衣老人象个幽灵,身外突然涌起一阵黑雾,就在黑雾中突然消失不见。

    他心中一凛,知道遇上极高明的江湖人,这就是所谓五行遁形术,是夜行人脱身的绝活。这种遁形术不是白莲教的法术。而是最精巧的技艺。

    衣上特制了不少小囊,设有灵活的喷烟锁口,可在瞬息间喷出大量障身的黑烟,隐去自己的身影。由于制造精巧,极难制得运用自如。

    只消一看黑烟播散的情景,他知道遇上老于此道的夜行高手了,深怕黑烟有毒,他不敢大意,只好向旁绕出,同时手中的屠蛟匕已先一步飞出。

    窗外两丈便是一个小荷池,池旁栽了不少花木。他清楚地听到屠蛟匕击中人体的声音。

    绕至一侧的刹那间,也看到一个灰影正向荷池中倒去。

    中了,这一记遥击得手应心。

    他一闪即至,到了池旁。

    “噗!”灰影直挺挺地倒落池中。

    他不想让灰影入池,俯身一把急扣灰影的足径。

    糟!手一触灰影的足径,他便知上当了。那是一个吹胀了的薄羊膜特制的假人,正在缩小哩。屠蛟匕落水的声音,也恰在这时传出。原来屠蛟匕锋利无比,他的力道又太猛,芽过了皮人。皮人怎能不泄气缩小?

    他一蹦而起,想追灰衣老人,但四下里空荡荡,花木遮掩,人早已不知去向了,往何处追?

    还未等他有所举动,三颗银星已乘他蹦起转身的瞬间,从黑烟下射出,一闪即去。

    想闪避已来不及了,他一声冷此,三阳神功倏发,双手上下一分,凶猛的浑雄掌力将三颗银星全部震飞,带着震耳的破空飞行厉啸飞散而坠。

    他人化狂风,卷向黑烟的右侧。原来灰衣老人并末遁走,仅俯身蹲下而已。

    他愤怒如狂,屏住呼吸疾冲而上。

    灰衣老人知道躲不住了,暗器落空便知道妙计已成画饼,只好硬闯了,象一头猛虎般奋身扑上,一掌劈出。

    “拍!”双掌接触,其声震耳。

    秋雷脚下不稳,马步浮动,连退三步。

    灰衣老人一声惊叫,被震退丈外,撞倒了不少花木,右手举不起来了。

    “拿命来!”秋雷虎吼,再次扑上。

    这时,已惊动了在四周戒备的高手们,胡哨声此起彼落,有不少人向这儿赶。

    灰衣老人身上再次喷出黑雾,向北如飞而遁,身法之快,骇人听闻。等秋雷冲过黑雾,他已远出三丈外,钻入花木丛中,一闪不见。

    灰衣老人到了另一栋独院的屋角,低喝道:“走!”

    屋角中伏有三个黑影,其中两个飞腾而起,追随着灰衣老人向北急掠,飞越外围墙,隐没在黑色茫茫中。

    未走的黑影,是秋雷派在北面驻守的警哨,喉咙已被割断,显然是被来人宰掉的。

    北面半里地便是洛河,三人全速急逃,在四野中奔跑,月华刚升,大地洒满银光,是不易逃出眼下的。后面十余丈,恨天无把和江东八豪的老大鬼影幽魂追得最快,愈追愈近了。

    灰衣老人轻功超尘拔俗,但另两名黑影却差点儿,眼看快接近了垂柳如林的洛河旁,恨天无把已经到了身后。

    断后的黑影低声向前面的黑影叫:“尚兄,带戎老弟先走,我挡他一挡。”

    中间的黑影正是鬼眼瘦猿戎政,他受了伤,在搏杀外围警哨时挂了彩,难怪轻功赶不上。

    发话的黑影是恨地无环张澜,他与李玉衡的父亲鹰爪李豪是好朋友。上次鬼眼瘦猿与铁手姜环带李玉衡至重庆投奔他,要向他请授大力金刚掌以便报不共戴天之执。可是,他失陷在飞云观等他被秋岚救出返回重庆,知道一切经过,立刻与李玉衡一群人入陕赴河南,要和飞龙秋雷算血债。

    灰衣老人是李玉衡的师父,是鬼眼瘦猿介绍的武林名宿,叫离魂掌关尚,在山西一带大名鼎鼎,是五台文殊下院寂光大师的得意门人,掌上功夫超尘拔俗。

    那时,佛门弟子中有所谓僧兵,是朝廷的得力异军,不时应沼剿除恶寇或外患,但甚少动用的僧兵中,最享盛名的有三支,少林,伏牟,五台。五台的僧兵,曾令边外的蒙人闻风丧胆,名震边外。

    后来嘉靖年间倭寇为害海疆,那些入侵的倭寇结合早年方国珍留下的海盗利害无比,为祸海疆,出没如风,刹掠数千里,官军无奈他们何。朝廷不得已,动用了少林的僧兵,四十余名少林高僧南下,威镇沿海海寇,倭寇们闻风远逃,名之为三强敌之一。

    所谓三强敌,一是戚继光的戚家军;一是江淮的私盐贩子;一是少林僧。倭寇见了戚家军,亡命而走。见了村庄有私盐贩子的盐囊,立即绕道远避。见了少林僧,便拼命逃入海中远遁。四十余名少林僧一直末返回高山,后来在蒲团和龙溪两地,各建了一座少林寺,少林的绝学正式南传。

    五台的寂光大师,是五台僧兵的领队,他死后,由师弟寂明主持,极少与外界往来,也许是寂明大师年事已高,对一切事务已毫不热心。

    离魂掌自从师父圆寂之后,便投身在江湖创业,甚有成就,成了个不拆不扣的老江湖。

    鬼眼瘦猿和铁手姜环千里迢迢前来山西投奔,他激于义愤,慨然收下了李玉衡,传授离魂掌绝学。他的成名绝学是离魂掌,但这种掌力诡异有余,浑雄不足,所以先打好基础之后,要李玉衡再学一种刚猛的掌力以补不足,方可和飞龙秋雷抗衡。因此,鬼眼瘦猿想起了四川重庆府的恨地无环,恨地无环的大力金刚掌正合乎要求。

    在入川之前,一行人先到许州走了一趟看看风色,但飞龙已在江湖遨游,他们只好雇船入川找恨地无环,在三峡恰好遇上秋雷,两船一上一下相错而过。

    恨地无环赶回重庆府,他是个义薄云天的好汉,一口答应将大力金刚掌倾囊相授。同时,他认为目下飞龙秋雷正在全力图谋江湖霜主的宝座,羽翼将成,如不及早下手,日后飞龙锄诛异己网罗爪牙的大功告成,想报仇便不容易了。

    众人经过分析研究利害,全部同意事不宜迟及早图谋,便启程东下许州。岂知在半途听到飞龙已至河南的消息,他们自不量力赶来想浑水摸鱼。

    离魂掌总算老谋深算,冷眼旁观这几天的风风雨雨,便知李玉衡报仇的事,渺茫极了;想以五人之力。和能与独角天魔功力悉敌的飞龙动手,不啻以卵击石,飞娥扑火。

    几经计议,他决定暗中行刺碰碰运气,不到二更便前来闹事,竟被他们三人摸近了秋雷的卧室。假使秋雷不是想秘密处死昭华主婢,撤走了警卫,他们想接近,恐伯没有那么容易。

    离魂掌与恨地无环、鬼眼瘦猿大胆深入,由鬼眼瘦猿开路,因为他天生夜眼,可以在黑暗中明查秋毫。不到二更,他们便潜入安乐酒店的后园。鬼眼瘦猿击杀了外围的警哨,他自己也被警哨一肘击中肋骨,伤得不轻。

    离魂掌好不容易接近了窗下,看到了秋雷。他知道秋雷了得,室中有三个人,他不无顾忌,便在外从容布置,要引秋雷出来用暗器突袭。因为秋雷的脸始终向着窗口,房中灯光明亮,暗器在灯光下必定反射光亮,他不敢贸然下手。

    真不巧,秋雷杀侍女时,人便到了窗边,脸向着窗,窗外景物暴露在眼下。月华如水,满地银光,离魂掌做贼心虚,不得已只好现身,想利用黑烟发射暗器,烟起人伏地,幸而躲过了秋雷的屠蛟匕,稍慢些儿老命难保,令他心胆俱寒。

    等到三枝夺命三棱镖落空,他除了逃命已别无他计。危急中他还不忘用离魂掌行雷霆一击,希望用可化铁溶金的霸道掌力图侥幸。可是,他的离魂掌不是金针掌的放手,整条膀子脱力,掌心如被火烙,麻木不仁,掌心的肌肉被震得裂了几条缝,鲜血迸流。幸而他修为精纯,不然掌骨将被震碎。

    三个人两个负伤,只有恨地无环还可以一挤了。

    前面洛河岸在望,后面追兵亦至。

    追得最快的人恨天无把苗勇,是以神力威震江湖的高手。背上的八十二斤虎尾鞭并未撤下,奔掠如飞,逐渐迫近了恨地无环的身后。

    恨地无环断后,掩护两个已失去战斗力的人逃命。他也是个以神力扬名的名宿,与恨天无把正好棋逢敌手。

    假使不阻住追来的人,或者不能在一击之后撤走;那么,不但两个受伤的人无法脱身,他恨地无环也将葬身于此,是拼命的时候了。

    他在全速奔驰中,脚底下留了心,在掠上河岸的刹那间,申手钩住柳树的树干,借力绕树急转。一声大吼,大力金刚掌发如奔雷。猛旋而回猛地一掌劈出:

    恨天无把也一声怒啸,左掌急架,右掌也出。身躯猛撞而进。

    “噗!”双掌凶猛地相接,两人各向侧飘,脚下大乱。

    “咦!”恨天无把讶然叫,踉跄站稳,伸手拔鞭。

    恨地无环也吃了一惊,感到象是击在一面坚韧的钢墙上,掌心火辣辣地,大力金刚掌居然失效,不仅未将对方的掌击碎,而且反震力出奇地凶猛哩!他知道遇上高手了,再不走使得留下啦。他象一阵狂风,卷上了河岸。

    第二个追来的是秋雷,他为了避黑烟慢了些儿,反而比恨天无把慢,但仍然赶到了,且超越了鬼影幽魂。

    “主人小心!那家伙怀有大力金刚掌绝学。”恨天无把怪叫。

    秋雷被叫声所影响,脚下一慢,恨地无环已逃上了河岸顶端。

    他扭头叫:“四海孤魂来了么?准备在水中擒人。”

    江东八豪的四海孤魂水良知,水上能耐超尘拔俗。但江东八豪只有四人追来,其中没有四海孤魂。

    他追上了河岸,下面的三人已逃下河滩,接着水声震耳,人影消失在滚滚江流中不见。

    四更左右,近周公庙的一栋木屋中一灯如豆,包扎了手掌的离魂掌,神色肃穆地扫了四周的人一眼,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

    四周坐着鬼眼瘦猿戎政、铁手姜环、恨地无环,和咬牙切齿的李玉衡,还有两个铁手姜环的好友。

    恨地无环摇摇头,泄气地说:“那畜生的一个爪牙,也能从容接下我的大力金刚掌,我们的实力相去太远,今后恐怕没有下手的机会”

    “是的,机会永远不会再来了。”离魂掌沉重地接口。

    “那么,我们难道便罢了不成?”鬼眼瘦猿恨声道。

    离魂掌沉吟许久,方沉重地说:“当然我们不会轻易放手.但近期中必须忍耐。愚意认为,这事必须分三方面进行,假使我们仍然走在一块儿,可能要落入那家伙的监视下,甚至大祸就不远。”

    “老大哥的意思”恨地无环问。

    “我认为有及早通知青云客的必要,那女娃娃是青云客的妹妹,将今晚的事通知青云客,不怕他不全力替妹妹报仇。再就是玉衡的事”

    “师父”玉衡惨然地叫,以手蒙脸,双肩不住颤抖。

    离魂掌黯然摇头,哀伤地说:“孩子,不是为师说丧气话,事实昭然若揭,为师确是无能为力。即使你将离魂掌与大力金刚掌练至炉火纯青之境,也无法与那畜生抗衡。你下什年苦功,他当然也不会闲着,他比你大不了几岁,要等他老朽势不可能。”

    “老大哥,所说的三方面进行的事,能说来听听么?”恨地无环岔开话题问。

    “其一,张老弟可至青泉山庄通知青云客,务必激起他的怒火,然后追踪毒王,向他讨些最毒的奇毒使用。”离魂掌沉重地说,眉宇间流露着英雄末路的神情。

    “找毒王?”

    “是的,找毒王讨药,交与玉衡。其二,是玉衡先与姜老弟潜返许州,徐图与李姑娘通信息,只有从李姑娘身上设法,方能找机会用奇毒制那畜生的死命。”

    “不!”铁手姜环断然地拒绝。

    “那也是不得已的事。”离魂掌低下头说,语气无比沉痛。

    铁手姜环双目射出阵阵寒芒,咬牙道:“我要毁容易姓,混身黑道。那畜生目下广罗羽翼,我相信会有投入七柳湾的机会。我和戎兄换一换,由戎兄伴玉衡潜返许州。我意已决,就此为定,愿豪兄地下有灵,佑我能毒杀那畜生慰灵于九泉。”

    离魂掌点点头,说:“也好。其三,我和褚、费两位者弟。”他指指姜环的两个朋友,继续往下说:“沿途跟踪那畜生,待机下手,那畜生不会提防我们的。不管事成与否,咱们在许州会合。也许咱们今生已无缘相见,但咱们义无反顾,为朋友两肋插刀,抛头颅洒热血理所当然。天色不早,咱们喝两杯便准备分手启程。”

    同一期间,安乐酒店中秋雷也在大会爪牙。离魂掌遗留下来的三枚三棱镜和泄了气的皮人,全摆在桌上。

    爪牙们全是江湖中的高手名宿,怎会对这些玩意陌生?离魂掌的身份一查便知。

    同时,江湖上会大力金刚掌的人不算多,恨地无环也成了追索的对象。

    既然认出离魂掌是三峡客船上李玉衡身畔的人,秋雷便知道是死鬼鹰爪李豪留下的麻烦了,他不但要搜杀逃得性命的李玉衡母子斩草除根,更动了除去李姑娘李美贞永绝后患的念头。

    天色大明,立即侦骑四出。

    同时,安乐酒店气象万千,准备午间迎接许庄的许少庄主许钦。消息早经有计划的安排,沸沸扬扬不胫而走,而且经过渲染,令不知内情的天下群豪,油然生出七柳湾已和许庄联盟,甚至已结了亲家的念头。

    秋雷这次到洛阳的目的是完满达到了,而且收获比预期的希望更大更丰。

    鬼眼瘦猿带着李玉衡在五更初离开了洛阳,绕道走邓州,两人踏着晓风残月,凄凄惶惶的上道。

    李玉衡自从与离魂掌等人分手之后,一直没说话,他心中涌起巨大的波澜,绝望的感觉震撼着他。离魂掌的话,令他灰心己极。即使他愿意忍辱负重苦练廿年再报仇并末为晚,但廿年后是否能胜得了秋雷?大成疑问。

    至少他已看出形势己不可能,不但找不到比四大凶人更高明的师父学艺,而且也无法纠集能和七柳湾的高手一拼的大批人手。

    诚如离魂掌所说,即使能将离魂掌和大力金刚掌练至化境,也无法和秋雷一评,眼看报仇之事完全绝了望,他怎能不灰心丧志万念俱灰?

    在灰心绝望的打击下,他油然兴起疯狂的念头,他要和秋雷生死一决。将生命作孤注一掷。活着是一大痛苦,与其忍辱偷生,不如死得轰轰烈烈。

    这是至偃师的大官道,两人离城不足五里,五更已尽,东天已现鱼肚白,曙光从地平线升起,各处村落中鸡鸣犬吠之声此起彼落。

    “我得走!”他对自己说。

    前面半里地,道左出现一座村庄,灯光从村外的林影中泄出,犬吠声零落,勤俭的村民已经在准备活计了。

    要想摆脱鬼眼瘦猿是不容易的,但他已下定决心。看官道恰好从村旁经过,最近的村屋就在官道旁,不由心中暗喜,利用村庄脱身,不怕鬼眼瘦猿追赶啦!

    只消闪入一处屋角,脱身当无困难,何况鬼眼瘦猿根本不知他要逃走呢!是时候了,假使天色大明,便不能脱身了。

    鬼眼瘦猿在前面走,心中紊乱已极,末料到玉衡会存心返回洛阳拼命。过了村口,他感到身后已听不到玉衡的脚步声,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小家伙果然不见啦:

    起初,他以为玉衡或许在路侧方便哩!便脱口叫:“玉衡!玉衡贤侄,你在那儿?”

    没有人回答,只引来一阵骤急的犬吠。

    “糟!这小家伙搞鬼。”他吃惊地叫。

    他总不能到村中击逐屋搜人,心中一动,便扭头扑奔村西出口处,焦急地把守着等侯。

    他已猜出小家伙的心思,令他毛骨悚然,无论如何,他得阻止玉衡前往安乐酒店冒险。

    可是,玉衡已从村后走了,直等到东方发白,一无所获。他心中大乱,倒抽一口冷气,急急向洛阳赶,希望赶在玉衡的前面,及时阻止玉衡的愚蠢举动。

    远远地,东关在望。朝霞满天,天色大明。进城的贩夫,走卒络绎于途,四乡菜贩牲口一群群往城里赶。

    城门大开,三匹健马轻驰出城。领先的是一匹枣红健马,马上的骑士是个年约半百的矮个儿鞍旁兵器插袋插了一枝鸭舌枪,泰然赶路。

    鬼眼瘦猿急于赶路,但仍然留意道上往来的可疑人物,首先便发觉矮个儿的身份,赶忙闪在道旁伸手招呼。矮个儿也看清了对方,脸色一变,不等鬼眼瘦猿出声招呼,火速伸手指横竖在口前,示意不可发话,然后松了疆,翻下鞍桥折至路旁小解,让后面的两骑先走。

    鬼眼瘦猿知道有事,不再招呼,低头自顾自走路,直待两骑去远,方回头向矮个儿走去。

    矮个儿回到马旁,朝着鬼眼瘦猿,讶然叫;“戎老哥,你还不远走高飞?昨晚你是不是与离魂掌关尚到过安乐酒店?”

    鬼眼瘦猿脸色大变,抽口凉气问:“叶兄弟,你怎么知道?”

    叶兄弟向路两头瞥了一眼,牵马向道旁矮林一钻,说:“路上不便,借一步说话。”

    两人进入林中,叶兄弟沉重地说:“你好大胆子,还敢入城?五更天,安乐酒店的飞龙已将消息传入城中,要找你们格杀勿论哪?”

    “谁知道兄弟到过安乐酒店的?”

    “老哥你以为飞龙是草包?你错了,目下他羽翼已成,手下罗致了不少黑白道亡命,关老兄留在安乐酒店的夜行物件,岂瞒得了那群走狗狐犬?他已命大群爪牙四出追搜你们,并传信各地江湖黑白道人士,任何人不许收容你们。而且得全力擒你们解送七柳湾,违者必受到惨烈可怕的报复。刚才那两个家伙是彰德双英何氏兄弟,他们身上怀有七柳湾的飞龙信旗,受命东行知会沿途的江湖朋友;如让他们发现你我的身份,危矣:”

    鬼眼瘦猿吓出一身冷汗,大惊道:“糟了!糟了!”

    “怎么了?糟什么?”

    “李贤侄恐怕要到安乐酒店寻仇,岂不糟了?”

    “李贤侄?是鹰爪李豪的少公子么?”

    “正是。”

    “那那真糟,他岂不是飞蛾扑火么?”

    鬼眼瘦猿跌脚道:“完了!我得赶先一步”

    “慢着!你这样去是不济事,太危险了。我看,你还是远走高飞”

    “什么话?叶兄弟,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叶兄弟摇摇头,苦笑道:“戎老哥,恕小弟直言,小弟知道老哥是义薄云天的豪杰,但岂能不顾大局?目下安乐酒店高手如云,而且你们行藏已露,他们正加紧授寻你们,戒备森严,你去了又能怎样?友仇不可不报,轻身涉险乃是匹夫所为,万一饶上性命,不但友仇难报,自身亦难保。请教,老哥何以见鹰爪李豪于地下?

    不是小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飞龙雄才大略,艺盖天下群雄,广罗羽翼,声势如日中天,目下如想报仇雪恨,实非其时。别说他身旁高手林立近身不得,即使能近身又能怎样?他身具绝学勇悍绝伦,剑下无敌,连金神和独角天魔也无奈他何,老哥又何必不自量力?

    听说独角天魔已派人前往终南找终南狂客,限期答复纵徒极行的用意;说是假使不立即制止飞龙的胆大妄为,将要先一步摧毁终南狂客隐修的狂庐。这说明了独角天魔心中有虚,对下月十五德星亭的生死决斗怀有惧念,明眼人已可看出今日的时势,咱们”

    “叶老弟,你似乎对飞龙的事知之甚详哩!”鬼眼瘦猿插口,打断对方的话,神气相当的不快。

    叶老弟淡淡一笑,说:“兄弟已在十天前投效七柳湾的飞龙令下。”

    鬼眼瘦猿急退两步,伸手拔剑,左手也急拔腰带上的飞刀。

    叶老弟却举手轻摇,苦笑道:“老哥千万别误会,咱们总算是朋友一场,所以愿坦诚相告,小弟并无恶意。叶某不才,不愿葬身飞龙的剑下。上了贼船,唯一可做的事便是跟着贼走,休怪小弟苟且偷生,小弟家有妻儿,不得不出此下策,小弟的话,字字出自肺腑,言尽于此,告辞。祝老哥顺利。”说完,行礼举步,牵着坐骑向外走去。

    矮林视度不良,人行走其中,必须拨开枝叶方能行走。鬼眼瘦猿呆立在当地,目送叶老弟离开。

    叶老弟泰然向外走,并末回头戒备。刚走了四五步,左侧银芒一闪,一枚零风镖穿枝而出,一闪即至,贯入叶老弟的胁背下。

    “啊”他狂叫着,踉跄前冲,丢了坐骑的缰绳,艰难地转身,狰扎着去抓鞍旁的鸭舌枪呢。

    可是晚了,两个青影暴起,钢刀一闪,伸出的右手被齐肘砍断。

    鬼眼瘦猿一见大惊,他认得,来人是不久前的两名骑士,也就是叶老弟所说的彰德双英。

    事危矣!他不假思索。人向下一伏;左手的三把飞刀已先一步出手,从袭来的镖下抢先回敬了。彰德双英的老大对付叶老弟,老二对付鬼眼瘦猿,镖先发人后至,飞扑而上。

    双方相距不足一丈,鬼眼瘦猿目力超人,反应奇快,占了天大便宜,刀发人扑,透风镖以毫厘之差掠过顶门,危极险极。

    “啊”老二却躲不了飞刀,狂叫着排枝撞叶冲出,枝叶簌簌暴响,飞刀插在腹中,尽偃而没。

    鬼眼瘦猿在伏下的瞬间,人向侧滚,长剑急挥。

    老二身躯冲出,恰好冲到鬼眼瘦猿仆倒之处,剑到双腿齐膝而斩,沉重地仆倒,压倒了一大堆树枝。

    老大到了,一声怒啸,单刀来一记“金锁坠地”向滚动着的鬼眼瘦猿猛砍。

    矮树浓密,滚不了多远,老大来得太快,没有让鬼眼瘦猿爬起接招的机会。

    “嚓!”刀过红光现,鬼眼瘦猿的腰部断了一半。

    “呔!”他厉吼,长剑急伸。

    老大只顾伤人,下盘无法照顾,剑从挡下刺入,贯入腹中“哎”一声狂叫,摇摇欲倒。接着手一松,钢刀脱手,仆倒在鬼眼瘦猿的身上挣命。

    鬼眼瘦猿喘息着,吃力地想挺起上身,但已不可能了,双目向外突,张口叫道:

    “李贤弟,我我好好恨,我无颜见见你于于九九

    泉”

    叫完,吁出最后一口气。

    午后不久,安乐酒店出来了一群人,领先的是许钦,右下首是秋雷。正午,许钦前来造访,客套一番,坚辞盛筵,匆匆告别。

    秋雷无法强留,只好送客。其实,秋雷不在乎许钦是否留下把酒论英雄,只要许钦能来一趟安乐酒店,便达到他的目的了,留不留不关紧要,尔后的毒计早些完成,岂不更好?

    许钦带了两名家仆,三匹快马己由店伙领至台阶下。右侧,另有一匹浑身黑四蹄白的名驹乌云盖雪,那是秋雷的坐骑。

    店伙送上缰绳,许钦接过缰,扭头道:“老弟请留步,不敢劳驾远送了。”

    秋雷接过缰,笑道:“前辈不必客气,请上马。晚辈明晨便需启程,无暇回拜,只好改日再趋府向令尊大人冷剑老前辈请安,今日理该恭送一程。请上马。”

    许钦不再客套,向送出店门的一群人颔首致意,方扳鞍上马。秋雷也上了乌云盖雪,四匹马穿镇出官道外,向龙门方向小驰。许钦太大意,还不知大祸将至。

    许钦一马当先,秋雷在右首落后半乘,一面放马小驰,一面向许钦道:“晚辈出道太晚,对武林逸事江湖传闻所知有限。听说前辈令尊就是少林门人,不知是真是假?”

    许钦摇摇头,笑通:“家父不是少林门人,只不过与少林交情不薄而已。当年龙门乔家笑孟尝文忠兄,在家父的镖局任副局主;文忠兄是少林弟子,因此交情更深”

    这时,已离开镇口约有半里地,官道宽阔,两侧是排水深沟,田野中麦子已经收获完毕,放眼望去,烈日下看不见人影。

    许钦的语音末落,官道右面的深沟中,突然飞出三道银虹,闪电似的射向坐雕鞍的秋雷,上射人下射马。

    接着,青影腾升,咬牙切齿的小家伙李玉衡挺剑冲出,狂风似的掠到。

    许钦吃了一惊,叫道:“有话好说。”

    秋雷单骑送客,用意是向安乐窝的人表示自己的诚意,其实他早安排了窝弓擒猛虎,准备了金钩钓蛟龙,沿途他留了神,留意许钦是否派有暗中监视的朋友,深沟中银虹出现,他已知有人潜伏行刺,算不了一回事,手抄脚挑,抓住了一把飞刀,踢飞了另一把。马鞭鬼一抖,最后一把飞刀炸裂成碎片而飞。

    他将接来的飞刀扬了扬,向冲来的李玉衡冷笑道:“你果然送死来了,怪!你怎么只有一个人?”

    话末完,人已下了雕鞍。

    “老弟,且慢!”许钦大叫,飞跃下马。

    叫迟了些,银虹一闪,飞刀已发快逾电射,向急冲而至的李玉衡射去。

    许钦手中的马鞭破空而飞,飞旋着跟着飞刀飞行。

    在飞刀之后发鞭,十分危险,一不小心,不但无法将刀击落,反而连刀带鞭同时将前面的人击倒。慢了追不上刀,快了失去准头且有刀鞭同到的顾虑。许钦果然了得,马鞭翻腾着破空而飞,刹那间便追上了飞刀,鞭梢一翻一搭“得”一声恰好击中飞刀,刀鞭齐落,刚好坠落在李玉衡脚下。

    秋雷怎肯放过李玉衡?一闪即至,马鞭疾挥“呆”一声震开递来的长剑,探身抢入,劈面就是一掌。

    许钦也不慢,也恰好纵到,铁拳急抄,勾住了秋雷的小臂,奇快绝伦。

    仍然晚了些“嚓”一声轻响,秋雷的指尖掠过李玉衡的右胸肩,胸肌应指而裂,皮开肉绽的。

    “住手!”许钦沉喝一声,伸指轻敲李玉衡的手臂,长剑落地,他已插身在两人的中间。

    许钦的两名亲随也到了,在左右分立,将秋雷和李玉衡隔开在两端。

    李玉衡一手按在左胸的创口上,踉跄站稳失声厉叫:“许前辈,想不到你与这恶毒畜生是同路人。”

    “你是谁?”许钦讶然问。

    “我,李玉衡”

    “哦!鹰爪李豪的公子。我不和你计较。秋老弟冲在下薄面,让他走吧。”

    秋雷冷酷地摇头,狞笑道:“不!三飞刀如果换了旁人,岂有命在?如果秋某学艺不精,死的将不是他而是我了。”

    许钦神色肃穆,从容地说:“老弟,为人不可做得太绝。去年老弟与鹰爪李豪之间的事,字内喧腾,多所指责,显然老弟做得太过份了些。”

    秋雷正待发作,随又脸泛笑容,说:“当年鹰爪李豪的事,江湖朋友对我道初入江湖创业的人,打击责难在所难免,不会有人编排朋友众多成名享誉多年的鹰爪李豪有何不是,我不愿多作解说辩白。但有一事前辈必须了解,在事发前月余,鹰爪李豪已经大举召集朋友聚会许州了,而我仅有一个孟姑娘能分派用场、谁是谁非,不辩自明。

    假使我学艺不精,修为下乘、那么,那次遭殃的不是鹰爪李豪,而是我飞龙秋雷了。好吧!让他走,免得被天下英雄豪杰说飞龙量狭赶尽杀绝,不会有人知道鹰爪李豪的后人昨夜到安乐酒店行刺,也不知这小家伙今天躲在路旁用飞刀暗算。前辈请叫他走,下不为例。”

    许钦脸上有点挂不住,讪然道:“公道自在人心,道理不辩自明;也许在下言重了,但相信传闻的人为数不少,有关鹰爪李豪的一段公案,老弟何不找机会公诸天下?”

    脸色苍白的李玉衡,正由许钦的两名随从替他裹伤、听到这儿,切齿大叫道:“这畜生无耻血口喷人,他怎敢将事公诸天下?”

    “小兄弟,不必多话。”许钦说。

    “哼!你,尊大人名满天下,行侠仗义威震江湖,天下间不论黑白道名宿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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