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门踱入仍是村姑装的荀姑娘,手中的雷电剑,反映着灯光,焕发出灼灼光华。
“她是曾小泼妇的师叔,叫行疫鬼使。”荀姑娘并肩一站,冷冷地说“她已经接近你三丈以内,幸好风是从你背后吹来的,一动手必定移位,你死定了。小丫头,你的鲁莽冒失自大性格如果不改,早晚会送命的,我的责任太重,实在受不了你,哼!”“你少管!”林翠珊怒叫,但心中却发慌。
行疫鬼使,她怎能不慌?
假使荀姑娘不及时赶来,揭露行疫鬼使的名号,势将在交手中双方移位,结果可怕。
“你就是青城小妖女!”行疫鬼使也有点心惊,大乾坤手的人被荀姑娘杀怕了,青城小妖女的声威乍起,那些地位次级的人闻名心虚。
“不要再过来。”荀姑娘冷叱“再踏进一步,你得死。”
“哼!”“你不要哼,我从你们的人身上,获得大量五寸双锋针,使用十分趁手。我的针一出,肉眼是无法看到的。我承认你的疫毒很可怕,太岁张已经配了防疫毒的药,但我不想冒险,我宁可在三丈外杀掉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妄动,免得我提早杀死你。”荀姑娘的话相当托大,流露出信心十足的神情,扭头转向林翠珊“带了你的人撤走,我不许你粗心大意死在疫毒上,退!”
“你”“你走不走?”荀姑娘沉叱。
“你凶什么”林翠珊吓了一跳。
“你死了,我如何向太岁张交代你死吧!”
纤手一抬,但没有双锋针发出。
乘机猛然扑上的行疫鬼使,大袖飞舞,剑光在身前形成剑网,在风雷骤发中扑上了,剑与袖皆有阻挡双锋针的功能。
可是,没有针飞来。
剑势与袖势初期的猛烈劲道半收,一道电芒却乘隙而入,奇准地穿透剑网袖隙,没入行疫鬼使的小腹,五寸双锋针击破护体神功,有如摧枯拉朽。
荀姑娘疾退丈余,而且一手拉了林翠珊同退。
行疫鬼使双脚一沾地,叫了一声向下挫。
“我已经知道你的幽冥鬼舞身法的奥秘,也知道你就是行疫鬼使,你已经死了一半了。”荀姑娘冷冷地说“双锋针是你这位师侄订制的,要怪你就怪她好了。今晚即使不杀你,早晚太岁张也会杀你的。”
“漱玉”行疫鬼使尖叫,滚倒在地。
曾漱玉急冲而上,双手连环发射双锋针。
荀姑娘身形一闪,与林翠珊消失在室门外。其他六男女随从,已经先一步退出了。
登上屋顶,没有人追上。
“今后,你必须乖乖地蹲在藏匿的地方,不许出来乱闯,不许惹事招非。”荀姑娘扳着脸教训人“要是不听,我要你好看。”
“你少管我的闲事,你”林翠珊跳脚尖叫。
荀姑娘一剑挥出,光华一闪,锋尖几乎掠林翠珊的鼻尖而过,把林翠珊吓得倒退八尺,几乎失足滑倒。
“你给我听着。”荀姑娘用剑一指,声色俱厉“我厌倦了像母鸡保护小鸡的笨事,我一个人很难看住你,万一有了三长两短,我无法向太岁张交代,你”一声娇叱,林翠珊娇怒地拔剑猛扑而上。
“铮!铮铮!”剑鸣震耳,火星飞溅。
荀姑娘一剑封一剑,守得固若金汤。论内功火候,她比林翠珊深厚得多;论剑术,乃师五雷散人本来就是一代宗师级的魔道高人;论兵刃,雷电剑是宝剑级的珍品;论轻功身法,只有张文季能超过她一分两分。
连封十余剑只守不攻,最后一剑把林翠珊震飘丈外。
“再不识相,我要你好看。”她冷冷地说。
八名男女随从,与及救出的王荒两个人,在一旁不敢插手,焦急地手足无措。
“我讨厌你像缠身的冤鬼,更讨厌你像个管家婆。”林翠珊暴跳如雷,心虚地不敢再扑上“你又是太岁张的什么人?你配替他来胁迫我?不要脸!”
“我准备进一步有效胁迫你,或者干脆把你带给太岁张,免得你逞强乱闯,早晚会闯出杀身之祸。”荀姑娘凶狠地说,挥剑直上。
这次她主攻,不再客气,雷电剑幻化满天雷电,一剑连一剑步步逼攻。
林翠珊本来有点心虚,在她的猛烈抢攻下,步步后退有点支持不住,接了五剑便退抵檐口,还手乏力,只能勉强用游斗术周旋,不硬接当然没有反击的机会,闪退的身法总算还相当灵活。
不是死仇大敌,两人都不敢使用双锋针,剑上用了全力,也不敢分心发射双锋针。
“铮”一声狂震,一剑终于接实。
“哎呀!”林翠珊惊叫,脚下一虚身形向下沉落,不等双脚着地,发出撤走的信号。
王荒与九位同伴,立即飞跃而走。
荀姑娘以为林翠珊失足下坠,必定会上来的,看到王荒十个人撤走,有点恍然,立即向下跳。
林翠珊已往屋顶一钻,如飞而遁。
“你走得了?”荀姑娘叫喊着穷追。
曾漱玉抱起了行疫鬼使,急赶室右的内房。她心中明白,师叔活的希望微乎其微。
死剩的三个人,正手忙脚乱抢救濒死的九名同伴。
“砰”一声大震,内室门自启,踱出赤手空拳的张文季,双手叉腰当门而立。
“你”她大吃一惊,火速将行疫鬼使放下,本能地拔剑,同时左手一抖,三枚双锋针鱼贯飞出,奇准地向心坎集中攒射。
她的双锋针发射的技巧与劲道,极为神准霸道,全力发射,威力倍增。荀姑娘用剑接了她三枚双锋针,知道厉害,不敢再冒险与她玩命,所以接了林翠珊急退,以免林翠珊受到伤害。
这次生死关头,她用上了全力。
张文季丝纹不动,不住冷笑。
“叮叮叮”三声清鸣,三枚双锋针反弹坠地,针尖折断,反弹出三尺外。
三枚针在心坎部位,把衣衫射了三个小孔,周径只有指头大小,精准度十分惊人。
“非常厉害。”张文季说,也有点心惊。
她大吃一惊,手飞快地从皮护腰夹套中,熟练地拔出另三枚双锋针,不信邪,纤手再扬,针芒破空,这次射向张文季的眉心。
张文季这次不敢不动了,身形微转,左手一抄,三枚鱼贯飞来的双锋针,蓦地形影俱消。
“你这种凶狠阴毒的女人,留在世间必定为祸天下。”张文季冷冷地说“天殛真君调教出你这种门人,他真该下地狱。”
一阵寒颤通过全身,她感到手脚发僵,这才知道太岁张确是可怕的一代神秘之雄,她老爹这次栽得不冤。
上次她与几个爪牙,同时用针两向张文季袭击,也劳而无功,这次她一个人更没希望啦!
三枚针击中心坎,却反震坠地,就算她有一千枚针,也毫无用处。
手中仍有剑,有用吗?她的双锋针比剑厉害十倍,针失效剑更不足恃。
她老爹的剑,就没有爪功大乾坤手高明。她的剑,也比不上双锋针的威力。
她心中一急,情急生智。
“我想,你的确是神秘骠悍的太岁张。”她定下心神用软功应付,冷森的面庞居然泛起冷森的笑意“我明白你帮助三眼功曹的原因了。”
“我无意帮助三眼功曹,而是看不惯卑鄙的阴谋而插手管闲事。”张文季淡淡一笑,回报对方冷森的笑意“我不是重视虚名浮誉的人,无意打抱不平主持正义,只是碰上了不能不管,管了就必须有始有终,如此而已,你明白的原因一定与我的看法不同。”
“你订了三眼功曹的女儿做压寨夫人,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帮助未来的泰山丈人,该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就是你帮助他的原因。”
“哦!似乎言之成理。”张文季苦笑,似乎所有的人,把他一时兴之所至,所说的戏言当真了。
“三眼功曹有两个儿子。”
“听说过。”
“女婿毕竟是外人,所以许多武林世家的绝技,传媳不传女。三眼功曹不可能把黑道司令人的地位传给你,我父女却可以帮助你取代他的仁义大爷地位。”
“哈哈哈你想得真妙。”张文季恍然,这小女人在玩间亲计“不要枉费心机了,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取代三眼功曹的地位。你老爹觊觎黑道司令人的宝座,费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肯帮助我取而代之?恐怕只有白痴才会相信你的话。而且,你们已经死了许多人,在情在理都将和我誓不两立,你说这些话,不管真假,都对不起死去的那些冤魂。”
“我”
“你老爹争名,无所不用其极。我夺利,不达目的决不罢手。”张文季用大嗓门表示理直气壮“所以你爹必须给我一船金银,不然免谈。”
“该死的!你明白家父在安庆江面,劫取严家三艘运金船是假的。”
“我并不认为是假的,天下各路群雄也不以为是假的,我必须当面盘诘他,他目下躲在何处?”
“你听我说”曾漱玉仍图作最后挣扎。
“听你说出你老爹的下落。”张文季抢着说“我费了许多工夫,好不容易才察出这处秘密藏匿处,岂知扑了个空,这里只有你们十几个人匿伏。”
“你该争取名利双收,你具有名利双收的实力。你既然可以和林泼妇结亲,三眼功曹不见得愿意,而我却希望和你并肩联手”
“你?我看了你那冷森阴狠的面孔就反胃。”张文季嘲弄地说“避之唯恐不及,岂敢和你并肩联手?废话少说,告诉我,你爹躲在何处?”
“我怎么知道?哼!”曾漱玉愤怒地叫。
“你是他的女儿,居然说不知道他的下落,哼!看来,必须先擒住你,不怕你不招。”
曾漱玉心中愤极,这家伙软硬不吃难以应付。
她收了剑,急急抱起快要断气的行疫鬼使。
“我要救师叔,让开。”她又另用策略,举步向前闯。
张文季一怔,乖乖让路,即使是穷凶极恶的人,也不会向救人的人煎迫下毒手。
这一招还真管用,曾漱玉下对了这步棋。
她抱着人到了房门口,左手抽出悄然向后一甩,一枚双锋针破空而出,速度比面对面发射更快一倍,已看不到飞行的形影。
“砰”一声响,她一脚将房门踢得掩上了。
张文季早有提防,与一个暗器高手打交道,岂敢掉以轻心?她的手一动,张文季已警觉地侧闪八尺,电芒一掠而过,贯入两丈外的砖墙。
“好阴毒的小女人。”张文季悚然说“天知道她用这种针,到底杀了多少人?”
房中漆黑,他真不敢冒险进入。
他先前曾经潜伏在这间内房,房内有大窗,跳窗可以遁入一座小院子,小院子四周都有厢房可以躲藏,冒险追入也是枉然。
一早,张文季在小街的食店早膳。
同桌有化装易容的四海游神公孙皓,他是这伙十余位弟兄的老大。
张文季年龄最小,排行是老么,其实所有的人都听他的,他才是真正的老大。
“兄弟,真抱歉,毫无线索。”四海游神一面进食,一面低声说“人的确是分开躲藏的,首脑人物到底躲在何处,除非逐处破门而搜,不然休想查出正确的下落,难在咱们不能也不敢逐处破门而入。”
“他们匿伏不出,的确棘手。”他也知道追查不易,怎能在城里逐处破门搜人?
“逐处搜也有困难,兄弟。”四海游神沮丧地说“就算他们不再移动,咱们人手不足,一天晚上搜一处,十天半月也无法搜遍每一处可疑的地方。”
“咱们岂不是没有希望了?”
“除非”
“除非怎样?”
“借重三眼功曹,他人手足,全城的蛇鼠都听他的,他应该知道大乾坤手的藏匿处。”
“公孙老哥,你又说废话了。”张文季苦笑“你也不知道三眼功曹的真正下落,如何借重他?”
“他的女儿很好找。”
“这”“去找她,逼她,兄弟。”四海游神激他“荀姑娘昨晚,把她逼得上天无路。加上你,一定可以逼她就范,去吧!别三心两意了。”
“好吧!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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