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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巾帼不让须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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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的兵器不一,有长有短,而且都是江湖阅历极深的武林高手,动作虽然不能一致,却配合得很好!

    有的管前面,有的管左右两面,只有后方是自己人,不必担心,但是那两列少年男女仅有两人动了手!

    女的是先前杀伤凌九峰的那一个,男的只是站在最前的一个,其余的人连动都没有动!

    可是这两个少年的两枝剑却像神出鬼没一般,但见一阵青光闪烁,然后一片哎呀叮当之声!

    哎呀是呼痛声,叮当是兵器堕落之声,这些所谓武林高手竟在几个照面之下,被两个无名无姓的少年击败了!

    不但败,而且败得很惨,很丢人,每人都是手背上着了一剑,丢下了兵器,腿弓上挨了一剑,屈膝跪下!

    韩莫愁与韩无忧脸色都为之一变,杜青与查子强这边也愕然动容,他们虽然知道这十八名少年是绿杨别庄中精选的上乘之材,经过多年的严格训练,用以作为对付韩莫愁的基本武力,但也没想到他们的造诣已有如此之深!

    至于另一些被阻门外的江湖人,则更不用说了,既骇于少年的剑术,不敢再躁动,又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刘宗淡淡地道:“你们太过份了,拦住他们就好,何必伤人呢?”

    那少年笑道:“启禀总管,属下并不想伤人,只是没想到他们如此差劲,居然连两三招都招架不住。”

    刘宗斥责道:“胡说,这几位都是江湖上知名人物,岂会不如你们,他们是看在与主人的旧谊,有心表示一下忏悔之心,却又怕得罪韩庄主,才借这个机会输给你们,以便为屈膝之举找个借口,还不快扶他们进去!”

    站在后列的几名少年立刻过来,将受伤在地下跪着的人架了起来,扶到里面,说也奇怪。

    那些人进门之后,立刻都能行动了,而且也没有受伤的样子,因为那两个少年剑下极有分寸。

    手背上着剑是用剑身平拍的,腿弓处,也是用剑尖点住了穴道,所以虽然制倒了他们,却不伤皮肉!

    韩莫愁与韩无忧是大行家,看在眼中尤觉心凉,因为击落兵器还不出奇,剑尖制穴却颇为惊人。

    能将锋利如针的尖锋点住穴道而不伤皮肉那造诣已臻炉火纯青之境,绝非十五六岁的少年所达臻及的境界,因此他与韩无忧对望一眼,良久无语。

    而那被扶进去的五六个人,手脚虽然行动,却一个个低头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发,神情也煞是怪异!

    刘宗又对门外的那些人冷笑道:“各位趁早作个决定,韩庄主似乎对各位的表现很不满意,所以才让各位自己闯关,存心要叫各位下不了台呢!”

    韩莫愁沉声道:“刘总管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宗道:“庄主前天不准他们前来吊唁,今天存心叫他们难堪,是什么意思,只有庄主自己明白!”

    韩莫愁道:“不准吊唁的话是我说的,闯关也是我的意思,因为我不知道这批小家伙如此扎手,才一时大意”

    刘宗一笑道:“那么庄主打算如何呢?”

    韩莫愁道:“这批朋友都是我请来的,我当然要负责他们进门,现在我郑重声明一句,请各位进来!”

    那些人望望两边的少年,显得犹疑不决!

    韩莫愁沉声道:“如果再有一位朋友受到阻拦,就唯韩某是问!”

    韩无忧也沉声道:“不错!我与家兄各负责一边,刘总管,如果你不想有人送命的话,最好叫这批小家伙不要动!”

    平步云这才开口道:“二位庄主有意要教训一下这批小孩子吗?”

    韩无忧冷笑道:“我们确有这个意思,平师爷先把这些小朋友给我们引见一下,他们年纪轻轻,居然能练到剑气制穴的境界,倒是很不容易!”

    平步云道:“他们都是主人生前由各处觅来的根骨绝佳的少年,份虽属主仆,情却同子女,都是主人亲手授技的,六岁练功扎底,八岁开始学剑,现在是十六岁,有十年的火候,都承主人之性,男的以次序用郎为名,女的以娘为名,排头的两个叫王一娘与王一郎,以此类推”

    韩莫愁朝两列少年看了一眼笑道:“很好!韩某兄弟也不敢托大,先从九郎与九娘领教起,每位一招,只要他们能接下敝兄弟一招,韩某就认栽!”

    平步云笑道:“认栽后又怎么样呢?!”

    韩莫愁道:“认栽当然是听由处置,要韩某的项上人头都行!”

    平步云道:“话可是庄主自己说的!”

    韩莫愁道:“当然了,韩某是何等身份,岂能说了不算,可是韩某也把话说在前面,敝兄弟出手后,剑下也没客气的!”

    平步云道:“当然了,如果他们接不下一招,辜负了主人一片栽培,死而无怨,只怪他们自己差劲!”

    韩莫愁向韩无忧看了一眼道:“老三,咱们开始吧!”

    杜青忽然道:“等一下,寒云,这是谁的主意?”

    谢寒云道:“是平世伯说的,经过我的同意!”

    杜青沉声道:“你糊涂,居然拿这些小孩子的生命不当回事,他们跟你差不多大小,如何能与人家数十年功力相抗!”

    谢寒云道:“他们都练成了无形剑气,比我强多了!”

    杜青冷笑道:“运剑气及于剑外,那是剑道的高深境界,他们怎么会有这种火候,连我都做不到这一层!”

    谢寒云道:道:“我也不信,可是他们刚才已用事实证明了!”

    杜青沉下脸道:“胡闹!什么都可以速成,唯独内功劲力,必须按步就班,到了韩庄主这份火候,也不过初登堂奥而已,这些小孩子居然能练到了,那不是成了奇迹!”

    平步云笑道:“奇迹是由人创造的,这些小鬼得天独厚,一起手就往这个方向努力,成就自然不可以寻常尺度去衡量的!”

    杜青忽瞪他一眼道:“平老先生,也许我是多事,可是我绝不能让这十八个无辜的小孩子白白牺牲性命,去达成你的目的!”

    平步云呼了一声道:“杜公子这话是怎么说?”

    杜青冷笑道:“我对老先生的用心极为不齿!”

    平步云也沉声道:“杜公子是说他们连一招都挡不过?”

    杜青道:“假如他们真练成了无形剑气,别说一招,十招也没问题,可是他们无此功力,与韩莫愁交手则必死无疑!”

    平步云道:“笑话,一郎与一娘刚才难道是假的?”

    杜青冷冷地道:“韩莫愁兄弟不是傻瓜,如果没有相当把握,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轻易作注赌博!”

    平步云道:“无形剑气差在功力上,目前他们对自己的功力极具信心,才敢以性命一搏,可是我对这些孩子也有相当信心!”

    杜青掉头向刘宗道:“刘兄!你说一句良心话!”

    刘宗竟然低头不语,平步云忙道:“韩庄主兄弟即使能通过这十八关,也要付出相当代价!”

    杜青道:“不错!十八剑式换十八条人命,这个代价是不小!”

    谢寒云听出杜青的语气不对,忙问道:“刘大哥,你说老实话,他们一定会死吗?”

    刘宗对三个老家伙看了一眼才道:“那倒不一定,因为他们的剑招尚可一搏,多了或许不行,但每人一招,生死各占一半的运气!”

    谢寒云道:“我问的是剑气,不是问的剑招!”

    刘宗听得道:“杜公子已经看出来了,自然不足为凭!”

    谢寒云脸色一变道:“什么!你没有对我说真话?”

    刘宗低头道:“韩家的人公开登门挑战,全庄生死凭此一决,我们的实力是弱了一点,除非先把他们的剑式套出来”

    谢寒云脸色一沉道:“那就要把这些人的生命来作牺牲吗?”

    刘宗无言可答,平步云道:“小姐,这十八人受恩深重,老朽等昨夜已问过他们,他们都自动愿意献出生命,老朽等才有此举”

    谢寒云怒道:“他们的生命自己作不了主,你们也作不了主,到我要他们死的时候,他们才准死”

    说完又沉声对那两个少年问道:“你们谁是领班的?”

    刘宗道:“是一郎与一娘!”

    谢寒云道:“好!我就问他们两人好了,你们听谁的?”

    刘宗忙道:“自然是听小姐的!”

    谢寒云道:“我要他们自己说!”

    王一郎道:“属下虽为领班,但各人授技不同,属下也不敢作主,属下与一娘是刘大哥负责教诲,当然是听小姐的!”

    谢寒云严肃地道:“好!那我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听我的,站到右边来,听三位师爷的,站到左边去!”

    从一郎一娘,到八郎八娘都站到右边,只有九郎与九娘因为是平步云等人授技,站在左边!

    谢寒云淡淡一笑道:“好,大家总算把立场弄清楚了,三位世伯,请你们立刻离开本庄,凡是本庄所有的财物,你们都可以带走,愿意跟你们走的人,我也不会拦阻”

    此言一出,众人都骇然失色,平步云愕然道:“小姐要赶我们走?”

    谢寒云道:“赶字我说不出口,但三位是应该离开了,否则我就无法管这个家,因为三位是先父的故友,我对三位既不能下命令,却也不能听任三位如此胡作非为,擅作主张”

    潘金凤顿了一顿才道:“小姐,三位师爷是为了本庄的好”谢寒云沉声道:“也许他们的心是好的,但他们的作法却与我不同,一山难容二虎,必须要一方面退出,才能统一纪律!”

    平步云道:“老朽等忠心耿耿,绝不敢与小姐争权!”

    谢寒云冷笑道:“那么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不问问我的意见!”

    平步云道:“事关大局,老朽”

    谢寒云冷冷地道:“你们认为我年纪太轻,担负不了大局是吗?”

    平步云连忙道:“老朽等绝无此心,只是认为小姐一定也会同意此等做法,才擅作主张,而事实上也没有别的方法”

    谢寒云冷笑道:“你要听听我的办法?”

    平步云一怔道:“小姐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谢寒云肃然道:“我的方法最坏,但是我绝不拿本庄的子弟作牺牲,假如为了事实需要而必须如此的话,我将第一个牺牲!”

    平步云道:“小姐身负大局之所寄,怎能轻言牺牲!”

    谢寒云庄然地道:“这就是我们看法不同的地方,你们把这个家看作一个人的,我却当做大家的,我身为一家之主,有好处必须先顾及别人,有危险必须先献出自己,我不管以前是怎么做法的,但由我作主,就必须照我的做法!”

    平步云讪然道:“小姐这种大公无私的胸怀,令老朽等惭愧万分,今后老朽等一定以小姐之意为尚,绝对唯命是从!”

    谢寒云道:“真的吗?”

    平步云道:“如有不实,天诛地灭!”

    谢寒云道:“好!那我就斗胆发令,限三位于半个时辰内离庄!”

    平步云脸色一变道:“小姐还是要我们走?”

    谢寒云道:“不错!上次是请求,这次是命令!”

    平步云大声道:“老朽等三人追随主人,竭毕生之忠诚,小姐一下子就赶我们走路,似乎太艳情了!”

    谢寒云沉声道:“为了纪律,必须如此!请世伯原谅!”

    平步云道:“小姐讲到纪律,老朽斗胆访问,我们身犯何罪?”

    谢寒云道:“擅自行动,不遵指令,这罪名够重吗?”

    平步云道:“老朽已虔心海过了”

    谢寒云冷笑道:“三位积习已深,到了这份年岁,要说能改变,那是绝无可能之事,三位自己也明白,何况我到此的第二天,即已公开宣布,不服指令者,为最大之罪行,三位明知故犯,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呢?还是认为我不够资格当家呢?”

    平步云低头无语,潘金风道:“小姐!三位师爷劳苦功高,本庄一切成就,俱是他们多年悉心筹划经营,还望小姐能顾念他们”

    谢寒云淡淡一笑道:“那倒是我不对了,原来本庄是他们一手创建的,我坐享其成,反而要叫他们走路,是太过份了,现在我把全部事业都交给他们,还是回到金陵安逸多了,老实说,这份担子我并不愿意挑,我自知也不是这份材料”

    潘金凤惶恐地道:“小姐这样说,属下百死莫赎了!”

    谢寒云笑笑道:“那也没什么,运筹策划我根本不行”

    刘宗屈腿跪下道:“本庄自小姐接掌以来,令出于仁,威施于恩,门下子弟部属,莫不感德归心,小姐无论如何不能走的!”

    谢寒云将他扶了起来道:“刘大哥!别这样,我知道这样做很绝情,也很不容易取得大家的谅解,可是我必须如此,我才来几天,三位世怕都是与大家相处多年,了解一定比我深刻,现在我问大家一声,希望大家冷静地考虑一下后再回答我!”

    刘宗道:“小姐有何命示?”

    谢寒云笑笑道:“谁敢担保他们三位今后必能听从我的话,象你们一样,一心一德,完全接受我的指挥!”

    刘宗道:“这个属下可以担保!”

    谢寒云道:“你想清楚再回答,我的话是以我本人为准则,没有旁的因素,也没有别人的压力,他们是因为我而归心?”

    刘宗一怔道:“小姐这话令人难解!”

    谢寒云笑道:“你们心里应该明白的,比如说,我上面还有娘,目前娘不管事,但万一娘跟我意见相左,他们会不会全听我的?”

    刘宗低头不语了,谢寒云道:“我知道他们不可能的,所以我掌理一天,就必须请他们离开一天,我并不恋栈这个权位,娘随时要接收,我随时准备交出,那个时候,他们可以再回来,刘大哥,你说我这种做法有错吗?”

    刘宗想了半天才道:“没有错!而且小姐请放心好了,小姐是主人唯一的继承人,即使夫人有意接收,属下等也不会同意的!”

    平步云怒道:“刘宗,你竟敢说这种话!”

    刘宗朗声道:“我代表门下全体部属说这种话,三位师爷如果不信,不妨逐个询问一遍,凡是不拥戴小姐的,三位师爷尽可带走自立门户,只要师爷能找出十个人以上,我可以代表小姐作决定,将本庄事业全部让出!”

    潘金凤一怔道:“刘大哥!你这话太过份了,你怎么能代表小姐决定这种事呢?万一他们真找出十个人来”

    谢寒云笑道:“刘大哥从不作粗率的决定,我绝对信任他,别说是十个人,就是有一个人,我也放弃这份事业”

    刘宗一怔道:“小姐!不足十人属下是有把握的,可是一个人!”

    谢寒云笑道:“只要有一个人对我不满意,就证明我还不配领导这个家,也不配继承先父的事业,先父在世之日,何尝有一人离心?三位世伯不能与我同心,我已经感到很遗憾了,他们是我的长辈,我不敢要求他们,如果再有一个人,我就没有脸硬霸着这份权力!”

    此言一出,全体为之动容,三个老家伙对视片刻,共同轻轻一叹,龙书锦朝柳群与平步云道:“柳兄,平兄,我们走吧,主人有这样一个传人,我们也应该感到安慰了,这片基业我们是该放手了!”

    平步云道:“走是当然要走的,看在主人份上,我们也应”

    谢寒云厉声道:“不要抬出先父来压我,今天我逼三位走路,是不忍心见先父的事业砸在你们手里,这些年你们犯的错实在太多了”

    平步云不禁怒道:“小姐是说我们一无是处了?”

    谢寒云道:“我没有这样说,你们经营本庄,功劳不可谓不大,但是你们的过失更大,你们心藏奸诈,胸包祸心,除了利害之外,你们何尝想到一点别的,即使你们能成功,也最多像韩莫愁一样,成为一个万人唾弃的独夫”

    平步云道:“小姐今后打算把这些人领向那一条路?”

    谢寒云道:“我以侠义为宗旨,除暴安良,济危扶弱,铲奸锄邪,以仁德而有天下,比用武功称霸天下更为有效”

    平步云哈哈一笑道:“好志气,但愿小姐能成功,九郎九娘,走!”

    那一对少年男女听了他的招呼却毫无动身之意,平步云怔住了。

    刘宗道:“九郎!九娘,平老爷子叫你们走!”

    因为谢寒云已经驱逐他们三人出庄,所以刘宗也改口称老爷子而不叫师爷,但是王九郎九娘仍然不动!

    平步云怒道:“九郎,你耳朵聋了”

    王九郎淡淡地道:“没有!我听得见!”

    平步云叫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走?”

    王九郎道:“小姐并没有命令我们走!”

    谢寒云道:“我已经问过你们,你们选择了平世伯,可以不必听我的话,我也没有再命令你们的权利!”

    王九郎道:“不!情形不是这样的,我们由主人带回本庄后,就分成九组学技,主人交代我们不必出来与庄中人见面,只听授技人的命令,属下与九娘是三位老爷子授技,所以小姐刚才询问属下时。为了遵守主人的遗嘱,我们还是受命于三位老爷子,现在老爷子已离本庄,属下就不能再听命了!”

    平步云大感意外,怒声骂道:“混帐小畜生,你们居然忘恩负义”

    王九郎神色一正道:“老爷子,这句话我们不接受,我们的武功虽是三位所授,恩德却是主人的,我们如果走了,才是忘恩负义!”

    谢寒云笑道:“你们不必如此,主人已经去世了”

    王九郎道:“主人虽然去世,小姐仍然在此继续担负事业,如果三位老爷子仍然匡扶小姐,属下应该听他们的,因为这是主人特别交代的遗命,并非属下对小姐不忠,现在三位老爷子已非本庄之人,主人的遗命也解除禁制,目下当以小姐之命是从!”

    谢寒云笑问刘宗道:“爹下过这道命令吗?”

    刘宗道:“有的!这是对他们十八人特别下的,因为主人将他们分别交给我们九个人负责教授督促,唯恐有所混杂,才特别作了这个交代!”

    谢寒云道:“这么说来,他们的行止自己不能作主了!”

    刘宗道:“可以这么说,一郎一娘至八郎八娘是属下与五龙一凤负责督属,属下等衷心拥戴小姐,他们绝没有问题!”

    谢寒云道:“九郎九娘,主人去世,遗命也结束了,你们不必再顾虑到忠心的问题,可以自由决定去留!”

    王九朗道:“属下愿继续接受小姐领导!”

    谢寒云道:“你们不必勉强!”

    王九郎道:“属下出于至诚,如非有主人遗命,属下刚才就不会站到这边来,因为属下等并不愿跟着三位老爷子!”

    谢寒云道:“为什么呢?”

    王九郎道:“因为属下是三位老爷子分别授技,共同督教的,看得最清楚,他们三人各存私心,有时还互斗心机,跟着他们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再者看见小姐刚才的大公无私,仁心体下的作为,属下深以能追随左右为荣!”

    平步云脸色大变,朝柳群与龙书锦道:“连这两个小畜生都离心背我们而去,看来我们在庄中多年的努力是完全失败了,走吧!”

    谢寒云道:“三位的工作与建树是成功的,只有用人之策是失败;唯其用人失败,我才不得不请三位离去!”

    三人轻叹一声,神色沮丧,退过一边,龙书锦道:“小姐!我们一定走,但是此刻离开,实于心难安,请小姐准我们再效一次愚忠,把韩莫愁的事应付过去!”

    谢寒云沉声道:“不必!三位已非本庄的人,无须再介入本庄是非!”

    柳群道:“我们不插手,小姐绝难与韩莫愁抗拒!”

    谢寒云脸色一沉道:“你们真以为我如此不济吗?”

    柳群道:“不是的!我们研究对付韩莫愁之策已有年”

    “你们的方策中有自己动手的一条吗?”

    柳群道:“自然有的,但必须找人配合!”

    谢寒云道:“那就不必了,我的人绝不给你们做工具!”

    柳群急了道:“小姐怎可如此说!”

    谢寒云冷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方法,一定是叫别人先动手,等摸清对方的虚实后,你们再出手,这样一来,先动手的人就该死了!”

    柳群道:“这是一次生死之争,必须要有人牺牲的!”

    谢寒云道:“不错!但是主事者如不能把自己列为最先牺牲的对象,就不够资格叫别人牺牲,三位请吧!”

    龚书锦道:“我们在旁边看看都不行吗?”

    谢寒云道:“不行!此时此地,没有不相干的闲人,三位一定要留此,就必须将敌友的立场表示清楚?”

    平步云道:“我们当然是小姐的朋友!”

    谢寒云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朋友都是重仁义而轻生死的!”

    平步云怒道:“小姐把我们看成这么不成材?”

    谢寒云一笑道:“我没有这种想法,不过三位为了表明心迹不妨证实一下,先找韩莫愁挑战一场”

    平步云微怔道:“小姐要我们先出手?”

    谢寒云道:“是的!以功力而论,三位是最高的,以辈份而论,三位也是最高的,任何条件都该三位先出手!”

    平步云脸色一变,默然片刻才道:“小姐!我们并不是怕死,也不是不敢出手,只是我们先出手,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这话欠通,三位如先出手,对韩某可大有好处!”

    平步云咬咬牙道:“不错!我们的剑法如果泄了底,只有便宜了韩莫愁!”

    谢寒云道:“如此说来,三位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平步云道:“我们如果能摸清韩莫愁的虚实,自有制他之策,反之,如果我们先泄了底,则本庄永无胜彼之望!”

    谢寒云哈哈地道:“三位已经不是本庄的人,谈话中请勿再涉及本庄!”

    平步云努力忍住道:“好!以后老朽说话检点一下就是,小姐是否还要我们先出手呢?”

    谢寒云道:“不错!三位如果无意如此,只有请三位离开!”

    平步云大叫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谢寒云道:“因为杜大哥对韩莫愁的剑式也研究有时,如果三位能套出他的精招,杜大哥自有制他之策!”

    平步云怒道:“小姐要我们送掉三条老命去成全杜青?”

    谢寒云一笑道:“我没有强求三位,因为三位的工作杜大哥也做得到,如果我要求杜大哥如此做,他一定不会推辞,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不会反对的,唯其我有这个准备,才先问问三位,三位即不愿意牺牲生命成全别人,我也不能要杜大哥牺牲生命来便宜三位,所以我一定要请三位离开!”

    平步云被她堵住了嘴,谢寒云脸色一沉道:“回头杜大哥先出手,得失之间。本庄仍然有人看得明白,用不到三位在此多事,三位请吧!”

    那三人仍无意动身,谢寒云怒道:“三位再不走,我就要强制执行了,刘大哥!”

    刘宗恭身应命道:“属下在!”

    谢寒云沉声道:“你率领十八名弟子清庄!”

    刘宗应了一声,抽出长剑,朝十八名剑手作了个姿势,两列人成雁行逼进,平步云怒道:“你们敢对老夫无礼?”

    刘宗沉声道:“三位已非本庄人员,我们奉命清庄,势在必行!”

    柳群拖了平步云一下道:“平老哥!算了,看在非侠兄的份上,我们也不能对他们动手,走吧!反正我们已经尽了心了!”

    平步云道:“小姐!你会后悔的!”

    谢寒云淡淡地道:“我只后悔一件事,就是没把这个家早日整顿一下!”

    龙书锦与柳群把气冲冲的平步云拖走了,谢寒云一叹道:“刘大哥,你看见了,这并不是我绝情,如果我不利用今天这个机会把他们请走,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

    刘宗一叹道:“小姐的处置绝对正确,否则全庄部属不会全体支持的,只是小姐此时赶走他们,对我们的实力影响颇巨!”

    谢寒云冷笑道:“如果要靠他们成事,损失将更大,第一,这十八个人就首先平白无故地牺牲,而得到好处的只有他们!”

    刘宗不禁一怔,谢寒云道:“他们的无形剑气既是假的,绝对无法挡过韩莫愁兄弟二人的联手进击,其代价呢?”

    刘宗道:“可以套出十八招剑式!”

    谢寒云冷笑道:“套出的剑式你们看得懂吗?你们破得了吗?”

    刘宗一顿道:“研究破招的事归他们负责!”

    谢寒云道:“这就是我要阻止的理由,不管他们居心如何,我认为这种手段就要不得,用别人的生命来成全自己,即使成功了,也将为人所不齿,我们今天与韩莫愁作对,并不是为了我父亲死在他手中,那次比划虽然各藏机心,但表面上还是冠冕堂皇的,说不上什么仇,主要的是我们反对韩莫愁以武功来号令天下的强暴作风,如果我们也跟他一样,那还有什么可骄人的!”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韩某可不承认这回事,韩某对江湖朋友礼敬有加!”

    谢寒云冷笑道:“你别说得好听了,这些人只是不敢违抗你而已,他们心中何尝真的拥护你,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韩莫愁道:“没有的事,韩某从未对这些朋友有所要求!”

    谢寒云道:“那是你不敢,因为你还没有真正达到称霸天下的地位,目前你虽然用不着他们,却怕他们联合起来反抗你,如果有一天你能把所有反对你的人都消灭了,你的真面目露出来,就不会如此好看了!”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对将来的事韩某不必置辩,反正有事实可以作证,现在韩某要问一句,小姐是否还准备把韩某这些朋友拒于门外!”

    谢寒云想了一想才道:“你替他们出头,我就不必留难了!不过我对他们没有骨气的行为还是不能原谅,等我们的事情解决后再找他们算帐,总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韩莫愁笑道:“那小姐先得把韩某解决了才行!”

    谢寒云道:“当然了,不把你制服,我也没权利去教训别人!”

    韩莫愁一笑道:“岂仅无权教训别人,小姐自己还得受一番教训!”

    谢寒云不理他,对刘宗道:“门口撤禁,放他们进来!”

    那两列少年应声收剑,韩莫愁笑道:“各位进来吧,不过进门容易,出门就难了,除非韩某能全身而退,否则各位要出门,恐怕要受点委屈!”

    韩无忧却道:“各位给敝兄弟捧场,敝兄弟十分感激,不过敝兄弟对今日之战并没有多大把握,各位如果对敝兄弟没有信心,就请回头吧!”

    一名中年汉子叹道:“我们跟绿杨别庄的梁子是结定了,只有把希望寄在韩庄主身上,走到那里是那里了!”

    韩莫愁哈哈大笑道:“只要各位对韩某具有信心,韩某一定不使各位失望,绿杨别庄何足道哉,过几天韩某还准备跟五大门派碰一碰,叫他们气焰收一收,对我们这些散居的武林人士刮目相待”

    那人道:“庄主说的是,我们所以追随庄主,主要是庄主为大家剪除了血魂剑,使我们出了一口冤气,其次也是多年来受尽五大门派的欺凌,希图振作一番!”

    杜青冷冷地道:“台端这话欠通,血魂剑华老爷子从不妄杀一人,台端如果受过华老爷子惩诫,便该扪心自问,是否行止有亏,至于五大门派,我知道他们律下极严,如果台端没有做错事而受他们的欺负,大可名正言顺地登门问罪!”

    那人冷笑一声道:“是非曲直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杜青道:“公理只有一个!”

    那人哼一声道:“血魂剑死了,可以不去谈他,至于五大门派,并不是说他们不讲理,而是等讲理已经迟了!”

    杜青道:“这是怎么说呢?”

    韩莫愁道:“这位兄台姓黄,大名公直,尊号三刀劈月”

    杜青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洛阳镖局的黄总镖头!”

    黄公直哼了一声道:“我有一次走镖途经武当,手下一名镖师喝醉了酒,与武当一名俗家弟子起了冲突,被他打伤了,我自然要出头将那小子惩诫一番,结果武当门中的两名长老出头,砍了我一剑,撕毁了我的镖旗”

    江青道:“这是他们不对!你可以找他们理论!”

    黄公直冷笑道:“不错,武当掌门人太乙老道讲理,问明事实经过,将那两名长老关起来,罚他们闭关三年,还向我郑重道歉!”

    杜青道:“这处置很公平呀!”

    黄公直道:“按理说不算不公平,可是一个保镖为生的人,让人家撕了镖旗,以后还有脸混吗,这种损失是任何代价赔偿不了,我只好关了镖局,除非有朝一日能踏平武当,才有脸将镖局重新开张!”

    韩莫愁笑道:“黄兄一人的遭遇如此,其他的朋友,或多或少,都受过五大门派的气,韩莫愁纠合这些朋友,互助合作,重振旧业,难道不应该吗?”

    杜青默然无以为答,心中也觉得江湖实在太复杂了,是非曲直,的确很难有个标准,以黄公直而言,武当的处置不能算错,但对他名誉上的损失却无法弥补,他埋怨武当也不能算错,想了一下才较叹道:“这些事没什么可谈的!”

    韩莫愁笑道:“谈了也无法解决,还是解决我们的事吧!”

    杜青道:“寒云,你先叫人把那几位的哑穴解了。把他们腿上的东西取出来,时间长了,可能会害人家成了残废!”

    谢寒云一怔,刘宗却连忙上前,在先前受制的几个人腿弓处拍了一下,又在他们背上拍了一掌!

    那几个人才吐气出声,目中充满了怒意!

    谢寒云愕然问道:“刘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刘宗用手一摊,掌心有着一堆小三角钢套!

    谢寒云道:“这是什么东西?”

    杜青拈起一枚道:“这玩意儿可以套在剑尖上,制住人家穴道后,脱离剑身,陷入肌肉,却不会流血,看起来毫无形迹”

    谢寒云道:“所谓剑气制穴,就是这玩意儿?”

    刘宗道:“是的!这是平步云发明的,说是可以骗过行家的眼睛,想不到杜公子一眼就看穿了!”

    杜青道:“这东西制作得很精巧,我实在没看出来!”

    刘宗道:“那杜公子何以得知的?”

    杜青道:“先前我也被骗过了,而且韩莫愁也没看出来,真以为这批小孩子练成了无形剑气,所以他们不敢轻动,可是受制的人心中是明白的,为了不让他们开口,必须要点住他们哑穴,这一下才泄了底!”

    韩莫愁笑道:“不错!这是一着败笔,如果不点这一手哑穴,韩某的确被这批小孩子哧着了,只有拱手让贵庄独尊天下!”

    谢寒云脸色一沉道:“刘大哥,这一次我原谅你,因为不是你主谋,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我将唯你是问!”

    刘宗连忙恭身道:“小姐!属下知罪,不过昨天属下确实问过他们的意向,也明白告诉他们剑气制穴的事不见得会哧倒对方,动手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他们都矢志效死,属下才斗胆同意,瞒住小姐的!”

    谢寒云道:“我相信本庄没有一个不是忠心耿耿的,正因为他们忠心效命,我才特别珍视他们的生命!”

    刘宗低头无语,谢寒云用手一挥道:“你下去吧!准备一下向韩庄主求教!”

    刘宗低头答应退下,杜青道:“寒云,今天是我先约的!”

    谢寒云道:“我明白,可是此地我是主人!当然不能让你先出手!”

    杜青刚要开口,谢寒云忙又道:“杜大哥!你让我先说两句行吗?”

    说完向韩莫愁道:“韩庄主,今天的事,我要问问你的意见,你是主张拚命呢?还是主张双方各展示实力后再作定夺!”韩莫愁道:“韩某应约而来,悉听尊便!”

    谢寒云道:“不!我们要把话讲清楚,我知道你从未把真正的实力展示出来,我们这边也作了相当的保留!你相信吗?”

    韩莫愁沉吟片刻道:“韩某相信!”

    谢寒云道:“你相信就好,最近你想尽方法,在探悉我们的实力,研究我们的剑式,我们自然也在作这种努力,可是我觉得双方都太傻,除非到生死关头,谁也不肯把底细揭露的,所以我准备和你开城布公谈一下,如果你不准备拚命,我就把全部实力毫无保留地向你展示,随便你如何应付,只是不准杀伤一人!”

    韩莫愁道:“那似乎不大可能!”

    谢寒云道:“那么你是打算排命了!”

    韩莫愁道:“韩某说句老实话,韩某新研的一些剑式,出手见血,想不伤人是不可能的,否则韩某就是未竟其力!”

    谢寒云微微一笑道:“韩庄主这句话才是肺腑之言,我相信你的诚意,如果韩庄主爽快地答应不伤人,我就会改变计划了!”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小姐今天所表现的机智与魄力实出乎小姐年纪所能,韩某相信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因此不敢作伪!”

    绿杨别庄与杜青等人都为之一怔,谢寒云仍然笑道:“韩庄主太小看我了!”

    韩莫愁一笑道:“韩某不敢小看小姐,但韩某说这话确有相当证据!”

    谢寒云淡然问道:“什么证据?”

    韩莫愁道:“昨夜有一个人秘密潜入贵庄,一个时辰后,又秘密潜出,韩某想这个人必然是背后为小姐出主意的人!”

    刘宗惊问道:“小姐,真有这会事吗?”

    谢寒云居然点头道:“不错!昨夜是有个人跟我见过面!”

    刘宗愕然道:“此人居然能潜入本在,可见本庄的防备太疏忽了!”

    谢寒云笑道:“百密总有一疏,你倒不必责怪自己!”

    韩莫愁道:“小姐能见告此人是准吗?”

    谢寒云道:“韩庄主既然知道有人来过,自然会知道是谁了?”

    韩莫愁讪然地道:“说来惭愧,韩某虽知有人出入贵庄,却未能揭开此人身份,而且韩某兄弟二人亲自追踪,也被他溜走了!正因如此,韩某才敢断定小姐受过高人指点,因为此人能逃过韩某的耳目,又能出入贵庄而不显形迹,则此人足见高明,韩某很想知道此人是谁?”

    谢寒云笑道:“他是庄主的熟人!”

    韩莫愁道:“不可能,杜青与令姐昨夜在江边船上并未离开?”

    谢寒云道:“难道庄主只认识杜大哥和大姊!”

    韩莫愁道:“在场的人韩某个个都认识,但除了杜青与令姊之外,韩某想不出别人能有此机智,是以才想请教!”

    谢寒云道:“反正我只能说他是个熟人,此外别无奉告,庄主猜不到,只好纳闷一下,等他自己出头时,庄主就会知道了!”

    杜青与刘宗对看一眼,脸上现出微笑,韩莫愁也若有所悟,可是谢寒月肚子里更明白!

    杜青、刘宗、韩莫愁三人都认为那人是伪装身死的王非侠,只有谢寒月姊妹明白那人是修文水!

    他昨夜故显形迹,让韩莫愁发现他秘密入庄,吸引住韩氏兄弟的注意,为的是方便她们在船上行事!

    大家心里都有一答案,嘴里却不肯说破!

    韩莫愁道:“韩某已竭诚相告,小姐如何决定?”

    谢寒云道:“那自然不能勉强了,这样吧,我们这边的人绝不藏私,韩庄主能够不伤人最好,否则就算了!不过我敢担保我们这边绝不会伤及庄主!”

    韩莫愁道:“那韩某不是太吃亏了!”

    查子强忍不住道:“你还好意思说吃亏,准你伤人,而担保你不受伤,走遍天下,也找不到这种便宜事!”

    韩莫愁微笑道:“韩某绝不愿占便宜,但这的确是韩某吃亏,如果绿杨山庄的人有了限制,剑招如何能尽量发挥”

    谢寒云笑道:“你别弄错,我担保你不受伤,并不是对本庄的人限制,而是另有办法,可以防止这件事!”

    韩莫愁一怔道:“还有什么方法?”

    谢寒云道:“我请杜大哥在旁掠阵,如果你有危险时,他可以出手替你化开,绝对不会使你受到伤害!”

    杜青连忙道:“我没有这个能力!”

    谢寒云笑道:“杜大哥!请你相信我好了,我们俩站在一起,到必要时,我会告诉你如何化解的!”

    杜青怔了一怔,但立刻意会到她是受到王非侠的指示,借这个机会把谢寒冬藏起的剑诀授给自己,所以也不作声了。

    韩莫愁心中也想到这是可能,因此笑道:“临时才告诉来得及吗?”

    谢寒云道:“我担保来得及,因为我受托非到必要时,绝不能将解法泄露出来,而且请庄主放心好了,本庄所有的剑式能伤你的机会不多,万一有所失手,我以全庄的性命作为保证!”

    杜青听她如此有把握,愈加相信是王非侠暗中对她有所指示,因此也加强保证庄重地道:“韩庄主,如果你伤了一点皮毛,杜某也赔上一命!”

    韩莫愁大笑道:“如此优厚的条件,韩某还会不答应吗?”

    谢寒云道:“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庄主故意藏私,那我就不保证了!”

    韩莫愁道:“韩某是什么人?岂会做这种事!”

    谢寒云笑笑道:“因为我把全庄的生命加上杜大哥都拿来作保证,庄主故意自己受点伤,岂不是反败为胜了!”

    韩莫愁大声道:“依韩某此刻的身份,如若接受这种条件。未免也太丢人了,因此韩某提出个相等的条件,韩某如果受了伤,绝不要你们负责,而且从此闭门封剑一年不谈武事,如果韩某被杀,舍弟也跟着自栽,至于贵庄,只须有三个人偿命就够了!”

    谢寒云道:“那三个人呢?”

    韩莫愁笑道:“名单韩某不宣布,等韩某死了之后,舍弟自会提出的,只要这三人不死,舍弟可以毁约不理,大家再想别的方法斗下去,这个办法平吗?”

    谢寒云道:“公平!可是我的保证不是虚设了吗?”

    韩莫愁笑道:“大家都别客气,韩某自信还不容易被人杀死,只要韩某不死,一年之后,韩某必然会卷土重来,即使韩某死了,韩某列出的名单上三人也不会陪着死的,会弟自然也不会死,大家还有得斗下去呢!”

    谢寒云道:“凡是本庄的人,我有权决定生死!”

    韩莫愁笑笑道:“小姐别把话说得太满,韩某相信你有些事还作不了主!”

    杜青笑道:“寒云!你别坚持了,韩庄主如此说,自然有他的理由,何况人家准备以一代霸主自居,这些条件也太屈辱他,咱们各行其是好了!”

    谢寒云点点头道:“好吧!第一阵由刘大哥下场求教!”

    刘宗撤剑入场,韩莫愁淡淡地一笑道:“刘总管虽然是府上高手,韩某还不屑一战!”

    刘宗毫不为忤,谦冲地道:“刘某并不敢妄想与庄主论上下,只是奉命差遣,身不由己;庄主随便派个人将刘某打发掉就行了!”

    韩莫愁看看自己这边的人,然后笑道:“请常老弟出场打个头阵如何!”

    座中站起一名中年瘦子,貌不惊人,淡淡地道:“小弟遵命!”

    韩莫愁邀来的一批人中,有两三个从未在江湖上现身过,此人就是其中一人,刚才进门时,这两三个人一直躲在后面,畏畏缩缩,所以大家也没注意,可是现在韩莫愁突然指点他出场,倒是颇出人意外!

    刘宗心中了然,知道这两三个不见经传的家伙,才是韩莫愁倚为心腹的真正高手,至于那些知名之士,韩莫愁只是用来壮点声势而已,大家都明白,那些人没一个是刘宗的对手,韩莫愁也不打算叫他们丢人了!

    因此刘宗不敢怠慢,一拱手道:“请教尊号台甫?”

    那姓常的汉子笑道:“在下常子龙,关西人士,有名无号,不足挂齿,今天刘总管如能手下容情,让兄弟混过三招两式,也许一步登天,江湖朋友少不得会抬爱赠下一个称号,否则就此藏拙,重归家园,也免挂个虚名累人!”

    刘宗笑道:“兄台太客气了,但不知如何见教?”

    常子龙道:“兄弟只会耍剑,请总管赐招吧!”

    刘宗道:“刘某忝为东主,自然是兄台先赐招!”

    常子龙鄙夷一笑道:“若论身份,兄弟是韩庄主邀来的朋友,总管只是绿杨别庄的执事,还算不得东家,若论主宾,强龙不压地头蛇,说什么也轮不到兄弟先出手!”

    些人先前还懂点客气,几句话后,就流露出他尖酸刻薄的本性,加以面目可憎,越发令人厌恶。

    刘宗却毫不在乎,微微一笑道:“那刘某就先出手了!”

    献剑为礼后,信手挥出一招,常子龙用剑推开后,反刺一招,刘宗第一剑只是试探,见他出手平平,遂架往后,再一招,略加劲道,常子龙居然又推开了,跟着也还了一剑,攻势较锐!

    刘宗应招变式,两人就交上了手,十几个来回后,旁观的人都开始惊异了,对这常子龙也换了一种看法!

    这家伙起手虽平,却越打越厉害,刘宗的剑势加厉后他的反应也加速,守得稳、也回得快,始终不给刘宗有攻第二招的机会,守着一来一往的原则,而且他的攻招从不使足,只要刘宗能架住,他就收了回去。

    就这样进行了二十多个回合,谁都看得出刘宗是落在下风,因为刘宗的攻势始终被人限制住,只以一招为限。

    而常子龙明明有变招的机会,却自动地放弃了,让刘宗有从容进招的余暇,到后来,刘宗迫不得已,将自己所会的精招迭次施出,却毫无办法,因为那些攻招有时是一招四五个变化,照常情判断,对方必无还手之余地,直等他的变化用完后,才能相机回手,可是刘宗第一个变化后,攻势就被封住,连以后的变化都被压了下去!

    交手到第三十招时,刘宗自动退出道:“阁下剑式高明,刘某认输!”

    常子龙淡淡地道:“这是什么话,兄弟也没有得胜呀!”

    刘宗道:“那是阁下客气,阁下如果放手进攻,刘某断不是对手!”

    常子龙道:“没有的事,据韩庄主说,贵庄剑艺超群,还有很多精招,总管根本就没有施展,难道是吝于赐教吗?”

    刘宗道:“敝庄的剑式另成一套,一个人是学不全的,刘某所能仅至于此,阁下如果要指教,只有另外换人了!”

    韩莫愁笑道:“绿杨别庄还有人比刘总管更高明吗?”

    刘宗道:“以单个而言,刘某不算最差的,但主人所传剑式,有刚柔两种,俱非一人之功能全竟,刚式由刘某与五龙一风七人合组而成,柔式由此十八名少年合组而成”

    常子龙一笑道:“这么说来,各位要联手赐教了!”

    刘宗道:“联手势在必行,但并非群斗,我们七人只是先后出手,那十八人也是分为九组,循环出手”

    常子龙道:“轮流也行,合手也行,兄弟都想领教一下!”

    刘宗回头对谢寒云道:“请示小姐,下一阵派那一种剑式临场?”

    谢寒云一皱眉道:“难道必须要大家一起出场吗?”

    刘宗低下头道:“是的,属下深愧无能,但是属下知道无论换谁都是一样,虽然那些剑式大家都学了,但一人行之,只有一成威力,合群轮流施之,却有十成威力,而且这两种剑式都必须连续施展,对方的守势很稳,属下一出手,即为对方所制,无法继续发招,只有换个法子了!”

    潘金凤道:“属下等七人排成一列,第一人出手后,第二人才跟着进攻,并不算群殴,主人一生英雄,在他的教导下,绝无那种无赖的行为,至于单打独斗,属下等都不如刘大哥,只有认输了!”

    谢寒云道:“以七敌一,究竟不是光明的战法!”

    刘宗道:“刚柔两种剑法,都是剑阵”

    谢寒云道:“我认为这个方法不妥!”

    刘宗道:“小姐不必过虑,我们的两种剑法都是为针对韩莫愁而练,同时主人对韩家划法加以研究,认为他们也是剑阵,至少也得有两个人联手才能发挥其所长!刚才韩莫愁要闯关,必须会同他兄弟,就是一个明证!”

    韩莫愁神色微变道:“王非侠对韩某倒是很清楚!”

    谢寒云冷笑道:“韩庄主的划法与绿杨庄的剑法都是一脉相传的,虽然各得其半,但原则上大家互相都会有个了解”

    韩莫愁讪然一笑道:“韩某不否认这句话,但也不承认这句话,如果韩某有机会下场,绝不另找帮手”

    刘宗沉声道:“庄主别把话说得太早,不管我们七人联手也好,九组联手也好,庄主只凭一人,绝对讨不了好去!”

    韩莫愁傲然道:“韩某就试一下!”

    常子龙笑道:“那倒是不错,至少要等常某领教过了才轮到韩庄主,小姐快决定一下,究竟是派那一队下场呢?”

    查子强忽然挺身而出道:“咱家想领教一下!”

    常子龙淡笑道:“千手神剑也不甘寂寞了吗?兄弟把话说在前面,阁下虽以快剑闻名,但到了兄弟手上,却是快不起来!”

    查子强冷哼一声道:“阁下准备好了吗?”

    常子龙傲然道:“随时都可以候教!”

    查子强长剑突发,常子龙依样运剑挥开,信手回攻,查子强双手一分,一枝单剑居然变成了两枝,一守一攻!

    常子龙骇然回剑自保,但是时间上已慢了一步,查子强展开千手神剑的雄威发招如风,刹那之间,但见剑影如万点梅花迎风乱颤,呛然一声激响后,两人分开。

    查子强的剑已合成一柄,常子龙的身上前襟,衣袖都被剑刃刺破了许多小孔,怔在当场,莫知所以!

    谁都没想到查子强还会藏着这一手绝技,他由一枝剑,分为两枝剑,左右手同时发招,简直妙不可言!

    多一枝剑并不能使剑术更精,甚至于还会受到影响,因为一个人不能分心两用,尤其是剑手,更须全神贯注。

    江湖上有很多人使双剑,却没有因此成为高手的,略有名气的剑手虽然携带双剑,但另一枝剑只作备用。

    当第一枝剑受到折损时,才抽出第二枝剑应付危急,以免赤手空拳受敌所乘,绝少双剑并使的。

    再者是两剑相交,各以劲力对较时,有着第二枝剑的人可以出其不意的抽剑创敌,以争先机!

    这也是二流剑手的行迳,像查子强这种身份的剑手,自然无此必要,而且身上也没有携带备用的剑!

    常子龙也并不是真的剑术不如,正因为没防到这一手,而是仓促之下,无法应付,才落了败!

    查子强十分磊落,虽然胜了对方,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十几处划痕,仅有一两处较及浮皮,没有伤他很重!

    常子龙朝查子强手中望去,但见他的剑只有一柄,简直想不透另一辆是从那儿来的?

    剑器中有名的宝器都是成对的,可合可分,谓之雌雄剑,这两枝剑都是一面微凸,一面扁平,可密切贴合!

    但是两柄剑合起来,总会粗厚一点,一眼就可看出,查子强那枝剑却相当薄,明明是口单剑!

    这实在令人想不透了!

    查子强见他目光紧盯着自己的剑,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淡淡一笑,探出手中的长剑笑道:“阁下看清楚了!这不是一对雌雄剑!”

    常子龙吐了一口气道:“查大侠另一枝剑藏在身上什么地方?”

    查子强哈哈大笑道:“阁下看咱家身上还藏得下另一口剑吗?”

    常子龙道:“就是看不出才因而请教,刚才大侠确是使用双剑!”

    查子强笑道:“查某蒙江湖朋友抬爱,赠号千手神剑,自非浪得虚名,一剑在手,要化成千百枝剑也并非难事!”

    常子龙道:“千手神剑是恭维大侠剑式快速,却不是指剑能化身为二!”

    查子强笑道:“暗室中一点香火,挥动得快,看去就同一条长线,这是剑式变化的基本道理,阁下难道也不懂吗?”

    常子龙叫道:“我当然懂,可是一剑化二,分开同时进招,却不是手法的快慢,这一点仍请大侠指教!”

    查子强道:“说穿了很简单,我把剑轮流交换到双手互相使用,就变成两枝剑了,我如有三只手,变三枝剑也不难!”

    常子龙不信道:“双手互换,我会看不出来?”

    查子强傲然道:“你看得出来就不会问了!”

    常子龙怔了一怔才拱手道:“大侠手法高明,常某甘心认输,并谢手下留情!”

    查子强退:“别客气!因为主人有言不可伤人,查某不得不如此,否则查某对为虎作伥的鼠辈绝不容情!”

    常子龙脸色一变,厉声道:“姓查的,我是没有留神到你这一手,才上了你的当,真要动手,别说你有两只手,再多几只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常兄,查大侠可以有一千只手,他是千手神剑!”

    常子龙冷笑一笑道:“如果再有机会,我叫他变成无手持剑!”

    查子强也怒道:“第一次饶你不死,第二次咱家就不客气了!”

    常子龙一振剑道:“那我们就再试试看!”

    说着又要动手,谢寒云叫道:“韩庄主!你的人要不要脸,输了还要赖!”

    韩莫愁一笑道:“常兄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下属,我无权命令他,再说输的人,谁规定就不能再挑战了!”

    谢寒云道:“这是比武的规矩!”

    韩莫愁冷笑道:“绿杨别庄并不是讲规矩的地方,否则刚才刘总管也认输了,怎么还要继续比下去呢?”

    刘宗急了道:“我是个人认输,我们另有剑阵!”

    韩莫愁道:“剑阵是由人推动的,你是个认输的人,就不该再上阵,除非承认不是人,那又当别论!”

    谢寒云笑道:“以后我不叫刘大哥再上阵就是!”常子龙道:“刘宗是你的奴才,必须要听你的,我却不是奴才,没有必要也要听你的,我非要再拚斗这千手神剑!”

    韩莫愁却笑道:“常兄!算了吧,你胜一场负一场,并不丢人,何必让人家拿住话柄呢,以后还可以有机会的!”

    常子龙悻然收剑,查子强却喝道:“别走,咱家可懒得等你下一次,要就今天解决!”

    谢寒云叫道:“查大侠”

    查子强笑笑道:“三小姐,你别叫人用话扣住了,韩莫愁最耽心的还是你的两种剑阵,你别中他的计!”

    谢寒云道:“我宁可放弃一个剑阵,也不愿你们再斗!”

    查子强傲然道:“没关系,对付这种草包,咱家还行,你还是留着剑阵去对付韩莫愁吧,别为我的事操心!”

    谢寒云目视杜青,杜青微微一笑道:“查兄斗不斗下去是另外一会事,刘兄回头再上阵,也不算破坏规矩,因为他不是以人的身份下场!”

    韩莫愁笑道:“不以人的身份以什么身份?”

    杜青道:“单打独斗是代表个人,整体联手作战是代表一个剑法,别说刘兄不算人,其他的也不算人,你是剑道行家,用不着我来对你说明这些吧!”

    韩莫愁倒是被他塞住了嘴,顿了顿才道:“即是你这么说,常兄就下来吧!”

    常子龙笑道:“现在是姓查的在找我挑战呢?”

    韩莫愁笑向谢寒云道:“这可不能说我们耍赖了吧!”

    谢寒云忧虑无计,杜青也觉得很难说话,因为他知道查子强性烈如火,此时叫他下场,就是瞧不起地。

    不过他也知道查子强再度交手,一定胜不过这个常子龙,因为那一套双手互用只能哄人一次。

    谢寒月忽然在一旁案上背人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张字条叫谢寒云送到查子强的面前。

    查子强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为我珍重此身!”

    这寥寥六个字,给了他无比的感动,将字条一团,丢进口中吞下肚去,然后微微一笑道:“谢小姐放心,咱家知道这姓常的,还有另外两三个没见面的人都是韩莫愁聘来的高手,目的就在刺探杜兄与绿杨别庄的真正实力,给他一个参照的机会,我偏不叫他如意,先清除他这些虎翼再说!”

    谢寒月只有轻轻一叹,常子龙厉声道:“姓查的,你准备好了没有!”

    查子强傲然道:“随时都可以候教,只是请主人原谅一下,这次咱家可不能避免伤人了,因为对方要斩我的双手呢!”

    谢寒云听他说得很有把握,只得叹道:“查大侠多小心自己,人家一定要找死也没有办法,反正我早巳准备与他们群战了,到时候并不见得会吃亏!”

    韩莫愁冷笑道:“三小姐,这是你的地盘,韩某的人再多也不会沾光!”

    谢寒云道:“我就是提醒你这一点,别叫不相干的人送死!”

    韩莫愁大笑道:“韩某邀来的朋友都是生死知己,绝没有不相干的,不过我们绝不会群殴,一比一硬拚下去,直到死光为止,只是那不流血伤人的限定,大可取消,韩某已经有好几位朋友受了伤,没有个交代,可对不起他们!”

    谢寒云怒道:“你要拚命,就别再讲规矩,干脆一次解决好了!”

    韩莫愁笑道:“你请,韩某却不愿乱来,不过韩某绝不怕人多,你们一起上,韩某也可以放开手来干一下!”

    谢寒云气得就要下命令围攻,谢寒月一笑道:“小妹,别乱来,别叫人说咱们倚多为胜,刘大哥先泄了底,他正巴不得杀死一两个,破坏你的剑阵!”

    韩莫愁大笑道:“对极了,单打独斗,韩莫愁在金陵城郊清凉寺中,一人独斗你们十几个,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你们这两个剑阵,韩某还有兴趣领略一下,否则韩某根本就懒得到杨州来,你们都不是对手!”

    谢寒云道:“那你就试试我们的剑阵!”

    韩莫愁道:“试倒不必,可是韩某这些朋友都是生死知交,见我以募敌众,必然不肯坐视,韩某不愿牵累朋友,还是一场场地比下去的好;等到一方无人应战再认输,岂不是和平很多,韩某一向是爱好和平的!”

    谢寒云微笑道:“剑阵的运用并不专为对付一个人,韩庄主可以多请几位朋友下场赐教也是一样,这样总不会怕寡众悬殊了!”

    韩莫愁道:“我先前要与舍弟联手闯你们的少年联合阵,是你自己退缩阻止了,可不是韩某不敢!”

    谢寒云道:“先前我被平步云他们蒙蔽住了,过于高估这十八人的实力,得知原委后,才加以阻止,可是话又说回来,韩庄主如果还想再试,我们有两个剑阵,可以分开求教,在主是否有兴趣呢?”

    韩莫愁道:“行!你先摆出那一个?”

    谢寒云道:“我们准备同时摆出来,你们二位也可以同时赐教,每人选择一个,只要二位不合在一起,我们的剑阵还是颇堪一试的!”

    韩某愁冷笑道:“你想把我们两人分开!”

    谢寒云道:“贤昆仲联手,我们的把握不大,我不能叫手下的人冒险,二位如果各邀帮手,我们倒是不在乎!”

    韩莫愁道:“你是绿杨别庄的主人,我们可不是贵庄的下属,没有必要一定要听你的,更不能受你指挥摆布!”

    谢寒云微微一笑道:“刘大哥,如果两个剑阵同时布列,能把他们分开吗?”

    刘宗道:“应该是可以的!”

    谢寒云将手一挥道:“布阵!刘大哥!你们的那一个阵式守住门口!”

    常子龙探剑就朝刘宗刺去,刘宗不理他,查子强飞快地挥剑挡开,六龙一凤已经抢到位置,布成七星阵势!

    那十八名少年也两人一组。有成九宫图形,刚好将韩莫愁与韩无忧隔开了。谢寒云见状一笑道:“韩庄主,现在我们谁也不必听谁的,二位如果想联在一起,我也无法反对,但看二位的本事了!”

    韩莫愁与常子龙被阻于七星阵外,韩无忧与其他的人被围于九宫阵内,这突然的变化将他们都怔住了!

    韩莫愁再度一下情势,发觉对自己极为不利,乃不敢轻动,皱着眉头,假装想办法,暗中却与韩无忧打手势!

    韩无忧也知道必须抢到兄弟二人联手,才有希望,因此脸上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

    “三小姐,真想不到,才几天不见,你竟变成如此老练了,十几天前,在金陵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谢寒云淡然道:“虽然只有十几天,对我说来,却像是十几年,是环境把我训练得老练了,而这环境全是你们造成的!”

    韩无忧笑道:“这两个剑阵必能置我们于死地吗?”

    谢寒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是二位不肯放过我们,绿杨别庄只有这两个剑阵可用,我逼得要碰碰运气!”

    韩莫愁乘他们在说话的时候,与常子龙已经准备好了,突然一声轻啸,二人同时发动往外冲去!

    首当其冲的是潘金凤,她似乎未加防备,见韩莫愁冲过来。往旁边一让,韩莫愁不加思索,继续往九宫阵冲去!

    他是冲向王九郎与九娘那一组。韩无忧也同时发动,攻向那两人的背后,可是九郎与九娘训练有素。

    二人一前一后,分别迎击,出招都很快,韩莫愁的冲势被挡,稍稍往后略退,七星阵中的林龙飞与英龙就已将他绊住了,七星剑阵的另外几人由刘宗居间指挥,将常子龙也盯得死死的。

    王九郎逼退韩莫愁后,迅速回身,看也不看就刺出一剑,恰好攻向韩无忧的空门,凌厉无比!

    韩无忧奋力迎战,才算从王九郎与九娘的夹攻中退出,站在阵心,脸上泛起一片诧色!

    他们才试了一下,心中已经明白,这两个剑阵的配合十分紧密,如果让他们兄弟联手,以他们精湛的剑术与平素练就的一套特殊战法,破阵倒是不难,个别应战,他们很难取胜!

    韩莫愁连忙叫道:“唐氏双杰,恐怕要借重二位了。今天必须将他们解决一两个,使兄弟与舍弟联手。才有希望突围!”

    韩莫愁身边两个中年汉子之一微笑道:“全凭庄主吩咐,要解决那两个人?”

    韩莫愁道:“都好,最好多解决一些,免得他们缠战不休!”

    那中年汉子笑道:“那我们就敞开手干,也许根本不会让庄主出手就解决了!”

    谢寒云问刘宗道:“刘大哥,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刘宗道:“不认识,恐怕是韩莫愁召来的隐名高手!”

    那中年汉子笑道:“在下唐英俊,那是舍弟唐英豪,乃蜀中人”

    刘宗一愕道:“二位是川中唐门的?”

    唐英俊笑道:“不错!敝兄弟虽然不见经传,但是敝族在川中倒不算太没落,刘总管把我们看成隐名高手,未免太捧场了!”

    刘宗连忙道:“唐门乃川中望族,武林世家,因为贵族子弟从不在江湖走动,兄弟一时眼拙,失礼之至!”

    杜青也道:“川中唐门从不介入武林是非,二位怎么破例了!”

    唐英俊冷笑道:“唐家的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敝兄弟是应韩庄主之邀,到江南来游览的,想不到被牵了进来!”

    刘宗忙道:“我们绝无留难二位之意!”

    唐英豪冷笑道:“鹰爪王虽然望重武林,但硬逼着我们在灵前叩头行大礼,似乎欺人太甚了。我们怎能受这种礼遇!”

    刘宗道:“那是针对先主人的一些凉薄朋友而发!”

    唐英俊道:“我们算不算鹰爪王的朋友呢?”

    刘宗道:“四海之内皆朋友,况又同在武林一脉”

    唐英俊道:“我们算是那一种朋友?”

    刘宗被问住了,谢寒云不知厉害,冷冷地道:“那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思了!”

    唐英俊冷笑道:“小姐说得好,我们本来想给令尊吊唁一番以尽江湖礼数的,可是并没有接到讣告,不便登门,今天随韩庄主冒昧前来,却又蒙受如此礼待,受宠若惊,不得不略表感激之忱!”

    刘宗听他语气不善,连忙道:“唐兄对我们的情形应该给予谅解,未曾讣告,实是不知二位来此,失礼处尚祈多予担待!”

    唐英俊道:“现在知道了,刘总管又将如何款待呢?”

    刘宗道:“如果二位肯见谅,等今日事了,敝庄当专诚致歉!”

    唐英俊笑道:“那么敝兄弟此刻可以退出是非场了?”

    刘宗道:“自然可以!”

    谢寒云沉声道:“刘大哥!谁让你自由作主地答应的?”

    刘宗一愕道:“小姐!唐门与我们素无仇隙”

    谢寒云冷笑道:“如果现在放他们出去,韩无忧趁机动手,伤了人,瓦解了剑阵,这个责任由谁来负?”

    刘宗被她问住了,呐然不知所答。

    唐英俊冷笑道:“小姐是存心要留下我们了?”

    谢寒云道:“如果二位能担保韩无忧不趁机而动,我绝不留难二位!”

    唐英俊道:“我们只求退出事非场,却干涉不了别人的行动,二庄主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总不能帮着贵庄限制他吧!”

    刘宗这才明白唐英俊何以会如此见风转舵,变得好说话了,原来他们是趁此给韩莫愁造机会。

    假如韩无忧跟在他们后面走出来,包围他们的人不能动手,韩莫愁却不受限制,以他的剑法与出手之快,岂仅伤一人而已,同时九宫剑阵只要散失一组,全阵立将瓦解,他一面怪自己太莽撞,一面又佩服谢寒云的细心。

    因此立刻道:“二位此刻离开,造成韩无忧伤人突围的机会,等于帮他的忙了,二位既然要置身事外,何厚此而薄彼呢?”

    唐英俊哈哈大笑道:“那可没办法了,这个剑阵又不是我们自己要进来的,贵庄猝然发动,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我们想退也来不及!”

    杜青道:“二位如果够朋友,就请委屈一下,暂留阵中不要行动,在下保证不会惊扰到二位!”

    唐英俊笑道:“这个保证大难了,刀剑无眼,难道要我们白挨不成,阁下也该想这是绝不可能的?而且对贵庄也没好处!”

    他说的也是实情,因为他们留在阵中,影响到阵法的推动,韩无忧利用他们作挡箭牌,反而可以攻击别人。

    杜青也没有办法了。谢寒云道:“你们跟韩莫愁在一起,分明是跟我们作对,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你们明知故犯,何必假装清白呢?”

    唐英俊哈哈大笑道:“还是小姐明白,我们并不想硬拉交情,是贵庄的刘总管太客气,我们才不好意思太过份,其实唐门中岂有临事退缩之徒”

    刘宗听他如此一说,愤怒中还有受愚的感觉,厉声叫道:“敝庄江湖礼数已尽,是二位自己找上门来,即使有所得罪,对唐家也交代得过去了!”

    唐英俊笑道:“那是自然,小小一个唐门,怎么惹得起势可通天的绿杨别庄,我们死了也只好认命!”

    谢寒云怒叫道:“少废话;有什么本事,你们要出来好了!”

    谢寒月道:“小妹!川中唐门以毒药暗器独步江湖,你要慎重考虑、他们的暗器是用火药施发的,令人无法回避,那毒药又是中人即死,无法可救”

    谢寒云道:“我晓得,我早听说过唐门的毒火器是霸道的杀人利器,今天是他们来惹我,不是我去惹他们!”

    谢寒月道:“你要让这批孩子白白送死吗?”

    谢寒云一声呼啸,四周立刻站起一批弓箭手,每个人都强弓劲弩,埋伏在隐处,听见招呼后现身出来!

    谢寒云道:“跟他们这种人的定约,我必须有充分的准备,如果他们没有别的行动,我也不会使用这一着,可是用上了,他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唐氏兄弟双手各带上了鹿皮手套,抓了两把红色小丸,唐英俊环眼四顾,哈哈一笑道:

    “大家试试看好了!”

    韩莫愁道:“这是唐门最具威力的利器,落里追魂铁砂弹,每一颗弹丸都装满带毒的铁沙,当火药爆散,一枚可以遍布一丈见方,如果全部出手,可以叫你们整个庄子内没有一个活口,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谢寒云道:“你们自己也在里面,最多同归于尽而已!”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那倒也痛快,大家都完蛋,韩某家人不过才几个在此,你们却一个不剩了,韩某并不吃亏!”

    谢家云仍旧不为所动,杜青想了一下道:“寒云,吩咐撤阵吧!”

    谢寒云急了道:“杜大哥,好不容易才困住他们,以后再也没机会了,我决心跟他们拼了,你跟大姊可以带人先离开”

    杜青道:“我不是为自己的生死担心!你的两个姊姊也不会走的!”

    刘宗道:“杜公子,我们全庄的人也不怕死!”

    杜青道:“我不是为各位着想,韩莫愁跟我们都作对定了,迟早都有一决,生死殊难逆料,能同归于尽,我觉得并无损失!”

    谢寒云道:“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杜青用手一指韩莫愁身边的那些人道:“我是替他们求情,他们并不是真心拥戴韩莫愁,有的受他们所惑,有的受他威胁,才不得不跟着他!”

    谢寒云道:“这些全无骨气的江湖人,死了也是活该!”

    杜青轻叹道:“话不能这么说,他们都有家室老小,委曲求全,并非得已,贪生恶死,人之常情,你不能太责难他们!”

    谢寒云道:“是他们自己要来送死的!”

    杜青道:“他们不来,韩莫愁岂能放过他们,韩莫愁拿他们的性命不当回事,我们却不能跟韩莫愁学。听我的话!撤阵!”

    谢寒云沉吟片刻才道:“杜大哥!我当然听你的,刘大哥,撤阵!”

    刘宗不敢违抗,连忙下令撤阵!

    韩莫愁这才松了口气,忙与韩无忧合在一起。

    唐氏兄弟的毒砂弹仍是扣在手中,谢寒云也没有下令叫她的弓箭松懈,双方依然严密戒备。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这才是比武的样子,韩某今天是存心用真功夫来作个解决,不使用诡计,一切都在公平的情形下进行!”

    唐英俊笑道:“这是个最好的解决方法!”

    韩莫愁道:“如果你们摆出剑阵,韩某也不反对,但是如何应付这个剑阵,却该有一个选择的权利!”

    唐英俊道:“韩庄主兄弟二人有一套联手战法,也可以算是一个剑阵,以剑阵对剑阵,我们绝对不多事,如果贵庄摆出两个剑阵来分开迎战他们,这就太不公平了,敝兄弟少不得要管点闲事,以尽武林同道的责任!”

    他的话中意思很明显,如果绿杨别庄还想用两个剑阵去隔开韩莫愁兄弟,他们的落星追魂霰砂弹就要出手了!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你们决定如何赐教了吗?”

    谢寒云这下真的没有办法了,如果允许韩莫愁兄弟联手,任何一个剑阵都困不住他们!

    单打独斗,则更不是对手,顿了半天,她才问道:“杜大哥你看怎么办?”

    杜青一叹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拚一下。他们开出来的条件不容人讨价还价!”

    谢寒云怒道:“这明明是欺负人!”

    杜青叹道:“不错!但不能说人家存心占便宜,因为他们占住了理,至少他们的要求并没有不公平的地方!”

    谢寒云沉吟片刻才道:“杜大哥,你说我们该如何应战呢?”

    杜青道:“没有办法!那一种应战方式他们都必操胜卷!”

    刘宗过来道:“还是用剑阵对付的好。至少还能拼一下,如果单打独斗,若是我们这几个人出战,只要死伤一人,剑阵也跟着瓦解!”

    谢寒云想了一下道:“不!还是一个个地应战,刘大哥,本庄能出战的人有几个、你开个名单上来,我再决定!”

    刘宗道:“六龙一凤,加上属下是八个人,绿杨十八行必须两人一组,实力都差不多,能正式出场的就是这么多!”

    谢寒云道:“好!把十八行分成九组,你们再加上我也算九组,这十八组名单制成整条。抽签决定次序”

    刘宗忙道:“小姐不必参加,我们就够了!”

    谢寒云道:“不行!韩莫愁的目的在破坏我们两组剑阵,出手必有死伤,我即是一家之主。就不能例外!”

    查子强道:“咱家也算上一个!”

    杜青看了他一下,然后笑道:“我与查兄各算一份,咱们就是二十九人,分成二十场出战,韩庄主,贵方决定派多少人出阵呢?”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我们这边可没有这么多的人,就是兄弟两人!”

    常子龙道:“庄主可以将兄弟也算上一份!”

    韩莫愁笑道:“常兄有兴趣,韩某当然欢迎!”

    唐英俊道:“庄主要敝兄弟闲着吗?”

    韩莫愁笑道:“贤昆仲可闲不得,因为比斗时,全靠二位维持秩序,以求在公平正常的情形下进行!”

    唐英俊道:“现在已经用不到我们了!”韩莫愁用手一指道:“四面弓箭齐列。我们仍是在威胁之下!”

    谢寒月突然出来道:“小妹!把箭手都遣散,别让人说闲话!”

    谢寒云道:“那怎么行!如果他们突然耍赖皮使用暗器呢?”

    谢寒月笑道:“唐氏两杰是川中名家,不会如此卑鄙,再说我也有我的办法,二妹!素云,你们各取一枝蜂尾针筒准备!”

    谢寒星与游素云应声而出,谢寒月道:“寒家的蜂尾针当然比不上唐门火器的威力厉害,可是对付一个人是足足有余,唐大侠相信吗?”

    唐英俊怒道:“我只为维持公平的竞争,绝不偏袒那一边!”

    谢寒月笑道:“可是二位已经表明立场,为韩庄主押阵,我们派两个人押阵才显得公平,二位总没理由反对!”

    唐英俊冷笑道:“再多几个也不会反对!”

    谢寒月道:“不必了,这两支蜂尾针筒专为对付二位,只要二位不违规失去立场,我们绝不轻动!”

    唐英俊道:“我们可不能这么客气,因为韩庄主这边只有三个人轮流应战,只要有一人受伤,我们就找你们全体算帐!”

    谢寒月道:“这就不公平了,动手比斗,总有伤亡的!难道我们这边只能坐着等死不成,二位如此押阵,是逼我们硬拚了!”

    唐英俊道:“在公平的情形下比胜负,自然是例外!”

    谢寒月笑道:“那还差不多,二位怎么不说清楚!”

    唐英俊怒道:“这种话还要多说?”

    谢寒月道:“在普通的情形下,自然不必说,可是对韩庄主这种好用心机的人,必须每一句话都交代清楚!”

    韩莫愁忍住气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谢寒月道:“没有了,庄主这边是如何决定先后秩序?”

    韩莫愁道:“一共才三个人,还有什么可决定的,我们这边由常老弟打头阵,然后舍弟就接第三场,以此轮流!”

    谢寒月道:“如果庄主这边输了一场呢?”

    韩莫愁笑道:“这是生死之争,输了就轮不到下一场了!”

    谢寒月道:“那似乎不太必要吧!”

    韩莫愁道:“绝对必要,除非无力再战,我们绝不认输,也不能作罢,这才能彻底解决,否则你们虚应故事一下,认输之后,以后仍是不了之局,韩某可没有精神长年耗下去!”

    谢寒月道:“我想把规矩稍稍改变一下,决斗时生死各凭天命,如果一方落败认输,胜方可以任意处置对方!这样行吗?”

    韩莫愁笑道:“当然行,不过这实在是多余,如果韩某得胜,那怕对方跪在地下求饶,韩某也照杀不误!”

    谢寒月笑道:“这只是庄主一人的想法,也许令弟与常大侠的心肠不如庄主这么硬,剑道即仁道,不一定非杀人不可!”

    常子龙笑道:“给谢小姐这一说,在下倒不好意思便下杀手了,如果有人在常某的剑下认输,常某只斩他两双手就行了!”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常老弟如此慷慨,韩某也不能太过份了。回头韩某也只断手为止,不必硬要人送命!”

    谢寒云怒道:“你放心!绿杨别庄的人绝不会屈辱偷生的!”

    韩莫愁大笑道:“这是令姊的要求,韩某有个经验,受伤而不死的敌人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他报复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除非斩断他的双手。叫他永远都无法使剑,否则韩某实在不能放心,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韩某可不愿担这种风险!”

    谢寒云怒道:“大姐!这种人跟他多说什么?”

    谢寒月微微一笑道:“我是替他们自己留条生路,万一他们输了,可以不必拚命,否则显得我们太狠了!”

    韩莫愁笑道:“一个剑手如果断了双臂,都是生不如死,韩某宁可引头求一快,所以这个决定不会影响我们的斗志,谢小姐似乎用错了心思。再说我们这边三个人都有相当把握,大概不必以哀兵的心情来增加勇气!”

    谢寒月不理他,回头道:“小妹!我来制签条!”

    说完要了一张白纸,裁成二十个小方块,各写上了名字,放进一个盒子里,交给谢寒云道:“今天你是主人,由你来抽签好了!”

    谢寒云拈起一张,展开一看,大家都很紧张望着她。谢寒云却沉吟良久不作宣布,谢寒月拿过来念道:“是杜大哥!”

    展开字条,果然是杜青两个字!

    谢寒云低声道:“怎么第一张就抽到了杜大哥!”

    杜青十分高兴地道:“我的运气真好!”谢寒云低声对谢寒月过:“大姊!你能否想个法子换换人,杜大哥如果能多看一下,将对方的虚实捉摸清楚,再出手就好得多了!”

    谢寒月也低声笑道:“第一场是这个姓常的,杜大哥胜他不成问题,现在要换人,不仅难以服众,杜大哥自己也不肯答应的!”

    谢寒云想想也是,才对杜青道:“杜大哥!祝你旗开得胜!”

    杜青抽出佩剑,脱去外衣,朝常子龙一拱手道:“请指教!”

    常子龙知道杜青的剑法曾得血魂剑传授,造诣犹在查子强之上,倒是不敢太轻松,也装束了一下才出场道:“请!”

    两人献剑为礼,各作姿势,对绕了一圈,然后同时欺身发剑进招,当的一声,双剑交叉,两人又退后了!”

    这第一招是各试腕力,常子龙试出杜青的手劲比查子强略逊,与自己在伯仲间,心中略定!

    对查子强时,他因为腕力略弱,必须在剑式变化上求胜,所以一开始就求快,碰到查子强也是以快速见长。

    虽然他的剑式比查子强精妙,却因为顾忌对方腕力较强,有许多变化不易发挥,才被查子强突出奇招击败了!

    现在他有恃而无恐,剑式发挥不受限制,立刻展开攻势,剑幻千影,如山摇地动,汹涌而来!

    杜青一开始以家传剑法相应付,相形之下,略略见逊,可是在对方攻得太紧时,突然施展血魂之式!

    常子龙在韩莫愁处对血魂剑式早已有所了解,见状立施反击,可是剑才发出去,骤觉头上一凉,那边的韩莫愁也轻噫了一声,表示十分惊讶!

    原来血魂剑式十分霸道,发必伤人,连发招的人都无法控制,唯一的解法是先声夺人,创敌于先机!

    那就是在对方剑式初展时,立刻针对其空隙进招,先创敌于剑下,常子龙在韩莫愁处早巳练热了!

    此刻依式施展,没想到杜青竟然能将发出的剑招硬收了回来,常子龙在出剑时,已经避开了正锋而反击!

    可是杜青并没有如想像中硬冲过来,相反的还及时撤招退了回去,首先使他的反击落了空。

    同时撤招之际,剑势回拖,掠过他的头顶,将他的发髻齐根削断,露出了铁青的头皮!

    他出于本能的用手一摸,顿时脸色大变,心知这是对方手下留情,否则他的半片脑袋都保不住了!

    以比剑而言,他已经输定了,可是认输并不就此了事,斩断双手是他自已提出的条件,他能认输吗?

    因此他一咬牙,再度挥剑攻上!杜青用剑架住道:“阁下真要找死不成?”

    常子龙咬紧牙关道:“先前我们已说过了,必须见生死才定胜负!”

    杜青哼一声,长剑再出,赫然是血魂剑第二式,这次常子龙有了戒心,存心拚着同归于尽,出剑攻空隙,却不去避他的剑锋,可是眼前人影轻闪,杜青竟在中途突然变式,换成了家传的雨挹轻尘!

    剑光流洒首先削下他一只左耳,接着剑刃下落,砍在他握剑的手上,一柄长剑连同四枚手指同时坠地。

    四下一片惊呼,随即变为喝采。

    谢寒云尤其兴奋,高兴大叫道:“好!杜大哥!干净利落!”

    杜青微微一笑,庄颜对常子龙道:“阁下不必为难,我两次剑下留情,即不想要你的命,也不想使你残废,好在只断了几个手指,最多行动略有不便,另一只手仍然可以操作,别再跟着韩莫愁胡闹了,还是回家去安安份份地过日子吧!”

    常子龙站在那里,手上鲜血直淌,不知如何是好,要说就此而退,实在拉不下这个面子。

    可是一手已残,欲战无力,窘急之下,猛然自咬舌根,想自寻了断,可是杜青的动作比他更快。

    剑光突闪,自上砍劈而下,落剑虽重,却只将地击昏了过去,并没有伤他的性命,也没有增添他的伤势!

    常子龙砰然倒下,杜青退后一步道:“刘兄!请你派个人替他裹扎一下伤处!”

    刘宗叫了一个庄丁上前抱着常子龙,韩莫愁叫道:“且慢!你们可以杀死他,却无权侮辱他!”

    杜青道:“庄主说的什么话,我几曾侮辱他?”

    韩莫愁道:“剑手的荣辱重于生命,常老弟技不如人,甘心就死,你不让他死,就是侮辱他,韩某可不能答应!”

    杜青笑道:“我只是暂时阻止他自杀,本着人道的立场,替他止血疗伤。如果他一定不想活,以后还有寻死的机会”

    韩莫愁道:“你不如让他现在死了还痛快点!”

    杜青道:“生死之事,一分由自己决定,一分由敌人决定,其余几分则操纵于天命,庄主既不是他的敌人,又不是他本人,更不是苍天主宰,无权为他作任何决定!”

    谢寒月也道:“不错!杜大哥可以杀他,他也可以自杀,阎王的生死簿上有他的名字,谁也救不了他,却与庄主无关!”

    韩莫愁道:“你们侮辱我的朋友,就与我有关,常老弟已有嚼舌之心,可见他不想活下去,我不能容许你们侮辱他!”

    谢寒月笑道:“庄主别忘了,我们有约在先,战败的人,可以由胜方自由发落,别说杜大哥没有侮辱他的意思,就是真的有了,也是杜大哥的权利,庄主可管不了!”

    韩莫愁语为之塞,厉声道:“好!算你嘴巴厉害,你们的人落在我手里,我会变本加厉,十倍于你们加诸于常老弟的!”

    说着挺剑而出,韩无忧道:“二哥!这一场是该兄弟的!”

    韩莫愁看了他一眼道:“三弟!这小子是故意示好,表示他的假仁假义!你可别对他客气,叫他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昧?”

    韩无忧含笑道:“兄弟知道了!”

    谢寒云却道:“杜大哥!这一场已经完了,你休息一下,换别人来!”

    杜青道:“不!我还没有落败,应该由我继续下去!”

    谢寒星笑道:“杜大哥!一共是二十场,你也该给别人有个登场的机会,小妹,你再抽一张,瞧瞧是谁?”

    谢寒云连忙抽了一张,展开看后一怔道:“大姊!这是怎么回事?”

    谢寒月接过来念道:“第二场是潇湘美剑客。恭喜你又中签了!”

    谢寒云愕然道:“为什么杜大哥有两份名签呢?”

    谢寒月含笑道:“岂只两份,二十张名单都是杜大哥一个人的名字!”

    谢寒云连忙道:“为什么?”

    谢寒月道:“因为我相信杜大哥一个人就可以胜过他们,如果杜大哥不行,我们都难逃一死,何必争先后呢?”

    谢寒云刚要反驳,谢寒月道:“小妹!你别争了,凭心而论,如果你这两个剑阵无法同时摆出,我们无一人是他们的敌手,唯一有希望碰碰运气的,就是杜大哥,因此我才作如此主张。假如杜大哥被他们杀死了,我们反正都要死的,如果杜大哥能够击败他们,你又何必叫别人白白送死呢?”

    谢寒云一时找不出话来反对,谢寒月又对查子强道:“查大侠,方才那番话望你别见怪!”

    查子强轻轻一叹道:“查某没有见怪的地方,杜兄的剑法是高于我,韩莫愁的剑法也比我强,这本来就是事实!”

    谢寒月道:“可是查大侠一片侠肝义胆,却是任何人及不上的,我希望查大侠珍重此身;为人间常留正气楷模。”

    查子强颇为感动地道:“这个查某可不敢当!”

    谢寒月正色道:“韩莫愁武功剑法都胜过大侠与赵前辈,而二位不畏强敌,三日前毅然来此凭吊,不理韩莫愁的警告,他也不敢伤害二位,这就是邪不胜正,正能克邪的明证,武林中人最难得的就是风骨,只要二位风骨长存,自然百邪辟易,谁也不敢伤害二位的!”

    这番话使得韩莫愁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韩莫愁刚要开口,谢寒月立刻峻颜厉色地道:“韩庄主,你跟杜大哥作对,跟我们作对,跟绿杨别庄作对,都还以说得过去,因为我们的存在对你最一种威胁,可是你如果敢对查大侠与赵前辈有一句不敬的话,你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他们与你毫无私人恩怨及利害关系,却不理你的威胁,这种行为是值得尊敬的!”

    韩莫愁笑道:“韩某对朋友与敌人都具有同样的敬意,即使像血魂剑那样一个凶人,韩某不也是相当尊敬吗?”

    杜青微微一笑道:“这点韩庄主倒是做得很漂亮,因为韩庄主最尊敬武功不如他的人,只对能威胁他的人才不择手段!”

    韩莫愁只干笑一声,不作答辩,韩无忧一挺剑道:“杜公子,现在该在下领教了!”

    杜青神色平静,淡然道:“二庄主请!”

    韩无忧想了一下道:“在动手之前,在下有一事不明,公子刚才所用的剑式,看来好像是血魂剑式,但又有点不像”

    杜青道:“那的确是血魂剑式!”

    韩无忧道:“华闻笛本人的剑式并无此等威力,难道公子更强于他?”

    杜青摇头道:“不!以威力而言,我比华前辈差得多,但是以对剑式的控制而言,我比他略胜一筹!只是这点不同而已!”

    韩无忧道:“这倒令人难以理解了,能控制剑式,应该加强其威力才对,公子怎会不如华闻笛呢?”

    杜青道:“血魂剑式为主杀之剑,发必伤人,威力至钜,连发招的人都无法控制,因此在华前辈施为时,如非杀人,即为对方所杀,必伤人而后至,我习得此剑后,因为寒家的剑术从不以杀伤为目的,剑下至少留人三分退路,我在这种习惯下出招。对剑式的威力自然会打个折扣,但也有了点好处”

    韩无忧忙问道:“什么好处?”

    杜青笑道:“因为我不存伤人之心,也会自己留下了三分退路,刚才常大侠以破解血魂剑式的方法来对付我才致落败!”

    韩无忧道:“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公子的血魂剑式只有七成威力,却能击败常兄,而常兄的剑法,尤胜于血魂剑十足之威!”

    杜青微笑道:“剑道即仁道,是所谓仁者无敌,留人一份生机,即善养一分天心,这就是我能在败中取胜的原因!”

    韩无忧道:“承教!承教,不过韩某尚无此种修养,勉强学步也太迟了,公子在动手的时候,千万别再存容让之心!”

    杜青道:“为什么?”

    韩无忧道:“常兄对血魂剑式认识不深,仅从家兄处问知破解之法,见公子突然撤回招式,略一迟疑,才致落败,至于剑道仁道之说,并不是放之天下皆准,至少韩某就不会有那种情形,为了怕公子死得冤枉,才事先说明!”

    杜青一笑道:“二庄主是非杀死我不可了!”

    韩无忧道:“如果不用那些杀手,韩某尚可控制,可是公子剑术超凡,寻常招式,恐难取胜,到时绝难避免!”

    杜青道:“杀必凶,可是凶剑的杀伤对象未必一定是对方,杀人不成,损及自身,二庄主想到没有?”

    韩无忧大笑道:“当然想到了,这是必然的结果,韩某一剑出手,就把生死置于度外。

    此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杜青笑道:“话都讲清楚了,请二庄主赐招吧!”

    韩无忧也不谦让了,长剑发出,来势极猛,杜青才把那一剑推开,第二剑跟着攻到,杜青仅能避过,第三剑又来了!

    接连七八剑,杜青都是在间不容发的紧急状态下勉强招架,谢寒云看得十分紧张,大声叫道:“杜大哥!你怎么不还手呢?”

    谢寒月低声道:“别叫!不要扰乱地的心神,你看他有还手的机会吗?只要略一分神,立将送命剑下了!”

    谢寒云果然不敢再叫了。绿杨别庄上的人个个都忧形于色,只有谢寒月与谢寒星姐妹俩神色安详,无动于中!

    查子强也不放心了,过来低声道:“谢小姐,这样不行,杜兄一开始就失了先手,拖下去总不免为人所乘的,是否要我去挡一下!”

    谢寒月忙道:“不行,唐家兄弟俩在旁边监视着,查大侠还没有挨过去,就会被他们阻住了,唐门的淬毒火器是不容人闪避的!”

    查子强急了道:“你总不能眼瞧着杜兄被人杀死吗!”

    谢寒月道:“我对他有信心,他必能转危为安的!”

    查子强叹息一声,落寞地走开了!

    韩无忧使的仍是韩家剑式,大部份人都见识过了,只有在他手中,变化的连接更快更奇而已!

    谢寒月叹道:“他们以前是没有展示真正的实力,如果以我们所知的情况去了解韩家剑法,一定会吃大亏了!”

    韩无忧逼得更紧,杜青身上的衣服都被割碎了好几处,如果不是他身手灵活,任何一处闪避较慢,就足以破肌裂骨,或是为利剑洞穿而殒命了!

    谢寒云实在忍不住了道:“大姐!我不能眼看着杜大哥被杀!我要下去救他!”

    谢寒月拖住她道:“你别傻,你的功夫差得远呢!”

    谢寒云道:“可是我被杀之后,我手下的人一定不会饶他们的!”

    谢寒月道:“你全庄的人也逃不过唐家的一把霰砂弹!”

    谢寒云道:“我那些弓弩手只是暂时退下,很快就可以重新布列成阵,最多来个同归于尽,不会吃亏到那里的!”

    谢寒月仍是按着她道:“等杜大哥死了之后。你再拚命也不迟,目前我是他的妻子,我都不急,你急些什么?”

    谢寒云听她的口气很冷峻,她对这个大姐一向是敬畏惯了,不敢再多说,可是她的眼泪早已流满了双颊!

    渐渐的连谢寒星也失去了信心,她虽然目睹修文水将无敌剑式暗中灌输在杜青的潜意识中。怎么还不见施为呢!

    当她以求援的眼光看向谢寒月时,却换得一个白眼!

    韩无忧连发了五六十招,虽然逼得杜青无法还手,却未能将杜青伤于剑下,神色略见暴燥!

    几次用眼光掠向韩莫愁,大概是询示是否要将那些未为人知的精招施展出来,可是韩莫愁每次都用摇头回答!

    不过他知道目前的剑式变化已穷,杜青在多次的闪避招架中也取得了经验,重复使用,很可能会反落下风!

    因此他等到一个机会,乘杜青弯腰低头,躲过他一式横扫时,剑式突变,猛然反掠而出!

    这是超出常理,万无可能的变式手法,他居然能做到了,杜青身子刚站直,剑影劈面而来。

    四下一声惊呼,谁都以为杜青这一次必将被劈成两半,也不知杜青是如何出手的,更不知韩无忧为何而退开的!

    但见剑影快临近杜青胸前时,韩无忧仰身往后一倒,硬将欺进的身影拔退出去,接着跄踉一声!

    是韩无忧丢开了手中的长剑,双手抚胸!

    胸前整整齐齐的六道剑痕,在双乳与小腹处成一个倒品字排列,每处都是双剑交叉呈x形。

    入肌不深,手掌却按不住,鲜血由指间渗出!

    杜青自己捧着剑,似乎想不出刚才那一剑是如何施展的,韩莫愁脸色大变,连忙上前问道:“老三!是怎么会事?”

    韩无忧只朝他摇了头,努力在喉间挤出四个字:“无敌六式!”

    韩莫愁脸色急变问道:“你不会弄错吧?”

    韩无忧点点头,又定了一下才道:“不会错,幸亏小弟看过图解,发现不对劲,立刻撤招反击,如果再慢一步,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韩莫愁沉思片刻道:“我在旁边看得不清楚,那剑势果真如此厉害吗?”

    韩无忧道:“不错!”

    韩莫愁道:“那一式雷动万物只能发而不能收,怎么撤得回来的!”

    韩无忧道:“不是我撤回来的,是被他的剑势硬挡回来的,我只能进到那个程度,再冲上去,只有自己送死!”

    韩莫愁愕然道:“剑谱上所说的情形是真的了?”

    韩无忧道:“照小弟身受的情形。确是如此!”

    韩莫愁低下头道:“这就怪了,我们研究过那些剑式,那根本不可能!”

    韩无忧道:“这只有问他了!”

    说时用嘴一努,指向杜青!

    杜青连忙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练过这一式,因为我也认为不可能,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韩莫愁冷笑道:“没练过的剑式居然能使出来,自己做的事,自己会不知道?你何必装傻呢?韩某承认你高明就是了!”

    杜青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否则我用不着骗你,如果我练会了这一招,早就施展了,还会等你送上门来!”韩莫愁见他不像是说谎话,不禁奇道:“那你是真不知道了,这倒值得研究一下,你是怎么想到会使用这一招的,总不会无中生有吧!”

    杜青道:“无敌六式是修老先生派人送来的,你在半路上截了去,抄录了一份,剑式的内容你一样清楚!”

    韩莫愁道:“我认为那些剑式根本就是骗人的,才会还给你,却不想你能使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青大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知道,那一式是怎么出手的,我到现在也弄糊涂了,再要我练一遍,我也办不到!”

    韩莫愁想想道:“这么说你只是无意间使出来的?”

    杜青道:“只能这样想了,我只看了一遍,毫无印象!”

    韩莫愁道:“好!我相信你的话,如果你是装的,那就趁早说明,韩某甘心认输,要杀要砍。听由处置,如果你是无意间凑巧碰上的,韩某给你一个机会,好好研究一下,另约后期,再好好地比一下!”

    谢寒云连忙叫道:“那有这么便宜,你想就此溜了!”

    韩莫愁冷笑道:“韩某没这么丢人,如果他那一式无法再施展,挨杀的不见得就是韩某!”

    杜青想了一下道:“既然无敌六式并非不可能以人力施展,我同意大家好好研究一下,约期再作较量!”

    韩莫愁道:“好!这就么决定了,什么时候?”

    杜青想想道:“三个月吧!到时候我们在金陵雨花台再作胜负之决!”

    韩莫愁道:“行!三个月内韩某如果参不透那六式剑招的奥妙,只有甘心认输,由你去称雄天下了!”

    说完朝他带来的那些人打个招呼便待退走!

    谢寒云道:“慢来!你跟杜大哥的事完了,我们之间的事呢?”

    韩莫愁道:“你还想怎么样?”

    谢寒云道:“本主正在居丧朝中,人来客往,总得有点表示!”

    韩莫愁道:“那当然!请将非侠兄的灵位设立好,韩某首先拜唁尽礼而退,只是三跪九叩之礼,仅用之于父母亲长,小姐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杜青连忙代谢寒云回答道:“那只是她一时气话,各位中还有一部份高堂犹在人世,绿杨别庄不能陷人不孝”

    谢寒云似乎还不甘心,刚要开口,杜青正色道:“寒云,绿杨别庄不是强梁恶霸,先前为了争一口气,我不反对你的做法,如果你再坚持,将不见容天下了!”

    谢寒云这才没话说了,刘宗命人将灵桌抬过来,韩莫愁果然能屈能伸,第一个在灵前行了三揖大礼!

    他同来的那些人个个面带羞愧,依样行礼。谢寒云照样跪谢叩答,然后送他们退出了庄门。

    刘宗这时才对杜青道:“杜公子!那剑式果真是无意中凑巧施展的吗?”

    杜青道:“我的确没练过,但施展时却十分自然,而且我相信再度施展也办得到!”

    谢寒云道:“那你干吗要放过他呢?”

    杜青一叹道:“即使用那一式,我也没把握说一定能杀死他,因为韩无忧已经躲过了,证明这招剑式并非真能无敌,何况唐家兄弟守伺在侧,落星追魂霰砂弹威力难防,只好让他们走了!”——

    第三十八章黄泉路上重归人

    众人默然片刻,刘宗才道:“三个月后,雨花台之战,杜公子有把握胜过他吗?”

    杜青笑道:“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不会有这样多人受他的威胁,今天拿全庄人的性命去换那几个,实在太吃亏了!”

    谢寒星忍不住道:“杜大哥!今天你那两招剑式可以胜过韩莫愁的,即使不准备杀死他,至少也得给他一点教训才对!”

    杜青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胜过他呢?”

    谢寒月怕她多嘴说漏了消息,连忙道:“韩莫愁很狡猾,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肯冒险轻易与人动手的,今天他怆惶退走。等于是受到教训了!”

    谢寒云道:“我就是根据这一点,想到他必定胜不了杜大哥,也因此感到了可惜,如果紧逼他动手,羞辱他一场,至少可以使他在人前丢个脸,使那些跟随他的人对他失去信心!”

    杜青笑道:“没有用的,除非我能将韩莫愁一举而杀死,否则没有人敢离开他的,韩莫愁控制人的手段分明暗两种,明里胁人以威,示人以惠,暗里则用各种方法去消灭异己,谁敢跟他作对呢?”

    查子强道:“如果杜兄能胜过他,那些人必然会站到杜兄这边来,要求杜兄的保护,韩莫愁怎敢再伤害他们!”

    赵九洲也道:“是啊!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高,起不了多大作用,但韩莫愁拉拢他们,目的在驱使他们与杜兄作对,让他们死在杜青兄手下,造成杜青兄在江湖上狠毒之名,用心极为阴险,杜青兄要揭破他的阴谋,最好是当众击败他。”

    杜青一叹道:“如果我真有这份能力,自然不辞一战,问题在于我那两式剑招,完全是无意中使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查子强愕然道:“那有这种事呢?”

    杜青正色道:“我说的是真话,那两式剑招的剑谱大家都看过,根本是不可能的,却在我的剑下使出,真叫人想不透。”

    谢寒月微笑道:“这倒是可能的,精妙的剑招与奇妙的文章一样,本由天成,妙手偶得,可一而不可再!”

    杜青笑道:“我想也是这个道理,所谓神来之笔,全凭一时的感觉,才能惊世骇俗,如果化为成式,可以随心施展,则其中必有弊病,不能算作十全十美的了,修文水给我的无敌六大式剑诀,都是属于这一类的!”

    谢寒月道:“可是韩莫愁不明此理,他以为杜大哥是骗他的,他怆惶而退,也不一定是真的怕这两式剑招!”

    谢寒云不以为然地道:“那他为什么要退走呢?”

    谢寒月道:“他想争取一点时间,将无敌六大式从头研究一番,弄出个头绪,他的目的在称霸武林,并不以击败杜大哥为满足,所以一切都作长久的打算!”

    杜青点点头道:“我也是为了争取一点时间,无敌六式不可靠,让他来虚耗精力,我则可以在实际功夫上多作点努力!”谢寒云问道:“什么是实际的功夫呢?”

    杜青想了一下道:“我们到庄里再说吧!你把庄中各负责人请来商量一下!”

    谢寒云点头答应了,于是遣散庄丁,各就原职,她却将六龙一凤与刘宗等八人叫住,一起来到内厅就坐!

    查子强与寒月寒星姊妹也相继入座,杜青起立道:“今日一会后,韩莫愁与绿杨别庄敌意分明,与我们也形同水火,我们可以说是站在一条阵线上的!”

    谢寒云道:“绿扬别庄始终与你站在一条阵线上的!”

    杜青微微笑道:“今天你把平步云等三位师爷逼走后,我相信可以这么说了,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向贵庄的人弄弄清楚,请你派一位代表答复!”

    刘宗道:“本庄现在是小姐作主,小姐可以决定一切!”

    杜青笑道:“这件事我认为寒云作不了主,还是请另一位作代表!”

    刘宗朝六龙一凤看了一眼道:“那就由兄弟代表作答好了!”

    杜青道:“我这次来到扬州,并不是送寒云回家接掌家务的!”

    谢寒云道:“不错!我也没打算要接管这个家,完全是形势造成的,所以我虽然公开承认是王非侠的女儿,但并不准备改姓,我仍然是谢家的女儿!”

    刘宗刚要开口,谢寒云抢着又道:“我绝不逃避我的责任,但我并没有把这个家当作权利,在庄中,我是王非侠的女儿。出了门,我还是姓我的谢!”

    刘宗想了一下道:“主人生前也在谢家管家,小姐出身在谢家,对这个双重身份也还说得过去,属下想主人泉下之灵亦不会反对!”

    杜青笑道:“哪就好说话了,我现在正式问一句,请刘兄据实答复,王世伯究竟死了没有?刘兄!你不必考虑,请立刻回答!”

    刘宗道:“主人自然是死了,杜兄亲眼见过他的陵墓!”

    杜青笑笑道:“我认为墓中埋葬的只是王非侠这个名字,并非王世伯本人!”

    刘宗神色一变,谢寒云沉声道:“刘大哥!你必须说真话!”

    刘宗顿了一顿才道:“杜兄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杜青道:“我对风水堪舆之学,略有所知,我认为那是一块隐龙穴。照堪舆的规定,必须是空穴,不得埋葬遗骸!”

    刘宗只得道:“墓穴是空的,但主人确已死了!”

    杜青笑道:“刘宗,我注意很久了,绿杨别庄一直到现在每个人都说王非侠已经死去,但没有说他逝世!”

    刘宗道:“这有什么差别呢?”

    杜青道:“差别很大,由此可证明王世伯仅是死去一个身份,而他的身体仍是健在人问,暗中指挥着各位!”

    刘宗道:“杜兄何以会有这种想法的?”

    杜青一笑道:“破绽太多了,诸位对王世伯之死并未举丧,王世伯不仅是各位的主人,更是师长与领导者,而各位却全无哀容,再者寒云初来之时,各位并没有准备要她来接掌大权,过了一会后,各位才有那种表示,可见是王世伯的授意!”

    刘宗道:“庄中原由夫人主持,夫人宣布退出后,我们自然想到唯有小姐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杜青笑了一下道:“谢夫人是个极具野心的人,王世伯种种的布置筹划都是为了她,她正因为此地的计划已成熟,才放弃了谢家的基业,我相信如果不是三世伯在其间周旋,谢夫人绝不会甘心交出此间的权限!”

    刘宗忙道:“夫人既是雄心万丈,而主人又对她言听计从,怎么肯听主人的话而将权限让出来呢?”

    杜青道:“那是因为韩莫愁后来的表现使各位太震惊了,对他实力的估计,各位犯了个大错,此刻与他正面作对,各位的准备尚不足应付,才由寒云来挑这付担子,以松懈韩莫愁的戒心,我的猜测对吗?”

    刘宗默然不答,谢寒云催促道:“刘大哥,你说话呀!”

    刘宗想了一下道:“属下等每一个人,都宣誓终身效忠小姐,小姐如果相信这一点,其他的问题都无须回答了!”

    杜青笑道:“那是因为寒云的领导方法和能力确有过人之处,王世伯认为绿杨别庄由她来负责比谁都恰当,才有这个决定!”

    谢寒云厉声道:“刘大哥!你说句老实话,我爹究竟死了没有?”

    刘宗低头不敢回答,谢寒云又催问了一句。

    刘宗抬头痛苦地道:“死了!小姐如果不信,属下愿意自刎来证明这件事!”

    说着抽出腰下宝剑,往脖子上勒去,谢寒云拦往他道:“刘大哥!我相信你就是了!”

    刘宗依然痛苦地道:“属下坚请一死!”

    他用力一挣,谢寒云抓不住,只好被迫放手,忽然空中传来一个竣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地喝道:“刘宗!把剑放下!”

    刘宗怔了一怔,杜青等人游目四顾,却不知声音从何而来。

    那声音又响道:“我并不在室中,也不在人间,你们不必找我!”

    这明明是王非侠的声音,却听不出来自何方。

    谢寒云忍不住叫道:“老王!真的是你吗?你在那儿?”

    那声音一叹道:“大小姐!老王死了,王非侠也死了,绿杨别庄的主人更是死了,寒云,你不要逼刘宗,他无法回答你的话,因为他立过誓,在这件事上绝不能告诉你”谢寒云叫道:“那你一定没有死,否则刘大哥何必要自杀呢?”

    那声音叹道:“这是他想不开,其实根本不用自杀,我的人与我的名字一起死了,我绝不能用原来的面目见你们任何一个!”

    谢寒云冷笑道:“刘大哥可不能这么想,他知道你没有死,说了谎愧对于我;说实话又愧对于你,是你在逼他自杀!”那声音道:“我永不会再见你们,与死有什么差别!”

    谢寒云道:“不见人与死了是两回事!”

    那声音道:“在我的看法是一回事,因为我已摒弃原有的一切。”

    谢寒云冷笑道:“可是你仍在暗中操纵着绿杨别庄的一切人和事!”

    那声音道:“这一来是他们的愚忠,二来是我怕你们应付不了韩莫愁,现在你大可放心,我已经决心摆脱一切,庄里的事交给你,我也要离开此地?”

    谢寒月问道:“你要上那儿去?”

    那声音道:“从今天对韩家那一战,谢耐冬总算清楚了,半生岁月用于创业,仍不足与韩莫愁一拼,我们准备放弃了,我们会到一个真正清静的地方追求我们失去的岁月,再也不复人间去干涉江湖纠纷。

    谢寒云问道:“是真的吗?”

    那声音道:“千真万确!”

    谢寒云道:“那么你要做一件事,把平步云等三个老家伙解决,他们活在世上,对我始终是一项威胁!”

    空中一阵沉默,谢寒云道:“对我个人,他们全无利害关系,但是我主持绿杨别庄一天,他们就威胁我一天,这不是我私人的要求!”

    空中又迟疑片刻道:“可以!我一定办到!你还有什么要求?”

    谢寒月道:“寒云没有了,我以谢家当事人的身份,请母亲将谢家的剑诀交出来,那是谢家的东西,她无权带走!”

    空中传来谢耐冬竣厉的声管道:“放屁!你别做梦!”

    谢寒月微微一笑道:“娘,可见你还没有放弃雄心!”

    空中又换成王非侠的声音道:“大小姐!我与耐冬归隐之意甚坚,绝不会再来麻烦你们,只是那剑诀却不能交出来!”

    谢寒月问道:“为什么?”

    谢耐冬的声音道:“因为谢家的剑决已经被韩莫愁看过了,剑谱上的字迹消失后,就不再是谢家的东西了!”

    谢寒月道:“娘!您早就先看过了!而且剑谱上所截的剑诀早已经你另行更换过,残缺不全了”

    谢耐冬的声音冷冷一笑道:“不错!可是我如不换,韩莫愁偷看去的更多,对你们的威胁更大,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谢寒月道:“娘,您是在谢家主理时私窥剑谱的,那些剑式应该是属于谢家的,您不能把持着不交出!”

    谢耐冬的声音冷笑道:“如果不是杜青多事,在较剑的那天拆穿剑谱中的秘密,韩莫愁至少也得再等三年才发动,利用这段时间,我可以在暗中除去他,全部计划都毁在杜青的手上,你要怪,只能怪杜青多事!”

    杜青笑道:“夫人真有把握能除去韩莫愁吗?”

    谢耐冬的声音怒道:“怎么没有,非侠假死就是为了促成这个计划,我把谢家的大权交出,他不会起疑,一定计划在三年中去夺取剑谱,因为他不知道我已发现了剑谱的秘密,以为寒月是个女孩子,不足为虑。我与非侠利用多年布置的人力,猝起而攻,一定能置他于死地,就因为你多事,提前拆穿剑谱的秘密,他一看剑谱上的字迹迅速隐去,更从残缺的剑笈上知道我已经看过了,才对我加意防备!”

    杜青笑道:“您与王世伯在绿杨别庄上的布置,他早就知道了!”

    谢耐冬道:“可是他不知道我们训练了绿杨十八飞卫,这是唯一可以制他的武力,因为你的多事,使他提高了警觉,才将他偷学的韩家剑式教给了他的弟弟韩无忧,形成了二人联合攻势来抑制我们,否则他那种自私思想,怎会如此大方!

    从今天动手的情形看,韩无忧的剑式不如韩莫愁老练稳健,谢耐冬的分析可以说颇有道理,杜青没话可说了!

    谢寒月只得哀求道:“娘!我们很需要那些剑式!”

    谢耐冬笑道:“这些剑式是我设法保存的,如果我不预先启封偷看,也会毁在杜青的手中,所以与我无关!我没让韩莫愁看得更多,对谢家有功无过,已经很对得起激家”

    谢寒月道:“娘,为了谢家,您把剑式给我成吗?”

    谢耐冬厉声道:“不行!为了谢家,我已经牺牲得太多,现在我已经把责任交出去,留下这点剑式,算是谢家欠我的!”

    谢寒月道:“娘,您才是谢家真正的后裔,我与谢家全无关系,我替您挑起担子,您还要来捣我的蛋,这是什么意思呢?”

    谢耐冬冷笑道:“我生在谢家是我不幸,你牵进谢家是你的不幸,要怪也只怪你死去的老子,怨不到我头上!”

    谢寒月道:“我们与韩莫愁势力悬殊,您让我们如何撑下去!”

    谢耐冬冷冷一笑道:“你有的是办法,杜青肯替你卖命的!”

    杜青道:“我就是为了求取剑式才到扬州来的,没有这些剑式,我破不了韩莫愁的左手剑法,夫人!请您大发慈悲”

    谢耐冬冷笑道:“我说不行就不行!谢家的女儿都是寡妇的命,偏偏到了寒月这一代居然想白头偕老,没有这么舒服”

    谢寒月连忙道:“娘!我不是您亲生的。寒星与寒云都是您的骨肉!”

    谢谢冬道:“寒云有绿杨别庄,可以另谋发展,寒星本来可以继续我的事业,大有作为的,偏偏她自己不争气”

    谢寒云大叫道:“我死也是谢家的女儿!”

    谢耐冬冷笑一声道:“非侠!你听见了,你的女儿并不领你的情呢?”

    谢寒云叫道:“主持绿杨别庄是我做王非侠女儿的责任,献身谢家是我生下来而具有的责任,这责任是您硬安上去的,如果您从开始就让我姓王,我就不会有那责任了,这是您跟王非侠给我安排的命运!”

    谢耐冬冷笑一声道:“非侠!你听听你的好女儿,她直呼你的名字,并没有认你这个老子,你还那么体贴她!”谢寒云道:“我要一个敢公开与我见面的父亲!”

    空中传来王非侠的轻轻一叹道:“人各有志,寒云,我不怪你,你对外没否认我这个爸爸,我已经很满足了,绿杨别庄不是遗产,是一项沉重的责任,我交给你,感到很抱歉,如果你不想接受,大可以丢开不管,再见了,我的好孩子”

    听语气似有去意,谢寒云急得大叫道:“爹!你等一下”

    谢耐冬冷笑道:“好不容易听你破口叫一句爹,他却已经走了,连这点福气都没有,看来你们父女的缘份是不够”

    谢寒月大叫道:“娘!您不交出剑式,我也不管谢家的事了!”

    空中传来谢耐冬遥远的声音道:“你现在在当家,爱怎么做是你的权利,我也管不了”

    语音俱渺,留下一群发呆的人。

    良久后,谢寒云才问道:“刘大哥!他们在那儿说话?”

    刘宗黯然道:“在两里外的一所农庄中,此刻恐怕已去远了!”

    杜青一怔道:“在两里外的声音传到此地?”

    刘宗道:“是的,那是地听的装置,用两个竹筒,蒙上皮绷紧,再用牛筋扯紧就可以将声音传得很远。”

    谢寒云道:“牛筋露在地面上,不怕人发现吗?”

    刘宗道:“那些牛筋都是用竹竿套住,埋在地下的,主人隐居的那所农庄十分稳秘,除属下外,别无一人得知,而庄中各处都装有传声的竹筒通到那儿,所以主人对庄中的琐细事务,了解得很清楚,有所指示,也是利用传声的装置!”

    潘金凤道:“难怪主人能秘不现身而随时指示,我们还以为主人就在庄中呢,却不知是利用此种装置!”

    谢寒云沉声道:“刘大哥!你立刻将那些装置拆除,在我管理下的绿杨别庄不须要那些装置,我对人没有秘密!”

    刘宗应了一声,谢寒云又道:“丧事照常举行,我的父亲,你们的前主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把我娘的灵位再加上”

    谢寒星大声叫道:“不!娘的灵位设到金陵谢家去,我们的母亲在谢家就死了,我们都早就是无母的孤儿了!”

    杜青却道:“寒星!寒云!如果你们愿意听我一句话,我希望你们别这么做,把灵位拆除,宣布王世伯尚在人间!”

    谢寒星流泪叫道:“难道我们还承认这种母亲?”

    杜青正色道:“父母生育之恩,大于天齐,深如海同,绝不是任何情形所能抹杀的,只有禽兽才不知父母!”

    谢寒月道:“鸟反哺,羊跪乳,禽兽也知道父母之恩,二妹!三妹!听杜大哥的话,不能意气用事!”

    两姊妹低头不语,谢寒月又道:“不过王老伯尚在人世的消息不宜公开,他们俩是为了求得安静的生活才离世远遁,别让韩莫愁又去打扰他们!”

    刘宗忙道:“谢小姐的话很对,主人所以假死而避,就是为了躲开韩莫愁的追索,还是别增加他们的麻烦吧!”

    杜青笑道:“王世伯未死,韩莫愁早就知道了,把他们决心偕隐的事传出去,反而能征少他们的麻烦,因为韩莫愁目前最疑忌的还是他们二位,如果今天这番谈话传到韩莫愁耳中,他不知多高兴呢!”

    刘宗道:“杜兄的意思,兄弟还不明白!”

    杜青道:“韩莫愁的剑术胜我们有余,唯一担心的是谢家的那份剑诀,所以他今天才带了唐家兄弟同来,借重他们的歹毒火器,专为对付王世伯与谢夫人,现在知道他们与绿杨别庄脱离了关系,还会不高兴的吗?”

    谢寒月点点头道:“他们二位不肯把剑诀交出来,并不是故意与我们为难,而是叫韩莫愁提高戒心,别去自找麻烦!”

    刘宗道:“不错;主人宅心忠厚,开不是自私的人,对小姐尤其辞犊情深,如果不是别有原因,绝不会将剑式秘而不宣的!”

    谢寒云愤激地道:“他不知道这剑式对我们多重要吗?”

    杜青低声道:“自然知道,可是他另有原因”

    谢寒云叫道:“什么原因?”

    杜青用手朝空中一指,刘宗会意,发出三枝铁疾黎,击中梁上的三处空穴,然后才笑道:“这厅中的三处传声装置都已破坏了,杜兄请放心说话吧!其实也没关系,这传声装置别人并不知道?”

    杜青笑道:“平步云他们也不知道吗?”

    刘宗一怔道:“传声装置是柳群发明的,但装在什么地方他们都不知道!”

    杜青摇头道:“不!他发明的东西,一定知道装置的所在,而且我相信他们也接上了窃听的装置”

    刘宗忙问道:“何以见得呢?”

    杜青笑道:“寒云曾经请王世伯解决他们三人,王世伯一口答应了,他们与王世伯是多年知己,王世伯会如此做吗?”

    刘宗道:“按主人平素对人,绝不可能如些残酷寡义,但平步云他们被小姐逐走后,心怀不平,将来必为小姐之掣肘,所以主人才咬牙忍痛答应小姐的要求!”

    杜青笑笑道:“这也不对,平步云等人离去时,对王世伯虽然极其忠心,寒云担心他们是不错的。王世伯答应对付他们,情理上都说不过去,而王世伯居然答应?用意至为明显,就是硬逼他们投向韩莫愁那边!”

    刘宗怔然道:“主人知道他们在偷听吗?”

    杜青笑笑道:“这是毫无疑问的,王世伯料准他们的行动,才故意说出那些话,让他们带到韩莫愁那边去,话从他们的口中传出,效果一定更高,更容易便韩莫愁相信,王世伯归隐避祸的目的也达到了!”

    刘宗道:“这三个人如果投到韩莫愁那边,对小姐的威胁更大了,主人不会以一己之私,贻小姐之患的!”

    杜青道:“现在不怕他们听见,我可以直言无隐了,王世伯与谢夫人所以如此,可能有更深的苦心!”

    谢寒云忙问道:“是什么呢?”

    杜青道:“可能是令堂所把握的剑式对韩莫愁已不具威力,否则令堂即使故意刁难,王世伯也不会做这种绝情的事!”

    这番话使谢寒月也怔住了,顿了一顿才道:“我想是对的,否则娘也不会如此绝情的!”

    杜青笑向寒星道:“令堂色厉而内慈,对你更是爱逾性命,记得我们在金陵因互相不服而拚命时,令堂曾经用她的一手来保全你的性命,这么一个伟大的母亲,岂会因几手剑式而故意来刁难你,往这里想,你就不该恨她了!”

    谢寒星呆了半晌道:“可是她的语气太气人了!”

    杜青一叹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令堂一生都为谢家,最后岂有存心拆台的道理,谢家的主权是她自己交出来的,没有人逼她,她不会因此怀恨,如果那些剑式真能制住韩莫愁,她怎会秘而不传呢?”

    谢寒星道:“可是她也不能将剑法扣在手中不传呀,即使制不了韩莫愁,至少也可以使谢家的剑术更进一层!”

    杜青道:“那是将来的事,目前她要利用这个秘密来构成对韩莫愁的威胁,如果传给了你们,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引起韩莫愁对你们的顾忌,更显得不偿失,她留住剑式不传,又间接将此传到韩莫愁耳中,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谢寒云道:“就算是如此吧,那我们又要如何对付韩莫愁呢?”

    杜青沉重地道:“没有办法了,只好靠我们自己,我本来寄望于谢夫人手中的剑诀能制住他的。现在出了这种变故,我才知道那是不行的了!”

    刘宗想想道:“杜兄今天用来退敌的两手剑式,是否还能想得起来呢?”

    杜青道:“那两手剑式刘兄也曾过目,韩莫愁手中的那份抄本还是刘兄派人送出时被地抢夺而去的,每个人都记得,问题在于施发时的威力,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想不必在这上面去下功夫了!”

    谢寒月与谢寒星对看一眼,二人作了个会心的微笑。

    杜青又道:“不过现在据兄弟的观察,还有一个增进剑法威力的办法,就是这绿杨十八飞卫的剑阵,他们十八人分为九组,联手是够紧凑了,只是每一组单独作战的能力不够,如果有一组受了损伤,连带使其他人也失去了战斗力!”

    刘宗道:“这个问题我们曾经注意到了,却没有办法,因为他们限于年纪与体力,各组专攻本身部份的剑式已经透支了体能,实在无法作更多的训练了!”

    杜青笑道:“剑阵本身的要求太高,自然无法作更多的负担,但用别的办法来加强他们的战斗力却是可以的!”

    刘宗道:“对!我倒是有个办法;可是他们所学的剑式都是讲究快速制敌的,在这方面,我们无法作适当的教习,因为我与其他七人所习的剑式是走阴柔的路子,讲究以静制动,跟他们是完全不同的性质!”

    谢寒云忽然叫道:“对了!杜大哥!你可以教他们,你从华前辈那儿学来的血魂快剑,与他们是同一个路子!”

    杜青庄重地摇头道:“不行!血魂剑式杀气太重,而且极难控制,他们须要联手作战的,如果施展血魂剑式,会把自己人也伤及在内的!”

    谢寒云一呆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杜青笑道:“怎么没办法,现成的一位快剑名家就在眼前,只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求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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