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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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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道:

    “官府的渔税呢?”

    “我们代缴,所以我们才称为渔税。每次渔获,由我们派人监督过秤后,折价付银,以后如何销售全由我们代理,不要他们操一点心。”

    李靖笑道:“听起来不错,可是好处全叫你们捞去了,一两银子,九钱吃在你们肚子里。”

    “没有那么多。三七拆账,我们都是照市价的三成足付,比以前的收入要多出一倍来呢!”

    李靖倒是一怔道:“啊!卖鱼的人收入这么少?”

    “可不是?我这飞凤军中,大部份是渔家之女,以前她们打得鱼儿上来,船主先要扣去一半收入,而后是鱼牙、官税,最后在街市售卖,还要付给那些土豪恶霸他们的苛纳例费,落到自己口袋中的连买米都不够了”

    李靖叹道:“这个我却不知道,我只知道江南震泽乃鱼米之乡,人人都能丰衣足食。”

    “丰衣足食的是有钱的人,穷的人永远都是穷,当然比起那些更穷的地方是好一点,有些苦地方的穷人更惨,丰年犹半饥,荒年只有饿死。”

    李靖这:“好了,这些问题暂时不谈,而且我想也不会一直如此下去的,待得明君当世,天下大治,这些现象就可以消除了。”

    “我们也是如此想。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谁又是明君呢,李公子,你名满天下,见多识广,该指点我们一下。”

    李靖倒是有点窘迫地道:“目前我也说不上,我也在等待明君当道,所以我在作准备。”

    “作什么准备?”

    “作一些佐天下的准备。”

    华玉双道:“李公子,你的神龙门师是在为来日张本吗?”

    李靖感到很难回答,顿了一顿才道:“神龙门并不是我的,我只是代我的义兄摄理一段时间。”

    “那么神龙门是在作这种准备吗?”

    李靖踌躇难答。

    华玉双却不肯放松,追着问道:“李公子,你如果打算杀了我,你自然可以不作回答,但如果你要我们归入神龙门下,你就该回答这个问题。”

    李靖道:“是的,神龙门志在天下,故而不在江湖称雄,只不过我们也不容人来欺凌。”

    “好!我懂了。李公子,我再问一个问题:神龙门是在为谁作准备?是你,还是张大侠?”

    李靖感到更难作答了,尤其是当着薛飞霞与董轻云。但想了一下,他仍是坦然地道:“我本人对天下绝对没有野心,因为我自知不是理国之才。我只懂得治军。至于我义兄,我也认为他不是理国的明君,但他却是个信义君子,也是一位大侠,一个大丈夫。两位姑娘,我这么说,二位能够满意了?”

    华玉双想了一下道:“李公子,我们明白了,我现在也回答你一句,我们可以接受你的节制,你的命令,但不加入神龙门,至少目前不能加入。”

    薛飞霞这时开口了,她很诚恳地道:“华女侠,不可以如此,那是在增加李公子的不便了,也会使人误会李公子在培植私人势力。神龙门中不分你我,不过小妹可以保证,将来如果李公子要离开神龙门,你们可以自由选择。”

    “是吗?我们真能选择吗?”

    “是的!小妹绝对可以保证。神龙门对外是一个大组织,对内却是独立的,每个人都有独立自主之权,尤其是对李公子,主公曾经吩咐过小抹,要小妹尽一切的所能支持李公子,将来也永远追随李公子。”

    李靖大感意外地道:“大哥如此说过吗?”

    “是的,他的确说过公子,你知道他为何要这么说?又为什么要作这样的指定吗?”

    李靖道:“这个我倒是不太了解。”

    薛飞霞道:“因为神龙门的底细全在我与轻云姐的手中,主公说过要患难富贵与公子共的,那也就是说,神龙门中的人手,有一半是属于公子的,只有小妹与轻云姐,才能作最公平的分配与选择。”

    李靖忙道:“这不行,我不要。”

    董轻云忙道:“飞霞管人,小妹理财,主公早巳作了指示,将门中财务分开为两个相同的半数,增减都由两边均分均担,主公还说过:您跟大姐无论在何时要离开,我们就以此一半的人力与财力相随。”

    张出尘十分感动地道:“大哥他何必要如此呢?”

    “主公言出必践,二位若是拒绝他的好意,反倒使他在人前言而无信了。因为有的人不会以为二位是坚拒,反倒以为是主公吝啬。二位爱人以德,想必也不致于陷主公于如此的困境吧。但小妹却是知道二位是真心的不想领这份情,所以倒是希望公子能够收纳一些新加入的伙伴,将来必欲分手时,就可以少领一些情了。”

    李靖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心中还有些懊恼与被愚弄的感觉。

    张出尘看出事情不对,忙笑道:“大哥这人真是的,他做的事老是使人无法拒绝,虽然他是好意,但是受者所得越多,心中亏欠之情也就越重了。”

    没人能接她的腔,但李靖也慢慢地消除了心中的怒气,因为这件事不是发火能解决的,再者,虬髯客的确是一片好意,也许他骨子里另有目的,但在未经表达前,他送给他们夫妇的这份赠礼却是举世无匹。如果李靖因此而发脾气,未免是太不近人情了。

    因此,李靖只有一叹道:“慢慢再说吧!日久见人心,反正我总会对得起大哥。”

    事情就这样了结。华玉双道:“李公子,你大概可以相信我们的诚意了。”

    李靖笑这:“当然了,我看了二位的部署用心,知道二位也不是作久居草-的打算,所以才先从西洞庭着手,邀二位加盟合作。”

    “那就请解开我们的束缚。”

    “应该的,应该的。娘子,快把二位解开,真对不起,一时只顾说话,倒叫二位多受了一些委屈。”

    他叫张出尘去解缚,是表示对华氏姐妹的尊重,因为她们若有异心,可以趁机会制住张出尘的。

    而且张出尘为姐妹二人解缚时,薛飞霞与董轻云不待吩咐到船舷边上,把捆成一串的十名飞凤女军也次第解开了,完全对她们放弃了戒备。

    小船上挤不下这么多人,好在画舫虽被撞成了两截,前半段还浮在水面上。足可容身,而且画舫上拖的两条舢板也安然无恙,华氏姐妹被请到快舟上,她们的部属则被遣回画舫。完全听任她们的自由活动。

    这是绝对信任的一种举措,如果西洞庭水寨的娘子军们此刻跳水脱身,对方是绝对无法把她们全部抓回来的,何况此时离她们那个秘密的出口已经很近了,她们若是回去报警召人前来营救,李靖等人就要反优为劣了。

    小舟上的人已经在作这个打算,但华氏姐妹反倒被拘于情面,不好意思下达那个命令了。

    华玉双试探着道:“李公子,你就这么信任我们了,难道不怕我们乘隙逃走。”

    “李某一则是相信两位的诚意,二则也略有把握,二位脱身的可能不大。”

    “李公子,这是在水中,可不此在陆上。”

    李靖道:“我知道,我这两名弟兄的水性,贵属下姐妹应该领教过的,还无人能高过他们。”

    华玉双道:“他们水性再高,也只有二个人,若是我那十个姐妹一起行动,跳进水中,他们追谁好呢?”

    “他们谁都不追,只看紧了两位就行。有二位在此作质,她们一起跑也没关系。”

    华无双吁了一口气:“李公子,你逮住了我们姐妹二人作人质,威胁不了飞凤姐妹的。”

    “难这说她们会不顾你们的生死吗?”

    “这倒不是。我是说,只要她们回到水寨,召来大批的人手,公子凭此一叶扁舟,就很难再挟制我们了。”

    “这倒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不是李某夸口,但凭此刻快舟上的四枝剑,看住两个人,绝无问题。”

    华无双道:“公子,别忘记这是在水上,水火无情,武艺高强却不见得能够施展出来,比如说,我们在远处以小舟围住,然后用火箭射来烧船呢?”

    “这倒是很厉害的一着,但是二位也在船上,难道她们连二位也一起烧吗?”

    “不会的,等全船起火时,我们必然已可脱身了。”

    华玉双道:“李公子,我姐妹是存心归顺,所以不作脱身的打算,但公子也不要太自信,我们若要脱身,也有十分的把握,只不过口说无凭,而又不能以事实证明而已。”

    李靖笑笑道:“为什么不能证明呢?”

    “因为那样一来,势必要冒犯公子了。”

    李靖道:“玉姑娘,你是负责战技训练的?”

    “是的,训练姐妹们的水性及水中搏斗等技巧。家姐则着重在战略的构思、计划。”

    “好,玉姑娘,我倒想领略一下飞凤军的水上战力究竟有多强,你就带了那十名姐妹先浮水离去,准备作一次营救工作,我们留下令姐,看你们能否救走她。”

    华无双道:“公子!这样不妥吧!”

    华玉双却一挑眉道:“李公子,不管营救是否成功,我们归并之议不变,妾身此举,别无他意,乃是为证明飞凤姐妹,并非一无用处。”

    李靖笑道:“玉姑娘这是动了意气了,李某之请一试,倒不是轻视飞凤女将的威力,而是向姑娘显示韬略之用,尤胜武力,因此,胜负都不必放在心上。”

    华无双却道:“西洞庭的一二百名飞凤姐妹,虽是我们一手训练的,进退行止,我们能作得几分主,但归并于公子麾下,毕竟是又多了一层管头,因此,让她们多了解一下公子的神威,自然也能多增几分信服之心。妹妹,你就带她们去操演一番吧,只是不可太过放肆。”

    华玉双答应了,伸手一抬,扑通一声,跳下水去。那十名飞凤女军也先后下水,华无双注意地看看胡大海兄弟,却不见他们有动静,略停片刻,李靖吩咐行舟。

    华无双道:“公子,我妹妹她们很快就会出动了,此刻动身,不等回到岸边就会被她们追上,此地水域僻静,演习作战都行,若是移到商船来往的地方,就难免惊世骇俗了。”

    李靖笑道:“不会的,我要找一处更为僻静的地方。”

    “什么?还有比这儿更为僻静的地方?李公子,不可能了,在太湖,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地形了。”

    李靖笑了一笑:“华姑娘,我向你保证,我选择的地方会大出你的意料之外,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委屈一下。”

    “是不是要把我绑起来?公子,我们已决心归并,舍妹之举,只是为显示一下我们的实力,我不会逃走的。”

    “不是要绑你的手脚,而是要蒙上你的眼睛,这样你在到达那个地方时,才会大吃一惊。”

    华无双不相信在太湖还会有地大吃一惊的地方,一半好奇,一半不服气,她让张出尘为她绑上了眼睛,静坐中舱。

    她感到船只在动,虽然目不能见,但是她在感觉中能体会到船行迅速,不禁吃惊道:“公子,难怪你那么有把握,原来你是在速度上取胜。若是你以这种速度飞驶,舍妹的确是无法追及的。此刻约莫是一个时辰能行三十里吧,那实在是不容易了。”

    她是以大略的估计,但一个时辰三十里,一日夜行十二个时辰,就是三百六十里,以船速而言,的确是惊人的。

    但是在她身旁的薛飞霞却笑道:“你只估对了一半,三十里只要半个时辰就足够了。”

    “什么?有那么快的船么?”

    “顺风、满篷,加上四支长桨,这又是条校子快舟,半个时辰走三十里轻而易举,只是一个时辰却跑不了六十里。”

    这是在船尾掌舵的胡大海在说话,说的也是行家的话,船小,风足,再加人力催划,在短时间内自然行驶如飞,不过人力有限,不能一直急划下去,所以一个时辰跑不到六十里。

    华无双听了点点头,不响了,她想以听力测定此刻到了什么地方。

    船行已经慢了下来,而且慢慢停下,华无双听见船舷擦边的声音,不禁疑惑地道:“是不是靠岸了?”

    “只是靠边而已,却不是岸,我们不登岸。”

    华无双估计了一下道:“公子,我们约莫走了五里水程,在这段距离下,只有贴向西洞庭才有岸。”

    李靖道:“华姑娘,你对太湖的地理很熟,判断也极为正确,这儿的确是西洞庭。”

    华无双笑了。“李公子,妾身深表佩服,舍妹召了人一定会在湖上寻找,那知你竟泊靠近岸,那至少要等到天色大明之后才能找到你,那时双方都能看得清楚,以你们的船速,很容易脱出包围,不怕围攻了。”

    李靖道:“华姑娘,还不止于此,天明之后,我不但仍旧不让她们找到,而且还要擒下她们一半的人。”

    “啊!原来李公子另外还有暗伏了人手。”

    “我是另外调了不少人来。那是用作对付东洞庭黄河清一般人的,贵姐妹并不在内。”

    “公子是说还是用这船上的六个人?”

    “是的。仍然是我们六个人。”

    “那怎么可能呢?我们飞凤姐妹有二三百人。”

    “没有那么多,在蠡园中的一批人是无法赶来的,令妹能出动的也不过是一百多人而已。”

    “不错,还要留下一韶份人看守山寨,与前寨保持联络,舍妹出动的人数不会超过一百人,不过这一百人都是经过精心训练的水上好手,水性精通,尤胜于须眉。”

    “这一点我相信,但是我不跟她们力战,我是以智取,这也就是用兵的韬略,你等着看吧。”

    船又动了,而且动得很慢,华无双侧耳倾听,脸上显出了怀疑之色,因为这时已曙色微明,耳际传来的晨鸟啁鸣对她十分熟悉,似乎船是在绕山傍岸而行。

    但是西洞庭很大,船傍山行,无须左一折右一转,绕些小弯。到了船头轻触沙地,,张出尘扶着她的手笑道:“好了,华姑娘,我们登岸吧!”

    华无双不禁大为惑然地道:“登岸?这儿没有可靠岸的地方,除非是到前寨。”

    可是她的身子被搀得向下一跳,脚踏的确实地。疑心大起,耳畔听得李靖庄严的声音道:“华姑娘,我相信令姐妹确有合作之诚意,不过令妹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我必须要挫她一下,使她稍受教训,也让她知所警惕,而且今后乃正统的军旅,非往昔啸聚江湖可此,轻举妄动,将有什么结果。”

    说时耳边传来了叮当的兵器接触声,李靖招呼道:“飞霞、轻云,手下注意些,别伤她们性命。”

    遥远的薛飞霞笑答:“公子!放心好了,小妹理会得的,好手都出去了,这几个留守的稀松平常,不会费太多手脚,您请上来吧!”

    华无双感到张出尘的手在牵着她走路,不时还低声地嘱附她:“要上台坡了,注意,一共有五级,好,停,现在要左转,再开始上台阶,这一路较长,用手点走。”

    华无双忍不住道:“李夫人,这是什么地方?”

    张出产微笑道:“你为什么不取下蒙面巾来自己看呢?”

    “我可以那样做吗?”

    “华姑娘,你并不是俘虏,所以要蒙你的眼睛,只是为了使你惊奇一下而已,所以你的手脚都没有加缚,随时你都可以自由行动的。”

    华无双迫不及待地拉下了蒙眼的布巾,先还有点不习惯突来的光亮,慢慢能适应看清楚了。

    可是她却难以相信地自己目中所见的一切。这个地方她很熟悉,建在山谷中的一排排小木屋,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更高远处还传来兵刃交触的声音,是李靖带了薛董二女在制服留守的几个姐妹。

    那不能称之为战斗,正如薛飞霞不久前的回话,好手都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些稀松平常的新手。

    她们的飞凤姐妹不禁婚嫁,在蠡园,遇上了好的归宿客人,她们尽可嫁了出去,只要保守秘密就行。

    事实上也没有人会泄密的,因为沦落娼家虽然不是好出身,总比作女盗好。华氏姐妹对手下的择嫁不加禁止,规定却很严,对方若是品行不佳,或是已有家室者都在禁止之列,她们若是要嫁人,都是明媒正娶,对象也多半为忠厚老实的生意人,婚后的日子,一定会很如意的。若泄漏自己身为女盗,不但犯了禁忌,对自己也没好处。

    每年总有十几个姐妹得到了归宿离去,为了补足缺额,也会吸收一些新的姐妹进来。

    新进的姐妹自然都是不会武功的,而且差不多是十二一岁时进山,在上面所谓后寨中,接受武功的水性训练,到了十七岁时,才择其佳者,放一部份下来,练习弹唱等技巧,以便出去混生活,满了二十五岁,她们可以嫁人,而且到她们出嫁时,本人就有了相当的陪嫁妆奁,到了人家里去,不会受轻视或委屈。

    华玉双进来带人出去拦截,自然是倾其精锐,留下了七八个新手,不堪一击乃必然之事。

    叫她想不透的是李靖他们如何能摸到这个秘密,找出这条秘密通路,本来,水道中有很多禁制警报,有船只通过,警号立响,里面的人也能发动埋伏阻挡,可是华玉双她们匆匆而出,把埋伏禁制都关闭了。

    李靖等人蹑尾而入,点尘不惊,无声无息,轻而易举地就占领这座后寨的秘密了。

    华无双急步上去,看见李靖正在一间较大的屋子里,研究着一幅壁上的刺绣,脸含微笑。

    李靖见她来到,笑了一笑道:“华姑娘,你们能经营出这片地方真不简单,尤其是许多机关,削器以及阵图门户之设,尤见高明,这都是你设计的吧?”

    华无双脸色一红,低下头道:“可是,在公子眼中,就不值一笑了,公子,您早就知道这儿了?”

    “不,昨天才知道的。”

    “昨天?那是在您到蠡园之前了?”“不错。我是由此地才追想到蠡园而去的。”

    华无双变一变色道:“那必是我们姐妹中有人泄了秘。是谁,公子请务必相告,西洞庭山已决心归并,但是这种叛徒却不容留在群中。”

    李靖笑道:“没有人泄密,是我自己发现的。昨天我们那条船就在附近游戈,那时令姐妹不在此地,否则也许会引起注意而提高警觉的。”

    “那也不会。我们对附近游弋的船只绝不加注意,这样才能保全此地的秘密,因为我们自己的船有时也要在这儿出入,万一被人看见了,也不会注意。”

    “这也有道理,把秘密置于人人都看得见的地方,才是最佳的保密办法,所以前人才说:‘小隐于市,大隐于朝’。华姑娘,你倒是深明虚实之奥,运用得宜。”

    “可是却未能瞒得过公子,公子是如何发现的?”

    “我是按常理来推测的。我从人口中听到了贵姐妹种种与人隔绝的生活状况,感到十分的不合理。”

    “我们姐妹过得生活,大部份是与世隔绝的。”

    “你们可以。她们不行。一个隐者,必须具有高深的修养,才能安于恬淡,也一定要潜心倾注于一项学问或技艺,才能排这那无尽的寂寞。令姐妹是这样的人,你们的手下不是,一两个人可以,三百人在一起则无可能,三百个女人在一起,是更无可能了。”

    “为什么?难道女人特别一些吗?”

    李靖微笑道:“华姑娘,这是事实,不必抬杠的。女人不甘寂寞,难以互相容忍,一大群的女人,绝对无法与世隔绝而又安安静静地相处的。”

    华无双终于叹道:“我们沦于黑道,却不想永远为盗贼,是以对手下的姐妹约束很严,不准她们与其他绿林中人来往,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她们问题严重。若强加压制,一半的人都会变成疯子,因此我才想到用这条水道,以另一种身份放她们出去。”

    “这就是了。我听说飞凤军成军数载,一直是闭关自守,没与外人接触过。就知道你们一定另有出路,所以就荡舟慢慢地找过来。”

    华无双道:“公子居然找到了。”

    “有心找一样东西,而且有既定的范围,迟早总会找到的。那出口虽然隐蔽,而且藏在巨石之后,但在有心人的眼中,反倒是个目标。”

    越是秘密的地方,越容易为人注意,这个道理他们刚才已谈过,只是由相反的地方去推测而已。

    华无双经叹无语,掩护这条水道,她是成功的,但掩藏水道出口,她却失败了。

    但若非遇上李靖,别人想发现这个秘密谈何容易?

    李靖笑着道:“我发现了水道,没有贸然进入,反而急速地离去,只叫大海兄弟泅水进来看了一下。”

    “他们进来了?没有触动警戒?”

    “他们本身水性不用说了,对机关暗器门户之学也颇有研究,水底那些玩艺儿是难不住他们的。他们在这里发现有几十个女孩在练习丝竹吟唱。一般的女孩儿家,只习女红,极少有弄丝竹弹唱的,我一捉摸,又问得蠡园的情形,就很容易想通了。”

    华无双一叹道:“妾身以为天衣无缝的一项计划,那知竟轻易而易举地被公子揭露了,现在”

    “现在我要揭露另一个秘密了。这块锦绣之地,可是盖着通往后寨的甬道?”

    “是的。是一条隧道,妾身略加人工穿凿打通的。它大部份是天然的水流孔道,全长有两百多丈。”

    李靖点点头道:“不错,相信在这条甬道中,还有一些很特殊的装置,用来关闭通道。”

    “是的,我把凿路开出来的碎石都堆在几处空穴里只要一拉开阻板,碎石就会滚下,把路塞起来,前后一共有四道,若经堵塞,三五天内是绝对无法再行挖开的,这是为防万一我们放弃后寨时,可以阻却追兵。唉!这些布置十分秘密,连愚姐妹在内,只得四五人得知,李公于是由何而得知的?”

    李靖笑道:“我并不知道,只是想当然耳。华姑娘令姐妹的这些布置不可谓不密,但是若有人细心探究,很容易就会找出秘密的。”

    华无双有些不服气地道:“我们据此已有五六年了,也曾对外作过好几次遭遇战,都没有人能发现我们的秘密。敌人将我们逼进前寨,封锁住出口,想要困死我们,那知我们从秘道出去,首尾夹攻,反而将来敌打得落花流水。”

    “那是你们没有碰上正规训练有素的军队,只是一些江湖草-的乌合之众而已。”

    “也有一两次是州府的官兵来清剿,仍然无功而退。”

    李靖笑道:“州府的官兵不一定全是训练精良的精锐,滥竽充数的老弱残兵也多得很,所以你们虽然得了一两次小胜,却不足以为喜,如若遇上了一支正统的劲旅,加上一位卓越的将领,你们将会全军覆没”

    华无双道:“我想我们还不值得大军来进剿吧?”

    “不然,”李靖道:“云梦,震二泽,为天下鱼米之仓二泽丰收,天下皆足,一个有为之主,必然会注意及此,即使是天下纷争之际,太湖亦属必争之地,所以你们在此,实际上是最危险的地方。”

    华无双对这一点倒是不抬杠,连忙道:“愚姐妹也考虑到这一点,并没有作永久打算,所以我们带着一众姐妹在此,将所得之财货,都已悄悄地辗转运出,在四处置田设产,以备作归宿之计。”

    李靖笑道:“这些人习得一身武功后,能够安于平淡?她们一旦归农,肯老老实实地井臼亲操吗?”

    “应该是可以的,我们的训练就着重在此,她们留在山寨上的时间,一半学武练功,一半就是做家务,什么样的苦工都要作,每两个月轮调一次,因此,她们并不是一直在养尊处优,再者,当她们到了可以求归宿的年岁时,她们本人的积蓄已经够舒舒服服地过活了。”

    “事情就坏在此,她们既持有妆奁,又有一身的武功,自然,见解阅历也较一般人高,在家庭中,难免会因而骄狂,上无翁姑,她们-道一点还无所谓,若是堂上尚有尊亲者,就很难做到孝顺二字。”

    “不。我们的品德十分注意,已经适人的姐妹有十几个,我们不时去考察其言行,她们在乡里闻颇有贤称,而且她们若有失德之处,我们立刻派人去加以警告的。”

    李靖笑道:“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说的样子,而且目前十几个人,易于控制监督;将来人多了,监督必失,性情各异,处境不同,流弊即生。”

    华无双没有辩白,但神情间显然有一种不以为然的样子。

    李靖笑道:“你别不服气,我说得是事实。不管你们管得多严,这批女兵们的心中已然有了高人一等的想法,不肯屈于人下,这是你无法否认的。我在蠡园就有这种感觉,虽是一样的色笑迎人,却有一种傲气。不若他处之青楼女子,那样的温柔可人。”

    “可是蠡园中的寻芳之客并不少于他处,有些人还似乎特别欣赏这一套。我们的姐妹,只占了蠡园中三分之一,以色艺而言,并不此别人强,但是光顾她们的客人却此别人为多。”

    李靖这:“不错,以妓言妓,她们傲一点乃威特色。在别处的青楼歌妓都是温柔可人的,她们凶一点,倒是另有一种趣味。但是归作人妇,却万不可如此,男人们谁都不愿家中有个悍妻,至少,这样的家庭不幸福、和睦。”

    华无双低下了头,显然李靖的话击中了她的理屈处,也很可能已嫁的十几人中,这种情形已不在少数人。

    片刻后,华无双一叹道:“公子见微知着,妾身佩服无已。愚姐妹原以为自己的构想作为是为姐妹们将来铺了一条幸福之路的,现在才知道是见闻太陋了。”

    李靖心中暗喜。他的目的在于把这一批人收为己用,交由张出尘率领,成为真正由自己掌握的实力。

    要想使人归心。光靠武力是不够的,而这批女兵在此,丰衣足食,地位优越,收入丰富,要她们放弃目前的一切是件不容易的事,他必须由心理上去攻对方之虚。

    现在听华无双的口气,这种攻势已经成功了。

    其实,他刚才说的都是危言耸听之词,这批女将们盘踞太湖,由于纪律好,扰民不多,对地方治安而言,只有帮助,受到官兵清剿的可能不大。

    至于据人后是否能安份过日子的问题,更不必操心,女人此较容易适合环境,嫁人之后,官府尚有整风易俗之责,不会允许一个女人无法无天的,甚至于左右乡邻,街坊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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