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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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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张出尘又道:“撇开人情的因素不谈,神龙门的弟兄,都是张大哥的手足,对别人争斗,他们是勇士,但一旦与张大哥对垒就很难说了。他们到底是支持谁,小妹实在没有把握。万一误了李公子的大事,则是我们害了李公子了。”

    程知节道:“嫂子说得对,这些人是不能带去的,不仅在道义上有亏,而且忠诚上也有问题,还是还给虬髯客后,贤夫妇单身过来吧。”

    张出尘笑道:“空身倒不至于,有些人是愚夫妇自己收服的,那是可以带走的。”

    “为数有多少?”

    “不多,前后约莫有数千人。这些都是我们最亲密的手足兄弟,除了我们之外,谁也带不了他们。各位兄弟回去告诉李公子一声,看要我们把他们也带了去。”

    王伯当道:“既是如此,二位什么都别带了,把那些人也送给虬髯客好了。”

    张出尘笑道:“那可不行,一则,人是我们自己网罗的,舍不得送给别人;二是他们除了愚夫妇之外,任何人的号令都不听;三则,药师的脾气很倔,不惯听人号令,还是有自己的基本实力较好,日后为李公子指挥领军时,至少有最基本的支持者。”

    王伯当点头道:“大嫂顾虑的极是,我们就此别过,李公子不日将在金墉揭竿而起,兄弟等归报李公子后,就下令派人向药师兄连络。”于是一行朋友告辞走了。

    他们走过,李靖立刻就埋怨张出尘:“娘子,您怎么乱出主意,替我决定了呢?”

    张出尘笑道:“你跟他们有誓言约束,既不接受他们的支持,自然就不能拒绝他们的归并要求了。”

    “可是也得看看对象,那李密能够当得起我的主公吗?当年在国公府中我就讨厌他。”

    张出尘道:“谁不讨厌他?只有你的这些兄弟朋友才听他的。”

    李靖道:“那你为什么要叫我投过去?”

    张出尘叹道:“郎君,今天已由不得你抉择来决定了,只有答应举事或拥戴李密两条路走。”

    “这两条路我不想走。”

    “那你该做个明白的表示,你那些朋友恐怕不会满意吧,他们是决心来拉你入伙的。”

    “我知道,不过你也不能替我做决定呀,由我慢慢地向他们说明。”

    张出尘笑道:“你这是在骗自己了,说不通的,要想拒绝李密,只有一个办法。”

    李靖忙问道:“什么办法?”

    张出尘笑道:“就是妾身为郎君实行的办法,简单言之,则是‘先声夺人’、‘鹊占鸠巢’、‘喧宾夺主’三策之综合运用。再加上‘落梅碎饼’,则此计大全矣。”

    李靖困惑地道:“娘子,你在说些什么,我简直一句也听不懂。慢着,你说什么‘鹊占鸠巢’‘喧宾夺主’,我可没有去夺人地位的意思,还有,最后什么叫‘落梅碎饼’?”

    “郎君,无论是在家世、人望,以及才干方面,相信你高出李密很多。”

    “这个我不敢说,李玄邃亦一时之杰。”

    张出尘笑道:“郎君,他在你之前进的越国府,妾身认识他也在郎君之前,若设他真是个人才,妾身早就跟了他去,不会轮到郎君了。”

    李靖笑笑没有话说。

    张出尘道:“郎君,他并不着重你个人,只是为了你手中那股可观的力量,才要你去合作。我声明要把人手都还给大哥后再去相投,他一定大失所望,此即所谓,‘落梅碎饼’也。本来他对能取得你这些人力就未存太大指望,姑且一试,犹如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而已,妾身的声明,等于摇落梅实,碎却饼饵,绝了他的想头,他自然不会再要你了。”

    李靖慢慢的已经了解到了张出尘的用意,心下也颇以为然。但又有点委屈而气沮的道:“难道我这个人就一个大钱不值,非得要那些人来撑场面不可吗?”

    张出尘笑道:“郎君,你别生气,你是个将帅之才,但是李密却不识得,再者,他那儿也用不了你这样的人,你们用人的方法不同,他着重权术笼络,你着重的是纪律,他的手下全都是称兄道弟,你却铁令如山,真到了他那儿,那些人全是你的知交好友,你那一套也用不上,他也不敢借重。”

    李靖叹了口气,这下子算是真正的死了心,他虽不想去帮李密,但是对那些朋友却十分怀念,因为他很早就在江湖上游浪,交结的朋友都是肝胆相照,热血过人的豪杰,彼此意气相投,于是就歃血盟誓,义结金兰。

    所以在长安市,狄去邪虽然警告过他,他仍然跟他们一起去看花灯,为抱不平,打死了宇文惠及,为了江湖义气,他宁可流浪天涯。

    他加入了神龙门,却没有通知任何一个朋友来,的确也是为自己的行事原则。李靖是对兵法深有研究的人,知道治军者在纪律。

    他治理神龙帮也是一样,上下尊卑分得很清楚,张仲坚对他是绝对支持的,将全权交给他,宁可自己去召一批新的伙伴来,以免争权分散,影响他的治理原则。

    这些朋友如果来了,神龙帮不可能再对他们如此重视,势必要拨在他的手下,他能用纪律去约束这些哥儿们吗?他能为他们破坏纪律吗?

    这两个答案都是否定的,所以他没有去邀请任何一个朋友来,心中不无歉意。可是那些朋友却没有忘记他,来邀他共谋富贵。

    这使李靖十分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张出尘替他答应时,他正在举棋难定,所以也没有加以阻止。一直到张出尘剖析了原因,他总算松了口气,因此道:“出尘,这层顾虑是不错的,但你直接提出来,向大家解释一下也就是了,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呢?”

    张出尘笑道:“解释不适的,你的那些朋友都是江湖出身,以道义后先,他们只知道义气,却不明白纪律,还以为你是得了权势,翻脸不认人了,所以倒小如痛快地答应下来,把恶人让李密去做,他一定会拒绝你的。”

    “何以见得呢?”

    “因为你的这些朋友都是一勇之夫,李密可以哄得住他们,你却不同了。李密知道你的一切都此他强,甚至于跟这些朋友的关系,也此他亲密,你一去,大家自然会向着你,把他撇开了,李密不是邢种能容人的人,怎么会要你去威胁他的地位呢?”

    李靖知这这是很可能的,但心中却不无担心,唯恐李密真的答应要自己前去。

    过了一个月,他才放心了,程知节过访,说起李密听了他们的回报,没答应李靖入伙。

    李密的理由很牵强,说李靖是虬髯客的弟兄,而虬髯客对李靖如此尊重,他们如果把李靖挖过去,一定会得罪虬髯客,神龙帮势力太大,他们目前还惹不起虬髯客此事暂缓再说。

    程知节很生气地道:“妈的,这王八蛋太不是东西,当初是他要我们拉你入夥的,变卦的也是他,老子火了,就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靖笑道:“他又怎么说?”

    “他说你能把神龙帮的人拉过去,实力充足,就不必顾忌虬髯客了,你不肯带人去,为了拉拢你一个人,却要树下神龙帮这个强敌,未免太不上算。”

    李靖笑道:“他的顾忌也不错,只不过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要我这个人,而是我手中的这股势力而已。”

    程知节道:“我们也知道,药师,李密这个人气量太小,不是成大事共富贵的人,由你这件事,大家算是真正看透他了,所以有些兄弟都想离开他。”

    “离开他是对的,跟着他不会有结果,只不过离开之后,又投向何处呢?”

    “这个兄弟们都是些草包,不知要作何选择,大伙儿要我来问间你的意思。”

    “我也没有定向,目前事态尚未明朗,大家再守着等待机会吧,等到有一个真正值拥护的人出来时,再互相通告,一起保他去。”

    程知节点头道:“也好,目前我们还是在李密那儿窝着,因为他在金墉,有杨素的一部份旧属支持他,宇文化及无可奈何,若是落了单,就会被宇文氏的走狗们抓去,宇文化及那个王八蛋对我们杀死他兄弟的事记恨得紧。”

    李靖也只有点头附着,程知节告辞了,李靖松了口气,这个问题总算解决了。

    除了李密之外,还有很多人来向他们夫妇接触,如洛阳王世充,夏口窦建德等,都是坐镇一方的江湖豪杰,李靖跟他们没有深交,当面更容易拒绝了。

    然而,他们却有一个最大的困扰,那就是虬髯客。

    虬髯客始终没放弃他的野心,一直在暗中培植势力,把手头原有的那批人交给了李靖后,他又召集了好几万人,按照李靖方法,他从头开始训练。

    这些事他一直做得很秘密,因为他有船,他把人员集中在一些无人的小岛上从事操练,一方面作行军布阵的战技训练,一方面也在作打造兵器,缝制甲胄等战斗物资。

    这些人与武器都分散在海上的熙人岛屿,不受人注意,他自己则有着大批的海船往来连击,运送给养,十分方便,甚至于,他把那些海岛开发了出来,在那儿种植桑-,积屯粮食,以为举事之用。

    这些事他都不瞒李靖,每次见面,他都告诉李靖自己的准备情形,以及物资积屯的数量,屯藏的地点等等。

    战事一起,仓猝之间,是很难搜集得数万人或是数十万人的粮草的,别的人靠抢掠,势必引起民怨,就难以得到民众的拥戴了。而且由于粮秣军需的限制,扩充与编制也必将受到影响,无法迅速的发展。

    虬髯客以前并不懂这些,都是李靖与张出尘给他的建议。虬髯客从善如流,不但立刻照着去做,而且做的很积极,在三四年中,他在沿海各地,积粮数百万石。

    张出尘负责各地情报的汇集,分析及整理的工作,神龙帮有着广大的人力,触须伸入天下各处,她对天下大势的了解,也远胜过任何一个人。

    因此,她也发现了一个很惊人的事实:野心勃勃在准备着起来举事的居然有三十多处,其中一半是江湖豪杰,一半则是各地的军镇节度使以及国公诸侯。

    实力较为可怕的也是这一部份人,他们手中本来已经有着可观的兵力,名正言顺的可以公开操练,也可以公然的扩充。

    这些人多半是与宇文化及不睦的,宇文化及当权,对他们多方压迫,使他们岌岌自危,为了自保,他们只有扩充自己,但无端增兵,却恐朝廷见怪,恰好此时盗贼丛生,略大一些的山中都有盗贼盘踞,剿匪就成了一个最好的藉口。而隋炀帝则极思削弱宇文氏的势力,唯一的办法,就是壮大他们对头的势力,不但一一如奏照准,而且加大了他们的辖区,允许他们自行募兵增税作饷。

    于是这些地方的武力也日益增强,虽然各怀异心,但表面上,他们对皇帝还是十分恭顺拥护的。

    但是天下纷乱,变象已生。

    而李靖夫妇俩最担心的事终于来到了。

    一个夜晚,虬髯客翩然而至,李靖与张出尘正在对烛闲话,烛影轻摇,一条人影已落在他们面前。

    张出尘急速起立拔剑砍刺,李靖却端坐不劲笑道:“出尘,别鲁-,是大哥。”

    叫得虽快,张出尘的剑也不慢,逼得虬髯客闪身避过,使她一剑刺空,却一直透进了椅背,张出尘这时已能收住势子。自然不会再攻击。虬髯客也摇头咋舌道:“小妹,半年不见,你的剑技更为精练了,剑出如电,劲透木石,比诸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还要高出几分去。”

    张出尘有点不好意思,顿脚叹道:“好啊!大哥半年不见,你一来就偷偷地吓人然后又来取笑人了!”

    虬髯客忙陪笑道:“小妹,你这话不是-枉我吗,大哥正因为想念你们得紧,抛开从人在后,急马加鞭来看你们,到了门口,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才要他们别通报,谁知差点不明不白地挨了你一剑。”

    张出尘道:“大哥!你还要臊人,我这一剑连你的衣角都没沾上半点,还能称得上高明吗?”

    虬髯客大笑道:“姑奶奶,你大概总要砍下大哥一条胳臂才满足了!”

    张出尘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好意思,拔剑归鞘时,却又有点遗憾地道:“我这越女剑法是习自陈宫,而且是由一位名师所授,最近我又练习得很勤,那知还不行。”

    虬髯客笑道:“小妹,别不满足,大哥绝不胡乱夸你,红粉队里,你可以挂上第一招牌!”

    李靖笑道:“大哥这话当场就会被拆穿,出尘剑技不错,是得之于近月的苦练,但是排不到第一去,眼前就有两个人比她强。”

    虬髯客不信地道:“谁?”

    “轻云和飞霞。每次跟她们此剑,出尘都是逊了一着,就为了这个,她才发奋苦练,想胜过她们去。”

    虬髯客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她们两个。小妹,你不要用她们当对手,你的剑技早巳胜过她们很多了,但你绝对无法在切磋此剑中胜过她们。”

    张出尘一怔道:“这是怎么个说法呢?”

    虬髯客道:“因为她们的剑法不是用来取胜,而是用来求生的。她们最厉害的几招杀手,都是有攻无守,敞开空门,听由对方攻进来,然而同时施出劲力杀着的攻击,敌方若是攻她们的空隙,就会跟她们同归于尽,往往撒手收招,就会落在她们之后了。”

    张出尘道:“上次我也看出这个破绽,也不再撤招了,依然挺剑而进,却仍然慢一点。”

    虬髯客笑道:“那你一定跟轻云比的剑。”

    “是的,大哥何以得知?”

    “因为轻云对敌时很冷静,料敌很准,你虽说是不加理会,依然挺剑而进,但是发招之际,心中已犹豫了一下,剑出之后,由于你不想真的杀地,剑下又敛了几分劲,这一来就使得剑式大大地走样,自然胜不了她啦!”

    “可是她的剑尖也是触到我的胸,立止,可见她也是没有全力出招呀!”

    虬髯客道:“不然。她发剑时用的刚好是十足的劲道。”

    张出尘道:“那怎么还能及时而止呢?”

    “小妹,你决斗的经验太少,才会有这种想法。剑式中的全力,乃是指恰好可以控制,收发由心的最大劲力,若再超过,劲力已浊,剑式也无法控制,威力反而减弱了,这是一种体会,必须在多次杀伐中去领会的。你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过,也没有跟人搏命战斗过!”

    “怎么没有?我最少也拼过了十来次命。”

    虬髯客笑道:“那还不够狠。因为你的对手都还不是真正的敌人。你所从事的也不是真正的搏杀,对方都是想以技克敌,杀意并不坚,练不出真本事来。”

    “什么是真正的搏杀呢?”

    “-家狭路相逢,分外眼红,大家都充满了杀机,一出手就是拼命,都想把对方杀死,这种战斗你经过吗?”

    张出尘想了一下,终于摇摇头,她搜索记忆,虽有几次搏命之战,她也杀死过几个人,但那是在决斗中收手不及,刺中了对方的要害了。她出剑时,目的只在制敌,并没有杀敌的意念,因此剑出最多只有断喉、穿心,却绝无一剑断首或斩腰的”想了一会儿,她终于明白了,苦笑道:“大哥,我懂了,杀人与剑法是两回事,不管我的剑法练的多精,但是跟江湖人较量起来,我永远都要差一步。”

    虬髯客摇头道:“你又错了。你的技艺在江湖上,足可称高手而无愧,只是不适合上沙场,不讲究什么招式,完全以杀人为主要目的。”

    “可是你的弟兄都来自江湖。”

    虬髯客笑道:“不错,但是我只给他们从事了战场的训练,精习杀人拼命的技巧,所以我才选海盗这一行,在海上与别的海船遭遇,双方都是后无退路,必须要拼命,才能吃掉对方而生存,当机立断,不能犹豫,否则就会为敌所反噬。而且,在海上求生的海船水手,也都是骠悍不怕死的,肯拼不怕杀伐,在这种训练遭遇下,差劲的都淘汰了,留下来的都是身经百战的优良战士。”

    李靖听得很出神,因为他始终不明白,虬髯客既有志逐鹿天下,为什么要在海上去扩充,海上固然容易发财。但是以他的势力,在陆上更能发大财、积巨金

    现在,总算明白了,他在训练战斗的人员,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方法,士卒不管操演多精熟。但到了沙场上,表现就是两回子事了。练习战技与实际的杀人也是两回子的事,所以有不少绿林好汉。啸聚数万之众,却被几千官兵击溃了,这不完全是战略兵法的运用,人与经验也占了极为重要的原因。

    这些年来,李靖陆陆续续地也扩充了一部份人员,但是跟神龙帮原有的成员一此,仍然差得太远。李靖一直在探讨原因而不得其窍,今天总算得到了答案那些新手没有杀伐的经验,换言之,他们没有杀人的技巧。

    虬髯客笑嘻嘻地坐下来道:“药师,小妹,你们在操演行军布阵,那在战场上的确很有用,可是还有一项最重要的原因,你们相信也摸索到了。”

    李靖与张出尘点点头,他们今天才摸到头绪杀。

    只有在不断的杀伐中,才能锻练出不败的铁旅。

    虬髯客很诚恳地道:“药师,这个道理我早就发觉了,但是没告诉你,倒不是藏私,一来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再者就是你信了也没有用,没有实验的机会,总是难以证明的,不过现在不说可不成了。”

    张出尘问道:“大哥,你这次来就是为告诉我们这一点发现。”

    “是的。因为天下旦夕可能生变,你们也随时可能会与人发生接触,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不可不知,因为这会影响到士气人心,知道了这一点,在调度上才能作正确的配合。”

    这的确是很重要,在作战时,知己知彼为致胜之要诀,知道敌人的数目外,另一个因素则是敌人的素质。

    如果对方有三千老弱残兵,而己方握五千新进丁壮,强弱胜负很明显,占优势的一方往往会掉以轻心。

    但是现在照虬髯客所提供的判断,则恰恰相反,五千新壮,绝对不如那三千老弱残兵,到了沙场上,战鼓一响,杀声振天,很可能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会吓得尿屎直流,呆若木鸡,束手听由人砍杀。

    所以李靖很恭敬地道:“多谢大哥指示教诲。”

    “自家兄弟,还客气些什么!何况我不说,你练兵几年,多少也该有点明白了。”

    “不,小弟只是感到有此现象,似乎新进的少壮,胆气不足,每到临阵时,就会手忙脚乱,却一直不明其理,今得大哥的指点,才深明其究竟。”

    虬髯客得意地道:“药师,这虽然是个小发现,但是深切体会的人却不多,为兵书所未载。”

    李靖道:“不,有的,这就是所谓气的运用,古人所引的‘一鼓作气’的故事,也是在培养斗志,使它在一个适当的时间上去宣泄而己,而大哥指示兄弟的,却是士气不可恃之所在。”

    虬髯客道:“兄弟,我被你们搞得糊涂了。既然有一鼓作气的例子,证明士气之可因鼓舞而昂扬,怎么又说士气之不可恃呢?这前后不是矛盾冲突了吗?”

    “不矛盾。士气能鼓舞起来,则适时以用之,若是鼓动不起来,则不可勉强应战。”

    “我还是不明白。”

    李靖笑道:“我手中的军员新旧各半,战力自是旧的好,但新军亦须予以-练培养经验,今后若有对仗,兄弟一定要量时量情而用,对方若是乌合之众,我以少部份精锐先做先锋先折其锐气,继以大队新军趁胜追击,以壮声威,敌方若是俱为久经战阵之旅,我就不用新兵去以卵击石。”

    虬髯客大笑着道:“佩服,佩服。药师,还是你行。我这一点经验,到了你口中就成为兵法了?”

    李靖道:“所谓兵法,无非是前人经验之累集而已,只不过如何运用这种经验,就要因人而异了。”

    虬髯客笑这:“不管是加何异同,反正我感到最幸运的是不必跟你在沙场上作对,你实在是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他终于谈到正题了,张出尘双眉紧皱,李靖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大哥是否打算勇着先鞭?”

    这是一个非常直接而重要的问题,虬髯客此来的目的,也必然是要告诉李靖这件事情,但李靖一问,他倒反而犹豫了,顿了一顿才道:“愚兄正想问问贤弟的意思。”

    李靖道:“大哥如果心意已决,就不必问兄弟了。”

    “这是什么话呢?愚兄早就说过,异日富贵安乐,必与贤弟贤妹共之。如此大事,自然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李靖的次一句答覆不但出于虬髯客的意外,连张出尘也大为诧然因为李靖居然说:“大哥未来之前,想必早已筹措定当,要小弟全力支持,因此小弟若是加以劝阻,大哥一定会以为小弟别有用心,藉故推托,小弟为全结义之情,以及大哥对小弟的恩情,除了全心全力供驱策外,不想再在大哥面前说什么了。”

    虬髯客喜出望外,激动地握住了李靖的手道:“贤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靖道:“当然,我们结义时,就曾歃血盟誓齐共患难的,小弟岂是那种负义之人。”

    虬髯客兴奋异常地道:“那就太好了,我一切都准备好了,时机也成熟了,就是差贤弟的一句话,现在得到贤弟的支持,我就没什么可考虑的了。”

    他高兴了一阵后,看见了李靖的态度十分平淡,并没有什么兴奋之色,不由得一怔道:“贤弟,你好像不赞成?”

    李靖道:“小弟已经表示过听候大哥躯策的意思了,大哥应该相信,小弟并非戏言。”

    “我当然相信不过,贤弟,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贤弟怎么说是听我的驱策呢?”

    李靖道:“大哥,你期许小弟的是同富贵,小弟答应大哥的是共患难”

    虬髯客一怔:“这两者还有区别吗?”

    “有的。同享富贵是在成功之后,共处患难是在奋斗之际,前者可赐而不受,后者却义不容辞。”

    虬髯客皱起眉头道:“贤弟,我不懂你的意思。”

    李靖从容地道:“大哥,小弟说过不知多少次,但是一直没能使大哥明白。今天,小弟乾脆把话说得直接些,也许大哥听了很难入耳,却可以使大哥明白。大哥一直以共富贵安乐为口号”

    虬髯客打断了他的话道:“贤弟,愚兄是诚心诚意,并不仅是口惠,不但对贤弟如此,就是对其他弟兄,愚兄也是一本此心,数年以来,有目共鉴,此心可对天日”

    李靖笑道:“大哥,小弟并非怀疑大哥的诚意,但是却必须要指出大哥的不实在,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不可能呢?”

    “大哥一直说要与人共天下,可是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这是不能共的,当初刘邦也是起自草-,也喊出这句口号,可是在他得天下之后,那些共取天下的功臣弟兄,却无一能善终,甚至功高的萧何韩信者,亦不能免,只有一个张良,因功成身退才得以留侯而全子孙”

    虬髯客不禁变色道:“贤弟以为愚兄也是这样的人?”

    李靖正色道:“大哥,你若是这样的人倒好了。”

    虬髯客一怔道:“此话怎么说呢?”

    李靖道:“秦末之际,由群雄纷逐而至楚汉相争,以声势、才华、身家人望,西楚项羽无不强出刘邦多倍,但是最后楚之于汉,正因为项羽非人主之器。”

    虬髯客道:“贤弟原来是以此来定人君之标准的。”

    李靖道:“当然也不尽然。境与时移,今日之人君此诸昔日,又必须增加许多条件,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主心中,必不可有与人共天下之意。”

    虬髯客道:“项羽也没有与人共天下之心呀!”

    李靖摇头道:“那他就应该在入威阳之后,乘胜追击,定要把刘汉消灭了才安心,那时他有这个能力的。”

    张出尘忍不住道:“药师这番话,杨广也说过,那时他还是王子,到越国公邸赴宴,席间畅论天下大局时,也谈到了楚汉之争,他说项羽之失天下,犯了三个大错:第一是在鸿门宴上,没有杀掉刘邦,第二是在咸阳后,没有及时围杀刘邦,第三则是知道刘邦避入川蜀后,没有继续率军远征,致使刘邦有复苏之机”

    “那是因为刘邦烧了栈道,绝了入蜀之途。”

    李靖笑道:“那只是一条便这捷径而已,入川之途很多,虽是远一点,他却急于求班师而放弃了一个最有利的时机。”

    虬髯客道:“他的想法也是对的,他的子弟久战而思乡心切,再者,他以为有了大半江山,刘邦避入西川一隅,已不足为虑了。”

    李靖叹了口气道:“大哥,你和项羽是同一样的人,所以你们只合为一方之-王,而不合为天下之君主”

    虬髯客低头寻思片刻才道:“贤弟,我也知道我的才具不足以治天下,所以才想到你,我希望你辅佐我,而且我还可以保证,我们的友情始终如一”

    李靖道:“大哥,小弟只会用兵打仗,却不是治世良臣,这些都可以暂且不谈。大哥,你如果还能听一句逆耳之言,小弟也就直说了:你若于此时率先起事,必败无疑,所以也谈不到以后那些了!”

    虬髯客一怔道:“贤弟,你刚才还赞成的”

    李靖道:“小弟从未赞成过,只说大哥若有意勇着先鞭,小弟愿供驱策,以共患难。”

    虬髯客回忆了一下,李靖确是那样说的,忍不住道:“贤弟,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能成事呢?”

    “小弟没有说大哥不足以成事,而是说大哥若率先赴事,必败无疑。”

    虬髯客道:“这总有个道理呀,我分析过天下的大势,知道变乱必生,奋起是时,谁若攘臂先起,得到的响应必众,若是落在人后,就只能跟着摇旗呐喊了。”

    李靖微笑道:“大哥乾脆把有利的情势都说了,小弟再逐项加以商讨,给大哥作为斟酌的资料。”

    虬髯客想想又道:“我也把一些有心举世的各方豪雄,加以检讨过,如王世充,窦建德等人都不足畏,只有金墉李密略具声势,但也此不上我们”

    李靖又道:“再说,大哥只分析了一些民间的豪主枭雄,却忽略了那些真正握有实力的公侯兵镇,目前最有实力的自然是宇文氏一族,其他如山西太原唐公李渊,燕山燕公罗艺等,都是实力雄厚的人物,他们的基本兵源都是子弟兵,训练精良,惯于征战,大哥若是只想在一弛称雄,只要避开他们,也许可以偏安一畴,但如志在天下,遗些劲敌就是最大的威胁。”

    虬髯客呆了。他确是没有把这些力量计算在内,只是注意到那些有意崛起的民间武力。呆了半天,他才吁了口气道:“我没想到这些人。”

    张出尘大为不满地道:“大哥您心心念念,志在天下,却对天下大势一味于是,你身边的那些眼线以及策划的人究竟干些什么?”

    虬髯客苦笑道:“他们都是江湖上的豪杰,因此注意力也在江湖势力方面。”

    张出尘更为生气地道:“大哥,你是在逐鹿天下,不是在江湖争-,这怎么还能成事呢?”

    虬髯客道:“根据已有的惯例,以及南朝诸代之兴亡,好像只要把帝都攻破,把皇位抢到手,各地方的藩镇都没什么反应,所以就没有把他们列为注意对象了。”

    张出尘道:“那是因为列朝所替代的都是手执兵符,最具实力的将帅,所以他们有了天下之后,其他边镇将帅诸侯,因为实力不如,只有宣告上表拥戴,您却是起自江湖,就算你立即能攻陷长安,取得了皇位,人家也不见得会承认你是皇帝。”

    虬髯客反不服气道:“这又根据什么呢?”

    张出尘道:“因为您只是一个平民。”

    虬髯客道:“将相无种,平民难道就不能做皇帝?”

    张出尘叹了口气道:“大哥,您别跟我抬杠,平民不是不能做皇帝,只是困难一点,因为人的天性就是不甘于人下的,但也有一种臣服性,原本地位在彼之上的,升得更高,大家较易接受,突然爬到他头上去,他就难以接受了,所以前几个朝代的替换,都是由将相以代君主,至少也是与一般诸侯相等地位的贵族,所以较少抗力;您以平民入主天下,就必须要面对天下所有的反对,怎么可以略而不顾呢?”

    虬髯客终于一叹道:“贤弟、小妹,今天是我们谈得最澈底的一次,也是我收获最大的一次,我本来以为我的准备已经够充分了,经你们一说,才知道差得太远,这些你们若是早一点告诉我就好了”

    张出尘道:“大哥,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我这个做妹妹的,对大哥很失望,我以为大哥既是志在天下,应该早已考虑到这些必须注意的因素,那知大哥所谓的准备,只是做一个海大王的基业而已。”

    虬髯客很不好意思地讪然苦笑,沮丧地道:“贤弟、小妹,照这样一看,我是根本没希望了!”

    李靖笑笑安慰他道:“这也不然,此较起来,大哥的准备仍是较别人为优,只要耐心地等下去,仍是有希望的。据小弟的分析与评估,大哥在天下群雄中,实力可以排在第七八之间。”

    “什么?只能排在七八之间?”虬髯客叫了起来。

    这的确是使他难以服气的,虬髯客准备多年,以为纵非第一第二,也不会落下更多,而李靖却把他估到第七八去,叫他怎么也难以忍受。可是他看看李靖的神色很正经,不像是开玩笑,因此顿了一顿道:“贤弟,你对愚兄的估计,当真只有这么低?”

    李靖叹了口气:“大哥,小弟分析的是事实,小弟不能为了讨大哥的欢喜而歪曲事实。”

    虬髯客沮丧地道:“那愚兄还有个什么混头!”

    李靖笑道:“大哥,兵力强弱是一回事,而举事割让则是另一回事,两者虽有关系,却也不见势弱者一定不能威事,大哥倒不必为此而气馁。”

    “我不是气馁,而是担虑,若是兵力强过我的人有这么多,我又如何与他们争雄斗胜。”

    李靖笑道:“很简单,有四字真诀足矣:等、忍、准、狠,具此四端,事尚有可为。”

    “这四字真诀将如何实行呢?”

    李靖笑笑道:“等者按兵不动以候时机也;忍者,就是平心静气,谋定而行,苟非其时,即使别人吃到我头上,也不去理会;准者,觑准时机,突起发难,若迅雷之不及掩耳;最后一字狠者,就是对敌之际,不能存妇人之仁,不能顾小信小义,当取则取,当杀则杀,除敌务尽,以免贻后顾之患,而这第四点尤为重要。”

    虬髯客笑道:“这个兄弟放心,我的这些弟兄,每一个人都是刀头舔过血,拼过命来的,他们不怕杀人。”

    李靖道:“大哥,这不是杀人的问题,而是如何整饬军纪,摒除私情,那怕亲子手足,若是犯了军令,务必照律议处,两军对垒之际,但有利害,绝无情面,更说不上道义,这些问题在一般的正式军旅中干扰较少,但是在以江湖草-好汉所组的团体中,牵扯特多。”

    “贤弟,你不会平空发表这些议论的,莫非我的弟兄们有什么不妥之处被你发觉了?”

    “目前没有,但是将来的困扰必多,因为大家都出身江湖,难免会有香火之情,有时可能金兰结义的兄弟,会在不同的阵营中两相对垒,因而也就可能因为私情而略加顾恤,那影响会很大的。像小弟前度攻取太湖东洞庭水寨时,张豹及武扬他们就以江湖道义为藉口,纵放逃走,未加歼灭”

    虬髯客笑道:“那只是一个搪塞的理由,他们分明是早经勾通的。”

    李靖道:“这个小弟知道,他们甚且还安排了陷阱,要把兄弟坑进去,但小弟却将计就计,反而利用西洞庭的飞凤女军阵前倒戈,杀得他们阵脚大乱,溃散而逃。武扬他们若及时予以阻截,一举而歼,小弟也没办法治他们的罪,他们却为了江湖道义所囿,甘冒军令之罪而纵敌,可见江湖道义这四个字,在战阵之上是很误事的。”

    虬髯客沉吟不语。

    张出尘笑道:“大哥,这在执行上会很困扰吗?”

    虬髯客道:“是的。这些弟兄既是出身江湖,有时就难以摆脱江湖义气的关连,我举个最明显的例子,前三国时,蜀吴联兵,大破曹魏于赤壁,魏曹操兵溃,单骑遁走华容道,关云长把守该处,却念及昔日情义,到底还是放他一马。以诸葛孔明治军之严,遇到了这种情形,也只有一笑遣之,不予追究了。”

    李靖笑道:“小弟不知道这段传说是否确实,不过也为了这事与人抬杠,人家都说关云长义薄云天,这件事做得对,但小弟却以为关羽这一件事错得太利害,万死不足以抵过。”

    虬髯客道:“兄弟,没那么严重,最多他是违了军令把敌人放走了而已。”

    李靖道:“就事论事罪过不轻,但是我们再往后看一下历史的延伸:曹操回到许昌后,重行整兵,恢复了势力,次第灭蜀灭吴。一统鼎立的局面,使天下归于曹魏。”

    虬髯客道:“那是魏武帝时的事,是曹丕所为。”

    李靖笑道:“不管是那一个,总是曹氏的势力一脉相传才得以至此;若是关羽在华容道一刀斩了曹操,则今日历史又将是另一个局面了。”

    虬髯客想了一下道:“对,有道理,以前是没人想这件事,现在思虑一下似乎日后蜀汉之亡。就种因于开羽这一纵放。”

    “可以这么说,虽然一国之存废,原因很多,但是曹操若死了,后汉另外换个人出来,没有曹操那么大的声势,天下事就难说了。”

    顿了一顿后,李靖又道:“大哥,小弟之所以要提出这一点来,正因为这可能会成为你的致命之伤。对正统的军官,大哥的实力不足,对江湖群雄,大哥的手下弟兄又有义气的顾忌,所以大哥此时若率先登高一呼,固然收先声夺人之利,但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虬髯客叹道:“说了半天,你无非是要我别轻举妄动而已。听了你对天下大事的实力分析,我已打消了那个念头了,可是我要等什么时机呢?”

    李靖道:“等别人先发动,等他们互相攻伐,打到精疲力尽之际,大哥出来正好,收渔人之利。”

    虬髯客道:“但是也可能坐失良机,使得其中某一方日益壮大,终而尽并天下。”

    李靖道:“是的。有此可能,但若真有那样一个天出来时,大哥也不必跟他去争了。”

    虬髯客忙道:“为什么?难道咱家就拱手让人了。”

    李靖微微笑道:“大哥在未来小弟处之前,相信已经派人到一些有意者那儿去游说过,要他们放弃计划,归并过来。”

    虬髯客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去试探一下,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答应的。”

    李靖道:“那是当然。谁也不甘屈居人下,而且其他人的态度不好,只是婉转托辞,只有金墉、李密的态度最强硬,对派去的人态度很坏。”

    虬髯客道:“可不是?那个混帐东西,居然说什么天下无主,有德者居之,好似他就是真命天主了。咦?兄弟,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靖笑道:“想当然耳,因为大哥虽是志在天下,却并不想独吞,既能与小弟共有天下,自然也能多容一两个人的,因而举事之先,一定会去跟那些人打个商量。”

    虬髯客很安慰地道:“贤弟,还是你了解我,我是真心地邀他们合作,谁知那些狗头居然怀疑我别有异图,尤其是那个混帐李密,竟然说了一大堆的风凉话,说我们神龙帮势力强大,应该先做个样子给人家看看”

    李靖笑道:“他本是那样的人,大哥何必跟他生气?小弟曾与此人共事过,却始终建不起交情来。”

    虬髯客叹道:“愚兄也不喜欢他,可是此人颇善于心计。而且手下的江湖豪杰之士再加上杨素旧部属中一些失意的将官都为他掌握了,势力颇为可观,我也是为了不愿树此强敌,才派人去跟他打个商量,那知这匹夫说的话太气人了,他竟说我们若率先起事,能支持三个月不倒下来,才够资格跟他谈合作。”

    李靖笑道:“大哥就是为了要跟他合作,才急着起兵的?”

    虬髯客道:“现在还谈什么合作!但是我只想作给他看看。等我能站稳了脚步,他再托人来说项时,我照样把他的人轰回去。”

    “大哥,这是赌气,不是成事的态度。”

    “可是他说那话时,有很多人在场,我若一无表现,虬髯客三个字当真被人瞧扁了!”

    李靖庄容道:“大哥,他明知率先起事害大于利,才说出那番话,你若上当,听他的话,就要首当其冲,受到官军的反击。”

    虬髯客道:“可是我若不理他,也会受到讥笑。”

    李靖道:“这是必然的,因为这是大哥自己去找来的。不过,背后的讥笑又算得了什么呢?到最后还能笑的才是真正的成功者。”

    虬髯客略作沉思道:“对!贤弟说得对。行大事的人不能为这种小事情去生气,不去理他了,出兵之议稍停,听贤弟的意思,等候适当的时机吧!”

    他又匆匆地告别而去,但是却没有谈到进一步的问题,也没有谈到李靖夫妇的归属问题。

    这是一个双方都怕触及的问题,一谈起来,就必须有结果。虬髯客怕李靖摇头,李靖怕点头,所以这个问题谈下去,就会伤感情了。

    虬髯客想藉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李靖又何尝不是?所以不但这一次会面没有谈,以后有好几次碰面的机会,他们也没有谈到。

    不过,天下大局的情势却愈来愈波涛汹涌。

    在朝廷,隋炀帝终于挖通了南北运河,他的大龙舟也完成了,高达数十丈,色彩辉煌,飘浮在河上,就像一座水上的浮宫,舟中各种设施,应有尽有。

    看到了这艘空前华丽的大龙舟,隋炀帝龙心大悦,哈哈大笑道:“古来做天子的,那一个及得上朕?”

    他说这句话的神情不可一世,但也不能认为他狂,因为以座舟而言,谁也不能比他更豪华了。

    船建成后,他决定御驾南巡,直抵江都扬州,那是江南地方,盐、米、丝、茶,都在此地转运,海运也以此为集故交换口,是天下最富庶的一个都市,建造得此长安更为气派,这样一个地方,炀帝自然动心了。

    再者,是为了扬州的一所道观,开了一株奇花,花瓣巨者三十六,小瓣七十二,色泽绚丽,芳香扑鼻,雍容华贵,俨然有王者之象。地方官奏报上来,炀帝大悦,以为此花乃应天象而生之奇瑞,降旨赐名为琼花,将那家道观赐名为琼花观。花的周围用木栅围起来,以免被人攀折,准备御驾前来观赏。

    龙舟巨大,风力不足,只有用人力来撑,隋炀帝见那些撑船的舟家一个个个是彪形大汉,吆喝的声音太粗犷,心里就不太欢喜,于是就把船夫都赶了下去。换上一批女子,却又嫌船太慢了,因为,女子力量太弱,再加上炀帝着重衣衫,要那批女船夫都穿上美丽的宫衣,视觉上虽是顺目多了,却影响了速度。

    他又想出了新花样,向民间徵调一百头白色的绵羊,分在两岸,由它们去拉舟。

    再以几十名宫女,下去驾驭羊群,这一来果然绰约多姿乐得他哈哈大笑。

    他是个极富诗意的唯美至上的皇帝,早就为了观瞻,在两岸种下了杨柳,这不但有助美观,而且也有保持水土、坚固河床的作用,这当然又上添了无限景色。

    隋炀帝在船上浏览风景,带了他新选的一大批美女,作伴南行,的确是十分惬意的。

    但是他一舒服,老百姓就苦了,为了他要修筑长城,开建驰道,营建宫殿,开凿运河,在在都要大笔的经费,征苛既多且繁,人民已不堪其苦,接着又是天灾频频,大旱连连后,跟着是暴雨不竭,飞蝗肆虐,又将十几个府州的禾苗吃得寸草不留。

    这一连串的灾祸都没有传到炀帝的耳中,那是宇文化及把奏章压了下来,炀帝能看到的只是一些天生祥兆的奏报,使得炀帝以为自己是天下无双的贤君了。

    宇文化及打得如意算盘也不错,他要天下大乱,乱得越大越妙,如此,他才可以藉剿乱之由,一统军权,把兵权集中在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变乱终于起来,而且一旦乱起,就如雨后春笋,各地都掀起了反隋的浪潮组织,大大小小有一百多处,其中较大的有三十六处,小支细股的有七十二起,倒是与扬州琼花观中的那株琼花花办数目相同。

    这株花的异像尚不止此,炀帝到扬州时,它还开得很绚烂,就在炀帝摆驾琼花观的途中,花瓣齐落,实地凋谢了,好像存心不给炀帝欣赏似的。

    这使炀帝很扫兴,也很不高兴。然后各地变起的急报送来,恰好宇文化及不在跟前,奏章传到他手中,他才知道这么多的人反对他,而且有的人已经占据了好几座城池,迫及帝都。

    炀帝接报大惊,仰天长呼:“宇文误我!”

    于是传谕急召宇文化及前来,倒不是想治他的罪,而是准备快快赶回长安应变。皇帝也知道,天下一乱至此,自己也要负大半的责任,不能全怪宇文化及。

    那知宇文化及做贼心虚,知道事机不妙,暗中作了一番部署后,再到行宫去见皇帝。

    炀帝毕竟是个气量很窄的人,言谈之间,神色很不好看:“丞相,孤因为信任你,才把国家大事相托,那知你弄得如此之糟。”

    (孤剑生扫描武侠屋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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