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飞得也不过只有一人来高,但这个作为参照物的人,指的是这里的原住民,所以对夏洛来说,这高度还是有点骇人,何况存身处不是脚踏的实地,而是一只摇摇晃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把她摔下来的甲虫的背上,于是她这个一向不太恐高的人,都忍不住惊呼再惊呼,试图操控着甲虫快点降落。
无奈的是与夸休虽然言语不通,努力点勉强尚可交流,但是与这只甲虫就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了,夏洛让它往东,它偏往西,让它往北,它偏往南,那么倒过来试一试吧,心里想着让它往东,却指挥着它往西,结果,甲虫在空中盘旋一阵,往北飞去……
夏洛恨得牙痒痒,但又无计可施,只好横着一条心,就当自己死了,也不去指挥那只甲虫了,由着它高兴飞哪就飞哪,反正它总有累的时候,等它停下来,自己就自由了。
整个人放松下来后,夏洛倒觉着这样坐在甲虫背上飞着旅行的感觉真是不错。这天的天色原本有些阴霾,阳光躲在厚厚的云层里,但此时却从云隙间泄露出些许隐约可见的金芒,刺得她抬头望时,需微微眯起眼睛。头顶,是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而身下是快速掠过眼前的花草树木。
这里的冬天明显不太严酷,即便是百花凋零的季节,树木还是苍翠的绿着,偶尔也有几朵无名小花,在风里瑟缩着摇摆,她就这样忽高忽低的掠过树梢,穿越草丛,看见一朵花缓缓绽放,看见露水在叶瓣上晶莹颤动……
夏洛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了无牵无绊的风,自由的穿梭在这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大地之上,最初还惬意的欢笑着,但是当她看见甲虫飞行的前方,诺大的湖泊如同一颗巨大的蓝水晶赫然眼前,就隐约感觉不妙,再仔细一看,前方还有许多渺小的身影,更是急得想哭。
“转回去,快点转回去!”夏洛边说边拉扯着手里的绳子,试图像悬崖勒马一样勒住这只甲虫,但自己却被掀得差点又从甲虫背上摔下来。
真是要命,这甲壳虫还真拿自己当汽车使了,油门加得老大,刹车失灵,直直的往那些渺小的身影处冲去——
夸休!夸休在那里!
当那些渺小的身影逐渐放大,夏洛已经可以清楚的辨认出他们的脸了,都是茉香镇上的孩童,而夸休站在那里,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正在与他们对峙。
发生什么事了?又要打架吗?夏洛转眼看见仅仅一夜,就被折腾得不成人形的袁德与肖世佳,心里顿时大惊,知道自己死也不能落到那群孩子的手里!但她现在实在身不由已,眼见越飞越近,她又无计可施,只好祈祷这只该死的甲虫能中途改变主意,换个方向飞行,但是怕什么偏来什么,那只甲虫不但没有改变方向,甚至还愈飞愈低,看那样子似乎它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很有停下来休息的架势。
什么叫自投罗网?什么叫飞蛾扑火?这就是了!
红宝石样的甲虫犹如一只浴火的凤凰一般,直直向着那群孩童撞去——
“哟,这什么呀!”其中一个孩子感觉到脖子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发痒,顺手就摸了一把,谁知摸到一只足有他半个手掌那么大的甲虫,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惊呼了一声,将那甲虫死命甩了出去。
“那是红壳娘呀!又不咬人的,怕什么?”
“哈哈,胆小鬼!”
众孩童肆无忌惮的取笑着他,引得他气恼之极,对准那只刚落地,想要慢悠悠爬走的甲虫就是一脚,将它踩成了草地上的一个艳红色的句点。
甲虫发动“自杀袭击”之时,夏洛很果断的观察了一下自己身周的地形,觉得下方是厚厚的草地,应该不至于摔得太惨,于是当甲虫低飞在离地面三米来高处时,她眼一闭,心一横,就双手护着头脸,纵身跳“机”了。
她滚落在一朵花蕊里弹跳了两下时,甲虫正好高飞撞到那孩子的脖子。她被花粉呛得难过,想要打喷嚏时,甲虫被那孩子甩进了草丛。她羡慕着那只甲虫劫后余生时,那孩子“吧唧”一脚,把甲虫踩死了……
上帝真是一位擅长冷幽默的大师,永远在你以为自己即将获得重生时,再给你狠狠的致命一击。
那只甲虫虽然有点笨啦,但是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被驯练成合格的飞行坐骑,对于它的死,夏洛颇觉惋惜,不过死者已矣,生者尚要自重,她默哀了三秒,立刻揪着一片花瓣,顺着那弯的弧度悄悄滚落在草丛里,想要趁着那些孩子没发现她时,蹑手蹑脚的开溜。
“救命——救救我啊——”
肖世佳凄厉的呼救声在身后响起,夏洛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总感觉这声音像是冲着她来的呢?镇定镇定,应该没有被看见啦!她是大好人来的,犯罪资质有限,生平除了活剥了几只蚱蜢,捉了些鱼虾外带以前捏死过几只蚂蚁外,就没干过什么可以惹得天怒人怨的事,老天爷应该不会与她过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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