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回到公主府之时,心中仍在思量着临淄王李隆基的嘱托,因为此事实在关系太大,便连张宏也作不准此事由他来向太平公主回禀是否合适。所以张宏有些犹豫。
至此时今日,张宏虽早有决意,也清楚他将该怎样如何走下去,但对于临淄王与李隆这二人之间,他实在是难以抉择,并且也不敢轻易抉择。所以在面对此二人之时,张宏总是觉得自己太过于优柔。深知太平公主与临淄王之命运的张宏,却也无奈的明白着,他与太平公主,此时是绑在一起的,他是避不开的。故此,深知在此事之上优柔不得,也寡断不得的张宏,却不得不优柔寡断。
迈入公主府,深吸了口气,张宏暗道自己受命于临淄王也是得公主殿下之意的,虽是不明白太平公主此举为何,但张宏自觉无论是否妥当,太平公主都不会难为自己。想至此,张宏不再想着先回知清殿之事,径自前往公主府正殿。
已然在公主府混了几天的张宏,对公主府之路倒也熟悉,所以他也不须有人引路。这一路上,与往常一般,对偶遇公主府之下人,张宏都是微笑,点头,算是招呼。
所以张宏在公主府下人中风评极好。
还未走至公主府正殿,却在殿前不远处遇到了公主的贴身宫人巧夕,在与巧夕错身而过之时,巧夕却忽然叫住了张宏,迎着张宏微笑的神情,巧夕显得有些害羞,微红着脸问道:“张公子可是去见公主殿下?”其实公主府下人们在见到府中清客之时,都是称为大人的。不过张宏倒是特殊,府中并无人称其为大人,皆是张公子。对此,张宏倒也了然,以他此时这般年纪,确实不适合称呼为大人。
巧夕问罢,张宏点了点头,奇怪道:“莫不是公主殿下此时不在?”
巧夕看着张宏,忽然笑了笑:“公主殿下倒是在的,不过除了公主殿下还有其他人。”作为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巧夕自然对近日极得公主殿下恩宠的少年才俊张宏极为熟悉,更因此少年之和善,所以府中所有下人也都极为喜爱这般少年。而巧夕却是知道,张宏不喜在有人时面见公主殿下
张宏恍然,点了点头,几日间拜见公主殿下之时,若有他人在场,张宏总会选择避开的。他知道他暂时还不能与太平公主身边的人熟络。在张宏点头之后,巧夕又娇笑了声,却扭身走开。张宏停在原处,微一思量,便想晚些再来拜见公主殿下,先回知清殿。
不过他刚转身,却听到那熟悉的,让他每次听到都是极为不舒服的尖细声音:“既是来了,又何必走呢?走吧,公主殿下也是在等你。”
张宏转身,微笑,对着王公公恭身:“是。”
……
正殿之中,太平公主居于其中,在其两侧,分坐二人,除左侧靠后一人乃是一身铠甲戎装外,其余三人皆是文士打扮。
王公公悄声走往太平公主身侧。张宏则走向殿中过道处,居于正中,对着面前十步之遥的太平公主,恭身道:“公主殿下万安。”与此同时,张宏也稍稍留意了这四人之各自神色。
太平公主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张宏起身,走至右侧那两张桌子之后,与所坐之二人平齐,却并不坐下。
太平公主一如以往那般雍懒华贵之态,看起来像是贵妇人多些,而更不符她此时之地位,权势。单单观其表面,谁也不知她便是执掌天下三分权势的太平公主殿下。
显然是注意到了张宏并不曾坐下,太平公主看了张宏一眼,却随即明白张宏为何不坐,不免,她心中又是暗许张宏之谨慎。故此,太平公主轻轻一笑,流露许多媚意。指着左侧那二人,道:“礼部侍郎崔缇,羽林将军常元楷。”罢,又看了右边二人:“御史大夫窦怀贞,知清殿岑羲。”
太平公主每介绍一人,张宏总会随着太平公主所指而向那人施礼,在此其间,张宏有些莫名的感觉到,除了那常元楷,其余三人对张宏之态度各有奇怪。崔缇在张宏施礼是虽是面含微笑,但张宏却分别从他眼中瞧出了他那戒备之意,而窦怀贞这一不惑之人,却在看着张宏之时让他觉得此人有些阴毒之色。最后一岑羲,张宏是先前是见过的,也听严庄提起过,他知道知清殿中最受太平公主宠信的便是此人,所以对于岑羲眼中那轻视之色,张宏丝毫未曾介怀。
介绍完这四人,太平公主又是笑道:“你便无须介绍了,这几日他们都是对你望眼欲穿了。”
张宏汗颜,他当然知道这些人作为太平公主的亲信,自然对他这些日子来所行之事极为清楚。所以连声口称不敢,张宏倒也无何异色。
在太平公主话后,这四人俱都言心不一的与张宏说了一番虚伪之言。张宏自然清楚这几人的心口不一。
之后,太平公主赐张宏坐予常元楷身旁。待张宏坐定,太平公主摆了摆手,示意继续刚才所言,不必顾及张宏之所在。
崔缇首先看了张宏一眼,这才道:“既然如今韦后我们动不得,那依我之见,我等不如暂且先不理予京城这边,而应全意放在京畿周遍各州府,待时机成熟时,一举成事。”
张宏眉头暗跳,他实在是未曾想到太平公主竟然与临淄王如此默契,居然选在同一天商议此事。同时,张宏也注意到这崔缇似乎在太平公主面前十分随意,说话之时竟也偶尔饮酒。
窦怀贞显然与崔缇想法不一致,在崔缇话罢,他道:“崔侍郎此言不妥,想那韦后除了京城这大唐各地她都再无任何势力可及之范围,所以我等劳费心力在京畿附近,只怕是多此一举了。”
对于这二人的各执一言,太平公主并无任何表情变化,也并无任何言语,仍旧一脸淡然。在她看来,这些人只是她的棋子,而棋子是不被允许有思想的,所以即便是有了思想的棋子,在太平公主眼中,那也还是没有的。简单来说,便是说太平公主根本未将这几人言语听在耳里,放在心上。
太平公主一向自负。
但,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施舍于这些棋子的,所以太平公主将眼睛放在了岑羲身上:“不知伯华以为该当如何?”伯华,便是岑羲表字。
岑羲并未直接回答太平公主之问,反而将眼睛放在了张宏身上,轻视之色不言而喻:“倒想知道张大人之高见。”作为太平公主最为宠信之人,岑羲自然是知清殿中那三系中势力最大,人也最多的京城一系中人,并且乃是此系领军人物。所以以往岑羲在知清殿中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但,在这少年张宏的到来后,岑羲发觉这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不仅公主殿下看似更为重新张宏,便连在知清殿中,一向独来独往的严庄几人在靠向了张宏,甚至那三系中最弱一系,包括京城及外地所有出身只是一般寒门的士子清客们也隐隐以与他们同样出身的张宏为首。这,让岑羲很是不能接受。
感受到岑羲那挑衅般的口吻,太平公主不加以阻止,反而显得更为有趣,她也看向了张宏,似乎想要知道这位所言一向必定成真的少年郎又会有如何惊人之语。
张宏轻咳了一声,实是想不到竟会是如此局面,他知道岑羲为何如此对他,因为知清殿中那些变动,包括寒门清客那一系在向他靠拢,其实都是张宏刻意为之。所以张宏是可以理解岑羲的,略微想了想,张宏似乎欲言又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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