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到了咸安宫门口,却停下了脚步。
方才在路上,他稍稍冷静了一些,问了兴安关于她如今的情况,才知道,人虽然醒了,可是,眼睛却失明了,眼下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只能先调养身子,再作打算。
其实,从看到凌若辰受伤昏迷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后悔了。
曾经有过的不忿,有过的怨怼,有过的妒忌,都在那一刹那烟消云散,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心痛和后悔。
不论如何,他都不曾想过真正要伤害她。
特别是当他听到御医说,她有可能再也无法醒来的时候,又惊又骇,差点就要杀了那些无用的御医。后来一天天的过去,看着她一天天消瘦憔悴,生机慢慢减弱,更是让他痛悔到了极点,甚至不敢再去看她,成日里沉浸在朝政之中,每夜召妃嫔侍寝,都需借助于药物,甚至连睡觉,都要有安息香相助,否则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她在血泊中,慢慢化为虚无。
这些日子来,就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这么痛苦地等候着最后的宣判,那种煎熬,连他自己,都快要受不了了。
所以今日兴安来告诉他,她终于醒来的时候,他像是被突然大赦的囚徒,欢喜的全然忘了其他的事情,直到听清楚她失明的时候,才呆住了。
犯下的错误,真的没有弥补的机会了吗?
他站在门口,许久都不敢进去。
兴安跟随他多年,也亲眼看过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便自个儿先进去看了看,回来时轻声说道:“娘娘服了药,已经睡了,御医说她刚清醒,身子还不大灵便,只怕一时半会还不能起身,尚需调养上一段时间。”
朱祁钰松了口气,这才说道:“朕进去看看,你在门外侯着。”
兴安知道他还是舍不得离开,方才就让里面的御医和宫女们回避了,一听就急忙给他开了门,请他进去之后,才轻轻地关上房门,守在外面。
朱祁钰一进去,就被里面浓重的药味呛了一下,急忙捂着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小心地望过去,看到凌若辰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床前,只是看了一眼,便呆住了。
她根本不曾睡着,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向上方,就算眼前是一片黑暗,她也不肯闭上眼睛。
他的心头一颤,跌坐在床边,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本清丽的容颜,已经憔悴消瘦得让他差点认不出来了,这些天他都不敢进来看她,此刻真真切切地看到自己造成的后果,更是歉疚得无言以对。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卧,谁也不说话,静静地不知过了多久。
凌若辰听到他的脚步声,感觉到他坐在旁边,那种熟悉的气息,虽然看不见,不用开口,也知道来的是谁,只是她心念灰败,根本提不起精神来骂他赶走他,只能当作他不存在,犹自沉浸在黑暗的世界中。
兴安在外面来回地转悠,时不时凑在门口听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没有朱祁钰的吩咐,他也不敢贸贸然进去,只是方才他已经看到杭贵妃到了乾清宫,若是皇上在这里久留不归,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可这世事往往都不会尽如人意,甚至是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咸安宫的门外,一顶软呢红轿子停在门口,一个宫女扶着杭贵妃下轿,命侍卫开门,那侍卫先前得过兴安的吩咐,不论任何人来都不可以开门,自然不敢违令,可是杭贵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汪皇后,又生下了唯一的皇子,母凭子贵,就是在皇上面前也是一等得宠的红人,见到个小小的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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