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北门外。
风过平野,搅起细雪,跳动了灵动生机。黑色的马车在白雪之中醒目得很,道边路人纷纷低语,偏是不敢大声喧哗,这架马车后座之上,一面小小的旗帜在轻轻拂动,旗面上一弯下弦月散发着战斗的气息,或者说,人们从这面小旗上看到了凝结的战斗。
谁能不知这是云中叶氏的家徽?
羽化拎起一个大包袱塞进马车中,叮嘱着羽族少女,“这里面是用‘泠花’制作的药丸,每天服一粒,从云中到天山路途遥远,记着别与人争执,先回了天山再作道理。我会尽快去找凝冰泉水的,你放心。”
默羽只是点头,有心说点什么话,却发觉说不出什么。
“这里还剩了百十个银铢,你拿着,节省点用,别没事就拿人家的钱了。思无邪的身体很差,尽量喂他些流食。还有,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长途车马不比单人羁旅那么闲适,少不了劳顿的。”
羽化不停地絮叨着,默羽仍是一言不发,只把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又转,心头跳起了温暖。
书岑一边看得火冒三丈,冷冷哼了一声,“哪来那么多废话,她又不是小孩子。”
羽化微微红了脸,讷讷站过一边,很想再多说几句,可想想也不过是些叮嘱的话,说得多了倒显得不合适了。
书岑上前一步,背了手歪头打量默羽,左瞧右瞧,冷冷笑着。
默羽淡淡回应她的目光,眼里放着怪异的光。
“你这木头运气不错,你的对头还没到你就回天山了,若是在此多等半个月,估计不死也要重伤。哼哼,好好修炼吧,莫要死在你那对头手上。”书岑贼兮兮地笑着,说的是难听的话,可语气里没有什么恶意。
默羽对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倒略微有了些不舍,可她到底不是擅长表达的人,只淡淡应了一声,“我会等着。”
书岑又哼了一声,走到一边去。
一旁久候的叶知秋此时走了过来,抱拳一礼,“默羽姑娘,我家这旗徽在华国境内勉强有些效力,路上不会有人刁难。不多说了,请姑娘保重。”
默羽点头。
马车开动,羽化目送着羽族少女离去,欲言又止。适逢那少女回过头来,冷定如常,却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述说着什么。羽化点头笑了笑,那少女便也笑了。
“当我死人啊?你们两个干嘛眉来眼去的?”
“......”
天地无界,可会相逢于别处?只字片言的交流,总似有默契于心,羽化忽然觉得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他偏过头去问书岑,“你总叫她‘木头’,可我怎么没觉得她有那么木?”
书岑狠狠瞪了他,“一边凉快去!”
羽化开始后悔问错人了,转而问向叶知秋,“叶老大,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看看?”
这叶氏长公子的面色比之前几日红润了一些,看上去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可眉宇之间却似锁了浓烈的抑郁,让人看了心生悲凉,二十多岁的年纪仿佛已经历了无数沧桑。
“家中事情繁多,一时走不开了。”叶知秋淡淡说着,复又低叹道:“纵然见了相思,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你们三个人哪,彼此关爱,原本难分难解的,现在叶老二不在了,你们也不能在一起么?”羽化摇了头,“偏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痛苦,又是为了什么?”
叶知秋苦笑,抬头看着芦苇荡的方向,轻轻呼出一团白气,“天气真冷......”顿了一顿,黯然道:“明夏在时,我们都在纠缠着,明夏不在了,我却不能全心全意去爱护她。云中叶氏这四个字,我负担得很累,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只能选择放弃相思,在我短短的时间里维护家族的利益。”
“我不是很明白。”羽化继续摇头。
“男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战斗一生吧......总要为了一些东西去舍弃另一些东西,比如家族,比如荣誉......”叶知秋从他身边走过,向着城门的方向走过去,“没有选择,真的没有选择。年华过去,铅华洗净,只有那些歌行者才会传唱一些曾经的风华绝代和年少轻狂,可是谁知道那种‘曾经’里埋葬着男人心底的爱人?”
细雪围着青年公子旋转着,这灵动生机里铺散了寂苦,片片凉了人心。羽化说不出话来,只好看着他的背影愣愣发呆。
“你可知道相思月也不过是三、五年的性命?”银发少女忽然大声叫道。
雪中身影猛然僵住。
“到底是没有来......”
羽化坐在小亭上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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