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岑牵了转儿小璇走远了,回头时看到那林荫深处,羽化的样子模糊不清,蓝衫似乎融进了周围的暗绿色彩中。她很疑惑到底小白要和羽化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心里像是坠了块石头。
几天之中,北邙山上都有细细的雪落下来,地上的烂叶搅在土上,有些泥泞。她和转儿小璇慢慢走着,心底终归是放心不下那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的羽化。她的沉默让转儿小璇有些害怕,看到她脸上的阴霾,河络少女也不敢说些什么话。
羽化也在看着她们,直到她们转了弯再也看不见,这才坐在大石上,双手抱膝,呆呆望了上空出神。林木高大,枝叶遮天,碎成了无数块的光勉强提供了些照明的作用,绝对算不上是明亮,这里像是被天神封闭的地域。而羽化并没有想去看什么,只是出神罢了。
“这个孩子心机甚重,非是易于之辈。”
“这孩子不简单。”
这是默羽和相思月对这五皇子小白的评价,羽化是深以为然的,先是吊唁叶氏已故家主,继而找寻叶知秋,直至在南淮拜访名门百里氏,夜伴清水颜,最终又来到这北邙山,这少年的每一次行动都是不正常的,绝对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羽化相信他的每一次行动皆是大有深意的。也许他要结好军界,也许他要结好商界政界,也许他要笼络黑道,可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不安的念头渐渐冒了出来,羽化忽然加了警觉。
“你找我也没用的,我不会劝书岑同意嫁给你......”
“......”
小白显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羽化莫名的话语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一时间倒说不出话来。
“开玩笑而已,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小白勉强笑了笑,从地上捡了一段枯枝,轻巧地折断。他看了看茫然不解的羽化,眼里忽的有了慑人的光。羽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孩子会有这么深邃的目光,没有孩子的纯洁,反倒是蕴藏了许许多多的不甘与反抗。
“我想证明我的存在。”
羽化微微蹙了眉头,想不通他这话里包含了什么。
“你知道出生在平民之家和出生在帝王之家有什么区别吗?”
“平民之家,没有帝王之家那么寒冷啊......那么多的金碧辉煌,那么多的仆从下人,还有那么多的激流,它们都像山一样竖立在那里,可是随时都会倒下来压在身上。”
“我的兄弟有六人,最大的三十四岁,最小的只有七岁,可是当我们懂事之后,我们就得学会自保,让自己尽量活得久一些。”
少年的目光里多了许多说不清的东西,羽化无法分辨那是可怜还是自伤,可这些话里的悲凉还是能听得出来,不由得便有了些许同情。
“你愿意帮助我吗?”
小白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似地看着他,“我需要有人帮我,那么,我可以展现我的才华,我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帝王,我可以成就九州之内的霸业,而帮助我的人,可以和我一起在九州的历史青卷中留下最辉煌的名字。”
羽化默然无言,依稀举得这些话有些耳熟。
“皇宫是一个笼子,这看不到星辰的北邙山也是一个笼子,男子汉立于人世,便该做些轰轰烈烈的大事,而不是在笼子里面等死。我赢氏先祖,出身诸侯小国,封地不过数百里,军马不过万余众,却取了这富饶东陆的霸权,我继承了先祖的名氏,继承了先祖的血脉,断不能委屈在他人之下。我赢小白,出生于太阳盛极的夏日,这是天神的安排,注定我要君临天下!”
少年高高举起了右拳,抬头张眼,目光里的不甘与自负如利剑出鞘,刺破枝叶遮蔽的障碍,飞在苍穹之上。这一刻的少年,像是高崖绝壁上的雏鹰,只等羽翼丰满,便要升空。
然而羽化的心里凉透了,冷汗悄悄出了一身。九州的天空,十二主星之一的太阳,代表的是两种含义,一是灿烂温暖的生命意识,而另一方面,则是热烈自我的边缘意识,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不是平静地播洒阳光,而是散发着能焚尽一切的凶猛烈火。羽化终于想起,凌风堂的千机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千机的眼里也是这样充满了自我与自负,只不过千机没有这少年宏大的胸怀,但他们都是习惯血与火的冰冷性子。
小白像是吐出了压抑许久的怨气,慢慢平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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