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敲打血肉,竟是咚咚有声,这帮子以往在各处府衙,专职欺压百姓,而今到了定远关,也总瞧不起当兵的,又爱到处乱晃,四下探头的随从们,已是人人脸色青白,双腿发软了。
这时外头的军棍声忽得一顿,一名军士转入院中,报道:“将军,有几个士兵已经晕过去了。”
“晕了又怎么样?”风劲节冷冷道“大帅的命令可以不执行吗?给我泼醒了接着打。”
话音未落,就听得扑通一声,有一个随从再也站不住,直接跌地上去了。
风劲节啊了一声:“怎么了,不会是刚才打伤了吧,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不不不,不用了。”
“我们好得很。”
“是是是,我们一点事也没有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人人忙不迭发言,个个往后缩,全都恨不得离这个长得漂漂亮亮,看起来永远笑容满面的可怕煞星远一点。
风劲节叹口气,又冲苏凌道:“苏大人,你看这……”
“即然一切你们都安排好了,处置妥了,我还有什么意见?”苏凌也觉得再站在这里没意思,转个身,也拂袖而去了。
风劲节一人在一片狼藉中站了一会儿,就招过王大宝,故意把声音放到最大,吩咐他赶紧找人收拾,想办法再给客人们凑出一桌好吃的来,一定要让客人们舒舒服服,宾至如归。
吩咐完了,他这才悠悠然走出去观刑。
一帮子士兵正抡圆了膀子,狠狠地打铺好了的厚牛皮,小刀等士兵,舒舒服服站在一旁,扯直了喉咙,比赛谁喊得声音更大,谁叫得更加凄惨。
见到风劲节来了,一个劲对他挤眉弄眼,嘴巴里叫得那就更悲惨了。
风劲节笑着小声吩咐:“记着数,打够了就散吧,最好你们几个打人的事后淡淡在那帮人面前说几句,谁谁谁打残了,让他们心寒胆战,闷声吃亏,也不敢再追究这次的事了。”
大家都不便说话,全笑着点头,满脸都是将军你放心的表情。
风劲节拂拂衣袖,在搅得帅府大乱后,就这么悠悠闲闲地走了。
可是做为帅府真正的主人,卢东篱很明白,该来的风波,已是不可能再拖延回避了。
果然,不多时,苏凌就直冲到他的面前。
一看他的脸色,卢东篱也不说别的,先挥挥手,把亲兵们都示意出去了,
见没了闲人,苏凌才怒声道:“卢东篱,你们都别演戏了,什么是误会,什么是故意,我还没有笨到看不出来,说吧,你们这样下我的面子,到底想干什么?”
卢东篱沉默良久,方才沉重地道:“大哥,这些日子,你也在定远关,很多东西,你也该看在眼里,我们这里,什么都缺啊。缺吃少穿,大家都苦苦忍着,可是,现在连刀剑弓马都缺,这让敌人来了,我们怎么打仗?”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苏凌愤怒地说:“我不过是个六品推官,我最大的职权不过是押押货罢了。我上任才半个月,你们把脸色摆给我看做什么?”
“大哥,你的官可以说是沾我的光才拿到的实缺,也可以说,是那些官员们为了牵制我才给你的实缺。原本他们拖欠定远关的东西就太多了,我不过是坚持想讨还罢了。我原本是打算,不管谁押送东西来,只要数目不达到我的需要,我就不签收的,为了讨我要的东西,我也不介意以势压力,肆意为难押运的官员,逼得以后,他们凑不够数,就找不到有胆子的官员来押送东西,可是,现在来的是你……”
苏凌脸色渐渐缓和,慢慢坐下来,轻声道:“东篱,我何必如此固执呢?这克扣军队物品的事,也不是这一处,也不止一两年了,早就成通例了。哪一任当边帅的,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就罢了,何苦为难别人,也为难你自己。”
“大哥,我也不是那固执己见的官,这么多年宦海浮沉,但凡能过得去,我也是不会去追究的,可是现在不同啊。”卢东篱眉宇间,皆是深深忧烦和悲凉“这仗随时都会打起来的,我不能士兵们用血肉之躯去堵敌人的刀枪剑林,再说,定远关要失守了,你们也一样要受池渔之殃。”
苏凌迟疑一下,小心地问:“不会有这么严重吧?”
卢东篱冷冷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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