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就能一直坚持着不肯死?如果他坚持着不肯死,他们是不是也就会有机会,也去和老天争一次,斗一回,抢回他的命?
狄三不知不觉笑了一笑,心里,却是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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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东暖阁里那位有病的公子不见了,身旁服侍的几个人全被点了睡穴,躺在地上!”
深夜急报传来,碧落掀开床帐珠帘:“怎么回事?分坛戒备森严,一个大活人,怎会无声无息被带走?最后进去探他的是谁?”
“是狄爷!”
“半个时辰前,狄爷抱了捆东西从正门出去了,说是要办事。他身怀教主令牌……那一大捆……”
“属下刚去过狄爷房里,不曾见着人,只留下这个!”
碧落脸色铁青,伸手接过下属递来的纸条,白纸黑字,却只写了淡淡几句话:“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照料他,不要来追。给他,给你们都留一点余地,一条退路。”
碧落面沉似水,久久凝望手中纸条,良久。终于轻轻叹息。
“不用追了,通令天下,教主令牌将会另换式样纹符,以前的旧令一概取消。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弟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地躬身退去。
碧落再无睡意,只定定望着那小小的一张纸条。
狄一竟会有如此敏锐的眼光,心机,看穿了整个局面,看穿了所有人心中的矛盾。
这样,也许……最好……
可是,心中却并不觉得轻松。沉沉滞滞,怅然难当。手中的字条,沉重到她几乎拿不起来。
今夜,注定是无眠了。
十年时光,原来转眼就过了。记忆里,那人总是懒洋洋的,睁着清澈到出奇的眼,说一些可笑的话,做一些可笑的事。从最初被他气到吐血,到渐渐习惯,接受,甚至开始……
碧落闭上眼,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只有老人,才会那么喜欢回忆旧事。
往事太多,还是不要多想比较好。
指尖微松,小小一张纸条飘然而落,她的叹息无声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这样,也好!
夜色深沉,一辆马车星夜出城,赶着马车的男子有着极英俊漂亮的面容,脸上一道刀疤,不但不显狰狞,反而凭添了一种沧桑与洒脱。
马车里,两个同样面容被毁的男子,静静守着一个长眠不醒的人。
“一切就是这样?碧落的本事也不过如此?”狄九的声音冰冷,听不出喜怒。
狄一咬咬牙道:“碧落曾说过,长时间晕迷的人很难活得长,因为……”
他其实不忍心重复一遍碧落说过的那些残忍的话,但即是真相,就必须说明,即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要知道他们承担的是什么,将来面对的又将是什么。
然而狄九却连听的兴趣也没有:“医术有尽头,但人心却没有。”
狄一一怔,定定看了他一会,忽得一笑,深深点点头:“你说的是,人可以做的,其实并没有极限。”
狄九只低头看着傅汉卿安然的睡容,头也不曾抬一下:“何况,现在也并不是一定绝望,不要忘了,他来自何处。”
狄一微微动容:“你是想……可是,赵国风劲节已经死了,燕国容谦也在燕京发生异变,法场救君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虽然燕国皇宫对外传言是容相在静养,但耳目灵通些的人都知道,容谦是失踪了。”
“他的同伴绝对不止这两个。当初那些最先接纳修罗教的国家,暗中力主此政,竭力推动的人,都可能是他的故旧。比如楚国的方轻尘。虽说方轻尘已死,但别的人还在。我当初曾细查过这些事,哪些人最有可能是他的故人,我都有数。”
狄一只觉精神一震,眼前再次充满了希望:“若真是如此,也许当真有救!小楼有通天彻地之能,阿汉还对我们说过,他是小楼同窗里最笨的一个,最笨的都有此等本事,那……”
狄九却甚是冷静:“不要高兴得太早。小楼中人都是自了汉,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就算是对小楼的同伴也是漠不关心。”
“可是风劲节来主动找过我们,阿汉也去主动找过容谦,他们之间是不会刻意回避的!我们真找上门去,难道他们能见死不救?”
狄一越说越是兴奋:“只是,如何去找呢?阿汉不一定受得了长途跋涉,而且带着他,隐藏形迹也是大麻烦。修罗教对你对他,都不一定能放得开。如此说来,你和阿汉都不宜奔波,最好是我和狄三分头找人,你们……”
他眼中忽然闪现异彩:“我有一个很可靠的人,有一处极可靠的地方……”
狄九心领神会:“我和修罗教都找不到的地方,确实可靠。那个人,自然就更加可靠。”
二人相视一眼,一直沉重的心,终于略略放松了些。
无论如何,希望,还是有的。
那神奇的小楼,那些据说比阿汉能干许多许多的高人。
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肯定是有香火情的吧。阿汉从不会见死不救,宁可自己受伤害,也不愿意袖手不助危难之人,那么,他的同伴也该差不多吧,至少,不会看到自己的同窗有难,而不管不顾吧。
他们这样理所当然地想着,这样低头凝视着那个心中关切的人。
阿汉,你一定,一定会醒来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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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轻尘!快醒醒。”
“吵什么?”方轻尘咬牙切齿地从树干上跳起来,被吵醒时起床气太大,居然忘了自己昨晚是在树上睡觉了,这一跳,直接从半空中往下栽去。
也亏得他轻功好,本事大,紧急关头,还能一个翻身,堪堪站稳,只是这火气就愈发地大起来了:“吵什么!姓张的,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就算是要赶去救阿汉,我也得睡觉啊!不吃不睡,好几千里路,我还没赶到就死半路上了!就算我现在在受罚,你们也得有人权啊!”
“你别发火,我叫你就是正式通知你,不用去救阿汉了。”
“什么?不用去救阿汉?你们难道打算把他扔那不管,由得他发狂?”
“他不会发狂了。这小子心太软,受伤那么重也不忍心伤害别人,最后自己给了自己的精神力一棍子,把自己打晕了。”
“哼,我就知道好人不长命,当滥好人的下场就是自讨苦吃。”方轻尘又气又恼。有这种笨蛋同学,实在让从来不肯吃亏的他有没脸见人的感觉。
“总之呢,现在他的精神体正在体内睡觉疗伤,你救不救他都一个样,就不用特意去救了。”
“可是,如此一来,他的肉身怎么办?”方轻尘皱眉:“这个时代连原始医疗的静脉注射和插管技术都没有,植物人能活多久?”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是死是活,他的精神都一样睡觉,死了回小楼接着睡而已啊。对了,告诉你啊,原来狄九那小子不是出卖他,而是当时受伤太重,无力维护他。后来还是找了个机会去把他救出来了,可惜太晚了点,阿汉没看到。”
“原来是这样。这小子,装那么象,一点口风一丝表情也没露,害我们也没看出来。否则当时拼着违反规则告诉阿汉真相,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方轻尘很不公道地把责任全推给狄九。
事实上,他们这些同学,就算是最八卦的张敏欣,也不会处处细看别人的入世记录。就是看视线也主要是关注着自己的同学,别人的起居行动,言行表情不过是顺带瞧瞧,哪个会真的用心去分析,仔细去判断。
轻尘打了个哈欠。“即然没事了,小容那边劲节也答应帮帮忙,我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想都别想。教授说了,阿汉的事虽然没了,你受罚的事还照旧。楚国所有因你造成的烂摊子你一定要自己收拾好。再说,劲节一心只顾着他那个老朋友,哪里有空多管小容,最多只帮小容治治伤罢了,你不去帮忙,他怎么脱困。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交待一下。狄九想救醒阿汉,现在正到处找人,而且想找小楼中人呢!你重新入世后,万一他找上你,可千万别理会。”
“嗯?”方轻尘微微一怔。
“当然!理他作甚!阿汉精神受伤严重,硬把他叫醒等于是不许他治疗,伤势会加重。再说了,凭什么让狄九这么容易治好阿汉啊?是不是治好了阿汉,他就觉得不欠阿汉什么了,就可以舒服了,高兴了,觉得自己当了救世主,我呸!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方轻尘点点头,完全同意:“可不是,现在想到要救人了,早干什么去了?这年头,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可不是说回头就能回头的。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他捅阿汉那一剑,阿汉可以忘了,我还记得呢!”
他自己就是个人负他一厘,他要人血肉筑长城的性子,阿汉在狄九手上吃了这么多苦头,在他看来,不管怎么整治狄九都是合情合理的,不让狄九多受点良心折磨,如何出得这一口恶气?
“啧啧,没想到啊,张敏欣,你居然也会有如此正确的看法和主张。”
“你少贫嘴,有本事把你惹的祸全收拾了,再来数落我。没空理你了,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如果被求上门,一概装无情不用理,让那个自以为浪子回头的情圣去四处碰壁煎熬吧!”
三言两语,他们决定了另外几个人的命运。他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谁能大爱无私,就是普通人,也会更关心自己的亲人,也难免因亲人朋友的不幸,而去责难其他的陌生人。更何况,他们来自小楼。
方轻尘笑一笑,结束了对话,自去解开树下那匹又老又瘦的马,翻身上马。
阿汉不用他日夜兼程赶去救了,小容那边的事情并非特别紧急,他的行程也就悠闲了许多
古道,西风,他匹马独行。
遥远的前方,是人事全非的故国,在那片充满战乱和灾难的土地上,有他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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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那一章其实没完全写完,只是因为起点新旧站更替,抽得太厉害,怕等到写完就更不了新了,只得先更算了。
然后就继续写,一直写,没想到,写到半夜,想写的情节还是不停得冒,就是停不住。于是一大早就又起来继续写,写得手发软眼发晕,呵呵,现在,总算还是写完了。
这章字数狂多的,那个,应该也足够补昨晚的一点点不足了,汗。
另外,狂想说说这章轻尘和敏欣以及小楼其他人的态度。
就阿汉狄九的角度来看,他们或者极无情。
然而,我觉得,从平常的角度来看,他们的行为应该也属平常人的行为了。
可能我以己度人,如果我所关心的亲人朋友遭遇了不幸,被他们的另一半深深伤害,我肯定会极愤怒,极生气的。估计也很难以持平之心来看他们爱情中的对错是非。
而如果有机会能报复那些伤害我亲人朋友的人,我想我大概也会乐意的。
如果一方面是把自己关心的人重新拉入痛苦中,一方面是让象他痛苦的人痛苦,俺肯定选后者。
小楼诸人就是普通人,他们的感情,都是自私的,他们决对更关心他们的伙伴。
尤其小楼所有的文明比普通人高处那么多。
自然会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就象是。俺们来自文明世界的美国人不嫌弃你非州土著 和你谈恋爱,你一又土又笨又落后的土人还敢欺负他,还敢让他受苦,这还了得,你以为你做了点赎罪的事,我们就会原谅你,告诉你,没门。
何况他们之间的差距远比这个例子还要大得多,汗。
总之,反正我觉得从普通人情上来讲,小楼中人对狄九的态度,也算无可厚非。他们与狄九没交情,没感情,凡事自然不站在狄九那个角度考虑,他们更关心被狄九伤害的同伴。
所以,我个人觉得,可以不必责难他们对狄九的无情,但完全可以责难,他们对大多数世人的态度,和整个处事高人一等,完全把天下人当试验品的态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