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轻尘没有死的消息,象风一般转瞬传遍整个楚国,大街小巷,平民百姓之家,千里连营之内,所有的人,都在谈论他。
方轻尘没有死,镇国侯没有死。
喊着他的名字,百姓们因灾难而麻木的眼睛慢慢有了光华,叫着他的名字,士兵们因战争而疲惫的容颜,渐渐有了光彩。
他们不认识他,不熟悉他,然而,他们已听了太多太多他的故事。
各方豪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在歇力神化他们的恩师,他们的故帅,听得多了,所有人都知道,方轻尘是人间战神,是楚国擎天之柱,因为失去他,楚国才陷入灾难之中,那么,当他重新来到人世之后呢?是不是,灾难就要过去了?
人们都在期盼着,人们都在等待着,不管身属何地,不论是哪一家军队的下属,这个时候,这些平凡的人,对于那幻想中,高高在上,满身金光的完人,充满了敬仰和期盼。
此刻,方轻尘在做什么呢?
“很好,很好,秦旭飞雄踞北方,你们却在这边闹得鸡飞狗跳。”方轻尘哼哼冷笑:“远枫和江朗他们抢着立皇帝,你和王哲就抢地盘,当年军中的同袍现在全都各自为政,互相还打得欢。现在这楚国天王将军满天飞,那些地方豪强你们压不住,让他们各个得了机会去自立,已经够丢人,居然还弄到不管原来是农夫苦力,是个两条腿的人就能在楚国称王的地步,这些年,你们可真是给我长脸啊!”
方轻尘当然不会当着军帐里一堆将军们公开责备卓凌云,书房里很清静,旁边只有一个被方轻尘抓来靠着窗子做功课的赵忘尘。可是卓凌云还是惭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虽然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一人独尊,但被方轻尘这夹枪带棒一通冷嘲热讽,情不自禁地就想屈膝请罪。
“给我站直了。”方轻尘一抖手,茶杯盖子滴溜溜飞出去,在卓凌云将曲而未曲的一双膝盖上撞了一下,倏又斜飞出去,无巧不巧在那装模作样写书稿,眼角一直往这边飞,耳朵竖得笔直的赵忘尘脑袋后头狠狠磕了一回:“看什么看!等会把你的窗课拿来我瞧,答得不好,有你好看。”
说话间,把两人撞得隐隐生疼的茶杯盖儿,已经飞了回来,方轻尘探手一捏,将它盖回茶杯上。
赵忘尘赶紧地把头往桌子上的纸堆里埋,努力奋笔疾书。卓凌云老脸微红,低了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云,你到底有没有知道你错在哪里?”
“我私心太重,杂念太多,一心只图私利,不肯为国家百姓……”
方轻尘听得浑身发麻,伸手揉着眉心,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长进?拜托你以后见人的时候,千万别说你是我教出来的。”
这样语气态度,倒叫一直有些紧张的卓凌云轻松了下来。
以前,方轻尘在人前,是温厚仁和的主帅,但在同他们这些年青将领们厮混一处时,却总是没大没小,语多随意。每回大家出错,他就爱用特别夸张的姿态说:“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好,拜托以后千万别告诉人家我教过你们。”
虽然他现在重迎了方轻尘为帅,但是要说两人之间已经完全是旧日情怀,那怎么可能。时移世易,虽然热血温情未曾消磨殆尽,隔膜疑虑,也总是有了。
想不到,不过是短短一句话,便叫他仿佛回到了旧日时光。
“国家百姓,天理人情,当然要讲,但是也要看怎么讲,什么时机讲。乱世之中,有了机会,有了权势,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些有什么好惭愧?就算是你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拥戴你的手下,也一定会逼到你有这个雄心为止。我恨的是你们的手段啊!手段!太笨!太笨!”
方轻尘真是恨铁不成钢:“欲图天下,速度要快,代价要小。别的都是小节。上策么,弄个大义的名份,要么你说楚国旧臣彼此都不可内斗,要么你说方侯旧属都不当互相为敌,要不你去号召大家组成联军讨伐秦军!找个什么借口不好?你们之间互相暂时和平,就可以在暗地里,透露与大家共商分割天下的大计的主意,胁迫引诱其他诸侯聚会,然后一举而剿之。中策,是远交近攻,分而破之,虽时间会拖得长些,也不至自伤元气。可你看看你们!各个早早打明旗号,然后不管亲疏远近都呼啦啦一团混战,斗来斗去,举世皆敌,成什么样子!打仗打得除了打仗什么都顾不上了,没人种田,没人织布,民不聊生,什么狗屁顺天大王,奉天将军……”
卓凌云终于忍不住低声辩解:“那两股乱贼,都不是我们属地冒出来的。江州的何司马,柳州的苏提督,平时倒是耀武扬威的,秦军一来,他们却不敢交战,只是躲避,等秦人过了境,他们又疯狂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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