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管心里多么不情愿,表面上,为了表达对新时代来临的欢欣鼓舞,为了表现新政府要员之间和谐友爱,为了凸显所有人对新皇的尊敬爱戴,自皇帝与方秦以下,新朝的所有官员要人,一个都逃不掉,个个都不得不硬撑着疲惫的身子,挤出虚伪的笑脸,看着根本没力气欣赏的歌舞,彼此频频举杯,做兴奋愉悦状。
好不容易拖到深夜,看看气氛维持到这个时候应该也就够了,真要通宵达旦,那就有点荒淫骄奢的气象出来了,不够体谅乱世刚息,世道艰难了。在方轻尘的暗示下,小皇帝终于称倦退席,令众卿自乐,不必以他为念。
当然没人以他为念,他这一走,大家如获大赦,一转眼,就纷纷溜完了。
这一场场的仪式他们从京城外就陪着走,从京城外陪到京城内再陪到皇宫,从黎明陪到深夜,秦人给自己安排的府邸到底是坐北还是朝南都搞不清呢。人人拖家带口的,新家有没有安顿好,回去了有没有被窝儿可睡,都是茫然不知,此刻得释重负,谁还肯多耽误哪怕一时半刻。
一片歌舞升平,华贵景象,转眼就是席残杯冷,寂寥清寂。
歌姬乐工尽皆退去,文武百官流云星散,除了一干太监宫女等着最后收拾东西,大殿之上差不多也就没什么闲杂人等了。而在上位者看来,这些太监宫女,已经可以不算是人,在他们面前,就算是失态也算不得失礼,不必在意了。
方轻尘很有点想要放松身体,直接往后头一躺的冲动。要不是因为小徒弟赵忘尘还很乖地紧靠着他坐在略后方,要不是因为秦旭飞也还没退席,正坐在对面盯着自己看,他没准就真躺下去了。
“师父!”难得赵忘尘会开口叫师父,语气还带些哀求。
方轻尘回头看看,同样面色苍白的赵忘尘,失笑:“撑不住就回去歇着。”
“我要和你一起。”这话倒不因为忠心与依恋,而是因为,他和其他顶着官职入朝的人完全不同。他同行,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方轻尘的徒弟。他没有自己的府邸,只能住方轻尘侯府,这个时候,不与方轻尘同行同归,完全说不过去。
“我也很累了,那我们……”话说到一半,感觉那冷电般的目光,方轻尘不得不苦笑一声:“我还有点事。”
赵忘尘也很明白,点点头,声音极清地重复了一句:“我要和你一起。”同样的话,这一句与上一句的意义却已完全不同。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空闲下来,方轻尘必会去见楚若鸿。
大家也很识趣地不多说不多问。原本宴席的规则一向是尊者先退席,然而,只要皇帝一走,大家都赶紧着抽身而退,也是在给方轻尘方便。
只有赵忘尘咬着牙非要相陪,而秦旭飞,居然也还是一点也不识趣地坐在对席,半步不移。
赵忘尘他是能赶,却并不想赶。至于秦旭飞……这人要是实在打定了主意厚脸皮赖下去,他还真没办法。
自走入皇宫,就知道,他与楚若鸿之间的距离已在咫尺之间,重归人间以来,从未与楚若鸿隔得这么近过。然而他还是在这里不慌不忙绝无半点失礼地做好一切礼仪规矩。这样沉得住气,与他的定力耐性通通无关,只不过是,他自己,也并没有想要迫不及待地去面对那个人。
然而,躲也终究是躲不过的,他若是闭目塞耳,假装不知不见,那既可笑且不堪。幸好其他的人并没有查觉他的复杂心态,否则他已经可以直接一头撞死了。
现在秦旭飞对他虎视眈眈,他自是要站起身走到秦旭飞面前,平静道:“既然你要说,那就告诉我吧。”
太上皇居甘宁宫,大楚的皇宫他一向熟得如自家后院。用不着别人带路,他问的,自然是楚若鸿这些年来的详细经历。秦旭飞也徐徐起身,平视他,缓缓说道:“当年,你在金殿剖心,他当场发疯……”
————————作者的话——————
在这里,想诚心地为一个朋友祈祷.
在地震灾难发生之后,很惊慌地上群打听所有在四川的朋友安危,得知大家都无恙,心中极欣慰.
几天下来,天天盯着报道,看着不断扩大的伤亡数字,看着一片片残败的废墟,心痛至极.
然后,群中的朋友,开始渐渐有人在群里叹息,认识的朋友的死伤.
我是如此幸运,我所识所交的朋友都很安全.
然而,不是人人幸而如我,看到他们在群中,为那些相熟之人的苦难而悲伤时,亦感悲痛.
今天,在群中,有一个朋友说起自己认识的人,尸体刚刚被挖出来了。说起旧日情景,如在眼前,心中恻然.
且在Q上收到消息,另一位朋友,一直没有同回四川绵阳探亲男朋友取得联系,焦急如焚,痛楚不堪.
在此,想为这位朋友,为所有在灾难中失去音信,不能与亲朋至友联系的人们祈祷,盼望他们能平安,盼望着,所有仍焦急等待着亲友消息的人,能听到让人放心的讯息.
盼望着,我的这位朋友,也许就在下刻,就能得到男友的消息。知道,这几天的信息断绝,也许只是手机信号不通,也许只是被困在一处道路不通之所在。
盼望着,一切一切,尽快的好起来。
祈祷着,期盼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