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忌全身发寒,容谦却完全不理会他那幅寒碜的表情,认真地看看手里的大胡子,又将其粘回脸上,对镜自揽,略有些烦恼地喃喃自言自语:“这副胡子确实最能掩饰容貌,但是和我的身材打扮太不协调了。”
也是,就他现在这幅单薄的身板,半残之身,配上这样一副凶神恶煞般的胡子,怎么看也是太过刻意了些。
安无忌额头上青筋跳三跳,终于忍无可忍地抗议:“容先生!您就不能等我走了,再继续研究您的易容大计吗?”
容谦失笑,随手把胡子抛开。“无忌,不过是玩笑一下,你生什么气。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这么没定力。”
安无忌腹诽。真抱歉。我以前也没发现,那个万事从容淡定,三言两语便可折服天下英雄的容相,居然是这么“风趣”,这么喜欢“开玩笑”的人。
看着他的脸色,容谦很是无奈。人啊,为什么就这么死板呢。他不过偶尔转变一下形象,真的便这么让人不可接受吗?以前他是身居高位,责任重大,所以不敢过于轻忽,原本性子里幽默玩笑的那一面,自然都不得不小心收敛起来了。但是他自问当宰相的时候,也是一直当得很亲切很随和的嘛,至于现在脱了身份,放松下来,适当幽默一下,就让人如此大受打击吗?
他微笑着坐下:“好了,无忌,咱们不说笑了。既然你直接进来找我,想来是有重要的消息需要让我知道。”
安无忌也闷闷地坐下来:“先生让我注意秦国那边的动静,我一直不敢轻忽。最近秦国内部暗潮汹涌,几个王爷联起手来跟他们那位大哥玩阴的,那几个王子也不安份。朝堂上拉帮结党,斗得极欢。”
安无忌语带讥诮:“我想秦王这段日子大约吃饭不是很香,睡觉也不是很稳。现在已经有人将手伸到燕国来了。今天两个秦国王爷的厚礼已经分别送到,还夹带着给皇上的信件……”
容谦淡淡问:“皇上怎么说?”
“他们的借口是为皇后庆生辰送礼,皇上也就装糊涂,大大方方把礼收下了,回了信,谢过这一位叔叔一位兄长对自家侄女妹子的关爱,然后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容谦满意至极,眉宇间便含了笑:“只是回一封滴水不漏的私信,却不回以正式国书公文?”
安无忌也点头。他也是成精的人物了,哪能看不出燕凛现在是还不想卷进秦国的纷争中去,但是又不忘要将送到手里的线头给牢牢抓住。将来若是有了机会,这些个开门揖盗的秦国王爷皇子,便是拿在了燕国手里,可以将秦国大大割肉放血一番的几把好刀。
容谦却又若有所思。恐怕燕凛现在不是不想利用这已到眼前的机会,而是还不能介入到秦国纷争中去……
“杨家的女儿也快进宫了吧?”
“是,内府的金册都送进府里了,封号也早定了是如妃。就等着过几天,吉日到了,便接进宫去。”安无忌笑道。
这位年少的皇帝倒是有趣,亲政的时候,不肯依往例替自己大选秀女,却又接二连三地往皇宫里搬人,皇后之后又是三妃,一进宫都是极高的封号和待遇。这等帝王行事的心思意图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倒也并不会惹起任何人的反感。
老百姓免了选秀的骚扰,朝廷也少了许多劳心劳力的琐事。以联姻的方式同各方豪强门阀,世族大家拉近关系,又可分享荣耀和利益,安定局面和人心。内外相援,从朝廷利益来说,这实在是相当惠而不费的手段。
帝王婚姻,本就如此。宫中品阶较高的妃嫔,存在的首先大多是政治意义,谈不上什么夫妻相投,甚至连姿色品行,都不是第一重要。这种事,只要燕凛能尽量一碗水端平,不薄待了谁,基本上就可以得到的所有人的认同和支持。
做为帝王,这是本份,也是责任,何况这四个进宫的女子都是品貌才艺俱佳,若论起来,也是很配得起他的。
容谦却轻轻叹息了一声。“无忌,依你分析,陛下是何打算。”
安无忌沉默了一会,才道:“皇家联姻重臣,本属常事,但如今连纳的三妃,家中都有人在军中执重权,可见,陛下对于武将所表达的亲密和善意,要先于文臣。”
容谦点头。明妃,玉妃,如妃,三家都有父兄于军中任要职,真说起来,他多年主政,费尽心血,当然绝对不会留燕国有任何一支军队,任何一个武将,手里可能拥有足以威胁君主的力量。燕凛的联姻不是委曲求全,而是纯粹地表达亲近和信任。
军中的威信,不是那么容易建立的。燕凛他亲政未久,真正控制了军权的亲信也不多。他所能凭恃的不过是他自己正统君主的地位,以及当年他的安排与叮咛。只是,燕凛也不能一辈子躲在他的余荫之下。
不因为对方不是自己的亲信旧人,而意图收权,而是联姻结亲,给予对方家门至高的荣耀和恩典,让他们看到未来的光荣辉煌。只要最初能收众人之心,对军队的掌控可以如臂使指……他想来是有自信,天长日久下去,当自己展现了身为帝王的能力和胸襟时,这些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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