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微笑着拉着沈紫妤的手,径直进了月桂园,碧痕和冬青紧紧地跟在后面。
月桂园算得上是整个安远侯府规模最大,又最精美雅致的一处所在了。
当年大姑母沈泠出生时,满室异香,这时恰巧有一游方的和尚经过,笑着对祖父说道,西天的灵山之上,有一只金凤凰落凡,没想到竟然掉入了沈氏,将来这位刚出生的小姐必然贵不可言,天下再无女子能出其右。
祖父大喜,便将这月桂园慢慢改造,修得波澜壮阔,气势非凡,又将大姑母精心培育,以待将来。
大姑母果然嫁入了皇家,虽然并没有成为皇后,但确是应了游方和尚那句贵不可言。
两年前,沈棠从淮南方家归来,祖父便把这月桂园给了她,以表明对她嫡长女身份的肯定,却也不乏有着别的意味。
沈棠的姿容气度都属绝品,又有着安远侯府嫡长小姐的身份,若是精心培养,将来必能如同皇贵妃沈泠一般,为沈氏带来巨大的利益与荣耀。
祖父的算盘打得很响,但沈棠却并不以为然。
对沈棠而言,沈氏并不是她的根,她是带着记忆出生的,祖母的狠辣,秦氏的恶毒,父亲的无情她都尽皆看在眼里,即便如今祖母处处对她体现着慈爱宽和,父亲也总有意无意地对她进行物质上的补偿,但要她忘却母亲的冤屈含恨,与他们一笑泯恩仇,她做不到。
更何况,她与弟弟自小是在淮南方氏长大的,是舅父给了她们姐弟父爱,是秀蝉姨给了他们母爱,让这对幼年失怙的姐弟享受了整整十年的人间温暖。
而安远侯府沈家,只不过是她替母亲报仇,为舅父之死寻找真相的一个踏板。
但她不在意的,恰恰却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沈紫妤的脸上,便写满着惊叹羡慕,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沈棠轻轻一笑,“四妹,是头一次来月桂园吗?”
紫妤的手紧紧地攥住帕子,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小时候,偷偷地来过一次。”
她见沈棠用好奇的眼神望着她,不由有些惆怅地说道,“月桂园一直都是闲人免进的,这府中大概也只有二姐和三姐,能不顾祖父的诫令,来这玩耍。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以为自己和二姐三姐是一样的,她们能来玩,我为什么不可以。有一次,我偷偷地跟着她们进了来,把这月桂园里的好景致都逛了一遍,正玩得高兴时,却她们被发现了。一状告了上去,母亲大怒,把我送进了诫堂。”
沈棠的眉头一挑,大周律,庶女是该称嫡母为母亲的,但对于平妻,却只用称一声夫人。
看来秦氏果然把自己平夫人的身份视若蛇蝎,着大红色的衣裳,以二夫人的姿态出现,又让沈紫妤称呼她为母亲,用一切手段去掩盖自己内心的失落和自卑。
既如此,当年她又为何要死皮白赖地与沈灏在一起?
安远侯府虽然风光,但沈灏却只是一个不能承爵的嫡次子,又没有功名,只挂了一个轻车尉的虚职。
以秦氏永宁伯嫡长小姐的身份,王公贵胄都嫁得,却为何偏偏选了沈灏这个已经有了妻室的?
难道果真是因为爱得死去活来,情不自禁,不能自已吗?
沈棠不由摸了摸紫妤的脑袋,柔声安慰道,“以后,想来的时候尽管来,无事也能来坐一坐的。”
紫妤的大眼睛里尽是星星点点的亮光,她惊喜地问道,“真的吗?真的可以过来找大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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