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告诉果东明说,我尽早抽个空儿去你那里一趟,见面再详谈吧。挂了电话坐回来,又犹豫了片刻,便跑到老太太身边耳语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过是把果东明的话跟老太太学了学:“……您说,我要不要亲自去看看,到底都跌成什么样儿了?”
“我也想看看听听,那些地和房到底都是谁家的。若是不起眼的人家儿也就罢了,反之呢,咱们家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
老太太沉吟了半晌,方才道:“是该去看看才对,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知道呢,铺得太大的摊子也好尽早收拾。你去吧,反正在家也是陪着你大姐等消息,干坐着等事情结果,最叫人心焦了。”
金子音虽没听见金熙跟老太太说什么,却把老太太的话儿听了个一清二楚,也劝金熙道:“六妹妹有要紧事儿就忙你的去,等你大姐夫给家回电话,还得一阵子。”
金熙便与老太太、大太太告了退,又安慰了金子音几句如别再哭了、小心哭坏身子什么的,急匆匆回到含香馆换了衣裳,便朝果东明的牙行而去。
“金六小姐,您可来了!”果东明闻声,急急迎出来,“方才来了个人,就想买最大的那块地,若不是我先给您打了电话,险些就出手了。”
金熙心里笑道,你是做牙行的,全凭一张嘴。卖给别人也是卖,难道那人不给辛苦费?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劝我早下决心把地买走,你好赚中人佣金吧。
嘴上却道:“果老板辛苦了,咱们进去,您给我讲讲那些地的情况吧。我姥姥家正好要来几个亲戚到京城常住,您把挂单的房子也跟我说说,若比我现盖房子还合适,我倒省心了。”
如今已经是秋天,草药园子盖上房子后,通风晾干也要好一阵子,赶着冬天住进去,舒服得了么。若有离着花圃或是草药园子近的小院很便宜,也可以先买上一处。
果东明殷勤的应了声,又嘱咐小伙计赶紧沏一壶好茶来:“就拿我柜子里最好的铁观音,金六小姐可是开茶楼的,不许用那些高末儿糊弄。”
金熙心里又是一阵笑。果东明的牙行可不像那些小牙行、给人家介绍佣人的小钱儿也赚,他这儿动辄就是一笔几百上千块的一买一卖,甚至还有上万的工厂作坊,备着高末儿糊弄谁?
可若不是长了这么一张嘴,开什么牙行,想必早都没饭吃了。换做她金熙做这行儿,她也得虚虚实实的讨好主顾不是?其实牙行真是个好买卖,不用花什么本钱,只需有间铺子再来一张嘴就行了……
嗯,心里玩笑归玩笑,想知道的事儿却一定得问出口。想到这儿,金熙便笑着问:“果老板说最近有好多地和房子挂单出售,肯定做成了不少生意、赚了个盆满钵满吧?”
果东明瞬间苦了脸:“您又不是不知道,要正经打倭国了呢,挂单的不少,接单的可没几个。不怕您笑话,我可是连铁观音都快喝不起了。”
“那您刚才说的那个大买主,怎么就错过了呢?我又不是一定要买那块地不可……”金熙半玩笑的问果东明。她就说吗,之前那些都是套话儿,只有方才这句才像真的。
果东明苦笑道:“那人是要买那块地不假,可我听他连句整齐的话都不会说,口音听着也很别扭,我死活儿看他不顺眼,就算金六小姐您不要那地,我也不卖给他!”
这话听起来却不像假话了!之前只说要给她把地留着,这会儿却说,说什么也不能卖给那人呢,口气神色全然不像装出来的。
“如此甚好,我方才还只怕我若不要那地,平白耽误了果老板的生意。”金熙接了小伙计捧来的茶,微微笑着谢过,方对果东明说道。
“其实,就算我这么快便过来,果老板也应该清楚,我不是非买地不可。果老板的话说得那么明白,必也知道一般人都不敢在这种时候轻易入手吧?”金熙这话一出口,果东明又是一阵苦笑。
她却紧接着微笑安慰他:“那些比较大的地和比较好的房子都是谁家的,不如您说给我听听,我再做决定好不好?”
地主和房主的详细信息,牙行总是要交待的,果东明根本也躲不过这一关。金熙心里明白,虽然也不能排除某些身份的人,当初置业便不会用自己的名字,但是,蛛丝马迹这东西,不就是得仔细寻么。
想一次性就得到全部想要的信息,哪有那么容易?前世在警院时教授们讲得好,诱导、施压、分析、推理、各种佐证……还有自己的冷静与缜密、耐心等待、及时出击,哪一样儿也不能少。
金熙说罢话,又端起茶盅来喝茶,果东明却默默的站起身来,进了里屋好大一会子,才拿出一本登记册来。
“我也知道,跟金六小姐卖弄口舌不讨好。全在这里啦,您自己慢慢翻着瞧瞧吧。”果东明说罢话,长叹一声。
他那新来的小伙计还问过他,说老板你为啥不高兴啊,这么多主顾来寄卖产业不是好事么,能多赚好多佣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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