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銮铃声中伴随着马蹄踩踏积雪的细碎响动,三匹马默默的走来,刘关张三人也都闭口不言。风很冷很硬,要是张嘴,没等说话就能灌进一肚子的寒冷还有一嘴的雪。在这样的天气里要说话也得是在屋子里,围着火炉,喝着热酒,说话才有劲儿。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出现的地方并不当道,而是在山丘上,与山路隔着一片小树林,虽然树叶几乎都掉光了,但是在风雪中路上的行人还是看不清树林后的。就算能看清马上的三人也没有去观瞧的兴趣,他们只顾缩着脖子赶路,眼睛眯着,只看眼吧前儿的那一点儿就够了。至于远方,他们倒是偶尔也会眺望一下,却不是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所在的方位,而是远方道路尽头隐在山峦间的一缕炊烟。
风雪中,炊烟被围裹遮蔽,只有一点儿似有若无的热乎气在寒冷中挣扎,很弱却并不断绝。
吕清广站在树林后看着刘关张从眼皮下走过,他不急,他也不冷,风雪侵蚀不了他的道袍,他站在那里一边气化血液一边通过灵识束冷眼旁观。
山峦中,有一处高岗,山路到这里分了岔,一条翻过一个山岗,另一条从山岗下绕过,蜿蜒延伸向远方。刘关张三人策马上山,翻过山岗却见一片不小的平坦之处树木稠密,在树林间炊烟顽强的对抗着寒风。炊烟起处,一排排屋舍的轮廓从树枝间透出来。
白雪下,屋檐阴黑。
此处的山庄并无护城河,庄墙也单薄得紧,由粗细不等的竹竿儿经竹篾编成,围住鸡鸭不成问题,羊也还马虎,牛要是犯了倔一顶也就翻了。
庄门不大,也无庄客看护,庄子里清清静静的,不是炊烟还在定会别怀疑是鬼庄。
刘关张三人靠近庄门时庄里的狗儿才叫唤起来。起先只有一只狗试探性的发出两声吠叫,跟着就有第二只狗儿争着报功,紧跟着就叫成了一片,连庄后的狗也跟着使劲儿的狂吠。其实庄后的狗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叫声却是理直气壮的。
刘大率先跳下马,将缰绳交给紧跟着他行动的关二,然后整整衣冠,再稳步走到庄门前叩门。
叩门的声音很明确,但并不响亮,比起犬吠来相差甚远,真要靠这敲门声叫出应门的来无异于痴心妄想,所依仗的还得是狗,狗不叫真没谁知道刘大上门了。
因为狗的功劳,庄子里的已经知道来客了,却并不提前来开门,非得等并不响亮的叩门声响起才慢悠悠的拉开一半儿的庄门,探身出来查看。
开门的是一个小童儿,穿着羊皮的袄子,愣愣的看了看,才认出来人前两个月来过的,于是打开门放他们进去。
刘大客气的谢过小童儿,微笑着问:“你家先生可在家么?”
小童儿应道:“在呢。”
关二和张三牵了马进庄门,刘大已经急匆匆的让童儿引路头前走了,张三不乐意的撇撇嘴,关二无奈的摇摇头,回身去关好庄门,然后拍了拍张三的肩膀。两人一起牵着马到一边儿的栓马桩,拴住马匹,卸下马后驮着的干粮袋,让马儿吃点儿豆子休息。三两下规制了这些,两人赶紧大步向刘大去的方向追去。
堂屋里没人,关张二人穿过堂屋往后赶,却见刘大站在茅舍外虚掩的木门之前,屋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清朗的声音。
关二和张三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急急的赶来却又为何不进去呢?
张三轻手轻脚的走到刘大身边儿,伸头往门缝里望去。屋里生着火炉,一个年轻后生端坐在书案前,捧着书简,全神贯注的正在诵读。寒风从张三伸长的脖颈处灌入领口,激灵灵一个寒颤,他立刻缩头,扭脸儿问刘大道:“大哥,都到了门口儿了您怎么就不进去呢?”
“嘘!”刘大嘴巴凑在张三耳朵边儿大声说,“小声点儿,先生读书呢,不要打扰了先生。”
关二听得肚子里直乐,心说张三又背了一次黑锅。
张三揉揉耳朵,他也知道自己是背了黑锅了,刘大让小声点儿,可他的音量却绝对不小。不过背黑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背着背着张三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转头再看门缝里。
屋里的年轻后生好像真的没受到打扰,安安静静沉沉稳稳的继续读书。
“咦!”张三惊讶了,不自觉的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年纪轻轻的不简单呐,比我大哥还能装!”
刘大立刻踩了张三一脚,张三醒悟,自己咋的把心里话出溜出来了呢,于是立刻弥补,主动背黑锅的叫嚷道:“读鸟的书呀,待我一把火烧了这茅舍再做道理。”说着就作势要行动。
刘大一把抱住张三,大叫道:“三弟不可鲁莽!我等抱着求贤若渴的心思来此,却绝非是来生事端的,你这鲁莽的性子在别处放肆却也无妨,单这里是决计不可胡来的。先生正在读书,切不可打扰了先生。”
关二配合的用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音高唱道:“三弟啊!既然大哥高义如此,一定要在风雪中苦苦的等待,以表达敬重贤良渴慕才华的心思,我们兄弟义气为重豪气干云,就不要进屋去烤火,一起在寒风苦雪中静静的等待吧!先生尽兴后会看到的,他一定会感动的呀!”
先生有没有感动不好说,吕清广的牙都要倒了。
风地此时再次提交来一份儿报告,却是刘关张三人修为的,关二是合体期中段,最高。张三次之,合体期初级,刘大最差了,元婴高级巅峰。
吕清广问:“那他们为何不飞过来呢?何必骑马?何必受冷风吹呢?”
风地支吾道:“也许是更位面性质相关吧?这里的灵气相对要充足一点儿,对生命体来说修炼容易得多,修为强一些没什么奇怪的,但似乎这个空间制约着他们力量的使用。”
吕清广一愣,然后问慈悲大妖王道:“老甘,在这个位面里的刘关张都是修真者吧?可他们怎么一点儿没有修真者的感觉呢?要是御剑飞行不是便捷许多么?”
慈悲大妖王严肃的说:“不同位面规矩是不一样的,离人间界本源越是遥远,被衍射的次数越多,越单薄的位面世界束缚也就越小,相反,越是高等级的位面束缚也就越重,而束缚的重点就是修真界。在失去了仙界庇护之后修真界七零八落的,修真者也很自然的会受到打压。他们的力量被制约被压抑很正常,不压抑他们那还不翻了天啦。你不知道,修真界要是真的繁盛起来比蝗虫成灾还可怕,什么都禁不住他们消耗的。”
这个吕清广是真不知道,不过这也并非吕清广此刻关心的重点,也就听之任之了。倒是风地执着,灵识束扫描完刘关张继续扫描庄子里的其他人,以资佐证。这庄子不大,百余口人,有修为的占了五分之一强,其中元婴期以上的就有六位。在刘大守候的茅屋里读书的年轻后生已经是出窍期巅峰了,而庄子后面的屋舍里还有一位刚进入渡劫期的大高手。
吕清广的灵识束在渡劫期的这位大高手处感受到了慈悲大妖王的灵识扫描,知道是自己问的问题导致慈悲大妖王调整了扫描设定,将高高在上的注意力稍稍的转移了一点儿在这一只大蚂蚁身上。于是说道:“老甘,咱们一起去看看他吧,渡劫初期喽,不容易的,而且看起来还挺年轻的。”
“是很年轻,只有二十七吧。”慈悲大妖王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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