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争锋

    时间很快到了年底，关于宁海市公安副局长人选见分晓的时间也到了。今天，宁海市委组织部正在进行最后的一道程序：组织部集中讨论，最后将讨论结果交市委常委会决定。其实最后常委会只是个程序问题，最关键的就是组织部的决定了，通常情况下，组织部的意见，常委会都会同意。

    讨论会在市公安局会议室举行，由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吴士锋主持，参加会议的有市委组织部门的副部长、市公安局局长杨衍周，还有包括徐宏、孙寿庆等当事人在内的各直属部门的负责人参加。

    在吴士锋例行宣读文件的时候，孙寿庆在心里算计了一下。在场有投票权的十五个人中，自己做了工作的占了多半，除了个别几个与徐宏关系特别铁的人，他都把工作做到了，但也不排除徐宏也做了工作，投票时可能倾向于徐宏。但最关键、现场最有发言权的人物、公安局长杨衍周是站在自己这一边，那是毫无疑问的。而对徐宏最关键的人物、副市长苏达均却还在日本疗伤，等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定下来，他也无力回天。

    这么一盘算，孙寿庆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所以尽管表面上不露声色，但内心却得意不已。反观徐宏，却脸色凝重，这更增加了孙寿庆的信心。

    宣读完文件，吴士锋说：“目前我们考察过的符合任职条件的有市刑侦支队队长徐宏同志和治安支队支队支队长孙寿庆同志，下面我宣布一下二位同志的简历。”

    读完简历，吴士锋说：“下面请两位同志分别做发言。”

    做发言，其实就是讲一下自己的任职期间的主要工作成绩，以及如果就任后的工作思路，相当于最后为自己拉一下选票。

    发言由孙寿广先开始，他先是讲了自己在治安支队长的位置上，如何处理重大治安事件，如何采取措措施维护宁海市社会治安的，其工作中，也不乏亮点。

    轮到徐宏，他讲的则是打击刑事犯罪的工作，围绕着侦破系列强奸案等重特大案件，特别是最近的这几起连环人车失踪案，加上平时的日常工作，有思路，有措施，有成绩，特别是这几起大案，在宁海市公安系统还是博得了广泛的认可。总之，单从发言中的工作成绩来看，他的工作亮点更多，成效也更明显。但在坐的都是在官场沉浸多年的老手，心中清楚，谁上谁下，并非最终由工作成绩说了算。

    听完二人发言，吴士锋说：“两位同志发言完毕，从两位工作成绩来看，都是成绩斐然，是我们宁海市公安系统的精英，这也是我们考察组经过工作，一致的意见。但最后哪位同志出任，还要看各位同志的集体意见，下面我们进行不记名投票。”

    旁边的工作人员将一张表格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上面写着两人的名字，二选一，选举人只需在名字后面划个勾即可，这十五个勾，将决定二人的命运，也会给二人前期的暗战，判决胜负。

    正当十五个人拿着选票思量的时候，公安局长杨衍周清了清嗓子，说：“吴部长、各位同事，在大家给出自己神圣一票以前，请允许我说两句话。”

    众人都感到意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都静静地看着他。

    面对众人的诧异，杨衍周显得很平静，他说：“作为公安工作的主管负责人，我想对两位同志的工作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徐宏同志参加公安工作虽然时间不长，但他来了以后，把部队上的优良作风带到了公安，接连破了几起大案子，工作成绩有目共睹。”

    他的话里全是对徐宏的赞誉，大家将眼光投向徐宏，徐宏的脸色更加黯淡。

    果不然，杨衍周讲完这些，话锋一转，说：“可是案子破的多，说明发案率过高了。我们公安的职能虽然是打击犯罪，但防范更高于打击，这也是当前国际警种通行的标准。孙寿庆同志在任治安支队长这段时间里，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社会面的综合治理上，全市治安案件的发案率逐年下降，这里面有他的心血，这也是他的工作思路。这了确保治安，他启动了平安宁海专项行动，集中排查治安隐患。并于今年上半年推行雷霆专案，集中进行了三个月的扫黄打非行动，端掉了一批涉黄涉黑场所，打掉一批涉黄涉黑团伙，为创造平安宁海，做出了突出贡献，市委冯书记和市政府姜市长专门批文，号召全市公安系统向孙寿广同志学习，这是文件原件。”

    说完，亮出了一份文件的复印件，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段批示下面签着书记和市长的大名。

    杨衍周又将文件收起，说：“两位同志都很优秀，我们各人的标准也不同，但我相信本着对全市百姓平安、对全市公安事业负责的态度，大家会选出更合适的人选。”

    杨衍周的话貌似公平，但大家都能听出来他是完全倾向于孙寿广一方的。而在投票前主管单位的领导出面为某一方讲好话，这在宁海市干部选拔史上还是首次。对这一明显违反干部选拔机制的作法，作为主要负责人的组织部长吴士锋竟然没有反对，这一切的细节，都在传递着一个信号。

    杨衍周说完这一番话，徐宏面色铁青，注视着手上的选票，一言不发，而孙寿光则显得很轻松，装作很认真地看着手的上笔记本。

    大家都理解了这个信号，正准备拿起手中的笔准备投出自己的一票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杨局长说的不错，我也来讲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