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见两人都没有动手的意思，小年轻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扳手帮两人启开了汽水，自己则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刚想拆，就看见对面朱筱筱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想了想，小年轻干干的笑了一下，又将烟塞回了口袋里，舔了舔嘴唇，为难的开了口“那个，我对于昨天我母亲所提出的那些事情向你表示歉意，但是请你相信她的出发点绝对是善意的，只是可能采取的方法并不是正确，这一点还请你谅解。”

    杨曼玲苦笑了一下，他们家倒好，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昨天先威逼自己，今天马上就走柔情路线，看来这件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难解决。“道歉就不用了，说实话我看得出来，你和你母亲所在的大家族和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是不一样的，我想，这种情况下，找一个陪老人说话的孩子应该不是困难的事情”杨曼玲真诚的看了一眼顾烨霆“我们家的情况，我想你们大概也知道一点，她爸爸，常年都在海外，我的生活可以说全部都是围着她来转，她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我身边，所以虽然我能体谅你母亲的心情，可是是不是也请你们考虑一下我们母女俩的感受”

    顾烨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其实一开始也是很不赞同这种做法的，可是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他是避无可避啊，母亲作为家里的长媳，所面对的压力本来就比其他人更大，而且这次这种机会，如果不是家族里没有适合的小女孩，他们也不会动脑经到人家的孩子身上去，家里的表姨夫，二舅妈的小动作就没停过，送来的小姑娘也是一波接一波，面对心力交瘁的母亲，他本是有心无力，可谁知那么巧就会被他遇见这个可爱漂亮又聪颖的小姑娘。

    可是现在面对神情哀戚的年轻女人，看着那交叠在一起的大手和小手，顾烨霆心里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昨天母亲回家之后就让人查了朱筱筱家里的情况，他自然知道这个年轻女人几乎是一个人独自带大了这个孩子，感情肯定比普通家庭的母女来得更加亲密，所以当时他曾委婉的劝阻母亲，是不是换一个人比较好，可是母亲只是让他不要再插手便将他赶出了书房之外。他第一次觉得也许昨天他不该一时鬼迷心窍把朱筱筱带去见爷爷，给这个家庭带来了那么不安定和惶恐的一切。

    “杨女士，我坦白跟你说吧，虽然这件事情，我可以和我爷爷提一下，最好的情况是他把事情压下来，这样你和你女儿不会分开，但是我必须说爷爷他不可能总是来关注你们的生活”想了想决定再把事情说的明白些“我的意思是，即使当前把事情解决了，可是我的母亲，说实话她的脾气并不是很好，虽然她肯定不会反抗我爷爷的意思，但是私底下，你知道的，对你的工作或者是小朋友爸爸的工作做一些变动，还是很有可能的。”

    杨曼玲握着朱筱筱的手一紧，她自己的工作本来工资不高，也不是特别在意，可是丈夫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如果丈夫失业，那他们家，她不敢往下想去。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顾烨霆为难的看了眼杨曼玲：“其实，杨女士，你丈夫常年走海外，应该也是有见识的人，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过，国外很早就有寄宿制教育这个教学方式，从幼儿园开始，小孩子就住在学校里，只有周末会被接回家，你不妨就当送小朋友去读寄宿制学校是一样的。”

    杨曼玲摇了摇头“外国人是外国人，而且按照你母亲的意思，筱筱平时是要陪着你爷爷的，作为一名母亲，我不可能把孩子一个人放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生活，而且我想筱筱在那种陌生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会快乐，我所希望的只是她能快乐健康的成长而已。”

    “大哥哥”朱筱筱墨玉般的黑瞳里已经盈满了点点泪光“我不想和妈妈分开，爸爸不在家，囡囡只有妈妈了，大哥哥，你和阿姨说说好不好，囡囡可以常常去看老爷爷，给他念好多好的诗，只是不要把囡囡和妈妈分开好不好”娇软的嗓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只是一直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肯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顾烨霆仓皇的别过脸，第一次他这么狼狈的避开了小姑娘泪眼盈盈的小脸，他没有办法给这个小姑娘任何承诺，至少现在没有办法，他艰难的开口：“大哥哥现在没办法答应你任何事情，但是大哥哥会尽力帮你和你妈妈，尽大哥哥最大的力量，可以吗？”

    听到小年轻的保证，朱筱筱的泪终是没有能忍住，流了下来，朱筱筱伤心一半是因为她需要打动眼前的男人，需要他愧疚，一半倒是因为真的伤心了，她想到小时候母亲一个人去抗煤球，一个人换煤气罐，家里的事情大半都是母亲一个人，如果她也不在她身边的话，那那间不大的一室半里，就会独留母亲一个人孤单单的身影，想到这里，朱筱筱是真的心酸的不行，也就放任自己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杨曼玲忍住心里的酸楚，轻轻地帮朱筱筱擦干了眼泪，小年轻看了眼杨曼玲，正色道：“杨女士，这件事情，我会尽力去协调，三天后如果你方便的话就过来一趟，有什么情况我们三天后再商量，你看好么？”

    杨曼玲盯着小年轻认真而严肃的表情看了半晌，郑重的点了点头。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杨曼玲第二次带着朱筱筱来到这家新华书店的时候，她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那辆上海牌小轿车，就是这辆小车，在那个晚上载着那个强势的中年女士，以近乎无情的方式试图占有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