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平淡神色,顾余生看着师父侧脸,不由回忆起梦境里自己在释英面前晃悠几年依然没被记住的待遇。和他比,这位晓梦将军至少还被记住脸了。
若不是做了释英徒弟,他的存在感恐怕连只蝴蝶都比不上。想到这里,顾余生心中莫名就有些酸涩,只能凉凉道:“师父记忆力真好。”
释英熟悉徒弟所有语气,听出了他有些失落却想不出缘由,只能安慰道:“你不一样,想怎么吃药都行,不收你诊金。”
“你不一样”这四个字顿时令青年心情大好。释英甚少夸人,顾余生已经习惯了自己从师父话里抠糖吃,就如同本能地把师父嘴里的叶片等词翻译成人体部位一般,他自动截去了后面的话语,只微笑着碰了碰师父的手,“师父对我真好。”
顾余生成年后便不再随意与师父做肢体接触,莫说牵手这样亲密的行为,共同御剑时也要小心翼翼地站直身躯,以免贴上释英后背。释英不知道徒弟在回避些什么,这孩子小时候明明很喜欢握他的叶片,就连下山找药材也要他牵着一起御剑,这两年却总是躲着他。就像曾经的掌门突然就不再和他一起打坐时一样,和他保持距离的顾余生,让他有些难受。
现在的徒弟让他找回了一丝少年的影子,释英难得有了高兴的情绪,不过,为什么不握住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叶片变嗑手了?要化形得更为肥硕一点吗?
师父盯着手背深思的模样令顾余生内心不由忐忑,在释英面前隐瞒心思并不容易,只要一点蛛丝马迹,他那些自己想要努力掐死的念头就会被师父发现。不行,必须在释英发现之前把所有邪念都掰直,他可不想某一天师父也拿瓶忘情水发给自己。
就在师徒二人各怀心事时,鱼妖终于返回,对着释英就道:“将军有令,只许你独自进入碧落九渊,其它人立刻退出碧涛镇。”
此话虽是放释英进了大门,众人却齐齐听出了“你进来,我一定要打死你!”的意味,天方子可不想把世上独一无二的仙草折在此地,立刻含蓄地悄声警告:“妖族定是另有所图,小心有诈。”
比起他,顾余生要直接许多,他怎会让师父独自去见那蝴蝶,当即就道:“师父,你不能去!”
释英自然不会当真独自进入妖族领地,当即寻了个理由拒绝道:“我不信天岭宗,不能把徒弟独自留下。”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被盟友当面嫌弃的天岭宗长老天方子只能一脸冷漠:“……”
奇怪的是,本抗拒人类入境的鱼妖竟真的妥协了,没去回报晓梦就道:“只准剑修入内,天岭宗之人全部在碧涛镇外等候。”
“……”
天方子没想到剑修和妖族竟能在此事上率先达成共识,虽对天岭宗的信誉颇为无语,也只能将备好的传讯符文递给释英,暗中嘱咐道:“我们三派的人已在边境备战,遇事捏碎此符,大军即刻进攻,定会将你抢回。”
释英回溯时间是为了让顾余生渡过死劫,在没看见那一天之前绝不愿被别人吃了,将符咒收进袖中,扫了一眼在场唯二的剑修,这便道:“顾余生、牧海灯,随我进入妖族领地。”
牧海灯本是蹲在礁石上喝酒看戏,没想到自己来报个信居然也会被长老点名,只能无奈叹道:“唉,好不容易得了几天假,回门被执法长老揍了一顿不说,最后还是得干活。”
顾余生倒是猜出了释英用意,牧海灯随胜邪长老学艺多年,即便比不上其师父,也是个得力助手。此行取证定然十分困难,自然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想到这里,立刻就道:“牧师兄,元如师兄前些日子给了我几瓶上好的梨花酿。”
牧海灯旁的爱好没有,唯独嗜酒如命,果然立刻就欢喜地跳了下来,“师叔吩咐,义不容辞!”
释英不擅与人交流,徒弟能搞定同行人自是最好,只不过,听了这话他忽然挑眉,“元如教你喝酒?”
仔细想来,顾余生疏远他也是在和元如混熟之后的事,难不成是被这小子带坏了?
诚然,某位师兄写下的不可描述本子的确算得上是罪魁祸首,顾余生却是记起师父不喜酒味,当即就正直道:“弟子牢记师父教诲,饮酒伤身,修士该时刻保持头脑清醒。”
所以他只是谨慎地检验了一番有害之物的味道,并得出了结论——还是师父泡的茶比较好喝,虽然时常要担忧茶叶里是不是混进了其它东西。
没有否认,也就是说,的确是元如带他喝酒,照那人的顽劣性子,只怕还去了许多不合适的地方。
释英倒没被他糊弄过去,不过他从不怀疑顾余生的优良品质,此时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只在心中暗道:果然是被元如带坏了,回去再收拾他。
牧海灯常年不回东灵剑阁,对这师徒二人的互相试探不甚明了,不过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听话的剑修,只能叹道:“你这种乖宝宝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居然跑来做剑修?”
对此,顾余生垂眸一想,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只道:“或许是因为徒弟不用付诊金吧。”
是啊,他已是师父最亲近的人,也是绝不会被抛弃的徒弟,该满足了。若是奢求太多,只会令师父困扰。
作者有话要说:释英:凭本事治好的相思病,为什么不收诊金?这些医闹人士真是不可理喻。
顾余生(绝望):谁来告诉我怎么攻略这种师父?
风奕:趁他还是草的时候挖回家养起来。
释英:你谁?
顾余生·掌门:和他一起打战场,成为全服第一剑修。
释英:队友怎么突然死了,真菜。
顾余生(冷漠):我决定把自己掰直。
释英:徒弟为什么不握我的叶片?他的叛逆期还要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