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得失控了,虽然再失态一回,她也是极乐意的,可身下痛得一动也动不得,如果不想再受罪,只怕还是乖乖躺着才好。
正在迟疑,医沉放开了她,缓缓起身,不知从何处取了半盏水,饮了一口,低头将水喂与她。
凉水被他的体温暖了,解忧入口时已不觉冰凉,反是带了一缕令人喜欢的药香,阖了眼乖乖咽下。
医沉抚抚她微乱的发丝,“睡下罢。”
再闹下去,会否发生什么,可就由不得她了。
解忧轻轻应了一声,两手仍旧紧紧攀着他,毫不掩饰留恋之意。
渐渐的,眼皮有些沉重,毕竟这一次烧得厉害,苏醒片刻又困了也是常理,因此未加抵抗袭来的困意,只一双小手依然紧缠住身上的人,低低呢喃,“勿走……”
即便真的要分开,她也希望待到清醒时亲自同他告别。
“阿忧。”医沉反握了她一双渐渐失去力气的小手,趁着她尚未全然失去意识之际,附在她耳边低语,“且归洞庭,狐台事了,便来寻你。”
“嗯……”解忧无意识地应了,然后枕着那缕药香沉沉入眠。
“抱歉。”医沉将她抱起,松松倚在怀中,目光却落在了窗格上。
茶水中掺了些安神的药物,她病中虚弱,精力短少,一时不察,自然就着了道。
只希望她醒来之后,不要怨。
医沉揽着她倚坐了一会儿,将她轻轻放回床上,掖上两层被褥,细细抚平了她铺在枕上的发丝,在她额角轻轻印上一吻,蹭了又蹭,这才起身整整衣衫,见衣襟上又是一排湿漉漉的小巧牙印,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坐到案前提笔写下什么。
待窗格朦朦胧胧透出几点亮光,医沉封好案上一封帛书,回身在床榻旁立了片刻,随即转身离开。
不能再留了,解忧的病至少还得养上五日才可动身,狐台那里,当真等不得这么久了。
他留下等她,既误了回狐台的时日,她过意不去,定会勉力启程,于她休养身子也不好。
唯有这样走了,才是最好。
荧惑窝在院角草丛内,天光半亮,它的警惕性极高,听闻步声立刻被惊动,蹭蹭蹭追上来,竖着一双尖尖的耳朵,不解地瞪视着医沉。
“留下照顾阿忧。”
荧惑像是听懂了,霎了霎眼,一摇尾巴,转身拱开竹门,挪进屋内。
…………
另一侧的山道上,一个略略佝偻着的身影在草丛间时隐时现。
天色还有些昏暗,山道上别说人影,连宿鸟都未醒。
楚蘅回头看看无人追来,倚着一株树重重喘口气,挺直了背。
初春的清晨寒意逼人,她身上只一件单薄的春衫,受不得寒气,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这声响在山间回荡了几下,惊飞几只宿鸟,扑棱棱地飞远了。
楚蘅捂住嘴,捏紧了鼻子,两只大眼警惕地看看四周,见依然没有惊动人,扶着树干重重舒口气,眼中却忍不住渗出大颗泪珠。
有了上一回逃离寿春的可怖经历,她一点不想再尝一回逃难山林的味道,但不想再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她只能趁着尚未出发之前,逃。
而且,那一次在最危难之际遇上了医忧,那个令她倾慕的少年医者,不知这回……
可……楚蘅蹙了一下眉头,那个青袍男子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医忧实乃女子。”
实乃女子、女子、女子……
仿佛山谷中的回声一般,在她耳边绵绵不绝地想着。
“不、不可能的……”有些苍白的唇喃喃自语。
那少年怎么可能是女子呢?!她交付了真心的人,那么清雅动人,仿佛万壑长风入松,这样的气度,怎么可能是个女子?!
楚蘅眼角的泪越渗越多,重重砸在脚下的草丛里,和晨露一道缀在叶间上。
她不愿相信,那个青衣的男子她根本不识得,她凭什么要相信他说的话?
可蓝清徵告诉她,那人唤作相夫陵,与医忧同属墨家,还是有几分交情的好友,他的话,应当可信。
又忆起那该死的男人说这话时,神定气闲的模样,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将她美丽的梦境击得粉碎——碎到无法再行拼补起来。
楚蘅伸手捂上面颊,泪又顺着指缝漏出。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再也流不出泪时,她抚了抚面颊,抹去那*辣的泪痕,一抬头,紧咬住娇艳的唇瓣,继续顺着山道前行。
不论如何,她要当面问一问医忧。
听闻医忧已经启程离开,那么她便亲自去往狐台,问一问,她究竟是否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