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江姜就提过,她想让贺维庭到国外去休养治疗。那时她还没预见到贺维庭会再重遇乔叶,要是能够预知,也许早就想方设法让他去了加国,再续前缘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现在也来得及,贺正仪已经是迟暮的老人,但不等于丧失了力量。她有不止一种方法能分开两个人,贺维庭只要去了加拿大,再要相见就遥遥无期。
维园的厨子做的桂花猪油年糕和枣泥麻饼都非常正宗美味,可乔叶吃在嘴里只觉得太甜了,甜得都发苦发腻,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只能一口一口地喝水。
贺维庭却不接受这样的解决办法,“姑姑你当年把贺氏交到我手上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除非贺家无人,否则贺家的产业为什么要交给别人去打理?这些年我也投诸了努力和热忱在这公司里,身体最糟的时候也熬过来了,没理由现在放弃。”
贺正仪冷笑,“你是放不下公司,还是放不下这位乔叶医生?”
都说侄儿像姑姑,贺正仪噙着一丝讽刺的笑意不怒自威的样子,跟贺维庭确实很有几分相像。
乔叶也已经放下了筷子,银筷头捏在手里简直像有千斤重。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贺维庭就在桌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两样都放不下,所以您应该看到了,我放不下的东西全都在海城。就像您不管走多远,走多久,都觉得根在这里,会有牵念,想要回来。您身边有孟叔陪着,所以我也需要乔叶,我不想孤独一辈子!”
贺正仪狠狠一拍桌子,“她拿什么跟老孟比?我们相互扶持走了一辈子才走到今天,乔叶为你做过什么?你知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说的有多离谱多难听?上一回她骗的你还不够,这回把叶朝晖的矛头也引到你身上来,非得让你坐牢才甘心吗?”
贺维庭眼里有痛苦的挣扎一闪而过,依旧冷静道:“您大概不记得我车祸之后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如果没有她,也许我到现在还要靠轮椅代步,站都站不起来。这回公司的事与她无关,如果真的要去国外治病休养,她必须跟我一起去。”
“去做什么,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全科医生能对你的病情有什么帮助?”贺正仪有不好的直觉,“你们不会是想……”
“没错,姑姑,我已经向乔叶求婚,如果去加拿大,我们会在那边注册。”最难交代的一句话也不过如此,终究还是说出来了,并没有想象中的难。
只是贺正仪的反应真的很强烈,指着他们的手都微微发颤,“你……你们……简直胡闹!”
她心脏不好,情绪激动起来就胸闷难受,手抓住襟口,想要站起来却又力不从心地跌回椅子上,孟永年和贺维庭都起身去扶她。
“您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带药?”乔叶想靠拢一些去帮她,她说什么都可以忍,但有病人在面前,作为医生没法无动于衷。
贺正仪朝她摆手,调整呼吸,有些吃力道:“乔小姐,我不管你这回来是什么目的,但我希望你明白,三年前那样荒唐的闹剧无论是谁都经不起再来一次。你哪怕对维庭有一丝一毫的好感,都请你离他远一点,不要再这样为难他。我知道你妈妈患癌需要钱,我可以帮你,但维庭一辈子的幸福无论如何不止这个数……”
“我明白。”乔叶哽咽,突然之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贺正仪已经很不舒服了,孟永年扶她到沙发上躺下休息,乔叶喂她吃了药,又不顾她的拒绝和冷眼为她量过血压和心跳之后才起身。
“好好休息,我想大概没什么大问题了。”
孟永年松了口气,贺维庭却一直盯着她泛红的眼眶,以为她是委屈,拉起她的手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孟永年道:“我送送你们。”
从维园里出来,贺维庭跟乔叶都有些怅然,他拿出干净的手帕给她,“别哭了,我姑姑其实只是嘴硬心软。”
乔叶笑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渍,“我不是因为她对我不好,而是因为她对你太好了。你知道吗?她刚才不舒服还硬拼着一口气要把话说完的样子,像极了我妈妈,可是心思却完全不同。她只希望你好,担心你吃亏、被人骗,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却又怕你不懂珍惜肆意挥霍。她是真的把你当成孩子,当成至亲的人,放心不下。”
“所以呢?你受了触动,打算就此放下我们之间的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