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收了泪,眼睛在贾琏脸上转了又转,“表哥,我爹爹说做学问要认真的,表哥不可以抄我的课业。”
贾琏装着万分懊丧,“来不及了,先生就要来了,接表哥抄一次吧。以后,以后表哥一定认真完成的。”
黛玉看着贾琏想了又想,把自己的课本子给了贾琏。
因贾琏提起功课,黛玉就翻出书本来,捧着读起来。
贾雨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贾琏在认真写字,黛玉在认真读书。故轻咳一声,提醒二人。贾琏和黛玉见先生进来,赶紧站起来给贾雨村行礼问好。
这贾雨村本来是二甲进士出身,被牵连进上司、同僚的一件贪腐案子里,虽最后核实了他并没参与多少,还是被罢官了。贾雨村求告无门、走投无路,听人介绍巡盐御史林海府上要找先生,即便是给一个小姑娘做先生,他也急急来了林府。心里就盼着能与林海处下几分交情,来日林海能为他的起复出力。
正教这女学生呢,贾琏又被塞了过来。贾雨村知贾琏是荣国府正经的长房嫡孙,真的是喜出望外,若是能借到荣国府的力量,起复当指日可待。因此对贾琏的功课就认真了三分,哪想到贾琏尚且不如黛玉这小女娃读的书多,又不如黛玉在读书上有几分天分,不得不耐下性子一点点地给贾琏补习、慢慢和贾琏磨。好在贾琏不需要进学,且人也能杀下性子认真去学,几个月下来还是成绩斐然。
贾雨村知道林海今天出去巡查,往常遇到这样时候,黛玉常常会病上二、三日,没想到这回虽神色恹恹,还能和贾琏一道上课。贾雨村先问了黛玉的功课,再问贾琏,细细把昨日所留的课业给二人一一点评了。完了对黛玉说:“今天的功课就这些,你俩对弈,我来给你们讲解。”
黛玉是初学围棋,贾琏对围棋是没怎么接触,贾雨村就附这贾琏,重新开始讲解围棋,一时间黛玉和贾琏旗鼓相当,俩人都不肯相让,倒使得黛玉忘记了林海离开之事。
林海带着巡盐御史衙门的几百府兵,一路骑马逐个盐场巡检过去。虽说不是餐风露宿,也是风尘仆仆地辗转奔波。每到一家盐场,值守官吏都谄媚以对林海,不过林海依照此身旧日做派,盐务上面是核查的仔仔细细,即便是后来会有所抬手,也不会在检查的时候含糊了一点儿。核查完一个盐场,驻守盐场的必会设宴请林海一行,跟随的吏员、府兵可以去吃吃喝喝,而他自己就借口妻孝在身,回避了酒宴等等,除了美人,其它礼物皆笑纳了。
林海回到扬州时候,瘦西湖上恰巧惊霰茫茫,天地间浑然一色。寒霰打在脸上,不仅叫人觉得刺痛,那化了的冰水顺着皮肤浸到骨头缝儿里,冰得人浑身觉不到一丝热气。
进了扬州城,林海叫了随行巡查领御史衙门府兵的张千户上前,背侧了大半个身子,说道“张千户,这一路辛苦了。天寒雪大,你率兵士回营就好。”
张千户赶紧拱手说道:“总要送了大人回府衙才好。”
“无妨,你留一队甲兵予我就好。”然后示意林谨。
林谨赶紧上来说道:“张千户,我家老爷已经安排了酒宴与随行的兵士们,还要千户大人多管教兵士,莫出了差池。”
张千户知道这酒宴也是御史衙门每次巡查回来的惯例,酬谢兵将一路辛苦。遂对林海一拱手,“谢大人体恤了。”留了一队二三十人的兵士给林海,自带其他人归营了。
林海裹紧身上的披风,林谨吆喝着跟随的家丁、兵士,一行几十人,带着数辆大车,顶风冒雪,回到了巡盐御史府。
林谨把车辆交给林谦接手,自己带着家丁和兵士去酒楼欢宴一场。
林海回到自己常住的内书房所在院子,见贾琏和黛玉已经侯在厅里。黛玉见了林海,欢喜地扑上去,“爹爹,爹爹。”
林海赶紧伸手止住她,“莫过来,爹爹身上凉呢。”解了披风顺手递给等候的归荑。
贾琏上前施礼,“姑父总算回来了,表妹这些日子想念姑父,才还要去府门接您呢。”
林海坐定,捧着热茶暖手,笑着对二人说:“在这里等就好了,今年这天冷的早,冻的厉害,着凉了就不好了。”
黛玉站在林海身侧,几个指头轻揪着林海的衣袖,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海,不肯离开。
林海暖了手,摸摸小姑娘的头发,“这些日子,爹爹不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黛玉红了脸,低头小小声说:“都有的。”
贾琏就笑着插话说:“表妹想您不肯好好吃,我哄她说要是您回来看她瘦了,就要送她去京城了。”
黛玉就扬起小脸,“爹爹,您看,玉儿没有瘦,后来有好好吃饭了。”
林海摸摸小姑娘的笑脸,“好,好,没瘦。还是琏儿有法子。”
归荑过来说:“老爷,热水准备好了,老爷可以盥洗沐浴了。”
林海站起来说:“你们表兄妹继续对弈,一会儿一起吃饭。”
二人站起来,林海摆手让他俩自在下棋,自己带了归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