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凭着原身的记忆来到吏部, 到了程荫办公的班房外,给在廊下守门的程荫长随先塞了一块银子, 然后递过自己的名刺。那长随看了看林海的名刺,才收了银子, 立即拿了林海的名刺,进去通传。没一会儿,那长随出来说:“林大人, 程侍郎请您进去呢。”
林海跟着长随走了进去, 屋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许多,令林海不由自主地觉得全身的毛孔一紧。转过屏风, 首先被摄去视线的是摆在屋角的冰山, 冒出丝丝袅袅的白色冰气。林海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就见程荫已经从宽大、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案后面走出来。
再次见到吏部侍郎程荫。这时候的程荫,看起来三十多岁,眼下是隐隐的青色, 细看脸上还有隐藏不及的晦暗、疲惫, 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的怯懦, 故作威严冷酷地板着脸, 丝毫不见后日的胸有成竹的自在威严气度。
不管自己的心里怎么比较程荫,林海还是赶紧先拱手拜了下去, 而程荫也立即回礼,引着林海坐去一边。
林海熟悉的是四十多岁以后的程荫,而程荫当年是见过林海中探花后的骑马夸街的风姿。对上比自己大了十来岁的林海, 程荫下意识地想去摸摸自己的脸,怎么林海在江南官场劳心劳力地耗费心血,怎么看起来比自己年轻、丝毫不见长途跋涉的疲惫,甚至比刚当探花郎的时候,还更添了些内蕴的风流神彩。
“林大人一路回京可顺利?”
“尚好。谢谢程大人关心。”
程荫的长随送上茶来,程荫吩咐去守好门,然后对林海说道:“林大人,张浩张大人可对你说起调你进京的事儿?”
林海立即站起来,拱手弯腰一揖到底,“如海这里先谢过程大人。”
程荫伸手扶住林海,“莫谢我,是你大舅兄贾赦在年前找了我。后来看翰林院掌院李老大人多方为你筹谋,也是难以进京,我才不得不在恩侯的敦促下,去找了今上。”
“即便如此,也还是要谢大人肯伸手拉拔。”林海诚恳地说。
二人客气了一番,程荫接着问道:“林大人,可见到恩侯了?”
“尚未。如海进京该先到吏部报到,只是家中仅有六岁的幼女,不得不安顿好女儿,才过来。”林海心想,自己进京的先回家的消息,怕是早到了吏部了。
“程大人,我内兄已经代我表明了跟随今上的心意,大人不妨称我的字,如海。”
“好。我的字繁森。”二人相视一笑,好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江南的盐政关窍,我已经都事无巨细告知给了袤然兄。袤然兄要了跟随如海多年的幕僚简历,可是繁森有什么安排?”
“实话不瞒如海,袤然在潜邸也是顶着长吏名头,能做的就是按时到宗人府领些器物,就是各王府送礼等杂事,都是王府的管家、今上在内宫的宦官去。也是今上怕他一个进士,被其他的王府折辱。”
程荫笑笑,“实质是怕他被折辱了,还没法找回了。那些内廷之人,相互之间盘根错节的,反倒不会彼此间妄为行事。袤然虽是进士出身,这二十多年,在今上潜邸也耽误了。要了如海的幕僚,是想派去两淮盐政衙门做主簿,协助袤然收好盐税。”
程荫停停又说道:“如海,若舍不得,繁森看在恩侯的份上,也可以拿其他的交换。”
林海赶紧说道:“哪里会舍不得,他们多年举人不中进士,本是无奈之下,才到如海身边以幕谋生。能得繁森赏识,借此机缘踏上仕途,去了两淮盐政做主簿,怕已经是天降的鸿福了。”
“那如海身边的三人,如海认为哪二位合适?”
“我身边的三位,首推赵麟赵玉麟,其父就是先父幕僚,尔后又跟随我为幕十来年,赵麟与我一起长大,为人做事细致、认真。其次是胡明胡宗明,宗明是秋闱同年,赴几次会试不中,有同年相托,才到两淮盐政的御史府,做事颇有明断、决断的。周文周匡文是早年我初初踏上仕途的时候,先父的旧友推荐来的,是斡旋能力、执行力蛮强的一个人。但是以袤然兄在两淮盐政需要的助力,如海认为赵玉麟和胡宗明更适合一些。至于用谁,还要繁森定夺。”
“那就依如海兄的,遣派赵玉麟和胡宗明,去给张袤然做个七品的主簿。那周匡文派去扬州府衙门做七品主簿,有事也好与扬州府衙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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