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欣喜若狂,能逃得了性命,比什么都强,赶紧磕头。
“赵家参与了那事儿的人,你要一个不落地打发上路。至于镇北侯的爵位,朕就不能给你留着了。你三族要流放去西北、西南边陲,三代内不得为官。朕待有功之臣,也算是仁慈义尽了。”
圣人看着一边殷殷期望的太子,给了这样一个结果。这对镇北侯来说,拿一个侯爵,父子几人的军功、职位,去换回三族男子的性命、女子的充军,已经是泼天的大恩典了。
太子不忍心,镇北侯与国,戍边十年功勋卓著,才回京城,却被拖累成这样。但他也知道,不如此,无法震慑那些敢向皇权挑战、心存妄想的人。
镇北侯磕头谢恩,欣喜若狂地退了出去。
三代不得为官,算什么鸟事。等自己重孙子那一代从军,还是能够凭军功,再得回侯爵的。
晚饭后,圣人吩咐梁九。
“梁九,你去叫莫九送惠妃走吧,让她走的明明白白的。”
长春宫里,惠妃已经得知自己娘家,哥哥被夺了侯爵,三代不能为官,阖族被流放的消息。她两眼失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自己谋事不成,反害了娘家。哥哥今儿才回到京城,就要被流放。自己对不起从小就爱护自己的哥哥,对不起赵家的全族……
等莫九踏着夜幕,来到惠妃寝殿的时候,惠妃早已经收拾好了。
莫九向惠妃躬身施礼,“娘娘,因着您筹划豫风堂、谋害太子的事情,圣人请您上路。”
“你说圣人去年就知道了。”
“是。”
“怪不得圣人罢免了吴尚书呢。”吴尚书为人耿介,没少顶撞圣人,原来是自家,拖累了人呐。
“莫九,唉,你帮我带一句话给圣人,可好?”
“娘娘请讲。”
“请他以后给大公主,选个好人家,莫让大公主被夫家欺负了。”
莫九一愣,惠妃不知大驸马已经定了?
他弯弯腰恭敬地对惠妃说:“圣人已经择了郑家长房的儿子,为大公主的驸马。并已把人宣进宫里教导的,郑家不会、也不敢委屈了大公主。”
“郑家?”惠妃只觉得万念俱灰,郑家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女儿,但是……那绝对是满门的男人、都提不起来的人家啊。
圣人这是拿大公主,拿大公主,去报答太皇太后了。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莫九看着呆愣的惠妃,冷冰冰地催促她。
“莫公公,我身边这些老人,可以送给二皇子和六皇子吗?”
莫九摇头,他回答惠妃的话,不带一点温度。
“娘娘既念她们服侍的好,阖宫就跟着娘娘去那边,继续服侍娘娘去吧。”
惠妃知道全完了,自己是一点儿的人手,都不能留下给三个孩子了。也不知道小儿子,能否平安长大了。
“娘娘,时辰到了,您看?”
惠妃抓起托盘上的酒杯,仰头一滴不剩地灌了进去。她喝的有点急,呛得她连连咳嗽了几声,涂了胭脂的脸颊,在烛光下显得美艳起来。
她呐呐自语,“来世再不进宫。来世再不进宫。来世再不进宫。”
莫九一招手,从他身后上来两个内侍,把惠妃扶去床上躺好。
贾代善回府后,对着史氏喟叹,“唉,可惜了镇北侯,一代名将,竟落得如此下场了。”
史氏一听说镇北侯府的事情,吓得拉住贾代善的袖子问:“老爷说赵家,也是为了去年的事儿?”
贾代善点头。
去年京城杀得人头滚滚,自己的大儿子因为监斩的原因,在东宫住了十来天,回来时,人都瘦了一圈的。
“赵家比起去年砍头的那些人家,倒是好福气啊。”史氏想着去年那些人家,心尤恻恻。
“镇北侯,要不是因为惠妃,没准能接了我这兵部尚书,干上十年呢。”
贾代善唏嘘不止。
“镇北侯他年龄可比你大啊。”
“他身子骨比我好。”贾代善上次救驾的时候,所受的刀伤比较重,刀上又是淬了毒的。没到冬日里,贾代善就能感觉自己是日渐怕冷的。
史氏忧心,“老爷,还是寻访名医,好好给你瞧瞧吧。”
“寻访名医的事情不用提了,免得圣人以为我是怕他忘记救驾了。府里面,你管的紧一点。就是族里,你也和大嫂子说一声,各家都把闺女教导好了。”
“是。老爷放心。”
东宫里,太子在书房燃了三支檀香,静静地凝视着袅袅升腾的烟雾,轻轻地在心里说:“你看到了吧,第一波陷害你的人,一个不落地,都受到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