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在看张瓒递上来的折子。张瓒作为一个五品的御史, 是有权直接上奏章给圣人。他拈着张瓒的奏章,反反复复看了几次, 笑了起来。
这张瓒,平时看着是个耿介无比的, 这时候倒是脑子灵活,知道替太子扛了。唔,不错!比他老子强, 那个片叶不沾身的老滑头。
“成贤, 张瓒的折子,你怎么想?”
“父皇, 儿臣没想到他能上这样的折子, 他也恁较真了。那什么与妇人同享缠足之好,不过就是儿臣的一句戏语。唉!”
太子摇头。
圣人笑,他猜测自己的儿子,就是在利用张瓒的性子,故意去他面前那么说的。好儿子, 就该这么做。
“现在张瓒出来认了这话, 也不错。”
“父皇, 儿臣说的, 怎么好让张大人认?”
“成贤,你也可以说是你说的啊!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百年后,谁知哪为真、哪为假。到时候, 这也是一段君臣佳话。”
“父皇,那……是不是现在,对张大人不太好啊。”
“无妨,他这样性子的人,磨搓不倒,以后你才好用。事到如今,他继续留在御史台,好过去其它地方,被人使绊子了。”
“父皇说的是。若是张大人不能留在御史台,倒是有些可惜呢。这么个挑不出啥错误的人。”
圣人笑,他就爱看儿子这懂事的模样。
“父皇,儿臣去找他做事的时候,实在没想到,他能把那话说出去。儿臣还告诉他别漏了口风。那些把太/祖的话,不当回事儿的蛮人后裔,就该让他们尝尝缠足的滋味。什么才是‘并立双跌困’,不然那些人不知道别人所遭受的苦痛。”
太子有些羞涩,略红了脸,赧然而笑。在圣人看来,就是笑他自己的小算计。
太子搁了笔端坐,继续说道:“父皇,儿臣还想呢,要是有人上书了,儿臣就真的让他们缠足。如果不缠,儿臣也好问他们一个‘口是心非’、‘叶公好龙’,也免得朝廷的诸多政令,到了他们这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那里,就得打个折扣。哼,笼络他们?他们也配。一与百姓无德,二与社稷无功。”
圣人点头,儿子这样才对,才是储君该有的样。
一谋得数功。
“成贤,这张瓒的折子,你还没准呢。”圣人把张瓒的奏折,递去太子。
太子不好意思地一笑,“父皇,儿臣牵涉到这事儿里,怎么好自己‘准奏’。”
“滑头。”
圣人拿折子敲了太子的肩膀,自己拈笔,浓墨重彩、龙飞凤舞的一个大大的準。
太子微微咧下嘴,无声的笑意,充溢在父子俩人之间。圣人和太子都知道,放足,不仅仅是对女人个体有利,对整个民族的子孙后代都有益。
至于那些男人的变态心里,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圣人敲敲桌子,梁九立即过来了。
“圣人。”
“你去传谕后宫,所有缠足的贵人等,嗯,还有甄嫔,都放脚。让太医院派人,领了医女去做。以后选秀,不允缠足的女子参选。家族里有缠足的,也不可以参选。”
“是,圣人。”
梁九答应一声,立即出去办理。他心想,这放足,宫里还不知道要废了多少贵人的脚呢。看来三年后,又要选秀了。
太子见圣人自己批了张瓒的奏折,他就埋头,继续与那几叠折子战斗。等他都批好了,圣人好整以暇地在一边打谱。
“来,陪父皇对弈一局。”
……
太子绞尽脑汁算计棋局,以三子之差落败。
他一颗一颗把棋子复局,最后推称认输。
“父皇,儿臣还是差的太远了。”
圣人一笑,站起来,“走吧,看看朕的小乳猪去。”
圣人准了张瓒的折子,明发去了内阁。几位阁臣都闭嘴不言。圣人不是泥糊的好性子,看他对吴尚书,没人愿意为女人放足的事情,去触圣人的霉头。
吏部郝尚书端着茶盏对张太傅说:“太傅,如今你的长子,可还要在御史台?”
张英一笑,“他才五品呢。”
言外之意,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够得上吏部尚书的关注。张瓒的五品官,吏部侍郎关注他,都是高抬了的。
郝尚书一愣,“你这是要不管儿子啦?”
张英摊手一笑,“在家为父,父慈子孝。在朝为臣,同殿而立。自有圣人来约束。”
郝尚书明了,太傅这诸事不沾的性子,没想到对长子,也是一样的。可是自己要是把张瓒,真扔去哪个角落里,这老家伙要是阴起自己来,也是防不胜防的。
郝尚书没法,只好隔日去找圣人。想把张瓒调离御史台。
圣人看着他,垂目不语,
郝尚书立了一会儿,才联想到张瓒这事儿,大概是替太子背锅了。他困窘起来,心里啐骂自己,何必为那些家伙出头呢。同时,他心里也暗恨张英,这老滑头,居然一点儿的口风也不漏。
“圣人?”
“张瓒就留在御史台,朕倒要看看,谁能把他怎么地了。”
是,张瓒留在御史台,他为人严谨,耿介中正,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弹劾他。而张家有张太傅顶着呢。唉!郝尚书面红耳赤地退了下去。
张英原为儿子打算的退路去刑部,最后也没有用上。他这才意识到,放足这事儿,不是太子要做,是圣人借了太子的手在做。端看妇产院,圣人已经下旨意在全国铺开,就知道圣人对子民的重视。他拍拍自己额头,暗骂自己几声老糊涂。唉,真是江湖越跑,胆子越小了。等长子再上一点儿,自己可就真的该致仕,给长子让路了。
这年的秋闱如期举行了。格物的内容,占了有十分一的比重,算是今年与往年的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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