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维安冲进机甲枷锁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适才还从容有度的圣使,却颓然倒在血泊里。而圣使的手,却死死地攥着传说中的撒旦上将,那双视世间一切情爱如尘埃,视繁华诱惑于无物的眼瞳,却沉沉地注视着艾泽,仿佛这世间再没有能任何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
阿维安脚步猛地刹住,不敢再往里走。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圣使,短暂与圣使大人相处的时候,圣使的目光总是有礼却疏离的,他甚至不知道圣使的手会什么样的温度。
为什么?为什么圣使会这样对待撒旦上将?
一个是戒情戒欲而誓死守护宇宙平衡的圣使,漫长的生命能与帝国同辉,而另一个却是嗜血贪杀而扼绝无数性命的恶魔,一步步杀伐果决甚至动摇了宇宙的天平,只差最终颠覆整个帝国。
他们本该势不两立,形同水火。
可为什么,圣使却这样握着他的手,仿佛留恋、不舍?
“你是在威胁我吗?维尔西斯……你胆敢威胁我!!”艾泽咬牙切齿,同样没有注意到阿维安的闯入,他只是忙乱地想堵住维尔西斯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维尔西斯抬臂挥开了艾泽的手,皱着眉头忍痛,却挤出笑:“你忘了,我是星际圣使,还怕你么?”
“是,你是星际圣使!那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那一枪不击中我!你杀了我,和那个小皇帝逍遥不好吗?为什么要对着自己开枪!”
“你会等着被我击毙吗?”维尔西斯语气平静,他太了解艾泽,身份暴露以后,艾泽绝对不会对他毫无提防,哪怕他们相爱,但是,艾泽却恰恰忘记了,维尔西斯本身就是他最大的软肋,“你觉得我忍心对你开枪吗?”
艾泽僵住。
维尔西斯却笑了。
在认识艾泽以前,他已经很久不觉得有什么事值得笑了。白垩星上的生活永远平静得没有波澜,就连海洋都失去了潮汐,日月失去了轮回,老师说过,唯有静止才能谋得永恒。所以不悲不喜,无怨无欢,伤痛也可以麻木。
他刚来到世上的时候就懂得哭,所以笑着离开,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艾泽,你一定会答应我的,不是吗?你知道……我试图改变过你,却从没有对你提过一次要求,就这一次,我为你而死,你为我而生,好吗?”
“维尔西斯……”艾泽说不出拒绝的话,维尔西斯猜得对了,他永远不会坐以待毙,倘或维尔西斯真的站在帝国那边与他对立,他也只能是放手一搏,哪怕踩着所有人的尸体,他也要走到维尔西斯那一岸。
而维尔西斯主动来了,哪怕是这样残忍的结局,他也无法再将他推开。
不愿再伤害他,不愿再让他失望。
想和他站在一起。
“真好。”维尔西斯看出了艾泽没说出口的答案,他慢慢放开了紧握着艾泽的手,放任自己的身体浸没到时间的洪流中,不再苦苦挣扎,就这样去吧,他闭上眼,“艾泽,叫我一声圣使吧。”
让时间带我回到你还笃信圣使的那一天,那一刻。
让我回到还未曾与你相遇的那一天,独自永恒。
艾泽双手颤抖,低声呢喃:“圣使。”
“圣使大人!!”阿维安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般涌了出来,他冲到维尔西斯身边,紧紧抓住了维尔西斯的双肩,“圣使怎么会死……怎么能死!”
艾泽冷冷地看着小皇帝,伸手钳住阿维安,“把你的手拿开。”
“不……圣使!!”
“别他妈在这里哭!!”艾泽情绪近乎崩溃,强自压抑,却仍是爆发出扭曲的怒火,“哭管什么用,就知道哭,你这个omega皇帝当得真是丢人!”
阿维安泪眼婆娑地看了眼艾泽,不服地争执:“你不是也哭!”
艾泽被质问得一愣,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果然,不知不觉中,他眼下竟然一片湿润。
怎么可能……撒旦上将怎么可能哭……他才不会哭!
艾泽使劲在脸上蹭了两下,可不知道为什么,鼻翼越来越酸,眼眶越来越热,对他而言几乎陌生的咸湿液体不断地流出,竟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为什么要哭。
明明得到了整个帝国,连那个废物皇帝都已经不敢在你面前动手,为什么要哭?
哭有什么用?哭能让维尔西斯复生吗?他会在乎你的眼泪吗!!
可是止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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