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理解,也不能原谅。她还真不怎么喜欢别人用那种审视犯人一样的眼神压制她。
所以,她抬起头,大眼睛直视对方那颇具威压的眼神,笑道,“怎么?我要说我是,主任可是要把我当骗子赶走?”
她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可道理摆在眼前,以机巧善变又心思活络著称的官场老手苏培泽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她真说了是,难不成自己要将人赶走?
江雨的音容尚在眼前,那个青年说起这事儿的郑重让他对这唯一的儿子的病有了期盼。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年级略大经验丰富的老专家,却不曾想来的是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女。
他很清楚,那个男子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可就是因为不会开玩笑,才更让人无法应对。
因为,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和全世界名医几种会诊也无法根治的病,实在是不搭边。怎么看都更像是一场闹剧和笑话。
迎上苏培泽逐渐阴郁和写满质疑的目光,程雾摇了摇头,“既然主任不愿让我医治,那就告辞了。我原也不想插手这种事关人命的病。从阎王手中夺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若非我欠江少一个人情,这一趟还真是不想来。”
说着话,她对着身边的王宏伟点头致意,然后潇洒转身,无半分留恋。
这一刻,纤瘦的少女负手前行,脚步生风,看起来肆意而潇洒,那背景里带着疏冷和孤傲,仿佛世间一切事都不能令之回头。
苏泽培看着她,只觉得眼前人给人的感觉竟有些熟悉。于是,动作先于意志,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沉声开口。
“慢着!”
程雾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眼看她快要走出大门,苏培泽不知怎地,原本的质疑淡去不少,快步追了上去,语气也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且慢!人老了眼光也狭隘了,小姐请多包涵。”
恩,还不错,放得下架子,怪不得能走到今日,倒是比那些个面子端的比天高的官老爷强些。程雾听着对方的话,心里暗自评价之后停下了脚步。
“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人的一辈子远没有让人们懂事并未自己所做的错事负责或者做出补偿那么漫长的时光。主任可要从现在做起,切勿再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毕竟,好事也会转化为祸事的嘛。”
她回过头来,唇角微勾,余光扫了一眼躲在暗处准备阻止她离开的那些人,又看了看同样有些急切却更多的是怀疑的万相宜,最终把视线落到跟上来的苏泽培,笑的和煦。
没错,她就是那么睚眦必报。重生而来,不为接受别人的小看和轻视。毕竟前世已经受的更多。不是么?
可明明是话里带刺、恣意又张扬的语气,却让本该愠怒的苏培泽大笑出声。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了不得!尤其是这口才。先是江董事长,现在是他的故交,真真儿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那,犬子的病便交给小姐你了,只希望你不要让我和我这慌张了两日的夫人焦急才好。”
苏培泽的话里暗含警告,却也真有几分诚挚。程雾迎上他的眼神,两人似在无形交锋,最终,苏培泽还是先出了声。
“慕凌他已经在病房等候,小姐需要什么器材便先吩咐,我让下面人先着手准备着,你先给他看看吧。”
“无需准备,不过苏少那边确实得先见见。”程雾已经快要出了大门的步子收了回来,朝那唯一一座楼走去,也不等苏培泽夫妇带路,仿佛进入了自己的地盘。
苏培泽跟在身后,一点也没觉得那边已经反客为主,眼神有些飘忽。有多少年没见过这般气场的年轻人了?除了前天见到的江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觉得这姑娘给人的感觉和她身上散发的气场有些熟悉,却又想不到是谁。
万相宜亦是眉头微皱,看了看自己丈夫,欲言又止。
唯有王宏伟一脸的骄傲。苏培泽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很清楚,也就是自家老大才能靠着她那股子特殊的令人臣服的气场以及一流的口才瞬间压制住对方。瞧,不管是江少还是程小姐,她想做的事,谁也阻拦不了,这就是她!
“行了,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和保密,王叔陪着苏主任和夫人在外面等着吧。”
三个人因为各怀心思,所以都只是心不在焉地跟着程雾,待听到她的声音才发现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王宏伟还好,苏培泽夫妇就不那么淡定了。毕竟这么大一栋楼,也没什么特殊标志,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在没人领着的情况下找到准确位置的呢?
程雾瞥了他们一眼,便知心中所想,却并不打算解惑,只丢下四个字。
“显而易见。”
然后房间门便被打开,然后嘭的一声再关上,要跟进去的苏培泽和万相宜险些被磕了脑袋。
王宏伟知道这是程雾在报复之前的出言不逊,暗自笑了笑,随后一本正经地抬起头,“想必程小姐和苏少要谈会儿,两位不若坐在边上等等?”
苏培泽怎么放得下心让自己儿子和那小姑娘待在里面。先不说这姑娘身份不明,单就她刚刚随便几句话,便让人知道不简单。他选择相信江雨的提议,却并没有信任他这个人。
万一对方挟持了慕凌……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病房里就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爸,妈,忙活了大半天,你们肯定累了。快去隔壁房间里坐着休息一下吧!我相信程小姐一定能治得好我的病。”
“慕凌你……”万相宜自然听得出儿子的声音并无异常,可心里的怀疑却挥之不去。
“放心,我没有被胁迫,程小姐医术很厉害。”苏慕凌的声音再次从门内传来,他声音儒雅而平和,干净清透,如最纯净的梵音,可以消除人内心一切的慌张焦虑等负面情绪。
苏培泽很清楚儿子的性情,如今这般带着点喜悦的声音绝对不是安全受到威胁的样子,极有可能那小姑娘确实是个能耐人。自从儿子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这样,只听声音便感觉的出的喜悦。就冲这点本事,也是可以相信一次的。
所以,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对他做了个口型,然后请王宏伟跟自己去喝杯水。
房间里,程雾看着面前坐在病床上的男人,只觉得,惊艳。
重生之后,因为接触的人太多,相貌好气质佳的数不胜数,她的审美早就被养的很叼了。
陆烨自不必说,如高山雪、天上神,睥睨世风华无双,精致宛若天成,在她心中无人可及;便是徐皓、柳梦棋以及学校一帮好友如陈晨、安墨他们,亦是不可多得的好相貌,比起来红极一时的男星毫不逊色;就算是危险的跟毒舌妖狐一样的祁琛,长的也是魅惑勾人又温文儒雅。
可眼前这个人,却与那些人都不同。他带几分陆烨的干净清透,却有着他没有的和煦笑容和暖如春风;他带着些祁琛的温文尔雅,却没有他的魅惑丛生,让人感觉到的只有纯粹和神圣。
即使只穿着病号服,因为长期病痛有些虚弱,却一点不掩风姿。
唯独一点,让她失去了欣赏美人的心情,那便是,这人身上为何有稀薄的灵力……
“小姐,我都按你教的说了,可以开始了?”
男子和煦如春风般的声音响起,看着不怎么避讳地看着他的程雾眼里的欣赏和惊艳,以及一点疑惑,却未见那些令人厌恶的邪念,轻笑一声,“我父母是太过担心我,小姐还请勿怪。”
“敢问苏少可是在佛前清修过?”程雾听着他的话,从容坐下,却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小姐好眼力,早年我是在寺庙里待过几年。听说清修可修身养性,可能对我这病体有用,不过……”
他言语间虽洒脱,但到最后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黯然。程雾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不过也没特意说些什么,只微微一笑。
“怪不得苏少气质如此神圣干净,想来修行也是有所成就的。”
听她的话,苏慕凌长眉微挑,“程小姐果真能人,慕凌佩服。”
“不敢当,”程雾吹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瞄一眼病房角落处,拿起一旁桌子上一个苹果朝那地儿砸去,然后颔首一笑,“抱歉,手滑。不过我这乃是独门秘术,也不想别人窥探了去,苏少不会介意吧?”
苏慕凌看着面前面色含笑却带着微微讥诮的少女没有一点歉意地致歉,眼角抽搐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怪小姐,想是地心引力一时逆转。再说,这样也好,也省得再找人去将那摄像头拆掉了。所谓天助我也,大概便是如此。”
……
程雾嘴角一抽,觉得这看起来神圣纯粹如佛陀的苏少也是个妙人儿。不过这话她倒是不想接了,只从帆布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也就是她之前给人治疤痕时调的那些面糊和药粉的混合物。
东西很少,三两下也就拿出来了,倒是让苏慕凌愣了一下。“就这些?”
程雾看着他那副怎么不是各种刀子器材的表情,咧嘴一笑,“当然,要是苏少想再额外多开几道口子也是极好的,我必不辞劳苦。”
她说完这句,站起的身子往苏慕凌病床边走了两步。
苏慕凌看她露着白花花的牙齿看着他,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感觉,刚要发问,便觉得后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眼前一黑,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雾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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