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
有时候想,麦收或者秋收,我的乡亲,忙的屁颠屁颠的,为了不误农时,起早贪黑,抢收抢种,那简直是一个抢啊,简直是一场乡村大战,简直不亚于一场战役。这不,花生早早入了囤,秋玉米也晒干了,各种大秋作物都已收获完毕,满地的麦子又是新绿一片了,庄稼一茬接一茬,那是年复一年的殷殷期盼,那是生命的轮回吧。
地光场净,曲终人散,田野又是一片寂静、空旷,只剩下路边的槐树、榆树、梧桐,或者成片成片的杨树林子疏疏朗朗呈现出一幅水墨画一样伫立在旷野之中。如果枝头上再出现一两只寒鸦,就像画家不经意间洒下的一两点墨宝,也许会给这清冷的画面增添一点儿生动的气息。没有了满眼满眼的绿,没有了满树满树的绿,只有那树上的叶子以及沟沟坡坡的野草在冷风中簌簌作响,不用说,树上的叶子还是在冷硬的北风中四散凋零了。那早起的人们,就会发现,一层浓重的白霜,染白了远远近近的落叶与野草。不用说,寻常见到的燕子、斑鸠、黄鸟,哪里还能见到它们的影子?只有饿急了眼的麻雀,这里飞一阵儿,那里落一会儿,树上树下、落叶里、野草中,寻寻觅觅,叽叽喳喳,那是在寻找生命的种子吧。
那个叫村子的地方,那个有着旺盛的人间烟火的地方,也只不过百十户人家。小小村落,几百年的演变,一辈辈人的操劳、心血与企盼,变成如今清一色的大瓦房。也许,就在我们这一代,被历史的车轮带动着,会走上楼房,吃着甘蔗上楼梯,步步高来节节甜,跟城里人一样享受着现代文明带给我们的优裕与富足。对这些,我既不会感到惊喜,也不会感到陌生或不满,好像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像美味儿享用多了,即使再来一碗燕窝、鲍鱼或者鱼翅,也不会有特别的惊喜。不过有时候想,田园牧歌式的日子,也许会有更多的魅力与想望吧。
风挟裹着落叶,在水泥铺成的杨柳街巷里游走,最终还是寻到一处避风或者低洼处歇息。风轻轻叩打着镶嵌着一对大铜环的门扉,铜环发出哒哒的声响,就像来访的客人。在过去的日子里,家家门前会拴着一头或者两头懒洋洋的黄牛,那是代人服役的家伙,即使再忙也得伺候它吃喝,为它填饱肚子,才有力气为你拉车、犁地。如今,喝油的大机械,代替了这些吃草的家伙,人享受了,牛也跟着闲了下来,留下的只能是漫长的农耕时代的记忆。那记忆也是绵远、悠长而亲切的。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千年前的诗人,就为我们讲述了从春种到秋收的丰收景象,同样也讲述了农人的艰辛。想想吧,春天来了,要春耕了,黄牛扬起四蹄,在垄沟里奋力行走着,尾巴摇动,摇出横撇弯钩,摇出长空最新美的文字;蹄印踏过,踏出平平仄仄,落下一地春华秋实般的浅吟低唱,这才有了五谷的播种与收获
村子的身后、身西,是一条绕身而过的小河,名字就叫清水河。也许,只有在我的记忆深处,那才算得上是一条真正的清凌凌的小河。上游无数条沟沟岔岔,汇集一起,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一齐奔泄过来,流淌不息。即使冬天的枯水期,也会有一径细流彻夜不息地流淌。据说,村子里的老生,还在河里的绿汀里,捉到过一条尺八长红色的大鲤鱼,还有一只脸盘大的老鳖呢。小鱼小虾,还有蛤蜊、菠萝,一网下去,就有收获,没有污染,干干净净,味道特别鲜美。特别是夏天,赤条条跳进清凌凌、能照的见人影儿的水里,乘兴扎几个猛子,打一会儿水仗,看着小鱼儿从眼前游来游去,细沙从脚丫里拱出来,弄得脚心痒痒的,心里更是痒痒的。可如今,整个河道,先是为了挖沙,河里挖得洼洼坑坑,弄得千疮百孔。后来为了抗旱,挖掘机大显身手,更是挖变了窝子,被人圈占,栽树或者种庄稼。就连长长的河堤,也被拉光了土,种上了庄稼。难道为了眼前一点儿利益,就可以杀鸡取卵,就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了吗?我们的前辈该做何感想?我们的子孙该怎么办?我的一颗多愁善感、悲天悯人的心,在流泪,在流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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