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钟山犹如庙堂里的一尊木鱼,禅意地敲响了长江的熹微,渺渺波影渐渐细密、抻长、展宽,一派新局势创意地呈现。满江柔情透着明亮,开阔了时代的胸襟,汨汨水声浣洗着天下人心。
智者乐水,一缕幽思从天边远远地流泻而来,苍鹰的翅膀上,律动的脉搏牵连着东方。故朋新友,踏着朝晖,打破昨天残留的背景,亮丽出行。当年江畔的一丸小小渔村,送走几度风雨冷月,融入千年的沧桑,在一处水湾里长出一座现代城市。大群的灵魂如回旋的洪流,汇成了潾潾泻湖。
这一刻,在一阵微风的启示下,丝竹流韵,我们想起了神造宇宙,想起了水生万物,想起了人与水的亲缘,站在一朵纤纤的浪花上,眺望大江上下,画中的水色,走动在辽远的一方,胭红如练。
一路顺流而下的岩石历练成细腻的沙粒,沉静于迤逦的两岸,用心吸附在地球的梦里。敞朗的风光明快得像单纯的少男少女,在波涛的琴键上看一组音符捻成了流线,或曲折,或舒展,收放有度。
江面赫然抬升,潮来潮去都是时势。野蓼拱卫下的江湾枕淡渐次的平静,浅绿的纹路,嫩白的斑块,微紫的早晨,映照着堤坝田畴,映照着混杂的长街斑驳的古巷,映照着世事,映照着天空的蓝,深切、真诚地反观着庞杂的世界,所有人的品性都袒露在细月下,或夜雨时。
远去的航船,在太阳的歌声里与青山如常相望,过客临水,不见桅顶,流域的脉系弥散着金属的回响。滢滢心浪微不足道,悠悠思忖,使人发现了自己的渺小。时空黑洞里窜出的魔影,习惯于自私,贪心,无知,无耻,淫荡,奢靡,一无顾忌地骄横霸道。
一滴水的光亮,晒出了精睿的思想,斗转星移,从不居上自傲,寒来暑往,不计较位置低下,为壮大一道命运的流程,舍身忘我,心性不二。
道德日渐崩塌的当今,浊浪翻滚,水面依然金刚不破,水的状态仍是一种界限,一种评定,一种标准,一种认可,一种公正,水平是人心永久的位置。
滔滔江流,是壮阔的力量,洪大的精神,可输送运营,由柔而韧,摧枯拉朽,攻坚克难。平潭海蚀,改天换地,制造轮回新生,解开大众万般想象和哲人的千古命题。
水茫茫,江沉沉,低诉的涛声隐隐。水分子蒸腾而成半固态的颗粒,密雾缠绕着骇浪,迷离衍生,天在何处,地在何处,岸在何处,心在何处?一切都叫人深深思虑,时时处处谨慎把握、判断。
雾,作为另类的水,属于一种风情,天高地广,见性成佛,由心领会。
是是非非,何时才能一清如水,真像究竟在哪里?
也许,谁也不知道宇宙的面貌,但见自己是江畔一粒微尘,猎猎情怀可溶于水。
天开雾散,白云卷动着长风,航船劈波斩浪。
心,正在进入一种最佳状态的超越。
浪花拍打着依依的江滩,晓光被深深地浸没,朦胧中又一次折返到创世纪的某天,精卫填海,方舟漂流,谁有幸停泊在青萍之南,汲得半抔朝晖,品茗大野,看所有的风景都攀上了造物主的指尖,禅修千百年,尚无根蒂。
白鸥掠着流云而来,就像莲朵舞动于胸。所有的俗人都如素洁的翎羽飘飞,跃过无边的茫茫,解开领扣,发出一声长啸。
时日精致成一瓣心香,逝去的渐渐无存,那些旧迹打造的回声,好像褪去的光芒在回忆中绣出了图纹,丰润的水响潆绕在耳畔,洗渍着每一天,很柔软。
诚然,逝水不问人的意愿,时过境迁,一重复一重,咏咏叹叹,不思回还。一滴水的未来,岂止奔泻大海,可入桑田,可上天庭,可纵贯人的腔膛。由此及彼,前后相映,湿漉漉的心绪,横竖都是真理。
大地涵养有日,天空永远风起云涌,一枚水分子的风韵,幻化于分分秒秒,长江一浪一浪地向前演进。
水,滋养了两岸风景,一江情肠,生成了村野、市井,物华春秋。
江水边,夕阳下,最美的是踏浪的恋人,成双的影子,折射着银白、金红,被水花吻得湿洇洇地透明。
一簇柳絮,栖入了浅浅的浪谷,萌发出大面积的动人故事,不问左岸,右岸,远赴异地他乡,四海为家,也许前程就在水影的东南。
最久远的愿望,已从长江的一个点出发,搀起一粒水,不在私心里为自己建殿立国,投身海洋而无际无涯,广大精微,包罗万象。没有对立,没有疆界,八方通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