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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大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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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黄县长,您太客气了,您是我的领导,我指责您个啥子嘛!我倒需要您经常当翻译呦,不得让贾县长把‘啥子’,听成‘傻子’嘛!”高美梅接着罗善银的话音,抢着说道。

    “我现在听着还是‘傻子’呀!”贾大林插嘴道。

    “我说,你们为啥子晚这好久才到!原来是司机的问题。我们还怕你们出了啥子事呢!”罗家雄打断大家的话,插嘴说道。

    “一是司机的问题,二是你们这里的路,也太差了!国商银行省分行的同志,开一个皇冠三点零来,一路上总是遇到坡和坑!这一路上,有时不是人坐车,倒成了车坐人了!我们下来抬着车走,不知道抬多少次!”黄文宝道。

    “我说,泽女道的路况,就是这样差,部里、省里,尤其是国商银行的各级银行,还需要多支持呦!”罗家雄顺势发挥道。

    “江泽民主席不是给你们贫困县派财神来了嘛!有什么困难,一点一点地向三位财神摆,尤其要向国商银行的贾县长要嘛!”省里的同志说。

    “我说,贾县长的车是不是捐给我们县的?”罗家雄拉住省里同志的衣袖,用贪婪的眼神,望着那辆派头十足的沙漠王子,轻声问道。

    “你想个啥子呦!这是国商银行市分行,给贾县长派来的专车!在这一年的扶贫期间,归他用,之后,人家再开走。对,你们还要帮他找一个好一点的司机呦。”省里的同志叮咛道。

    “没得问题,没得问题。我说,还有一位县长呢?他在啥子地方?”罗家雄向省里的同志询问道。

    “我在这里,罗县长,感谢你这么远来接呀!”

    一个在沙漠王子越野车旁站了很久,也被冷落了很久的人,走上前来,搭了腔。这好一阵的冷落了,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他很平静地说罢,又语调和缓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郑直,是中国东方工业总公司的。”

    此人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胖瘦适中,皮肤略黑,长方脸,面部的线条很清晰,眼睛较大,嘴方而有棱角,嗓音浑厚而亮堂,男人气十足。

    他的外形与气质,是属于那种一下子便能够引起女人注意,也一下子就会让男人因嫉妒而产生反感的男人。

    他的年纪看上去三十出头,是三个北京来人里,年纪最轻的。

    “对,这位是郑副局长!由于东方公司在我们省没有分公司,相关的工业厅、局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所以没有人来送行,没有腿的企业就是就是这一点不好。”省里的同志介绍道,表情颇有几分尴尬。

    “我说,我以为是上面搞错了,原来真是郑局长,欢迎欢迎呦!”罗家雄一时有点措手不及,也面露出几分尴尬来。

    “我这个姓不好,到哪里,工作都不好安排,明明是个副职,可让人家一叫,便成了一个正职。所以,以后大家就叫我”老郑“最好!”郑直自我解嘲道“不过,我其实不是什么副局长。第一呢,东方总公司已经在国家最近的政府机构改革中,取消了行政上的领导职能,现在没有任何财政拨款,要自己养活自己,就是一个工业企业了。企业是不应该有行政级别的。第二呢,我一直是公司计划财务部门下面的会计处长,来之前,才被任命为部门副经理的,根本就没有开始工作呢,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根本算不上什么局级干部!另外我们公司经济状况很糟糕,哪里有国商银行的经济和人力的实力呀!而且我的年纪又轻,才三十二岁,比起同来的贾县长、黄县长,资力要差得多。这么多人来接送,我本人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让我借用刚才老黄的一句话吧,我也随时欢迎县里的同志们批评,并且希望多帮助!”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我说,郑局长水平蛮高的呦!”听了郑直的话,罗家雄心满意足地笑了。

    而此时,高美梅却似乎被郑直的话打动了,只顾望着郑直傻乎乎地笑着,全然不顾自己已是红仆仆了脸蛋,同时,竟还忘记了把她那纤细的小手,伸向郑直,让郑直去握,以便在这种场合,在这个时点上,代表山区人民,表示对北京干部的欢迎和热情了。     三     车队又在警车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重新上路了。

    “哥俩儿!”贾大林开腔了。

    他把大脑袋挺费劲地从前排扭过来,睁着很少动一下的细长的眼睛,向后排望着。他的眼睑,由于已经下垂了,因而,在他的细眼睛下,形成了一对大大的肉泡,使四十五岁的他,已然显出了老态。但是,他说话时那眉飞色舞的神态,那手舞足蹈的架势,却又总象一个未成年的毛头小子。他的这副模样,按照北京的土话来讲,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老玩儿闹”

    贾大林接着说道:“你们猜猜,我到天竺县境内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你老哥无非还是要完成刚才未尽的事业:继续夸天竺县的姑娘漂亮呗!”郑直玩笑道。

    “老黄,别玩深沉!你猜呢!”贾大林把肉眼泡里的细眼睛盯住黄文宝,说。

    “你不是想给那小女子介绍一个对象吧!”黄文宝挺认真地说。

    “你们说得都沾点边,但是又都不对。告诉你们吧,我是想把她介绍给我自己,叫上车来,坐在我的大腿上!”说着话,贾大林哈哈大笑起来。

    “你老哥还真够坏的!你可是个有妻室的人,你也不问问人家出嫁了没有?她跟罗县长好象挺亲密,你也不问问他们是个什么关系?”郑直笑骂道。

    “我有老婆,怕什么,我可以离婚嘛!她有老公,怕什么,也可以离婚嘛!只是她与罗县长的关系,倒是个问题,是不是这小女子,已经被老罗搞上手了?”贾大林翻着白眼思索道。

    黄文宝终于忍不住,有几分激动地开口了:“老贾,我们三个人里,论年龄,我最大,四十六了,你老二,也四十有五了。我话说重了,大家别计较:我们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说话要注意一些,否则是要吃亏的。别忘了,我们来扶贫,是代表我们各自的单位,同时,也是代表国家嘛!不要总在男女关系上作文章。”

    “嘿,老黄还真来正经的啦!”贾大林调侃道。

    黄文宝没有管贾大林的态度如何,自己只顾说道:“一路上,我一直在反思,我是七七级毕业的正规大学生,工作了十几年,混到四十六岁了,为什么才搞了一个副处长?!而与我资历相同的人,甚至比我资历还浅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是副局级,正局级了!这次部里,准备在我们机关党委,提我作个正处长了,却要以扶贫作为一个条件,可诺大的一个部机关,将近一千号人,为什么单单要我来以扶贫作为锻炼呢?为什么就不能够象别人一样,派到沿海当个副市长什么的,作为锻炼呢?当然,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来到穷山沟里受苦,这也是应该的。但是,为什么到沿海地区当市长的锻炼机会,怎么总是给别人,而偏偏不给我呢?那也是一个共产党员应该做的呀!为什么呢?”

    “你丫真是傻冒!书生气太足!”贾大林对黄文宝所说的:“要注意形象,不要总在男女关系上作文章”的话,颇为不快,于是,不屑地哼一下鼻子,阴阳怪气地说道:“我问你,你祖上有局以上的干部吗?”

    “没有。”

    “处以上的呢?”贾大林继续是阴阳怪气的声音。

    “没有。我们家世代务农!”

    “那,我再问你,你知道你们那几个司长,家里住哪儿吗?”

    “我是在机关党委,不是在业务司局。不叫司长,叫书记。”

    “噢。我对你们那套机构搞不太清楚,也不感兴趣。不过,叫书记,叫司长,其实都是一回事,不都是人嘛!你知道你们机关的党委书记,家里住哪儿吗?”

    “不知道。”黄文宝答道。

    “你知道你们的书记,喜欢什么物件吗?”

    “不知道。”

    “你知道你们的书记,喜欢什么娱乐项目吗?”

    “不知道。”

    “你知道你们的书记,经常遇上什么为难事吗?”

    “不知道。”

    “喝酒时你帮助过你们的书记,挨别人灌吗?”

    “没有。”

    “更没有帮你们的书记,喝趴下过吧?”

    “没有。”

    “还是的!”贾大林结巴着,象连珠炮一般的问罢,不屑地摇摇西瓜一般的大脑袋,把大嗓门又提高了八度,叫道:“一问四不知、二没有的,你根本就没有为领导同志付出过什么嘛!还要领导同志提拔你?咳,姥姥!”

    叫罢,贾大林把大下巴伸得老长老长的,不屑地扭回了大脑袋。看着前方的路,似乎依然感觉意尤未尽,重新又把大脑袋再伸向后排,细眼睛盯住黄文宝的瓦刀脸说道:“我觉得你们的头儿,已经是正人君子了!不愧是共产党的书记!换上我,别说是为提拔你,让你扶一下贫,镀镀金了,我早就把你踢出去了:或者您去看大门,或者您另谋高就!你丫整个一个逍遥派!你丫整个一个异己分子!你说说你自己,可气不可气!”

    黄文宝听罢,瓦刀形的瘦脸上,突然青筋暴跳了,他用干瘪的拳头猛击一下车座,勃然变色道:“他妈的,我是共产党员,是共产党的干部,拿共产党的工资,给共产党干事,不是什么人的奴才。拿一份工资,干一份工作,他爱提不提了!我就这么着!最多了,再回东北种地去!”

    “既然如此,老哥您就别再嫌官小,别再嫌天竺县沟深、人穷啦!您就共产党员誓把牢底坐穿吧!”贾大林阴阳怪气地火上浇油道。

    贾大林话音未落,那黄文宝的脸色已由红变白,而后,再由红变青,气得小身板浑身上下,前后左右地乱抖起来。他那胸中的一腔怨愤,眼看就要化作火焰,喷射到说话太损的贾大林身上。

    “你们两个老哥都有道理,也都有一点偏颇。目前中国的社会确实存在不正之风,有的地儿,真的很严重,严重地让人感到绝望,但是,整体来看,还不至于一片漆黑吧。”

    郑直见同行的两位,还没有到县城,自己先要打起来,赶忙出来帮忙,打了个圆场,同时,内心自语道:想来这个黄文宝象个煮不烂的硬蚕豆,偏又遇上贾大林这个京城的老玩儿闹,这两个角色如果你来我往地动起手来,恐怕没有个完,没有个了,这不是要给扶贫工作带来天大的丑闻吗?国商银行,这么大的一家国有商业银行,居然派贾大林这样一个人来当扶贫副县长!这是重视扶贫工作呢?还是当儿戏呢?各个单位都高喊重视扶贫工作,可派来的干部却是如此角色,这以后怎么跟县里面交代呢?真的搞不太明白!

    心里想着,郑直嘴上则继续劝解道:“讨论社会弊病,咱们哥仨也犯不上真的动气,有违讨论的初衷嘛。我们本来,是要共同泄泄忿,对社会的不良现象进行批判的嘛!”

    郑直见车上的两个活宝都不再支声了,便急忙转移话题,玩笑道:“不过,我倒没有想到,贾老哥还是很有一点社会经验,很内秀的呐!”

    “我不瞒你说,郑老弟,我就是吃学历的亏了。”贾大林见郑直出来打圆场,急忙顺竿流下来,继续说:“现在社会上,干什么事都讲一个圈子。我嘛,自然是我们银行领导圈子里面的人,领导当然想提拉我,可就是提拉不起来!不过,我一个汽车兵出身的高中生,这次能当一回县太爷,过他妈一把官瘾,这一辈子,也行了。不过,先声明,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这个人,就是心眼直,肚里有什么,嘴上说什么。你们哥儿俩,习惯就好了!”贾大林甩着大下巴,大咧咧地说着,一副很真诚的样子。

    “不过,你还是比我们哥俩强。”郑直道。

    “是的,在县里,你有专车,又有活动经费。我们哥俩呢,整个一个穷光蛋卧进穷山沟。”黄文宝插嘴说。

    “怎么讲?老黄!”贾大林急忙接黄文宝的话说道,他想借此缓解黄文宝对他的不满。

    “穷出鸡(妓)来!”黄文宝道。此时,他对贾大林的愤怒,已经开始转化了。先转化为对单位领导的不满,再转化为对社会不正之风的不满,继而,化作乌有了。他的插话,使车上的气忿缓解了许多。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哥儿俩放心,我贾大林,最讲义气。行走江湖,靠得一个义字。另外呢,我也打算了:把我们银行的钱,也多往贫苦山沟倒腾一点,多消灭几个贫困人口,杀杀富,济济贫,也是给社会主义增光嘛!怎么着,郑老弟,我说得符合党的政策吧?”贾大林笑着说,一副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的模样。

    “老郑,还是你年少城府深,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年纪轻轻,居然当了局级干部。可是,你为什么偏要到穷山沟里来呢?是来镀金的吧?”黄文宝问道。

    “我说了你们也不信: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自愿扶贫的,应该算一个扶贫志愿者吧!”

    “你真的有这么高的境界?”贾大林不屑地说“你可别他妈跟哥们儿玩虚的!”

    “老贾说得对,我也不相信!”黄文宝帮腔道。

    黄文宝一进天竺县就开始学乖了,他不想再与贾大林发生正面冲突。在言谈时,他努力与贾大林,这个京城老玩儿闹,寻找共同点。在贾大林的身上,黄文宝体会到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此时,车正行至陡坡,泽女道呈三十度斜角,笔直地向前方伸展,直抵美人河,仿佛除了入河,没有了去路一般。

    “好危险呀!”黄文宝禁不住叫道。

    黄文宝的话音未落“沙漠王子”随着前面的警车突然一个左转,而后,又突然“咂”的一声,来了个急刹车,停住了。

    由于贾大林身高头大,没有提防这个急刹车,大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

    “没事吧?老贾!”郑直急忙探身问。

    司机也似乎吓了个半死,嘴里一个劲地说:“我我我”

    “我我什么?你怎么也口吃起来了!”贾大林却没有任何恼怒的样子,居然结巴着开起了玩笑。

    郑直见了,才把悬起的心,落到了肚子里。

    “怎么回事?”黄文宝摇开车窗,探头向山下望去,而后,叫道:“死人了!出车祸了!”     四     听到黄文宝大叫:“死人了!出车祸了!”郑直急忙跟随车上的人一起下了车,他不禁被眼前的惨景惊大了眼:只见远处一辆大巴车仰面朝天地半没在美人河水里,竹筐、竹篓、衣物、杂物杂乱不堪地漂浮在水面上;美人河畔,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分不清是死是伤;美人河中,有几个人,不知在打捞什么。而在泽女道急转弯处的外缘路基上,有一个被车冲创的明显豁口。显然,大巴车是在转弯处冲出路基,滚下与路面有十余米高的美人河的。好在此处正是美人河河道、巨石多的地段,才使得大巴车没有完全沉没,而人和物才没有被冲走。

    正当郑直愣神的时候,罗县长已经跑到了出事地点,跟在他身后的是高美梅和公安部门来的同志。

    郑直也懵懵懂懂地跟了过去,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是为了救人、是为了解决问题,还是为了看热闹。

    令他吃惊的是那河水湛蓝湛蓝而异常美丽的美人河畔,那横七竖八躺倒的人却已经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远离了这个美丽的世界,永远再也不能够欣赏美人河畔的美景了。他们的肚子都异常的大,脸也膀肿而惨白。其中,一个死去的男人,有一个很长的头,他的额头已经被撞击得凹陷了,伤口处依然沁出着鲜红的血,一顶草绿色的帽子湿漉漉的,沾满了黄色的泥和红色的血,扔在他的身边。车上活着的人,还在河水里无言地打捞着死去人的尸体和漂浮在水面的衣物,只有一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跪在尸体旁号啕大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车队终于又上路了。

    此时,金色的夕阳已经落山了。

    大巴山又披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衣裳,美人河也是一片朦胧,露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怪模样。

    沙漠王子车上,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终于,贾大林首先开了腔了:“哥俩儿!人生如场梦!真的如此!”

    “是呀!刚才车上的人还想着回天竺县怎么过小日子呢,可现在唉!小日子只有到阴间过了!只希望我们可以全身回家!”黄文宝阴沉着说。

    “所以,人活着的时候,赶快做一点想干也能干的事得了,还挣什么官,钱的,还去什么书记家送礼,司长家干活的,多不值得呀!”郑直感叹着说。

    “郑老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有官了,当然说要官没有用!”

    “对,咱们不说生呀,死呀的事情了,太不吉利。咱们换换话题。老郑,刚才你说你是扶贫志愿者,这是怎么回事?”黄文宝问道。

    “真的!”郑直解释道:“国务院扶贫办公室,给了我们公司一个扶贫名额,我们公司的老总,其实已经借口机构改革尚未结束,把这个名额推掉了。后来,是我自己主动报了名,要求来扶贫。”

    “那你不是把公司老总,给卖了吗?”贾大林说。

    “是呀,老总很生气。差点就把任命我为部门副经理的批文,给扣住不发了。”

    “最后,你准是又到老总家送礼了?”黄文宝挤着小圆眼睛,神秘兮兮的说。贾大林的先前的一番谋官之道,触动了他,也启发了他。他自己已经感觉到,他自己对社会认识的改变了,对人生的看法也改变了。他真有“觉今是,而昨非”的感觉了。

    “老黄,你的进步真叫快!老贾刚总结完,你就用上了!”郑直笑骂道。

    “其实,官场厚黑学,我早就懂,只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去实践,也一直不相信别人真的这么做!咳,这次有机会了,从一出北京,就重新作人了,开始实践了!”黄文宝颇为认真地说。

    “其实现在的社会也没有黑到这种程度。以我为例,我的祖上没有一个作官的,我也没有入什么领导圈子,还不是也做到了副局级干部!我确实到了公司老总家,不过没有送礼,而是把我家里的情况,把我同我夫人的关系讲了讲,说明现在派我去扶贫,对缓和我的家庭关系,有好处。共产党的干部,还是好人多。老总同意我的扶贫申请了,并且,同意在我扶贫期间,工资照发。”

    “那你们老总,向国务院扶贫办公室,怎么交代的?”黄文宝兴趣颇浓地问道。

    “我们老总可鬼了!他亲自到国务院扶贫办公室去了一次,说公司考虑到扶贫工作意义重大,说他亲自说服公司一位副局级干部,下派参加扶贫工作,而且这个副局级干部家里还有许多困难,等等。据说,直把扶贫办的一个女工作人员说得,差点感动得流下眼泪来,发誓要通报表扬我们公司的扶贫工作呢!”

    “高!高!真正是翻手为云,复手为雨!这便是官场厚黑学的精美战例!精美战例呀!”黄文宝兴奋地说。

    “我说老黄,你可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把社会上的这点经验,都给我们哥儿俩用了!”贾大林的细眼盯在黄文宝的脸上,煞有介事地说。

    “怎么会,怎么会,我要是能够活学活用,不是早不用来这穷山沟,接受再教育了嘛!那么,老郑,也就是说,你们夫妻感情不合了?你给我们两个说一说,我挺感兴趣!”黄文宝此时有点眉飞色舞了。

    “我算是离家出走了。其他的事,等我高兴时,你们也愿意听,再说吧!”郑直仰在车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没有用。我忘记是那个领袖说过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你堂堂一个郑局长居然治服不了一个家中的小女人。你们看看哥们儿我,高中毕业不是?但是,我老婆却是大学生,学中文的。不但对我服服帖帖的,还整天跟小姐妹们说呢!¢;我们老贾是风筝,风筝的线在我的手中,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够把他牵回来!¢;看,象做诗一样!”

    “实际上能不能牵回来?”黄文宝逗弄道。

    “扯他妈的蛋!她肯嫁给我还不就是冲着我的爹嘛,还不就是冲着我的钱嘛!她话音未落,我就进歌舞厅,泡妞去了!”

    贾大林说完,独自大笑起来。

    泽女道的前方,远远地出现了灯光。

    在朦胧的灯光映衬下,三个北京人隐约看到了一座横跨美人河的大桥,大桥的前方出现了一座依山临水建造的古城堡。

    那里,便是三个北京人扶贫之路的目的地:天竺县县城的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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