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在上,儿媳拜别!”沈家的正房里,姬绣虹盈盈下拜。
“好孩子,快……快请起!”沈老头夫妇有些局促的连忙扶起三儿媳妇。
“儿媳再不能侍奉二老膝下,请受儿媳再拜!”姬绣虹再拜公婆。
“哎……哎……好孩子!”赵氏一向笨嘴拙舌,一向不会说话,当着一众村邻,虽然都是熟知惯了的,些许场面话却一句不会说,只得尴尬地试探着扶起三儿媳妇。
“三郎死战殉国成全忠义大节,身为人妻,姬氏上不能奉养公婆终老,下不能抚育小姑承认,愧为人妻,爹娘在上,请受儿媳三拜!”姬绣虹三拜公婆,丝毫不受大门外窃窃私语的村邻。
三拜之后,解开随身的一个包袱,捧出一套大红的锦缎直缀长袍置于炕上,“这是按着四郎的尺寸做的喜服,送作四郎的新婚之礼!”
再从包袱里拿出一只梅花状双股实心银钗放于喜服之上:“这银钗送四弟妹以贺新婚!”
再从包袱里拿出最后一件粉紫色细布衣裙,并一根金包银笄仍旧置于炕上:“这是按着小姑十五岁的身量估摸着裁制的衣裙和新打制的簪子,送作小姑及笄之礼!”
再拿出一纸契书置于炕桌之上:“这是西邻小院的房契,送爹娘做养老之用!”
这……这……沈老头和赵氏老两口子满眼惊讶地看着这满炕的东西,嘴里哆嗦着,只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三儿媳妇临走前能留下这么多东西,西小院的房契,四郎的喜服,还有一足有三两重的根钗,这么些东西,再不怕刘家闺女不愿意嫁,还有给兰花儿的东西,有好衣裳不说,竟然还有一根包金的簪子,没有七八两银子买不下来,给闺女做嫁妆都不用往里添东西了,这真真是一举解了沈家的难啊!
突然有些后悔,赵氏缓缓伸出手,有些迟疑的想要拉住姬绣虹的手臂,张了张口,挽留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儿媳拜别爹娘,此去经年,再见无期,爹娘保重,儿媳去了!”姬绣虹含泪一拜之后小跑着出了沈家大门径直上了停在大门外的马车上,一挂深蓝色布帘隔住了众人的探求的目光。
“伯父伯母保重,小侄子告辞!”姬云帆叠好刚刚按了手印的文书,折好,放入衣袋之中,这才抱拳像二老辞别。
“哎……哎……三……绣虹侄女是个好的,咱家无福,侄儿要好生待她,切……切不可慢待于她……”沈老头有些不舍,又带着些决绝的叮嘱姬云帆善待三儿媳妇,这个媳妇是好,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了这一步,再后悔也无用了!
“伯父伯母放心,二老的教诲,侄儿谨记,一定善待妹子!”
“哎……哎……”沈老头突然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姬家向来疼闺女,又哪里用得着他多话,幸亏姬侄子性子好,不跟他计较,可惜,失了一门好亲……不……不怕……还有清儿,有清儿在呢!
赵氏的眼神已经被炕上的东西勾了去,只剩了沈老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几云帆走出大门,上了马车,奔着村外去了。
院子里守着的沈家众人艳羡地看着远去的大马车:姬家真是有钱了,连马车都置办上了,也不知道是个啥滋味!
沈家院子外面聚着的一众村邻眼见着姬家的马车跑远了这才大声小声的议论出声来:“这姬家真是宽厚,那么大的两间青砖大瓦房,还连着院子呢,就这么白白送了沈家,亏他们也好意思要!”
“一个院子顶个啥,我听说还有一根金簪子呢!说是送给兰花的嫁妆,哎呦我的娘哎,这么大一根金簪子哎,倒有三两多,得多少银子啊!”
“二子叔和二子婶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办出这种事儿来!莫非三郎就不是他的亲儿?好好的人家就这么给毁了!”
“还不是梨树沟老刘家的闺女要的多,又要瓦房又要银子,没有就死活不嫁的,三郎媳妇不回娘家怎么给她腾房子?”
“二子叔也是个心狠的,小清儿那么点大就过继给许婆子,还不得苦死?”
“这有啥,最重要的是三郎哥身后没人了!连个上坟烧纸的后人都没有!”
“行了小心点,让人听见,可有你好的!”
“我说什么了我,不就是说句实话么!怕啥,敢做不敢当啊,有本事别做这昧良心的事儿啊!”
“唉,二子这事儿办的确实不地道啊!”
……
“行了行了,该回家做饭去了,散了吧,散了吧!”眼看着议论声越来越大,而且看向院内诸人的目光越来越不善,大郎不得已,盯着一众嘲讽,鄙视的目光上前来来挥散一众看热闹不怕台高的村邻,紧紧的关上了木棍拧成的大门,好好的,怎么这么多人知道老三媳妇回娘家?哪个嘴碎的到处乱说!